第53章
杜綃繼續研究酒單。一翻頁, 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名字。
「這個是不是就是你剛才是那種……那種啊?」她指著「長島冰茶」問石天。
杏眼撲閃撲閃的帶著亮光, 有著藏不住的好奇。石天很牙疼的意識到, 自己可能給一個乖寶寶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他無語了一會兒, 接過杜綃手裡的酒單,「啪」的合上,遞向bartender。
Bartender伸手接過,石天捏著沒放手, 他說:「來一杯長島冰茶。」說完, 鬆開手。
Bartender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杜綃, 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
心領神會你妹!
杜綃假裝矜持, 等bartender走遠了去調酒, 才湊近石天,壓低聲音:「不是說不許碰嗎?」
「看你那好奇成小倉鼠的樣子。與其在我不在的讓你自己忍不住去嘗試, 不如我看著你。」石天無奈,又警告她, 「只許喝一口!」
「嘗嘗就行了, 很烈的!」他說。語氣中帶著恫嚇。
杜綃有種奇怪的感覺。
不許做的事情在一旁看著她做?不許碰的東西監督著她去碰?不是簡單的跟她說「不許」、「不可以」,而是在他視線所及的範圍之內, 允許她去小小的破戒, 淺淺的嘗試。
杜綃心裡又有點即將幹壞事的小雀躍, 又有點對石天這種態度的莫名開心。他對她的保護和縱容,有點像哥哥, 卻又很不像。
原來男朋友是這樣的啊。
「您的長島冰場。」Bartender將一杯長飲放到杜綃面前, 輕輕的說。說完, 意味深長的瞥了石天一眼。
石天:「……」那種曖昧的眼神兒什麼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好麼!
因為被石天一再的恫嚇,杜綃就小心翼翼的用吸管先吸了小小一口。冰涼的液體在舌尖上品了品,她才又小心翼翼的,正經的喝了一口。
杜綃有點驚奇:「味道很好呀!」
石天捏住那杯子,毫不留情的端到了自己的另一側:「行了,嘗嘗就行了。」
杜綃看著被移到遠處的杯子,砸吧砸吧嘴,生出點小遺憾。這種做小壞事的感覺,總是帶點美好刺激,讓人留戀的。
「剛才跟你說的那幾種酒都是這樣的,味道都不錯。女孩子要是不瞭解情況,就會覺得很好喝,不知不覺就喝下去了。沒反應過來,人已經斷片了,讓別人為所欲為。」石天說,「所以才叫失身酒。」
杜綃眼睛轉了轉,問:「你經常來酒吧嗎?」
「不算很經常吧。但一般專案取得一個階段性成果的時候,我跟我的團隊成員們一般會來慶祝一下,喝個酒什麼的。」石天說,「我們部門一共就只有兩個女孩,都是能喝的女漢子。」
杜綃眼睛眨巴眨巴,又問:「那你……怎麼對失身酒這麼瞭解啊?」
石天正舉杯,噗的一口威士卡就噴到了吧臺上。
他一邊咳著,一邊衝bartender使勁擺手。Bartender在他手裡塞了幾張紙巾,看他的眼神兒有點複雜。
「咳咳咳咳!我手下……那些單身狗,一喝酒就吹牛。成天吹牛說等以後帶妹子去酒吧,就要給妹子喝失身酒,讓她們失身。」石天解釋。
杜綃有點驚嚇的問:「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想要讓妹子失身,首先……他們也得有妹子才行。」石天很沒有良心的嘲笑一群單身狗,完全不想想,自己脫離群眾也才不過兩個禮拜而已。
這就是忘本哪。
杜綃就笑了。
石天覺得她笑得比平時更歡暢,更隨意了一些。
石天從小就有酒量,在公司跟一大群單身狗在一起,聚會的時候除了喝酒還是喝酒。唯二的兩個程式媛也是能喝的女漢子。石天是想不到有人的酒量能差成這樣子。
一口威士卡,一口長島冰茶,一杯金湯力,而已。
杜綃直勾勾的看著他,問他「這附近是不是有那種可以跳舞的酒吧?我同事給我說過。」的時候,臉頰泛起了不太正常的紅暈,像擦了胭脂一樣好看。她連眼神都跟平時不太一樣,特別熱切,特別直接。
這個時候石天已經意識到了,杜綃……她可能沒喝醉,但她肯定喝飄了。
飄是一種比醉更美好的狀態。
杜綃覺得腳底下很輕,整個人都很輕。她覺得自己肯定沒醉,腦子還很清醒,可是又感到了一種遠遠比平時放鬆的狀態。特別美好!
好像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怕,什麼都敢做!
什麼門禁!她就想好好的玩一個晚上,像她的同學、同事們那樣!什麼不許喝酒不許去酒吧!酒吧是一個多讓人放鬆的地方啊!喝酒的感覺多好啊!多放鬆啊!煩心事都沒了!
杜綃現在就想做點平時不許做、不能做、不敢做的事!
「帶我去嘛,帶我去看看嘛!」她兩隻手揪著石天的衣襟,撒嬌。
杜綃覺得自己神智很清醒,卻在做著她平時絕不會提出的要求。她覺得自己在吧凳上坐得很穩,卻不知道自己離石天有多近,幾乎可以說是貼進他懷裡了。
石天知道杜綃喝飄了。她雖然一貫就嬌嬌儂儂的,但那是天然的柔軟,她從來沒對他像現在這樣刻意的、使勁的撒嬌過。石天覺得,這個時候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拒絕她,然後送她回家。
可是石天腰軟了。
原則什麼的,扔給狗吃吧。被女朋友這樣偎在懷裡撒嬌提要求,石天覺得自己要是不能滿足她都不是男人了。
「好好好,去去去。」他說。
兩個人穿衣服走人。
Bartender過來收杯子,還曖昧的衝石天擠了下眼睛:「good luck!」
石天:「……」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走出熱烘烘鬧哄哄的酒吧,外面一陣冷風,杜綃打了個寒顫,看起來似乎比剛才清明了一些。
石天就問:「你想去哪家?」
杜綃卻笑嘻嘻的說:「你帶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她喝了酒,眼睛不如平時清澈,霧濛濛水濛濛的,臉頰上泛著微微的緋紅,像擦了最好的胭脂,那嘴唇更是粉粉嫩嫩的,說完了之後,習慣性的微微嘟起。
在酒吧門口,這樣一個看起來微醺的女孩,對男人說出這種話……石天覺得後腰發酸,控制不住腦子裡的浮想聯翩。
夜風雖寒,抵不住週末晚上酒吧街的火熱。路上人流熙熙攘攘。兩個男人從他們兩人身側走過,剛好聽見了兩個人的對話。
他們看了看杜綃嬌嫩如花瓣的面孔,給了石天一個又羡慕又意味深長的眼神兒,嘴角帶著曖昧的笑進了酒吧。
石天:「……」
石天一下子清醒了!
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啊!
石天給杜綃拉著羽絨服帽子,硬著頭皮摟著她肩膀朝工體北路走。他其實也很宅,就部門活動的時候,大家玩嗨了,吃完飯後集體去過mIX和13,別的地方他也沒怎麼去過。他就決定帶杜綃去mIX。
mIX就在工體,從酒吧街的口沿著工體北路朝西走,910米的距離。
石天伸手就攔了一輛計程車。這會兒還不到十點呢,正是三里屯開始上人的時候,路邊全是停車下人的出租,特好攔車。
「先生您好,請問您要去哪裡?」
石天朝前一指:「工體,體育場。」
司機眨眨眼,向前方看了看,都能看見工體的圓形頂和上面的輪廓燈……司機眼神恍惚了一下,隨即乾脆的說:「好嘞!那就不給您打表了,起步價14塊!」
14塊錢用了足足五分鐘才到——堵車!
下了車,杜綃抬頭看見mIX三個大大的字母。這不就是工體嗎?旁邊不遠有家漫咖啡啊,她去過的。
這些地方原來她都很熟,卻從未在夜色中探索過那些她未曾去過的神秘之地。杜綃在這個晚上,仿佛走進了一個新世界,一個乖乖女從不曾碰觸過的世界。
石天牽著她的手買了票,手上蓋上了戳,門口穿黑西裝的雄壯保安驗過了螢光章,放了他們進去。走到這裡,杜綃就已經聽見了模糊的音樂聲,腳下已經感受到了節奏的震顫。
石天帶著她排隊去存衣服和包。
杜綃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她四下打量了一會兒,又去看前面的隊伍。一水兒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個個光鮮。
人家就是出來過夜生活的。
杜綃看到排到了最前的女孩把包放到視窗,然後……唰唰唰就把外套脫下來了,裡面……穿著露肩的短袖上裝。
杜綃:「……」
下一個女孩放下包,唰唰唰脫了外套,裡面……全是亮片的小吊帶。
杜綃:「……」
杜綃扭身拉住石天的衣襟把他往下拉。
這一路石天都在為今晚和杜綃從牽手突破到了樓肩膀而心猿意馬著,冷不防杜綃把他往下一拽,在他耳邊說:「她們穿的好少啊!要穿這麼少嗎?」
她的嘴唇都快擦到他的臉了。石天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在一大堆各種各樣的濃鬱的香水味中,鼻端的這一抹淡淡幽香,格外不一樣。
石天又覺得腰軟。
他舔了下嘴唇,扣住杜綃的後腦,在她耳邊說:「裡面很熱,穿多了受不了。」
音樂聲太大,在這裡他們就已經得貼近了大聲說話才能聽得清了。
很快就到了杜綃和石天了。
杜綃脫了羽絨服放到了視窗。她裡面穿著一件開身的毛衣。一排大木扣,一直系到領子上。高高的領子立著,把脖子都包住了,特暖和。
石天正脫羽絨服——他火力壯,這種天氣不過就是一件t恤一件羽絨外套而已,一抬眼,杜綃唰唰的把毛衣也脫了——她毛衣裡面原來還穿了一件灰粉色的絲絨吊帶背心打底。
雪白又單薄的肩膀,一大片嬌嫩的後背,就這樣突然的出現在石天的視野裡。
石天……石天陣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