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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卿卿多嫵媚》第101章
第101章

  天濛濛亮的時候, 初寧耳邊有窸窣聲, 似乎還有冷。

  她自主地往要遠去的溫暖黏過去, 就聽到一聲低笑,在私密的帳內輕響,繾綣曖昧。

  初寧猛然睜開眼, 就看到正要起身的徐硯低頭瞅她,笑著的他眉目如畫。

  「——徐三叔?!」

  她用胳膊支撐著坐起身, 披肩的長髮順著垂落。徐硯伸手去將她腮邊的幾縷碎發挽到耳後, 手順著挑了一撮髮絲, 十分喜歡指尖這種滑順的觸感。

  「終於醒了,昨晚都貼著我睡了那麼久, 睡夢裡都喊我呢, 很想我?」

  他手指纏著她的髮絲,放在鼻尖聞了聞。

  明明兩人都沒有肢體的接觸, 初寧卻被他的動作鬧得臉紅,忙去搶回自己的頭髮, 理順到腦後。

  「您是昨晚趕回來的......」

  徐硯手上一空, 正好可以去抬她下巴, 把她餘下的話都堵在了唇舌間。

  方才還覺得冷的初寧如今似被他在身上點了一把火,久違的親吻讓她醉心。

  她不知不覺地挨到他身上,任他抱住自己, 任他又將自己壓住, 身子在他手掌撫過腰身的時候顫抖。

  綠裳為難地來到帳前, 聽到小主子細碎的嚶嚀, 硬著頭皮臉紅稟道:「三爺,您該起了,再晚一些就要錯過上朝的時辰。」

  外頭的聲音一下子把初寧拉回神,伸手去推他,臉頰滾燙滾燙地。徐硯卻還纏著她的舌,好一會才氣息微亂地鬆開她,聲線低沉地應聲。

  綠裳當即跑得比兔子還快。

  初寧羞得拿拳頭砸他,徐硯卻是笑:「是誰勾著我脖子,讓我半天掙不開的。」

  這人強詞奪理,不要臉!

  小姑娘拿眼嗔他,眸光瀲灩,眼角帶著他剛剛憐愛過的媚色。

  徐硯盯著她看了半會,深吸口氣,這才去撩了帳子起身。

  外頭確實有些冷,帳子一開,涼氣叫初寧打了個哆嗦,她也跟著趿上鞋子下床。

  「天還沒涼呢,再睡會吧。」

  「不,我伺候您穿衣。」

  他都回來了,哪裡還睡得著。

  小姑娘披上外裳,腳下跑得極快,噠噠噠就跑到黑漆雕蘭花地櫃子前,取出他的朝服。

  她歡快地背影讓徐硯恍惚,仿佛又回到以前,她見著自己也總是跑得極快,跟隻小兔子似的。

  她抱來衣裳後就圍著他打轉,踮著腳給他系襟扣,為他系佩綬,最後再整整領口。

  在整領口時正好看到他滾動的喉結,就好奇地拿指尖刮了刮,像是找到新玩具似的。徐硯倒抽口氣,被她手指蹭得發酥麻,一把握住她的手:「可不能亂碰。」

  初寧奇怪他這種過於緊張,很乖巧地去給他取帽子。

  綠裳端了一碗清粥過來,還有幾塊桂花糕,是讓徐硯在上朝前墊一墊肚子。

  進宮不能吃味道大的東西,怕在御前失儀,連個醃菜都沒有。

  徐硯就坐到炕上,理袖口準備拿筷子的時候餘光撇到個不合審美的東西。

  炕邊的窗臺放著初寧先前喜歡插花的白釉高頸瓷花瓶,興許是入冬了,沒有花枝在上邊,但是卻插了個面人。

  面人是一個眉開眼笑的小姑娘,懷裡捧著隻花貓,興許是放了有些時間,面人上已有開裂。

  他看了兩眼,抓起筷子,初甯正好過來,便問:「什麼時候買的面人,還放這上頭了,都被風吹裂了。」

  他說到面人的時候,初寧眼中閃過茫然,看向窗臺心頭一跳,忙爬上炕去把面人抽出來交給身後的綠裳:「怎麼把它放這兒了,不是讓收起來的?」

  綠裳拿著面人也想了會,才想起來歷,說道:「那天回來我問夫人收哪兒,您說讓我看著收,我就插花瓶裡了,左右這些天都沒有剪花枝。」

  徐硯看出了她的緊張,邊盯著面人看,邊喝粥,卻沒有再問什麼。

  等他用飯糕點,初甯給他戴好梁冠,送他出了院門。

  中午齊圳回來一趟說給徐硯拿衣裳,今兒在大殿上,膝褲都跪髒了。初寧驚得忙問是怎麼回事,齊圳一板臉說:「都怪那個算錯火藥量的主事,平白無故累得三爺跟著挨訓,三爺還保他,結果就跪了好一會兒。到底是陛下看在功大於過,沒太為難,又下旨嘉獎了三爺一翻。」

  嘉獎,沒有賞賜,恐怕也是因為這上頭的失誤了。

  初寧聽完後鬆了口氣。

  齊圳從綠裳手裡接過包袱,偷偷問:「前陣子夫人跟誰去買面人兒了,三爺今兒還說挺別致,就是吹裂了,回頭再給夫人買一個。」

  綠裳不疑有它,笑道:「夫人可沒買,是三少爺買的,大姑娘她們也在,還有吳家小姐。一人一個。」

  齊圳哦了一聲,這才再度出了府。

  初寧便再給老夫人稟早朝的事,徐老夫人昨兒半夜就見過兒子,然後他才去的跨院,已經知道今早肯定會要受些委屈。

  老人聽到最後還是有嘉獎,心中大安:「總算是沒辦砸差事,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分流治水,也算是功德一件!

  初寧也跟著點頭,心落到實處。

  徐硯在衙門聽到齊圳說東西是三侄子送的,劍眉微蹙,這邊還沒有深想,外頭就傳來喊閣老的聲音。

  宋霖直接就到他的監獄,看著明間沒人,直接就坐到徐硯的案前,等著他。

  徐硯聽到腳步聲,自然是快步出來,果然是見到宋霖。

  齊圳已經被宋霖示意出去,看著他就有股來者不善的錯覺。

  「閣老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喊我過去一趟就是。」

  「怕是喊不動我們的侍郎大人。」宋霖抬抬眼皮,不怒而威。

  他在官場混了幾十年,身上積威不小,淡淡地語氣就能聽得人心頭直跳。

  徐硯雖是熟知他,但越是熟知,卻知道自己可能攤上事了。

  「閣老這話說的,折煞我了。」

  宋霖這個時候朝他扯扯嘴角笑。

  這女婿現在認慫了?

  可是晚了!

  他猛然收了笑,一拍桌案:「徐嘉珩!你究竟還瞞了我什麼!」

  徐硯被他這一拍,就有種在三堂會審的壓迫力,心間驚疑不定,琢磨著他的話。

  宋霖又壓低了聲道:「我也不與你多分辯,你把有關惠娘的事都說來,若是與我查的一字不符,你且給我等著!」

  徐硯被這番話又驚了再驚。

  這個意思是宋霖知道小姑娘母親的事了?還真是逼供來了。

  徐硯張了張嘴,可是下刻想到什麼,又閉上,隻無辜地看著他。

  宋霖等了半天,只見徐硯跟隻鋸嘴葫蘆似,心裡更加惱火。就在他準備再施壓的時候,徐硯終於說話了:「您真要知道,小婿覺得,您該找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哪個公主殿下,安成?!

  宋霖神色幾變,怎麼和安成又扯上關係?

  就這一瞬間的情緒,徐硯已經知道自己賭對了,宋霖查來查去也沒能查個明白,不過是詐自己的!

  險此就被誆了。

  徐硯微微一笑,朝他再是鏗鏘地說:「我知道的,只有您現在知道的那些,更多的,您得找安成公主。」

  說話是門藝術,徐硯身為文官,最會迂回和鑽字眼。只不過平素他不愛用這樣一套套的,如今面對岳父,卻不得不用了。

  他可不想面對岳父的怒火。

  宋霖也是關心則有失心細,粗略一想安成和妻子的關係,好到幾乎是形影不離,確實是有異。

  所以可能是安成先知道了什麼?

  但宋霖也不是那麼好唬的,將信將疑地又問:「你為什麼說安成公主還知道別的,你怎麼知道還有別的。」

  「是因為我帶初寧回京後,也問過公主殿下,但殿下就是告訴,多的我不必要問。所以才會這麼說。」

  聽起來,一切又都合理了。

  宋霖站起身,匆忙要離開,但才邁了一步,轉頭就一巴掌拍在徐硯腦後:「臭小子,和你的帳晚點再算!」

  徐硯被拍得噝一聲,等他手裡摸摸後腦,然後也離開衙門。

  工部還有一堆事兒呢,他現在就走,齊圳以為他另有什麼急事,忙問:「三爺這是上哪兒?」

  「回家,找夫人!」

  齊圳一愣。

  什麼意思?

  這才不見多長時間,就著急得把工務也丟下,要回去和夫人耳鬢廝磨了嗎?!

  而徐硯一路回到府裡,卻是撲了個空。說是初甯突然得到安成公主的急召,進宮去了,似乎是太后那兒暈了過去。

  來請人的侍女也沒有說多清楚,只是簡單這兩三句,徐硯只能再折返衙門。

  安成公主進了宮去見太后,這說明宋霖也得撲空,那就等到小姑娘出宮以後再說。

  能遲一些面對岳父的怒火,徐硯便又想到重要的事情:「你剛才說那面人是徐立安買的?你派人查查他這幾個月都幹了些什麼事。」

  齊圳應是,給自家主子調查情敵去了。

  徐硯回到衙門,聽到同僚聚在一起說邊陲近來的戰事,便順耳知道了程錦在一戰中失蹤的事。

  工部的人說什麼的都有,有說他是受了重傷,有的說他可能被敵方暗中抓走了,就跟親眼在戰場看見了一樣。

  徐硯思索著往自己的監獄走,覺得程錦失蹤得古怪。

  初甯那頭跟著安成公主焦急進了宮,終於知道太后昏過的原因——

  土默特部傳來消息,慶賢長公主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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