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清晨,初寧起了個大早, 穿戴好就往父親的屋子去。
青柳胡同這個宅子是兩進的, 宋霖住到面南的正屋,初寧住在東廂, 離得十分近。
她高興地進了堂屋後發現父親赫然坐在正中,宋霖見她起來得早, 奇怪道:「是睡不習慣?」
小姑娘已經笑吟吟跑到跟前, 朝他福一禮:「是來給爹爹請安的!還想著早起些,能幫著您洗漱, 結果您起得比我還早。」
宋霖望著她髮髻間插著的海棠花,感慨女兒果然人比花嬌,這一笑比明媚的陽光還叫他心裡溫暖。
「爹爹歲數大了,覺短。你以後不要起那麼早, 長個子的時候, 不然要長不高的。」
「您這是什麼話。」初寧嗔怪道, 提起長個的事,又笑得開心,「我長不少的, 去年春天的裙子都短一大載, 嚇得公主殿下叫針線房的人一天就給我趕了兩套出來。」
宋霖神色就微微一頓。
自打他回來,女兒嘴裡不是徐硯就是安成, 簡直讓他心裡發堵。
自家寶貝真的被人分了。
宋霖沉默了片刻, 初寧沒察覺自家爹爹已經掉進醋罎子, 突然一拍掌, 想起件重要的事來:「我還給爹爹做了襪子的!我這就去拿。」
說罷噠噠噠就跑起了,裙擺翩然。
初寧很快返回,手裡捧著兩雙襪子,獻寶一樣遞到宋霖跟前:「您可不要嫌棄,我想給您做衣裳的,可是衣裳並不好做,縫壞了不少布。等我手藝好了,再給你縫衣裳!」
宋霖接過那雙針腳還有些歪的白綾襪,可以看得出來,確實手藝不好。但他卻如獲珠寶,拿在手裡細細摩挲著。
多少年了,自打妻子去世後,就再沒有人給他做過衣裳鞋襪。這樣想著,眼眶竟是在發酸,好大會才啞著嗓子說:「我們卿卿長大了,爹爹很喜歡,但還是不要天天對著針線,傷眼。」
父親不管做什麼都是為自己考慮,初寧眼眸裡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來,眸光再清澈不過。
「只要爹爹喜歡,女兒回頭再給您做幾雙。」還有徐三叔也得做幾雙!
宋霖點點頭,讓小丫鬟先收進屋裡去。
父女倆坐下用早飯,宋霖心裡還記掛著昨晚探子說的事,幾回欲言又止。
初寧發現了,給他布菜添粥,疑惑地看了他好幾回。
到底是宋霖沒忍住,在用過飯後,神色嚴肅地和她說:「你在杭州有沒有聽過關於徐硯的一些傳言。」
傳言?
初寧捧著茶歪了歪頭:「是指哪些,爹爹不要放在心上。徐三叔在工部做了不少事,觸犯一些人的利益,都不要臉地編排他呢。」
女兒總是無條件為徐硯說話,宋霖氣道:「就沒見過犯人利益會被安風流史的!不是他自己做過,又哪裡來得別人安他頭上!」
「什麼風流史?」初寧聽得一怔。
宋霖冷聲說:「什麼柳娘子,花娘子的,你一閨閣女子自然不會知道,你還傻呼呼被他騙!」
徐硯長得那個樣,就是招蜂引蝶的面相!
初甯嘴巴張得更大了,然後就撲哧笑出聲:「您是聽說了柳娘子給徐三叔唱曲兒的事情了嗎?那天我就在畫舫上,我也聽見了的。」
女兒也在場?
宋霖臉更冷了:「你在,他還當著你面敢胡來?!!」
不是,這哪裡能叫徐三叔胡來,明明是人柳娘子自己要唱的。不過後來他還真是去喝酒又遇上柳娘子。
初寧回想著上次自己問起的時候,徐三叔緊張得一手汗。
她想了想,說道:「徐三叔又不能去堵人的嘴啊,嘴長那柳娘子身上嘛。再有......爹爹,您不是氣他嘛,你管他當我面胡來不胡來幹嘛?」
小姑娘笑得眼眸彎彎,眸中精光閃閃。
她爹爹那麼緊張,究竟是怕她被騙了,還是在意徐三叔的風流史啊。還他胡來呢,這話怎麼都像是出於恨鐵不成鋼的那種責備。
宋霖被女兒的話問得一噎,沉著臉:「是怕你這傻丫頭被賣來還給人賺錢!就現在還在幫他說話!」
初寧見他一副要生氣的樣子,縮著脖子說:「陳述事實,不叫偏幫。」結果就看到父親又瞪眼,忙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要不您再觀察觀察?」
宋霖氣得直想翻白眼。
他觀察個屁,他為什麼要去觀察徐嘉珩!考察女婿嗎?!
父親坐著沉默,初寧心裡卻是已經樂開花。她覺得,其實爹爹還是認為徐三叔人不錯的,不過心裡不肯承認罷了。
父親態度已經有了鬆動的跡象,那這就是好開頭。
初寧一直抿著唇笑,心情好得不得了,宋霖卻是一肚子氣出了門,說在他回家前誰來也不許開門見客。
他走後,初寧發現這個院子裡多了護衛。眼生,她沒見過的,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讓汐楠和綠裳去嘗試搭話都被無視了。
初甯知道這些護衛應當是只聽令父親,一來是保護,二來是防徐三叔的吧。
她歎氣一聲,只能縮回屋子裡,裁布繼續做襪子。
而出了門的宋霖走路動作一直很奇怪。
一個護衛發現了,關切一句,宋霖只說鞋不太合腳。其實是他寶貝女兒縫的襪子出了點問題,針腳有點疏,一隻腳指頭卡住了。
宋霖再次感慨,女兒這針線,果然是和她說的一樣,太過不精通了。
宋霖是去了內閣,一身便服,出現在眾人跟前把不少人唬一跳。
閆閣老正在與眾人議徐硯送上來的摺子,見他來到,笑呵呵讓他坐下:「宋閣老的官服恐怕還得等上兩天,但內閣確實也事務繁忙,陛下今兒還問我宋閣老為何沒來上朝。」
首輔還是和以前一樣,與宋霖十分親熱,這就是風向標。不管誰心裡酸,也得憋著。
眾人先是笑著給宋霖拱手道喜,然後才再開始議事。
閆閣老說:「徐硯上了摺子說想去汝河勘察,眾閣老們覺得如何。」
「勘察不是小事,他雖任工部主事,之前卻沒治過水的,讓他去勘察可得有過硬的本事才叫人放心。」
「此言在理,總不能叫沒有經驗的一個人去。」
「但徐硯所寫的治水分流章程安成公主已經試驗過,雖然是在小分流裡再分一支,但這就是成功,並非完全紙上談兵,我覺得他去可行。」
「那也是公主殿下派人去分的流,跟他有什麼關係,還不就是紙上談兵。」
「你這就有點強詞奪理了。」
眾人七嘴八舌說起來,有認同的,有反對的,就那麼針對起來,吵吵得人耳朵嗡嗡響。
宋霖一直沒說話,閆閣老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先停一停,看向宋霖。他這才緩緩開口:「我以為,可以把這摺子送上去,再寫上各們閣老認為有能力的人的名單,一併送上去。由陛下決定便是。」
所有人都靜了靜。
他們吵得這麼厲害,有些是賣重新回朝的宋霖面子,日後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誰都知道宋霖和徐硯是忘年交。反對的那些是為了自己一方得利,不想讓徐硯撿走所有功勞。
宋霖這個提議讓他們猛然想起,頭上還有尊大佛,他們在下面再翻跟鬥,也是大佛說了算。
於是眾人都閉嘴了,該推薦推薦,擬好票送到明德帝跟前。
明德帝看到徐硯和推薦的工部另一位主事打平,就直接點了兩人,顯得十分公平。
消息傳回內閣後,大家還是知道不公平的,那個主事可是在位上待了五年了。參於多回治水,就是徐硯的前輩。
但好歹大家面上打個平手,還是和和氣氣散了。
徐硯當天就得到旨意,明日便出發。
下午的時候宋霖家來,問過家裡沒有人找上門,心情還算不錯,去看女兒在做什麼。
結果進門就見到小姑娘正拿著剪刀在懟一匹布,又看了看剪下的樣形,似乎是又要做襪子。宋霖就覺得自己已經穿透布料的腳趾頭被勒得更難受了,和她閒話兩句,趕快回屋去脫鞋換襪子。
等脫了鞋子,連丫鬟都笑了。
宋霖無語低頭看著腳。
他以為隻勒了一個,結果是五個指頭都出來了,只不過勒麻了,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宋霖這頭換好鞋,護衛前來稟說是徐硯上門。
這裡是徐硯的宅子,他再霸道也不能拒絕人在門外,而且他怕與徐硯面上鬧翻傳出去,會被有人心查到徐硯要娶女兒的事。到時才鬧得更可不收拾。
所以宋霖能忍就忍,讓人請他進來。
徐硯前來後十分坦誠,見過禮第一句就是:「明日我就會離京,還請閣老允許我見卿卿一面。」
徐硯面上是淺淺的笑,風度翩翩,可是臉皮厚得堪比城牆。
宋霖一點兒也不想讓他見女兒!
然而,初寧早就聽到丫鬟說看見徐硯進府,這麼一個小院子,那麼大個人進來瞎子才看不見。
她就丟下剪刀,跑到堂屋外,正好聽到他說了那麼一句。
「——徐三叔!您離京是要去哪裡?!去做什麼!」
小姑娘慌慌張張跑進屋,來到他跟前,直接就扯著他袖子說話,一副十分依賴的親密樣子。
宋霖見女兒緊張得不行,連避嫌都不顧,還去拉人的袖子。他頭皮發麻,一下就把人拽回身邊:「要說話就好好坐著說話!」
這個時候他不能趕女兒走,也不能趕徐硯走,不然女兒一扁嘴,他又得心疼得直抽抽。
見到就見到了吧,反正徐硯要離京。
初甯被父親抓到不矜持,吐了吐舌頭,忙去坐好。挑的離徐硯最近的位置,坐下就一直癡癡看著人。
宋霖真是氣到沒脾氣了,索性盯著杯子看,眼不見心不煩!
徐硯那頭跟她耐心解釋:「陛下派我去汝河勘察,估計少則一個月,多則二個月,不是別的,你不要多想。」
初寧總算鬆口氣:「不是調任離京就好,我以為您又要回杭州!」
徐硯見她露出笑,兩個淺淺梨渦十分可愛,莫名湧起離愁。面上卻還是笑著說:「即便再回杭州,再過些日子也任滿要述職了,未必還會在杭州的。」
聽到這個,初甯笑容越發的甜美,杏眼彎彎,眸光轉動間都是對他的愛慕與溫柔。
徐硯見此真是捨不得離開。
但他知道自己不拼這一回,恐怕宋霖真的不會給他一點機會。
宋霖回朝,依舊是閣老,他如今小小五品,京城裡這樣的官一抓一把。宋霖怎麼會允許女兒嫁給這樣一個官階的人,換了他是宋霖,他也覺得女兒委屈。
他年紀又在這兒擺著。
其實他很理解宋霖的。
這回只要立功,再加上述職,還有陳同濟那裡事發,工部就得清出空來。所以他此行必須要做出成績。
初甯知道徐硯要離京,軟磨硬泡,讓父親留下他吃晚飯。
等用過飯後,才依依不捨送他:「您明兒是什麼時辰出城?」
徐硯看了眼虎視眈眈的宋霖,很機靈地說:「恐怕天不亮就會出發,因為一路很趕,你好好歇著,不要來送了。」
宋霖那頭就又低頭喝茶。
初寧卻是十分失望,堅持這會送他到門口,宋霖只能心堵地跟著兩人到門口。徐硯拱拱手,然後朝初寧道:「快回去吧。」
宋霖已經轉身,不想讓女兒跟他多說話。初寧猶豫著回頭,見爹爹轉過身,想也沒想,踮腳飛快地朝他下巴親了一口。
她要好久好久見不徐三叔啊,實在是忍不住想親親他。
徐硯一愣,然後是頭皮發麻。
因為宋霖就那麼巧又轉頭要喊女兒,就看到這一幕。
「——徐硯!!」
暴怒的聲音響徹院子上空,初甯見被爹爹看到了,臉滾燙滾燙,下意識卻是一推徐硯:「徐三叔快跑!!」
徐硯被推得一個踉蹌,還真是轉頭就快速出了門。
這個時候留下來,宋霖能打斷他的腿!
然後初寧就可憐兮兮被父親揪到跟前,足足聽了半個時辰的訓,連潘大老爺來送銀子都讓等著,訓到口乾舌燥才算完事。
父女倆那邊解決完內部事情,才讓潘大老爺過來。
潘大老爺拿著銀票,一臉賠小心:「湊銀子花了些時間,宋閣老您算算,這些可是夠了。」
宋霖就讓女兒算帳。
初寧已經打得一手好算盤,劈裡啪啦一陣後朝父親點點頭,是還對了。
宋霖當即就叫護衛把人給拽了出去,什麼話也沒說,潘大老爺一邊被拽著走一邊還回頭高喊:「宋閣老,閣老大人,我們潘家是誠心來賠禮的!」
然後話還沒說完,就被丟出門,摔得他捂著屁股哎喲叫喚半天,狼狽地離開。
至於宋家長房那裡,宋大老爺下午就往京城趕,趕到這會才剛剛進家門。
潘氏那裡見著他就急哭了,嗚嗚哭道:「二叔真要六親不認了啊,要我們今天就得拿出一萬三千兩,我們上哪裡去搶啊。我兄長那個混蛋居然也不願意幫忙,老爺,您一定要想辦法啊。」
宋大老爺被她哭得頭疼,怒吼一聲:「閉嘴!要不是你們潘家兄妹貪財惹出後面的事,哪裡會說起銀子的事!你還有臉在這裡哭!」
說著轉身又要走。
潘氏忙跟上:「老爺,您要去哪裡!」
「你也給我跟上,我們去見二弟,宋瑉清呢,把宋瑉清也喊來!!」
「您喊他又做什麼?」
「你給我把人喊來就是!」
宋大老爺不想跟這個蠢妻子說話,氣得又一摔袖,潘氏只得邊哭邊往兒子那處跑。
宋初嫻昨天就聽到初寧父女來逼帳的事,聽到一萬三千兩也嚇得臉色發白。
她已經定親了,是要出閣的,家裡正給她準備嫁妝呢,要是拿出那麼一筆銀子她嫁妝怎麼辦。
現在她看到母親邊哭邊走,知道恐怕就是為了銀子的事,心裡更加難受。
她父親好不容易給謀了門好親事,對方是保定府的,那人已經中了進士,家中有大伯父在外頭當三品的大官。
她那些妯娌也都出身官家名門,她要是什麼都沒有就嫁過去,不得被笑一輩子,一輩子在婆家也要抬不起來。
宋初嫻急得直打轉,但長輩間的事情不會允許她過問,只能讓自己丫鬟去看清楚到底怎麼了。聽到說是父母要帶弟弟去見二叔父,心裡就不斷的希望這次能講和。
哪怕被宋初寧嘲笑,也比被婆家嘲笑的好!
然而,宋大老爺匆忙趕到青柳胡同後,說明來意,卻被宋霖派出來的護衛問:「我們閣老問,是拿著銀子來的嗎?」
宋大老爺雙眼大睜,氣得臉色通紅:「什麼銀子不銀子,我是他兄長,來見弟弟還得拿銀子才能見嗎?」
那護衛就吊著眼看他,說道:「我們老爺說,如果你是來還銀子的,可以進來。如果不是,很抱歉,還請你離開。」
宋霖居然做得如此決絕,氣得宋大老爺險些要暈過去,只好把兒子拉出來,教他:「你四姐姐最心疼你,你在這裡喊你四姐姐,讓她來見見你!」
潘氏這才知道丈夫是讓兒子來做什麼,原來是想用來破宋初寧這邊的,然而,下刻她就聽到丈夫又說:「就是你這婦人惹的事!你給我跪下,在這裡請求二弟見我們一面!」
「跪、跪下?!」
潘氏眼前天旋地轉,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被讓跟著過來,就是被他這樣折辱的!
那銀子當初也不是她開口借的啊!!
潘氏想要和他理論,結果還沒開口,就背過了氣,軟軟倒在丫鬟懷裡。
丫鬟嚇得一陣尖叫。
宋瑉清看著昏過的娘親,臉漲得通紅,看著父親的眼神冷極了!
當年父親要送四姐姐去錦衣衛那裡,如今被二叔父整治,那是他該受的!
他才不要被利用來去讓四姐姐開門!
他丟不起這個臉!
宋瑉清咬牙,轉頭就跑走,任父親呼喊也不管,直接一路跑回府,然後把自己鎖在院子裡。
他對自己父親的卑劣實在不齒。
就這樣,父親還要天天教他要讀聖賢書,他覺得無比的噁心,桌案上一堆的書都被他全掃到地上。
最終,宋大老爺也沒能進去,咬牙著臉色鐵青就去找宗族的長老。
此事只能請求這些長輩出面了。
他知道二弟狠起來是什麼樣子的人,折他一些面子,能讓兄弟和好,他也無所謂!
畢竟弟弟如今又是閣老了!
他還給遠在外邊上任的三弟也發了信過去,希望那邊也能勸一勸才好。
宋大老爺的行蹤被宋霖掌握著,對他有什麼打算也瞭若指掌,知道後只是嗤笑一聲。
如今他就在這裡等著宗族的長老前來。
至於徐硯那頭,他心驚膽顫家去後,第一時間問齊圳陳同濟那邊事情怎麼樣了。
齊圳給他回稟道:「吳沐川送信的人被他攔住了,已經回杭州去,跟計畫的一樣。」
「他今天見誰了?」
「誰也沒見。」
徐硯明白陳同濟要做什麼了:「他這準備想拖字訣,先瞞著,然後找吳沐川商量看怎麼善後。那船正好是沒有吳沐川的份額,吳沐川只是要後面賣東西的利,所以他眼下也只是堵好吳沐川的口,那樣就能把這事瞞過去。」
只要吳沐川不說出實載量,翻個船是常事,那些人再心疼,也都怪不到陳洞濟頭上。
打得主意很好。
齊圳嗤笑:「陳同濟真是又貪又心狠,加自己人都坑。」
「叫他繼續作吧,就等著我回來,讓他知道什麼叫賠了夫人又折兵!給吳沐川的封口費,可有我們的一半!」
陳同濟的銀子不訛白不訛,他還得要給小姑娘十里紅妝。
齊圳聞言沒說話,心裡在想,誰狠也狠不過我們三爺。
次日,徐硯確實早早就出了城,一封信也送到宋霖手中。信裡附了陳同濟一眾人戰船私用,沉了一船貨的事,再然後給了沒有姓名的一份清單,是陳同濟和三皇子那些人湊份的銀子數額。
但這單子上只有銀數沒有名字,拿到手裡也相當於是白拿。
知道徐硯在背後幹了如此大事的宋霖氣得一拍桌子。
這個臭小子,又算計他!
怪不得徐硯那麼輕巧就放心離京,為前途拼是真,為改編自己印象也是真,但這最後露一手才是他真正放心離京的原由。
他就拿這麼一份單子吊著自己,讓知道陳同濟幹的那些事,卻又不給實證,不就是明擺著示威要讓等他回來!
也是在暗示,我有能力娶你女兒,你看,我幹得多漂亮。你想徹底扳倒三皇子,我手上有要證,我們合作,就是雙贏。
還是在離京最後一刻送過來,讓他連人都逮不住。
宋霖真是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