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上刻還是鶯聲燕語的溫柔鄉, 下刻就成了李和偉的宣判地。
來到汝寧的錦衣衛暗中先去核查各衙門卷宗, 與徐硯上呈的一比對, 再查核筆跡新舊, 真假一目了然。
將各衙門的人暗中控制住,就只要捉拿李和偉歸案。
李和偉聽著錦衣衛口中篡改之事,一個字也不認,還在辯解道:「各位對我恐怕有所誤會,那些東西都是先前徐硯去核定, 有錯有做假,我實在不清楚。」
「李侍郎這話倒是有那麼幾分道理。」領頭的一位錦衣衛千戶笑了笑,李和偉勉力鎮定,繼續說道,「各位看看上面的印章與簽字就知道,我這邊都還沒有落印呢,準備這兩天就去做最後核查。」
在場的錦衣衛聽他說得跟真的一樣, 相視一眼,哈哈哈大笑。
李和偉直覺有異, 扯著嘴角尷尬地跟著笑, 那千戶就走上前, 拍拍他肩頭:「李侍郎把事情推在一個死人身上,倒是厲害。」
「你說笑了, 這並不是什麼推脫之詞。」
「是啊, 徐大人也沒有身亡, 你這也不算推脫之司。」
李和偉又要扯著嘴角笑笑, 但神色當即一僵,一滴冷汗就滑落下:「你、你說什麼?」
「押走!」
那個千戶一抬手,冷笑道:「徐大人不但沒死,還回京揭發你蓄謀殺害朝廷命官,欺上瞞下,意圖虛報遷居戶數與田地,以公謀利!」
李和偉腦海裡轟隆一聲,如驚雷炸響,臉色青白交加,喃喃道:「誰沒死?他沒死?!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堵上嘴!」
千戶不耐聽他嚎叫,當即有人堵上李和偉的嘴,那個人下刻聞到一股騷臭味,然後嫌惡地掃了李和偉一眼。
李和偉居然被嚇到失禁了,堂堂侍郎,殺人的事都敢做,結果膽子就這麼點?
汝寧的事情被快馬一天就送回京城,明德帝看著摺子,冷笑連連。
「反了!都要反了!一個兩個,居然就還能在這種要命的事上再被銀子迷了眼!」
明德帝拍著案面怒駡,宮人們都低垂著頭。他緩了會,把錦衣衛指揮使林泰喊了進來:「張華之的事情查得怎麼!」
「張閣老自那日跪暈之後就一直在府裡,足不出戶,其中一個接觸宋陽的確實是周家人。也確實有一樁凶案與周家人有關,最後卻判了個證據不足,放了人。」
「所以這些人就沒有一個乾淨的!」
明德帝站起來,怒得雙目赤紅:「老二那裡昨天還出了問題,明顯就是衝著宋霖去。宋霖是朕保回朝的,他們是想要做什麼,不滿朕!還是他們想自己當這個皇帝,做這江山的主!」
林泰沒敢接話,明德帝在大殿了走了幾步,冷聲下令:「連夜把那犯事的周家人給抓起來,張華之軟禁在張府,我倒要看看李和偉那裡還能審什麼來!」
明德帝不傻,一個侍郎不可能只為了幾個銀子殺害朝廷命官,給他膽子也得掂量著!
而且那些銀子李和偉一個人也吞不下!
錦衣衛連夜抓人,還有周家人,三皇子早先就布著耳目,自然第一時間就得到消息。
他身邊站著位幕僚,焦急地望著還在看信的三皇子。
等到三皇子將手中的信放在桌案上,他才拱著身問道:「殿下,李和偉恐怕會把閣老給供出來。」
「供出來就供出來。」
三皇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靠在椅背中。那個幕僚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心裡犯嘀咕,試探性地又問道:「殿下,二皇子府的事也失敗了,宋霖那頭恐怕也會聯想到我們這頭上來。」
「張閣老都敢叫李和偉殺人,順帶算計宋霖女兒又怎麼了,那徐硯還是宋霖的准女婿。」
三皇子笑笑地說著,斜斜去看了眼幕僚。
幕僚背後已經是汗濕一片,知道三皇子這是要棄子了,他面上不敢露出怕意,堆著笑說:「殿下說的是,這都是張閣老做下的。」
「周家被抓那個算是我表弟,既然都進了錦衣衛,也沒必要留著了,死了還乾淨一些。」
幕僚離開三皇子書房的時候,已經滿頭滿臉都是汗。三皇子狠辣他早就知道,但堂堂一閣老,說棄就棄了......
那像他們這樣的,有個行差踏錯。
幕僚不敢多想,頂著夜風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徐硯受召上朝,玉樹臨風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少大臣見到他都以為眼花了,有人還揉了揉眼,直到聽他對在汝寧的述職才明白這是假死。
大臣們看看徐硯,再看看宋霖,覺得這對岳婿都有那些點可怕。
當朝,明德帝直接就升了徐硯的官,頂掉李侍郎的職,繼續跟進汝河分流一事。
徐硯擢升,多少人羡慕得紅了眼,紛紛上前恭喜。其中知道二皇子府事情的,又道宋霖徐硯都是運道好的,搞不好那宋初甯是個福星。
而在中朝議事的時候,明德帝又丟出一個叫人意外的想法。
他終於要放成年皇子到各地封地去。
宋霖聞言皺了皺眉。
第一人是考慮到二皇子府發生的事,除了讓皇家丟臉,應該就是讓明德帝厭煩了。
這於太子來說,是好事,卻也可能會不受控制成為壞事。
皇子去了封地,若有野心,養私兵......三皇子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此事本就符合祖制的,是明德帝壓了那麼多年,一個成年兒子都沒有丟到封地。他提出來後,眾位大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肯定是聽順聖意,明德帝便敲定此事過了端午朝議。
徐硯得已重新現身,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徐家,給老母親賠禮。
再之後說起的事情便是宋霖的決定。
徐老夫人聞言又喜又驚,連聲問:「宋閣老真的捨得初寧這就出嫁?!」
「是的,所以還請娘幫著兒子選個最近的吉日,我們在下聘時就定好婚期。」
「是不是太過倉促了?!」
老人有種不真實感,兒子高升,然後就是要娶妻了!
她喃喃好幾遍,終於喊來林媽媽安排出門,要親自去挑日子。
因為有著皇帝的賜婚,挑了吉日還要再給欽天監送去,初甯身為安成公主義女,還得再經過禮部來安排大婚的一切。
宋霖下了決心後還未與女兒提起這事,這日下朝後終於和她坐在一塊,輕聲告訴她快要出嫁的事。
初寧驚得險些沒拿穩杯子:「爹爹?您不是說還得留我到十六的,我現在都還沒有及笄!」
宋霖望著女兒,勉強打起精神笑笑:「真把你留到十六,你還不得怨我。」
「爹爹!」初寧丟開茶杯,走到他跟前,伏到他膝蓋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向來是聰慧的,宋霖卻不想說,摸了摸她的發:「是有一些事情,但不是至關重要的,徐硯很好,即便你未及笄嫁過去,他也不敢欺負你。」
初寧聽得懵懵懂懂,莫名紅了眼,啞著嗓子喊爹爹。
宋霖把她拉起來:「地上涼,你只是嫁人,有空還是能常常回家來的,有什麼好哭的。」
初寧點點頭又搖搖頭,許久都沒有說話。
到了第二天,徐老夫人與徐硯便帶著一百零八抬的聘禮到青柳胡同,一同來的還有閆首輔。
閆首輔笑著恭喜宋霖,感慨似地說:「若不是徐少卿告訴我兩人的八字一合,發現與明年的吉日都相衝,明年不適宜兩人成親,所以把婚事提前了。我都不知道,你這就要嫁女兒了!昨兒居然都提一個字,你這人啊......真是!」
宋霖面上帶著淡淡地笑意:「是不敢勞煩首輔。」
閆首輔前來,是給徐硯這邊撐門面的,有他見證下聘也算是錦上添花。
初寧躲在屋子裡聽外頭的熱鬧,心情十分複雜,喜憂半摻。喜自己終於能嫁給徐硯,憂未曾說明事因的父親這邊。
兩人親事定在五月十八,算起來,也就半個月時間準備,絕對是倉促的。
其實外邊人都明白宋霖早早嫁女兒的決定來自於哪裡,都揣著明白裝糊塗,紛紛上門來道喜。
三皇子得知自己反倒成了徹底擰緊宋徐兩家的助力,雖是冷靜,到底還是摔了一套玉器。
宋宅那邊前院與後宅的幾個主要院子已休整得差不多,宋霖帶著女兒在端午前便搬了回去。
他女兒要出嫁,也不可能在青柳胡同就出嫁。
初甯自打徐硯正式下聘後就沒見過他,那天他也只是來到房門前,隔著門板跟她說安心待嫁,外頭一切有他。兩人實則連面都沒見上的。
可做為新嫁娘,初甯哪裡就真能安心。
端午這天,京城裡還是有龍舟賽,能去湊熱鬧的都去了,初寧近出嫁便留在家裡。
她既然已經猜出自己出嫁有其它原因,也自然不會再亂跑,讓父親擔憂。
下午的時候,吳馨宜就殺了過來,先是抱著她又叫又笑,還惋惜她那麼早要嫁人。然後把她也已林大少爺定親的說出來。
這事是在初寧意料之中,當然是恭喜好友,吳馨宜卻是不太滿地說:「我父母說要留我過了年再出嫁,我現在卻是羡慕了。」
剛剛還說她怎麼能嫁得那麼早,這會又說羡慕了,少女思慕之情盡在臉上。初寧暗暗就猜測,這段時間吳馨宜和林大少爺究竟發生過什麼。
先前明明還怎麼看都不順眼的。
不過初寧怕她害臊,並沒有問出來,已經暗中叫汐楠去探聽探聽。
等到吳馨宜離開,安成公主卻也來了,抬了幾個大箱子。
初寧請她坐下喝茶,看著箱子好奇地問:「殿下這是帶了什麼?」
「是一些首飾和布料,另外還有一些傢俱送到前院。這些是我早幾年就準備了的,就想著哪天你要嫁人,好給你抬過來。」
姑娘出嫁,陪嫁都是娘家這邊的親人準備,初寧有些害羞地抿唇笑笑:「您和爹爹這都未雨綢繆啊。」
父親告訴她不用擔心嫁妝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父親早就讓人有做好千工床一應的大件存放在別處。
安成公主看著那幾口箱子笑笑,有些神秘兮兮地把她拉進內室,從袖子裡取出一本精緻的冊子。
「你看看這個,這個才是重要的。」
初寧看著封面並沒有字的冊子疑惑,翻開第一頁就嚇得直接把書丟得老遠,安成被她逗得直哈哈大笑,笑過後去把冊子撿起來再塞她手裡。
「瞧你嚇得,誰成親不是這樣。雖然我想徐硯不會委屈你,也不敢亂來,但你該知道的還是得知道,總不能等到哪一天還傻乎乎的。」
什麼委屈,亂來,都話中有話,初寧雖是不經情事,但多少能聽懂的,一張臉漲得通紅。
那個冊子到安成離去,她也沒有再翻一頁,然後是鎖進一個箱籠裡,臉上的熱氣久久都沒散去。
在初甯和徐硯談婚論嫁間,李和偉終於被押進京,半道上就把該招的都招了。原本還被軟禁在府裡的張閣老,當天就被錦衣衛押著去見明德帝。
明德帝把供詞砸在他臉上,張閣老一條一條罪狀看下去,最後看到謀算皇子一條時突然就笑了。
二皇子的事哪就有他丁點關係?!
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不會有宋霖那種幸運,邊笑邊哭,幾乎瘋癲。
宋霖來到御書房要稟事情,看到張閣老被軟軟拖著出去,次日,張閣老直接被判了斬立決。
有謀害皇子一條,明德帝為了保皇家顏面也不會放過他,而李和偉謀害朝廷命官自然也逃不過一死,判了秋後處決。
滿朝的大臣都一陣籲噓,替張閣老倒臺感慨世事無常,再看到宋霖的時候,又都謹慎幾分。
果然不是人人都是宋霖,哪來那麼多的翻盤。
而在張閣老倒臺後不久,邊陲果然傳來戰報,韃子已經與我朝交手幾場,雖然小打小鬧,但對方兵力已經在迅速增加。
可見是幾大部真要聯合。
兵部一時忙得不可交,宋霖要替女兒親事忙碌,還得忙朝事,這幾天幾乎是腳不沾地。
在一片忙碌中,徐宋兩家的婚事依舊如期舉行。
這日安成公主並沒有到場,她喪夫未嫁,無子,她怕衝了初寧的喜事。皇帝和太后當天賞了初寧十大箱子東西,寓意十全十美,全福人也是太后找的,京城極有威望的鎮國公夫人。
初寧被一大早就喊起來沐浴更衣,開臉梳妝,一輪章程走下來時已經過了午後,直折騰得筋疲力盡。
宋家前院已經擠滿了賓客,女眷則由宋氏宗族裡長老的妻子們接待,整個宋府喜氣洋洋,熱鬧極了。
初寧在梳好妝後,就只能一直在屋裡坐著,她此時有些緊張,但腦海裡想的又不全是成親的事。
她總想著昨天晚上與父親相處的一幕幕,父親雖是一直笑著,可她能感受到父親的落寞和不捨。這麼想著,眼淚就不爭氣地往下落。
從父親反對親事到贊同,她都忽略了父親的心情,如今馬上要嫁人了,她才明白父親承受的比她想得要多得多。
新娘子一哭,這滿屋的人就又開始忙碌了,忙拉著她補妝安慰,一通混亂。
不知是什麼時辰,外頭突然響起了鞭炮聲,初寧心頭一驚,喜娘已經高興地進來說是新郎來迎親了。
初寧就被人扶著往外走,是要去拜別父親。
在滿堂的賓客中,初甯見到了父親,站在廳堂的廊下,遙搖看著自己。記憶裡父親明亮的眼眸不知何時已變得有些渾濁,似乎蒙了層霧,裡面是對自己的不捨,可父親還是朝她笑。
初寧跪倒在他跟前,死死咬著唇向他磕了頭。
宋霖把她扶起來,眼眶微紅,抬手幫她理了理鳳冠上的珍珠流蘇:「卿卿只要記住,你只是嫁人了,你永遠都是爹爹的女兒,一切都有爹爹在你身後。」
初寧眼淚奪眶而出,喜娘忙拿帕子給她沾了沾,然後示意宋霖該蓋紅蓋頭了。
外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徐硯身影來到院門外的時候,宋霖閉了閉眼,把繡龍鳳呈祥的紅蓋頭輕輕覆在她鳳冠上。女兒的面容徹底被隔擋在這一片喜帕之後,他抬頭看向天邊,紅霞已染著大地,仿佛也在給他女兒慶祝一般。
宋瑉清被喜娘推了出來,他現在隻跟初甯一樣高,但穩穩紮了馬步,把四姐姐背起來,一步步朝遠處一襲朱紅官袍的青年走去。
初甯被蒙著臉,什麼也看不見,眼淚落在弟弟背上,直至被背進花轎,她耳邊又是熱鬧的喜樂聲。
她知道自己要出門了,動了動身子,強忍住想要回頭看的舉動,其實她回頭也什麼都看不見。
「卿卿,我就在外頭,你不要害怕。」
徐硯的聲音隔著轎子傳進來,好像喧鬧的聲音都小了許多,她心中微微一動,很奇怪的又漸漸感到安心。
到後面,初寧好像就是在恍惚中度過的,耳邊除了歡笑聲和喜樂聲,就只知道自己被溫暖的手一路牽著。
跨火盆,拜堂,等到眼前一亮的時候,她看到朝自己笑得溫柔的徐三叔。
她喃喃喊了聲,徐硯手指輕輕抵在她唇邊,俯身與她說:「不能這麼喊了。」
「新人要喝合巹酒了!」
喜娘在這裡高喊一聲,徐硯坐到她身側,緊接著她手裡也被塞了一杯酒。她看到徐硯已經喝了半杯,忙也低頭去抿酒,然後再互換了杯子,她餘光偷偷掃過去,看到他的唇抿在沾了她口脂的唇印上。
她臉頰莫名發燙,忙把手裡的酒也一飲而盡。
在杯子被人收去之後,突然耳邊響起她沒聽到過詞,有花生一類的乾果從她頭上落下,她被嚇一跳。
一片袖子就擋在她頭頂,那些東西全都被擋在外邊,有一些蹦到了她裙面上。
她側頭,看到笑容溫潤的徐硯,他用眼神示意自己什麼,然後她就偷偷去看身側的人,聽到對方嘴裡的詞正好唱到什麼百子千孫。
這是撒帳歌,先前喜娘有告訴她的,不過是她把這些忘記了。
她眼晴就忙垂下去看自己腳尖,連耳根都紅了,莫名就被那些詞鬧得心頭一片旖旎。
好不容易等禮成,喜娘退出去,初寧才動了動僵硬的脖子,長長呼出一口氣。
「若是累了就梳洗用飯,不要等我。」
她頭頂突然響起徐硯的聲音,嚇得她往後縮了一下。
——剛才不是聽到他也跟著喜娘一塊出去,他要出去敬酒的。
徐硯也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旋即是抵拳低笑,就那麼彎著腰看她,把她看得更是一直往後縮。
今天的小姑娘臉上被抹了厚厚的一層粉,反倒把原本的姝麗給遮蓋了。他抬手去抹了把她的眼角,她出門的時候哭過,眼淚把粉衝掉一些,新娘居然還沒有平時好看。
徐硯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他又抬手去把她的鳳冠直接摘下放到妝台,轉過身的時候,看到小姑娘揪著衣角,忐忑不安看著自己。
「我把綠裳和汐楠喊進來,不會再有人進來鬧你,你安心換衣裳吃東西。」
他已經和老母親說好,初寧年紀小,也是為了預防那些想鬧洞房的夫人裡參了什麼牛鬼蛇神,不準備讓其他人靠近新房。
初寧覺得好像和印象中的成親不太一樣,但向來他說什麼,她都是柔順應好的。
徐硯見她乖巧得不行,心裡軟成一團,輕輕去抱了抱她。她身子有些僵,好像是緊張,他輕歎一聲,低頭吻了吻她的鬢角:「好了,我該出去了,不然外頭得鬧起來。」
滿堂賓客就等著他呢。
他鬆開她,要轉身離開,袖子就被她又扯住。他回頭,初寧漲紅了臉,蚊子一樣地細聲說:「夫、夫君少喝點。」
徐硯錯愕,旋即有笑意一點點從他眼眸中蔓延,直至染滿眼角眉梢。他突然再一把將她扯進懷裡,輕輕扣住她下巴,朝她豔紅的唇啄了一口:「再喊一聲......」
他喜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