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余冬冬是止不住一臉的黑線。
剛才聽阿香抱怨番茄對它的鄙視,他還對阿香略有同情,魚腥草出言安慰它時,也以為它倆關係多好,結果轉頭就見阿香對魚腥草嫌棄上了。魚腥草脾氣好,被阿香這般嫌棄也沒說什麼,不過余冬冬卻在心裡琢磨著,阿香討獸嫌的原因絕對不是它說的那樣只是因為它氣味特殊的緣故,恐怕還與它這張嘴有關吧……
余冬冬就是過來探明「獸鬼」真相的,他問阿香,「前兩天,這裡是不是來過一群幼崽?」
「你怎麼知道啊?」阿香道,它語帶憤然,「那群小崽子,剛跑到我這邊就咿哩哇啦哭著跑了,我就那麼可怕嗎?我的味道多香啊,聞起來心曠神怡的,真是不懂享受……」
吧啦吧啦,隨著阿香的一通抱怨,它的枝幹葉片繼續不停抖動,一層細密的只有在光線折射下才能看到的灰從它身上飄落,隨風飄進了旁邊的水塘裡,想必這就是雪糕身上香菜灰的來源了。
於是余冬冬幾乎可以確定這兩天雪糕身上的異常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當天下午,余冬冬去幼稚園接到雪糕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帶著它再次進了這片林子,往阿香的住處走去。
雪糕一天天的長大,現在還是有點重量了,余冬冬抱著它走不了多遠的路,雪糕就緊緊挨蹭著余冬冬的褲腿,一邊跟著走一邊緊張地問:「我們去哪裡?」
余冬冬並不知道雪糕週六那天來這片林子裡單純是為豎立自己的威信,鞏固自己的地位,他只以為雪糕是和小夥伴們在玩耍探險時誤入了這片林子,然後錯把張牙舞爪的阿香認成獸鬼,才受到了驚嚇。余冬冬能明顯地感覺到雪糕對前方懷著恐懼。他雖然喜歡雪糕黏著自己睡,但也從這兩天晚上雪糕的表現看出它很是害怕,每晚都要他哄著睡,之前是不知道它在怕什麼,現在知道了,自然要免去它心中的恐懼,於是余冬冬特意帶雪糕再過來,讓它見見那「獸鬼」的真實面貌。
越靠近水塘,雪糕的步伐就越遲疑,余冬冬不得不叫陲風把它抱起來。
雪糕就趴在陲風的懷裡,爪子勾著他的衣服,雙耳下垂,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陲風冷笑一聲,在雪糕屁股上拍了一下,輕嗤:「膽小如鼠。」
「我沒有……」雪糕不是那麼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
眼看著到了水塘,雪糕小心地支棱起耳朵,沒聽到那幽怨的哭泣聲,它就往那天看到獸鬼的方向看了一下,見那猙獰的身形依舊站在那裡,像那天一樣不停揮舞著它的大爪子。
「!」雪糕驚地爪子又往陲風的衣服裡摳了摳,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
一隻手撫摸到了它的頭上,余冬冬湊過去來輕輕道:「之前看到的是它吧,以為它是獸鬼?」
因為身邊有熟悉的兩腳獸,今日雪糕害怕的情緒倒沒有那天濃烈。它受驚地睜著圓溜溜的雙眼看向余冬冬,像是怕驚擾了那獸鬼一樣,壓低聲音說:「它不是嗎?」
「不如我們走過去看看。」余冬冬笑道,然後沖那邊喊了一聲,「阿香,你哭兩聲吧。」
然後讓雪糕毛骨悚然的哭聲就響了起來,但見余冬冬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雪糕就又放鬆了一些,它把身體往陲風的胸膛上靠了靠,猶豫了一下,點頭說:「好。」
陲風因為雪糕這個動作,多看了它一眼,手不自覺地在它身上薅了兩下,覺得幼崽柔軟的毛髮摸起來手感還不錯。
陲風再次撚了團浮光飄在頭頂,抱著雪糕和余冬冬向阿香走去,於是隨著光線移動,緊張的雪糕終於漸漸看清了那「獸鬼」的真實模樣,那哭聲就是它發出來的。
它頓時發出啼笑皆非的感嘆:「原來是棵樹啊!」
小大人似的語氣,聽得余冬冬直忍笑。他抬手揉了雪糕兩下,剛想告訴雪糕這是一棵變異香菜,就聽阿香停了哭聲,不滿開口:「什麼樹,人家是棵香菜!」
若阿香有眼睛,余冬冬覺得它此時一定在翻白眼。
雪糕還分不清什麼樹和菜的,在它眼裡長得高的綠色植物都是樹。它渾身都鬆快起來,潛藏在心底的陰影也消失得乾乾淨淨,不過得知阿香就是那隻「獸鬼」後,雪糕頓時為自己這幾天的擔驚受怕而感到憤怒,它站在陲風手臂上,抬起一隻爪子指著阿香質問:「你為什麼要在這裡裝神弄鬼嚇唬幼崽!」
不知道幼崽心靈脆弱需要呵護嗎?
阿香不服道:「誰嚇唬幼崽了,我待在自己家裡,只是沒設置隔離陣法,是你們自己胡亂闖過來的,怎來怨我?」
「所以你為什麼不設隔離陣法?」
「我設不設隔離陣法幹你什麼事?我就是不喜歡設置,你能拿我怎樣啊!」
「你不知道你哭起來很恐怖嗎?」雪糕生氣地指責完,還碎碎念,「你真壞,像你這樣的菜,在外面是要被我們吃掉調理腸胃的!」
阿香又驚又氣,有種被輕視冒犯的感覺,「你敢吃我?」
不知道怎麼就吵起來了正想勸架的余冬冬,霎時就聞到了一股比之前他過來時還要濃郁許多倍的香菜味。
「嘔~」
雪糕張開嘴巴吐著小舌頭做了個嘔吐的樣子,然後在陲風手臂上打起了滾,不停嚷道:「好臭!好臭!」
「你居然敢說我臭,你這崽子好生討厭!」
阿香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妖獸說它臭,雪糕觸了它的逆鱗,於是氣得菜葉子狂抖。它大發神威,身上的氣味不要命地往外擴散,便是余冬冬,都有點要被熏倒的感覺了。
陲風早遮罩了自己的嗅覺,見懷裡的小豹子快要被臭暈過去了,余冬冬也有點被熏得站不住的感覺,於是把人往自己身前一拉,余冬冬一個站不住,頓時靠在了陲風身上。陲風的手在身前拂了一下,隔絕開阿香氣味的無差別攻擊,指尖凝聚出一團靈氣,打在阿香的身上。
阿香痛叫一聲,氣味頓時一收。它熏完人,自己嚶嚶哭上了,「我、我不臭的……」
余冬冬晃了晃暈暈的腦子,從陲風身上站起來,看向阿香:「你以前,經常這樣攻擊那些說你臭的妖獸?」
阿香委屈道:「誰讓它們亂說話。」
一棵不喜歡設置隔離陣法的變異香菜,偶爾被妖獸闖進地盤,又不慎被對方聞到了它沒收回去的氣味,恰好這氣味又是對方不喜歡的,自然免不了說一句什麼東西這麼臭。本是一句正常的嘀咕,但被阿香聽到了便以為對方是故意嘲笑,於是不客氣地你來我往,仇怨就這樣結下來。以前阿香修為低,和鄰居結仇後只能阿香自己搬走,現在阿香修為強了,鄰居想保住自己的鼻子,只能鄰居搬走。
提及那些鄰居,阿香恨恨道:「可恨它們搬走後,居然還對外散播我發臭的謠言!」。
那些謠言弄得更加沒有妖獸願意來與阿香做朋友,而還住在這林子裡的妖獸,害怕阿香用氣味熏它們的幼崽,又散播些吃幼崽的獸鬼的傳言,為的是嚇唬幼崽不要靠近阿香那邊。阿香孤零零的,每想到自己悲慘的處境,就忍不住傷心哭泣。若不是偶爾魚腥草會過來找它說說話,它早就不是一棵香菜,而是一棵瘋菜了。
余冬冬揉著額頭,不知道說什麼好。喜歡它氣味的妖獸,它嫌棄別人只想要吃它;不喜歡它氣味的妖獸,它又覺得對方嫌它臭。大概只有失去嗅覺的妖獸才能與它和平相處吧,與它做朋友有點麻煩啊,還得先把自己搞殘疾。
其實要余冬冬說,何必勉強呢,就像他不喜歡吃韭菜包子,別人說得再好吃他也不會吃一口的。不喜歡香菜氣味的,你說得再香,討厭的人也恨不得捂住鼻子立即遠離。阿香的氣味在聞不來的妖獸看來,就是臭臭的,並不是什麼謠言亂說。若他是阿香,會認清這一點,然後設置好隔離陣法,隨便自己在陣法裡怎麼釋放氣味盡情陶醉,這樣那些對它氣味不感冒的妖獸,對它本身卻不會如何反感。
只是別看阿香哭起來時很可憐,但就從剛才它幾句不和就散發氣味去熏雪糕的舉動,就可看出它脾氣的暴躁,哪會去做那些本該遷就的事。
余冬冬低頭看看雪糕,就見小豹子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它也是個脾氣大的,一清醒過來,看到阿香又想嚷嚷,余冬冬趕緊捂住它的嘴,轉頭對阿香說:「這次的事就先這樣吧,我們先走了。」
阿香的菜葉子喪氣地彎下來,在余冬冬轉身時,忙又立起來,叫住他:「對了,投票的事,管理員你不能忘了啊。」
余冬冬道:「放心吧,我記著的。」
雪糕還有點有氣無力的,趴在陲風肩頭問余冬冬:「你答應了它什麼事呀?」
「就投票啊。」余冬冬說,「小鎮食草妖獸圈子裡,每個月都會有個關於它們最喜歡與最討厭吃的植物的排名,阿香要我幫忙給它投票呢。」
這是上午走的時候,阿香拜託他的事,挺冷門的一個投票其實,已經沒多少妖獸關注了,畢竟食草妖獸們愛吃的東西基本都是固定的,所以每個月排名浮動變化都不大,但常年佔據排名最末的阿香可在意了。最喜歡的往往與它無關,最討厭的它通常佔據前三。每每看到這種結果,阿香就氣得想捶地。
余冬冬喜歡阿香的氣味,又要麻煩它幫雪糕抹去心底陰影,於是阿香就希望余冬冬按它的意願幫它投投票,最好能再發動一下他認識的其他妖獸,希望最喜歡的那個排名自己能往前擠擠,最討厭的那個能往後縮縮。
雪糕不滿意道:「什麼阿香,我瞧著它應該改名叫阿臭才是。還有,你要幫它作弊刷票嗎?」
雪糕充滿怨念的小模樣看得余冬冬好笑,他道:「你還知道刷票啊?」
「當然。」雪糕抬了抬小下巴,正好與低頭看他的陲風對上視線,它用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沖陲風眨眨眼,畢竟它可是看了好久的電視節目了,不至於連刷票都不知道呀。
刷票這是作弊行為,余冬冬覺得自己要做個好榜樣,不要教壞幼崽,於是道:「我沒有答應幫它刷票,就我一個人投就行了。」
雪糕頓時放心點頭,然後它瞇著眼睛小心眼兒地想,那棵臭香菜奇醜無比,最討厭的排名居然只是前三!
看它明天不召集幼崽們回去讓家長們給阿臭投票,只有讓它穩坐第一才對得起它那一身臭味啊!
作者有話要說:
得知自己榮獲本月「最討厭的靈植」排名第一的阿香,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