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作為妖獸,思維習性還是迥於人類的帝明絲毫沒察覺出余冬冬的尷尬,它踩著大腳丫跟在余冬冬後頭,「對,從這裡過去,就能到我們那一族孵化幼崽的地方。」
這裡帝企鵝這麼多,雖然都是同一個種類,卻由大大小小無數個家族組合而成,陌生家族間熟悉的很少。余冬冬卻注意到,帝明走過的地方,有些企鵝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等他們走遠了,余冬冬回頭還能看到那些企鵝湊在一起好像在議論的樣子。
余冬冬若有所思地跟陲風說:「我總覺得偷蛋事件並不是帝明說的那樣。」
「或許。」陲風道。
言談間到了帝明家族的孵化地。現在的雌性企鵝生完蛋後不會像從前那些企鵝一樣離開繁殖地去往大海捕食玩耍,現在根本不缺吃的,它們生完蛋後會留在這裡,與伴侶共同孵化幼崽,與幼崽培養感情。它們倆倆成對,雙腳併攏,時不時低頭往蓋著蛋蛋的育兒袋看一眼。
余冬冬還看到有些帝企鵝正緊張萬分地給蛋蛋換位置。因為繁殖地的氣候特殊,所以幼崽在這裡的生存危機依然很大,做爹媽的不得不小心些。
帝明羡慕地看了眼那些忙著孵蛋蛋的同伴,絲毫沒感覺到同伴們對它防備警惕的眼神,最後它帶著余冬冬來到一個偏角落的位置,扇了扇翅膀,指向前方的一隻背對著它們的帝企鵝,說:「那就是帝濤。」
帝濤的外形和其他帝企鵝沒什麼差別,它身邊緊靠著一隻帝企鵝,那帝企鵝的肚子有點大,一看便是懷著蛋的雌性帝企鵝。帝企鵝生蛋時間不一,有的早有的晚,他們沿途過來,除了生了蛋與還未生的,還看到不少正在生蛋中的帝企鵝。
帝濤時不時低頭去觸碰那隻雌性帝企鵝的肚子,余冬冬問:「那是帝濤的伴侶?」
「就它那種卑鄙企鵝,能有雌性看得上它?」帝明嗤笑一聲,「它就是這樣,每逢繁殖季,就厚著臉皮繞著別家企鵝的伴侶打轉,沒看人家都煩不勝煩了。」
「是嗎?」余冬冬語氣有點不確定,他怎麼瞧著,被帝濤觸碰肚子的雌性帝企鵝並沒有煩不勝煩,眼中反而都是期盼和喜悅呢?
這時,一群大概六七隻的帝企鵝從帝濤身後徐徐走過,帝濤轉頭叫了兩聲,好像是在與它們打招呼。
那群帝企鵝挺悠閒的樣子,余冬冬好奇道:「它們不用孵蛋嗎?」
「它們和帝濤一樣,都做了幾百年的單身漢了,哪裡來的蛋孵。」帝明頓時更不屑了,它示意余冬冬仔細看它們,「它們無事可做,整天就盯著人家的蛋,你看它們鬼鬼祟祟的眼神,一直在尋找偷蛋的作案機會呢。」
「是、是嗎?」余冬冬更疑惑了,反正他是看不出半點鬼祟的樣子,它們一路過去,那些孵蛋的帝企鵝都與它們友好招呼,態度看上去比見到帝明時好多了……
帝明對此卻猶自未覺,用看小偷的眼神看著那群帝企鵝走遠。
帝明跟余冬冬說,「今年我沒蛋孵,帝濤只好轉移目標,我已經觀察它很久了。這家的蛋還沒生,但是你看帝濤已經開始實施它的計畫了,它與對方提前處好關係,降低對方的戒心,到時候就會趁它們不備把蛋偷走,就像往年偷我的蛋那樣。」
余冬冬說:「看起來準備很全面。」
帝明道:「畢竟是慣偷。」
然後帝明忽然想起什麼,說話有點快,「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沒做,下午我再過來,盯帝濤的事就麻煩你了。」
余冬冬看它很著急的樣子,猜想它是有什麼急事,便道:「可以,你去忙吧。」
帝明走時,還不放心地交代余冬冬一定要盯好帝濤,丟失幼崽的痛它不想別的帝企鵝也體會,太難過太絕望了。
余冬冬跟它保證,絕不會讓帝濤有機會偷別家的蛋,帝明這才腳步匆匆地走了。
帝明走後,余冬冬就兜著雪糕,帶著陲風在帝濤周圍慢慢地轉著,準備問下別的帝企鵝關於帝明丟蛋、帝濤偷蛋的事情。
從被他問到的帝企鵝口中,余冬冬很驚訝地得知,帝明這幾年來根本沒有丟什麼蛋。在它們的形容中,帝明是一隻性格孤僻冷漠的帝企鵝,它一直獨來獨往很不合群,沒有伴侶。它們對它充滿反感,覺得它不可理喻,就像阿德利企鵝說的那樣,它們都認為帝明得了神經病,有被害妄想症。
余冬冬問的是比較年輕的帝企鵝,之後余冬冬特意去找一些年紀比較大的帝企鵝詢問,很奇怪的是,它們談及帝明時,語氣中充滿憐憫,只告訴余冬冬,帝濤沒有偷蛋,是帝明冤枉了它。但它們又說帝明很可憐,余冬冬再要詳細詢問,它們卻又對帝明的過往閉口不談。
果然是有隱情的。
余冬冬問不出所以然,最後走向了帝濤,不過在走到帝濤身邊時,那群剛才溜達過去的單身帝企鵝們又晃悠悠溜達回來了。余冬冬好奇之下,過去與它們搭話,之後才知道它們根本不是帝明口中所說的伺機偷蛋的小偷,而是家族裡的巡衛員。
並不是每只帝企鵝都能在繁殖季節找到願意給它生蛋的伴侶,在企鵝家族裡,只有找不到伴侶的漢子,沒有生不了蛋的妹子,所以每年都只會剩下許多單身的雄性企鵝,這些企鵝在繁殖季時無心修煉,但自己又沒有蛋蛋孵,便幫著維護繁殖地的秩序,守護幼崽們的安全,所以孵蛋的爹媽們與這些巡衛員的關係都很不錯。
這些巡衛員問余冬冬這個管理員怎麼來它們繁殖地了,余冬冬說是受帝明所托,這些巡衛員頓時一臉意味深長地走了。
之前背對著他的帝濤不知何時已經轉身過來,正靜靜向他走來。從帝明口中,余冬冬知道自己探索不到真相,他看著帝濤,站在原地等它走過來。
「小明它真的把管理員先生給請來了啊。」帝濤溫和地笑道,翅膀指指前方空曠的地方,「我們到那邊去說吧。」
余冬冬跟在帝濤身邊,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過來?」
帝濤語氣中充滿無奈,「是小明,之前與我吵架,它說要找管理員來盯著我,抓住我這個偷蛋賊。」
遠離了那群帝企鵝,余冬冬嗅著冷冽的空氣,問:「那你到底有沒有偷蛋呢?」
「自然沒有。」帝濤說。
余冬冬道:「那為什麼帝明會對你有這種誤會,我剛才問過一圈,它們都說帝明生病了,你能給我詳細說說嗎?」
帝濤看著遠方,余冬冬從它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悲傷與蒼涼,「小鎮剛建成時,萬獸遷徙的熱鬧場景,管理員應該有所耳聞吧。」
「我在電視上看過相關報導。」余冬冬說。
那時候小鎮剛落成,先是青雀城裡的妖獸們搬進去,然後是全國各地的妖獸向小鎮湧來,再是那些受吸引的歪果妖獸們,很是熱鬧了一段時間。
帝濤的語氣有種時過境遷的味道,「可是管理員不知道,當時那些向小鎮湧來的妖獸中,藏了不少不懷好意的妖獸……」
這個世界裡,人與妖獸並不是絕對的和平相處,有喜歡生活在人類世界的妖獸,對人類友好的,就有對人類抱有巨大惡意,想侵佔人類世界的妖獸。這類妖獸認為那些願意與人類和平共處的妖獸,是被人類圈養的,它們沒有骨氣,充滿奴性。不能與它們聯合起來推翻人類,那麼就只能被它們抹殺。
小鎮初落成,大量的妖獸進駐,小鎮的建成者景臨早有提防。但就算如此,也出了紕漏。有一些修士始終認為,妖獸的存在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必須得趁早將它們殺掉,這些仇視妖獸的修士與這類妖獸達成協議,想借用它們之手消滅在小鎮裡聚攏的妖獸。他們早早滲透參與小鎮煉製的勢力,破壞陣法,在即將下放到小鎮的傀儡人身上做手腳,然後在某一天突然暴動。
那一次的暴動,造成了小鎮裡大量妖獸的傷亡,小鎮裡一部分無父無母的孤兒妖獸就是這樣來的。
那時候,帝濤和帝明也剛從外面搬進小鎮不久,剛在小鎮裡找到情投意合的伴侶。當年暴動之時,帝企鵝們正值繁殖季。
「當年,小明的幼崽還在蛋殼裡的時候,生命力十分虛弱。小明將它的伴侶和幼崽託付給我照看,它與我們暫時辭別,去碎片裡找一種敷在蛋殼上能增加幼崽生命力的草藥。」說起往事,帝濤的神情很是悲傷、愧疚,「可是它進碎片不久後,暴動就發生了。那一次,南極冰川死傷了很多妖獸,冰地上都是凝固的血,冰河裡都是同伴們與幼崽的屍體。小明帶著草藥出來時,迎接它的便是這滿目的淒慘場景,它的妻兒也都不在了。」
伴侶死亡,被外力破殼的幼崽倒在伴侶的血液裡,毫無聲息。為了尋找草藥,帝明在碎片裡就受了傷,等看到那個尚未來得及被清理的場景,打擊過大,體內靈氣紊亂在它身體裡也產生了暴動,差點死亡。
帝濤好不容易將帝明體內的靈氣梳理好,醒來的帝明卻因為太過悲傷,遺忘了那個場景,遺忘了繁殖期間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