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親傳弟子

　　祁風遙遙領先，已經走了兩千三百二十一階，殿中的長老們也都不免講目光投向他，目露讚歎：“這可是個好苗子啊，培養好了，將來又是一個聖境強者，有有望達到歸一境啊。修之，我看你徒弟的人選，也該定下了。”

　　越修之道：“再等等。”

　　千嵐峰峰主一聲嗤笑：“這麼好的苗子你都挑，難不成還想要個神仙當徒弟嗎？”

　　這貨叫陸凡一，別看這貨嘴挺賤，但其實算是越修之的至交好友。

　　越修之神色平靜，好像沒有聽到陸凡一的調侃，實際上他心裏卻在吐槽——

　　還真被你說准了，我要收的徒弟，還就是個神仙。

　　一段時間後，祁風已經走了三千五百五十六階，而裴明和另外兩人則在兩千八百多階左右，剩下的人大部分集中於一千多階。

　　這時候，殿中也有人開始把注意放到裴明身上，天機峰峰主有些驚訝道：“這個小娃娃不錯，其他領先的人都有修為傍身，他身上卻毫無修為，卻能走進前五之中。”

　　“是啊，看來天賦極高，是塊璞玉。”其他長老也說道。

　　陸凡一也有些驚喜：“雖然比不得祁家那小子，但也是個好苗子。祁家那小子就是沖著越修之來的，我也不搶，這個小子我就收下了。”

　　越修之抬了抬眼，看向陸凡一，說道：“不，這孩子我收下了。”

　　陸凡一頓時就納了悶了：“你傻了？祁風這麼好的苗子不要，反倒跟我搶？”

　　傅淵也勸道：“修之，這可是你第一個弟子，要慎重考慮。”

　　“你們且看吧。”說完，越修之便不再開口，專心看著影像。

　　這可得好好看，畢竟這可是小狼崽子這幾年唯一一波出風頭的機會了，等他被發現不能修煉後，就是個小可憐了。

　　裴明越走越快，甩開了另外兩人，也邁入了三千階的行列，但祁風卻要進入四千階了。

　　裴明看不到祁風，他只是專心走自己的路。周身的壓力越來越大，但還算可以承受的範圍，只不過他現在實在是有點餓了。

　　裴明懷疑他到最後可能不是被壓得走不動路，而是被餓暈了。

　　他咬咬牙，摸摸空蕩蕩的肚子，繼續邁步。

　　祁風在五千階時速度已經慢了下來，但此時在四千多階的裴明還是越來越快——因為他擔心自己被餓暈，所以想越快結束越好。

　　終於，在祁風到達六千八百階時，在祁風滿臉不敢相信的目光中，裴明反超了他。

　　這時已經到了晚上，距離開始也過了六個時辰，但睡覺這種事早已跟殿中這些修為高深的長老沒有關係了。他們反倒是十分驚訝地看著裴明小小的身影：“沒想到啊，這小子居然如此深藏不露。修之的眼光未免也太准了。”

　　裴明受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漸漸地蓋過了他的饑餓，但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被仙人收下，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足夠好了，所以依然拼盡全力一步步向上邁。

　　在眾長老震驚地目光中，裴明邁入了八千階——這證明他至少有八脈的天賦，而且看他的樣子，他還沒有到極限。

　　而祁風還在七千多階，吃力地邁著每一步，彷彿隨時都能倒下。

　　當祁風終於停在八千二百三十一步再也無法前進時，裴明踏上了九千階的階梯。

　　傅淵難以置信地站了起來：“九脈！這居然是個九脈天才！”

　　眾長老也是震驚得面面相覷，緊接著就是一陣狂喜。

　　“這是天佑我九華霄！”

　　他們緊緊盯著那雲梯上搖搖欲墜的小身影，裴明還穿著一身襤褸的乞丐裝，放到外面，也不過是個毫不起眼的小乞丐罷了。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這個小孩將會成為靈界翻雲覆雨的至強者。

　　裴明用盡全力抬起腿，艱難地將另一隻腿邁上來，又有些站不穩地險些摔下。他不知道，此刻大殿中的“仙人”也在為他的一舉一動而膽戰心驚。

　　堅持啊，還有三百階——長老們都在為他默默打氣。

　　裴明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他覺得自己身上彷彿背了一座大山，腳像是生了根，紮根在他現在站的臺階上，他抬起腳，把這些根生生扯掉，背著山想再邁上一階，卻再也而支撐不住，重重摔倒在臺階上。

　　長老們的心中猛地一跳，接著他們想：九千八百九十階了，夠了，再也不會有比你更天才的人了！

　　沒想到裴明還是艱難地爬了起來，每邁一步，那髒兮兮的小臉上就更紫白一分，到最後更是面無人色。

　　斗轉參橫，天方破曉。

　　其他弟子的結果都已揭曉，除去被淘汰的幾千人，剩下三千多名弟子大部分布在五千階，六千階，另有三人在七千階，八千階唯有祁風一人。

　　唯有裴明，仍在前行。

　　最後十階。

　　裴明又一次摔在了臺階上，他已經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身上滿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最後一階。

　　也許雲梯也有它所謂的尊嚴，這最後一階彷彿是前一階的百倍之力，裴明無論如何都再也抬不起腳。

　　但是，好想讓仙人收下他啊。

　　就……不用挨餓了……也不會被凍死……

　　他在最後一階前無數次試圖抬起腳，又無數次失敗，時間流逝了兩個時辰，裴明卻覺得彷彿度過了漫長寒冬。

　　去年冬天，好多雪，那個老乞丐就是這樣，又冷，又沒錢治病，風寒就帶去了他的生命……

　　終於，他邁上了最後一階。

　　“修之，你要去哪？！”

　　大殿中，長老們驚訝地看著越修之突然站起身，便消失了身影。

　　下一秒，他們看見大殿中央的幻象中，赫然出現了越修之的身影。

　　越修之出現在裴明的身前，走完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再也無力支撐的裴明，就這樣一頭栽到了越修之的懷中。

　　裴明抬起頭，恍惚中看到一張好看到極致的面容，一身白袍隨著微風輕輕飄動，那上面蜿蜒著的銀色暗紋也隨之顯現，將眼前之人那一身淡漠疏離的氣質襯得更加高不可攀。

　　他想著，這就是仙人嗎？

　　“仙人……你可以，收下我嗎……？”說完，他就一頭栽下，暈了過去。

　　越修之用靈力檢查了一番他的身體，又好笑又有些心疼的發現，這小子餓暈了。

　　他不顧裴明身上的髒汙，一把把這個崽子抱起，丟下一句話：“他從此便是本尊的親傳弟子。”

　　便施法回到了琉琊峰。

　　等裴明醒來時，又到了晚上。

　　他在一間很乾淨很漂亮，空氣中又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的房間中醒來，他迷茫地坐起來，就看到兩個十幾歲的少年驚喜地看著他，一名少年說：“小公子醒了，我要去稟告尊者。”說完就跑出了門。

　　另一名少年端起桌上的一碗靈米粥，遞到裴明面前，對他說：“尊者吩咐了，待您醒來，就先讓你用膳。”

　　凡間那些五穀自然和靈米粥不能相提並論，更何況裴明連凡間的白粥都少有機會喝，這時聞著靈米粥那誘人的清香，裴明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那少年看裴明遲遲不用膳，還以為他嫌靈米粥過於寡淡，忙道：“小公子別嫌棄，是尊上說，您多日未進食，腸胃虛弱，宜清淡，您快喝吧。”

　　裴明這才有些真實感，忙拿起湯匙喝粥，卻因為太急而不小心被燙到了舌頭。

　　少年懊惱：“哎，您瞧我，這粥一直用靈力熱著，我都忘了跟您說小心燙了。”

　　越修之進來，就看到裴明皺著一張包子臉，輕輕哈氣的樣子。

　　他於是溫聲道：“怎麼了？”

　　少年間尊者來了，忙行禮道：“恭迎尊上，是屬下照顧不周。”

　　“沒事，你先退下吧。”越修之擺手，道。

　　待少年退下後，越修之走到裴明身前，接過碗，對裴明說:“怎麼這麼不小心？燙到了？”

　　裴明小心翼翼地看了越修之一眼，又忙低下頭，心中思緒雜亂，自己也理不清。

　　原來，他暈倒前看到的那個仙人，不是在做夢啊。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越修之卸去了粥上用來保溫的靈力，用湯勺盛上粥，等它涼一會兒後，對裴明說道：“張嘴。”

　　裴明下意識張開了嘴，就被喂了滿滿一口粥。

　　“好吃嗎？”

　　裴明點頭。

　　越修之又喂了幾口，等這粥涼了些之後，把碗遞到了裴明的手中，道；“自己吃。”

　　裴明又點頭，乖巧地一口一口喝光了粥。

　　等裴明放下碗後，越修之問：“還餓嗎？”

　　裴明再點頭。

　　越修之看這小包子臉不停上下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他用靈力傳音，吩咐廚房再送一碗過來。沒一會兒，先前那個少年就又端著一碗粥來了。

　　越修之接過，施法將粥降到合適的溫度再遞給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