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身死

　　話分兩頭。

　　且說越修之和黑袍青年那邊，黑袍青年的長戟纏上逆水，兩把神兵不斷發出金石擊鳴之聲，逆水在與長戟的纏鬥中漸漸被長戟引得越來越遠。

　　“沒了劍，本座看你如何與我鬥！”黑袍青年雙手中各出現了一把長鐧。

　　此鐧鐧身通體玄黑，而鐧把則是純金色，鋼護手和劍把末端的吞口則是暗紅金屬製成，看起來倒是很有神兵的派頭。

　　黑袍青年將雙鐧在手中擊打了一下，那擊鳴之聲就像是敲擊在人的心臟上一般。

　　越修之佇立在高空中，不為黑袍青年的言語所動。反而突然極快速地朝黑袍青年疾馳而去。

　　越修之沒了劍，自己手中又有神兵，越修之居然還敢來，這倒是讓黑袍青年有些驚訝。

　　隨後他微眯起雙眼，心道：既然你趕著來送死，我便成全你！

　　他拿起鐧，也朝越修之沖去，隨後雙鐧做橫劈之勢，試圖將越修之攔腰橫斷。

　　但越修之的反應十分迅速，他頓時騰空跳翻起，隨後在黑袍青年沒反應過來前按住他的肩膀，便翻到了黑袍青年的身後。

　　鐧本就屬於那種對馬戰十分有力的武器，普通的鐧的分量已經很重，在馬戰中，就算是隔著盔甲也能將人活活砸死。更別說黑袍青年手中的這把長鐧了，它的重量更是有數噸之重，是不折不扣的殺人神兵。

　　若越修之這一下真的挨到了，估計能直接被截成兩半。

　　但也因為這神兵很重，黑袍青年收勢不住，看著眼前的越修之突然消失，他想停手卻遲鈍了一刹那，便是這一刹那間，給了越修之莫大的機會。

　　越修之抬起右手，以手為劍刃，快速地砍向黑袍青年的脖頸，殘影中更是有血光閃動。

　　黑袍青年朝旁邊猛地躲去，但卻為時已晚，他只能險險將脖頸避開，但越俢之依然斬到了他的左肩。

　　左肩頓時被越修之直接斬去！

　　斷臂從高空掉下，但左手中的鐧卻沒有隨著斷臂一起掉落，而是有懸浮在黑袍青年身旁。

　　不好意思，你爸爸我已經練成了劍俢裝逼的最高境界——心中有劍，萬物為劍，你把逆水拿走了又怎麼樣？

　　最多少了雷劈你而已。

　　黑袍青年強忍痛苦地施展縮地成寸，與越修之迅速拉開了距離，隨後面色猙獰地說：“越修之，這是你逼本座的！”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兩把鐧都冒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越發越勝，幾乎照亮了這一片天空。

　　越修之心生不妙之感，正想趁著這讀條時間上去阻止，但是沖到黑袍青年五丈左右距離時便好像撞上了一堵堅硬無比的牆，隨後便倒飛了出去。

　　臥槽，以前看小說動漫還覺得主角傻逼，也不知道趁著敵人讀條的時間攻擊，傻乎乎地等敵人的大招放出來。現在被打臉了……沒想到這玩意兒讀條的時候還有防護措施！

　　越修之向後飛了數百丈才勉強穩住了身形，此時黑袍青年右手中的那把鐧也已經離手而出，與另外一把鐧一起懸浮在空中。

　　隨後它們越靠越近，最後居然融合到了一起，一道光柱從這把融合的鐧中沖天而起！

　　待光柱消散，那把融合後的鐧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比原來的鐧更長，且通體變成了暗紅色，比起原來，更是多了一種威嚴不可輕犯之感。

　　鐧，在古代本就是鐵面無私、公正權威的象徵，更有審判之意。

　　越修之看見黑袍青年此時的面容也衰敗了許多，唇部更是毫無血色，心中便了然：難怪這傢伙之前一直不動用這招，原來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黑袍青年抓住鐧，隨後用鐧向越修之隔空一擊，一道金色的力量瞬間向越修之擊去。

　　越修之想躲，卻覺得這股力量帶著不可抵擋之勢，他的腳下像是生了根，一動不動等著這股力量沖來。

　　他心中知道這應該是這把鐧的特殊功能，但是無論他內心如何掙扎，卻始終無法動彈。

　　這時，小世界中的裴明似有所感應，突然打破小世界朝越修之的方向沖去。

　　在此之前，青衣男子已經被他打成重傷了。

　　裴明先是給青衣男子施加了龐大無比的壓力，但青衣男子畢竟是個活了幾萬年的超脫境巔峰，裴明也畢竟不是真的神化境，他的領域還是不如神化境完善的，於是被青衣男子找到了空子掙脫了開來。

　　但他也沒從裴明這占到什麼便宜，裴明直接把他的修為削弱到了超脫境中期——再往下便削弱不了了，此時兩人同階，裴明對青衣男子一頓吊打。

　　但超脫境強者還是很耐打的，裴明儘管是在吊打他，一時半會兒也打不死他。

　　此時他主動打破了領域，青衣男子終於得以喘息，拼命掏出丹藥塞進嘴裏療傷。

　　那道光柱擊來的時間也十分之快，就算裴明已經動用了縮地成寸，但等他到了越修之身旁時，光柱也已經到達了。

　　可能是因為裴明掌握了這個世界部分的法則，所以鐧那種讓人無法動彈的效果並沒有出現在他身上。

　　裴明拉住越修之往旁邊躲，但那金色光束就像長了眼睛般轉了方向，繼續向越修之擊去。

　　裴明無法，便直接將越修之死死護在懷裏，那金色光束便直直打在他的背上。

　　這一切都發生太快了，越修之還沒來得及驚訝裴明為何突然出現，下一瞬便被裴明護在了懷裏。

　　等越修之反應過來時，剛剛還像快進似的時間此時就像是裝了慢鏡頭，他那件那金色的光柱打在裴明的後背上，他感受到裴明渾身都僵硬了，但抱住他的雙手卻始終沒有放開，越發收緊。

　　他感受一陣陣暖意從裴明的雙手流入他的身體，他瞪大眼睛，知道這是裴明在為他輸送靈力好護住他。

　　裴明將靈力都往他身上送，而自己卻用純肉身抵擋著。

　　那股力量不斷破壞著裴明的肉身，等金色的光束消耗殆盡後，裴明死死抱住越修之的雙手也突然鬆了下來，整個人都無力地朝下落去。

　　越修之猛地拉住他的手，將他扯上來抱住。

　　黑袍青年見雖然這一擊並沒有打中越修之，但把裴明打得瀕死也夠了。

　　他舉起鐧打算再來一擊，將越修之也解決了，卻突然天地間響起一陣浩渺的聲音：“神明降世，汝等應全力輔助之。”

　　黑袍青年和青衣男子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聖者行中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觀望這場大戰的高層，還是驚慌的普通弟子，也都在聽到這個聲音時，呆滯在原地。

　　——怎麼可能？！

　　每一個人都在第一時間冒出了這個驚歎。

　　隨後便是一陣狂喜——神明降世了，是誰，在哪？！

　　接著，天空中降下了一道金色的光束，直接將天道池外的結界擊成了粉碎，在聖者行中神秘無比的天道池此時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他們看到了那難以說清是什麼顏色的天道池，看到了無數的天材地寶，更看到了池邊站著的那個少年。

　　金光勢尤不止，直直降在了那個池邊的少年身上。

　　這一刻，所有人都心跳如擂鼓。

　　黑袍青年和青衣男子更是難以置信。

　　這是越修之的首徒裴明，他們就算幾萬年都不問世事，但對於殺了青承的越修之身邊的人，還是知道的十分清楚的。

　　他們本以為越修之此次來是覬覦天道池，根本沒把越修之說的那什麼“神明已經轉世，而天道池能辨認神明轉世”的屁話聽在耳裏……如今看來，居然是真的？！

　　旁人尚有懷疑，但他們可是呆在天道池旁幾萬年，天道有限的幾次降下神諭都只有他們三人在場，如今還會聽錯了不成？！

　　這就是天道的聲音！

　　但他們寧願這是假的！

　　不然他們……都做了什麼？

　　此時，聖者行的山峰也發生了震動，好像有什麼被鎮壓的東西想要衝出來一樣。

　　山石不斷滾落，震動幅度越發越大，最終山峰直接裂成了兩半，一把通體銀白的劍沖裂縫中飛了出來，飛到了裴小明身旁。

　　裴小明對著柄劍也有這難以言喻的熟悉之感，他伸手那住了這把劍。

　　隨後越修之腰間的芥子袋也開始震動，一個瑩綠色的石頭自動飛了出來，也朝裴小明那邊飛去。

　　越修之認得這塊石頭，它是在歸靈秘境時，裴明隨手撿來做改良千鈞陣的石頭，裴明叫他扔了，越修之說怪好看的，便隨手放入了芥子袋。

　　那瑩綠色石頭嵌入了劍柄中，裴小明感到氣海微微一震，好似跟氣海中的歸靈秘境有了一絲奇妙的聯繫。

　　這是裴明也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那把劍他是拿到手了，但是這棵瑩綠色的石頭卻還呆在歸靈秘境中塵封著，他也不知道這塊石頭有什麼用——當然，此時重傷瀕死的他也沒空管這些。

　　其他人並不知道那柄劍的來歷，但黑袍青年和青衣男子卻是知道得十分清楚。

　　這是神明唯一的一把武器，是真正意義上的“神器”。

　　當初神明隕落時，聖者行的宗主為了這把神器，獨闖當時規則混亂，處處是空間裂縫和混亂力量的神界，拼死將這把劍帶回了聖者行。

　　他說，當這柄劍再次認主之時，便是神明回歸之日。

　　說完，他便力竭而死了。

　　他們只將這件事當成了宗主臨死前的胡言，沒想到如今居然真的看到了這一天！

　　無論心中的情緒再如何複雜，但此時，神明回歸的喜悅壓過了一切，黑袍青年和青衣男子縮地成寸來到了裴小明身前，雙膝跪下，高呼道：“吾等之大幸，恭迎尊上回歸！”

　　聽到自家老祖都這麼說了，聖者行的其他神使們也都跪在裴小明身前跟著高呼。

　　而聖者行的普通弟子們也反應過來了，他們一同跪下，呼聲撼天：“恭迎尊上回歸！”

　　裴小明看著面前的人，神色平靜。

　　而越修之更是對這些無暇顧及。

　　他抱住裴明，眼眶都有些紅了。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

　　裴明卻是吃力地笑了，他語氣虛弱卻溫柔：“別難過，你知道的，這只是一具分身而已。”

　　“還好我跟你過來了，要不然你這蠢貨又要出事了……”

　　一顆淚從越修之眼中滴落，砸在了裴明的臉頰上。

　　裴明有些吃力地抬手，擦去越修之眼角的淚痕，說：“別哭……不然你會讓我誤會的。誤會你被我感動了，誤會你……”喜歡上了我。

　　他沒說出後面的話，越修之卻知道他要說什麼。他不知是哭是笑地對裴明說：“不可能，你別想了，我這種人記恨能記恨一輩子，你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別再為我付出了，我有些……承受不起了。

　　因為感動和負罪感與你在一起，也太侮辱你和我了。

　　“我知道……”裴明笑道，不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上，“之前我為了以防萬一，便在華清閣中留下了佈置，以後……華清閣為九華霄馬首是瞻，你不用……擔心了……”

　　他的氣息越來越弱，話語也斷斷續續了。

　　越修之紅著眼，卻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

　　他聽見裴明最後說的一句話是：“我很快……就來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寫到的鐧參考百度百科，以及，一刹那是0.018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