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發現

　　“不可能？”魔修嗤笑了一聲：“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你是極脈聖魔體……我一直以為這種體質只是個傳說，沒想到卻真的遇到了。”

　　裴小明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一直修行繹天術讓他的直覺總是出乎意料地准。他此刻隱隱也覺得魔修說的可能是真的，但是他卻強行把這種直覺壓了下去。

　　“什麼極脈聖魔體，聽都沒聽過。”裴小明冷笑一聲。

　　“所謂極脈聖魔體，就是同時擁有魔脈和靈脈，並且兩脈的天賦都遠遠超過九脈，達到了‘極脈’的程度。”魔修沒有在意裴小明的垂死掙扎，只是慢悠悠地繼續說道。

　　他說著，突然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裴小明：“按理來說，極脈聖魔體必須要有魔氣和靈氣同時激發才能覺醒，沒覺醒之前，是不能修煉的。覺醒了之後，身上的魔氣就再也藏不住了——除非你自己修煉到超脫境，自己給自己封印。”

　　“我看你這樣肯定不是自己封印的，你甚至連自己有魔脈都不知道。那麼，我是真的有點好奇……你是怎麼做到只激發靈脈的。”

　　聞言，裴小明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

　　他幼年時，的確不能修行，直到……師父拿出了那個丹藥給他。

　　滿意地看著裴小明的巨變的神色，魔修喝口茶：“雪山上被你斬斷了根系的藤蔓，其實是我陵墓的週邊機關。你斬斷了那些藤蔓後，就觸動了機關，我在那些機關上做了些手腳，能把身上有魔脈的人傳送過來。畢竟我也不可能靠那些對魔修深惡痛絕的靈修還幫我吧？”

　　“然後給你們設計了一些小小的考驗，很遺憾也很幸運，千萬年來，只有你通過了。”魔修說得平淡，但是想必小世界裏的那些骸骨，就是“沒通過小小的考驗”的倒楣蛋吧。

　　裴小明卻完全沒有再理會魔修接下來說了什麼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魔脈，還有……那個丹藥。

　　儘管他一直在服用那個丹藥，但他其實一直不知道那個丹藥叫什麼名字。

　　這次來歸靈秘境，師父一口氣給了他四顆，他現在還剩兩顆。

　　如果這個魔修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個丹藥就是能壓制他身上的魔脈，讓他只激發魔脈的東西。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師尊……知道嗎？

　　他手指有些發顫，但還是將瓶丹藥拿出來，遞給魔修：“你知道這是什麼丹藥嗎？”

　　“我以前，的確不能修煉，但是服用了這個丹藥後，就能修行了。”

　　其實裴小明並不是一個這麼輕易就放下戒備的人，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魔修說的都是對的。而且……他實在是太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了。

　　魔修是沒有實體的，但這整個宮殿都是他創造的小世界，他在這個宮殿裏都是可以觸碰實體的。

　　魔修接過那瓶丹藥，倒出一顆仔細看了看，揚了揚眉。

　　“你知道這種丹藥？”見魔修的神態有異，裴小明連忙問道。

　　魔修搖搖頭：“我雖然對煉丹的造詣頗深。並沒有見過這種丹藥。而且，世上根本沒有可以壓制極脈聖魔體的丹藥的記載。如果它真的可以壓制你身上的魔脈，那我就更不應該見過了。”

　　“我只是，在這顆丹藥上，聞到了靈修精血的味道。”

　　魔修說著，還陶醉的吸了一口：“至少歸一境以上，這對我們魔修來說，可是大補之物。”

　　“可惜我並沒有吸人血的喜好。”他變臉極快地撇了撇嘴，把丹藥瓶扔給了裴小明。

　　但裴小明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任由那瓶丹藥掉到了地上，滾了幾圈後緩緩靜止。

　　他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說，這個丹藥是用歸一境以上的人的精血煉製的？”

　　他手腳冰涼，彷彿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倒流回心臟。

　　以往被忽略的細節彷彿都在此刻重播了，他能想起師尊身上總是有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還有一天下午，他看見了師尊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師尊卻對他說是跟陸師叔比試的時候不小心誤傷的……

　　他從前怎麼就沒在意呢？

　　這一刻，這一切，彷彿都說通了。

　　這個什麼莫名其妙的丹藥，就是師尊用精血給他煉製的。

　　裴小明眼中漸漸浮現了血絲。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師尊幫他破境後就那麼虛弱……

　　一旁的裴大佬卻只嗤笑一聲。

　　這小子早該知道了。

　　越修之那個混蛋為了這小子不要命，這麼氣他，早該讓這小子知道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眼神一暗。

　　作為容謹的越修之也曾為他不要命，可是……被他親手殺死了。

　　一時間，他再不顧上嘲笑那個小子，反而滿腦子都是暗室裏不成人形的越修之。

　　他雙手收緊握拳又放下，低下頭，用左手遮住眼睛。

　　沒關係，我總會找到真相的。

　　裴小明花了好久才勉強冷靜下來，這時他才想到魔修口中所謂的極脈聖魔體，對他來說，到底是何意義。

　　這說明，他是個魔族。

　　是個靈界人人厭惡的魔族。

　　他曾聽說，他師尊平生最恨魔族，兩百年前在一次魔族來犯時斬殺無數魔族，以此奠定九華霄第一戰力之稱。

　　那麼，師尊給他煉了這個丹藥……師尊知道他身負魔脈嗎？

　　他閉了閉眼，突然有些不敢深想。

　　師尊那麼厭惡魔族，若真的知道自己身負魔脈，怕是早就殺死自己了。

　　哪容得，這十三年的縱容寵溺。

　　但他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魔修：“練這種丹藥，是必須知道我是‘極脈聖魔體’才能煉製，還是說……”

　　魔修翻了個白眼：“極脈聖魔體是我在神歷時代，誤入一處上古大能傳承才知道的。現在的靈界，估計再也不會有人聽說過極脈聖魔體了。給你煉這個的人，估計是歪打正著吧。”

　　其實魔修說的也對，如果越修之沒有系統，他是根本不可能知道什麼極脈聖魔體的。連抑魔丹都是系統商城裏，針對其他位面的商品。

　　最後一絲希望被掐滅了。

　　裴小明渾身都僵硬了，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偷來了十三年的美夢。

　　如果……如果師尊知道了他身負魔脈……？

　　魔修依然不在乎裴小明此刻的反應，他興致勃勃地評價道：“給你煉這個丹藥的人可真是愚昧。說是雞肋還貶低了雞肋。你本就是極脈聖魔體，激發體質後能一日千里的‘極脈’，被壓制魔脈後卻只能變成九脈，這何止是一個‘暴殄天物’可以形容。”

　　“這樣吧，你帶我出去，我們一同進入魔界，我幫你覺醒你的體質，教你功法。這樣，不出百年你便可幫我重塑肉身了！”

　　裴小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完全不想搭理魔修，他低低地說：“抱歉，我對去魔界沒有興趣。”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能把自己身負魔脈的事情隱瞞下去，繼續呆在師尊身邊……他是瘋了才想去魔界，覺醒什麼狗屁極脈聖魔體！

　　他說著便神情恍惚地起身，打算要離開。

　　魔修見裴小明要走，不由大聲攔住他：“你別急著走啊，你只要覺醒你的體質，就能輕而易舉的成為神曆結束後，唯一的超脫境，甚至是神化境！你簡直是瘋了！”

　　裴小明完全沒理會他，只是問道：“我要怎麼離開你這個幻境？”

　　魔修見規勸不成，便直接耍起了無賴：“反正你答應我，我是不可能讓你離開的。”

　　兩人一番“討價還價”後，裴小明最終還是沒答應魔修，只是默許讓魔修附身在他的戒指上，帶魔修離開。

　　魔修想的是，自己先纏上這小子，以後機會多得是。

　　兩人來到起初的小世界，卻發現越修之已經不見了蹤影。

　　裴小明緊緊鎖起了眉，問道：“剛剛在這裏的人呢？”

　　“我怎麼知道？”魔修道：“你篡改了我小世界的法則，導致小世界不穩，應該是把人傳送出去了。至於傳送到哪里……應該是不定的。”

　　裴小明聞言，心中突生焦躁與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麼，不安什麼，明明他與那個少年雖然算是生死之交，但其實也相識不過一月。但是卻總是覺得心裏少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總歸是在歸靈秘境裏的，你急什麼？”魔修說。

　　裴小明想想也是，便強行壓下了自己內心的心慌，離開了小世界。

　　他們身後的裴大佬卻在離開了小世界之後，跟他們分道揚鑣了。

　　他之前用神識在越修之身上留下了標記，此刻能很輕易地找到他。

　　他自然是要找到那個頂著容謹殼子的混蛋越修之的。

　　…………

　　再說越修之那邊，裴明走了不久之後，他就突然被一陣外力彈了出去。

　　又是一陣時空扭曲之感後，越修之站在了另一片森林上。他的神識外放數百千里，告訴他，他的確離開了那個小世界，回到了歸靈秘境上。

　　突然一聲憤怒的鳳啼在他耳畔響起。

　　越修之猛地回過頭，就發現一隻小鳳凰在憤怒地朝他大叫。

　　應該是主人不在身邊，它怕太招搖，就把自己縮小成了幼生態——一隻黃色毛茸茸的小鳳凰。

　　嗯……其實看起來有點像小黃雞。

　　啊，這不是小紅嘛！

　　越修之突然有些尷尬地笑了。

　　他就說之前在秘境裏總覺得落了什麼東西otz

　　這都怪裴小明那個笨崽子，總是忘記小紅！

　　此時，這只小黃雞因為憤怒，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小小的爪子在地上一蹦一蹦的。

　　他沒認出越修之是他主人的師尊，卻記得自己的主人是跟他一起從那個斷崖上消失了的。

　　小黃雞不斷跳腳：啊啊啊啊主人那個混蛋，什麼時候能記住本大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