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坦白
說話間,那名歸一境強者已經發現了他們,全力一擊打在他們的掩體上,掩體被打得四分五裂,越修之和裴明暴退數十米。
那名歸一境眯眼看著他們:“不是裴明,看來另有幫手。”
“是不是都無所謂,擋我者死!”那人全身氣血高漲。
“你去把那個領頭的幹掉,剩下的我來解決。”越修之對裴明喊道。
“你行嗎,他們可是三十多號人,光聖境巔峰就有不少個。”裴明看了他一眼,似有擔心。
越修之頓時臉一黑:什麼行不行!男人不能說不行!
“你可別太小看我好嘛!別廢話了,快上!”越修之說道。
說完身體便如離弦之箭,朝那些人沖了過去。
越修之可不是吃素的,他之前在那個魔修的小世界裏,隨便來個樹怪都是聖境巔峰,雖然人修比樹怪難對付多了,但是撐到“君華琛”解決那個歸一境之後還是沒問題的。
那些人自然又聽到了越修之說要一人解決他們,頓時火冒三丈,一個個氣勢洶洶地朝越修之圍攻而來。
裴明也快速向那名歸一境強者沖去。那名歸一境強者雖然才歸一境初期,但是卻頗具手段,同為歸一境初期,裴明雖然在其他方面手段超出很多,但一時之間也不能馬上解決。
裴明發現自己還要僵持一段時間,不由看了眼越修之那邊,發現他雖然能勉強支撐,但是明顯落於下風,撐不了多久。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畢竟越修之現在才聖境中期,面對三十多個聖境強者,能撐一段時間已經能說是非人了。
裴明再面對自己的對手時,雙眼微眯。
他故意引到這人跟他在這群人的週邊纏鬥,他們打鬥的軌跡看起來就是將越修之和那群人圍了一圈,然後突然朝越修之扔了個東西。
他朝越修之喊道:“接住了!”
越修之聞言,一劍刺死後方朝他偷襲之人,然後一把接住裴明扔過來的東西。
好像是個瑩綠色的石頭,瞧著也沒什麼作用。
什麼鬼,君華琛朝他扔這個做什麼?!
越修之正感到不解,還有些覺得君華琛不在狀況內的惱火,就見周圍全部的人突然都重重摔倒了地上,地上砸出了一個個人形的大坑。坑中的人都血管爆裂,七竅流血,連眼球都突出,模樣十分猙獰。
本來有三十多個人,被越修之幹掉了十多個,剩下的二十多個竟然都被生生砸死了。
跟裴明打鬥的歸一境強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剛剛,故意引導我跟你在週邊打鬥,其實是在暗中布下陣法!你布下了千鈞陣!”
越修之:“……”
他剛剛就覺得這名小boss實在是太盡職了,果然,解釋了他為什麼可以抵擋符篆攻擊後,現在又解釋了這些人是怎麼死的,果然有反派的典型特徵。
謝了兄弟!你要是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你廢話太多了。”裴明說著,側身躲過這人的最後一擊,接著右手便再次將這人穿胸而過。
那人本就是強攻之末,再也無力反擊,只能無力倒下。
裴明看著他的屍體,語氣平淡地說:“千鈞陣可沒這威力。”
他還做了些小小的改良。
千鈞陣能夠給陣中之人千鈞之力,但是區區千鈞之力可難不倒那些聖境的人,他便做了些改良,將威力提成百倍,讓那些人生生被自身的重力壓死。
他在還沒成為神明時就十分精通陣法,後來想想,估計是因為天地規則本就親近他的原因。陣法,說到底也是利用規則。
在這個世界,他自從修改了那個小世界的規則,感到與這個世界規則的聯繫變得緊密後,他的陣法也能如以前一樣肆意運用了。
越修之攥著那塊瑩綠色的石頭去問裴明:“這是什麼?”
裴明瞥了一眼那塊石頭,說道:“扔了吧,我剛剛隨手撿的。臨時拿過來做個陣眼,以防你也被砸死。”
“感覺還怪好看的,也算救了我一命,我還是留著吧。”越修之說著,把那塊石頭放進芥子袋。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很精通陣法?”
“是啊。”裴明答道。
“……你還真是不懂什麼叫謙虛。”越修之失笑:“我以前認識一個人,他也很精通陣法。”
前世裴明那小兔崽子,還用陣法將整個九華霄困住半年,逼迫他出來。
其實那小子根本就有千萬種方法能把他抓住來,但是他偏偏讓他自己走出來,就像一個報復性的惡趣味。
半年,他半年前設下那個陣法,自己便去了聖者行,等他半年後回來,九華霄早已難以支撐。
他封鎖的不止是人員的進出,還有靈氣。九華霄的靈氣被封鎖,用一點少一點,短短半年就將一些門人逼得壽數大減。
裴明回來後,越修之早已等他多時。自願走進了那個暗室。
裴明聞言,頓時明白越修之說的是他。他沉默一陣,看著越修之的側臉微微出聲。
“你跟那個人,是朋友?”裴明問。
他知道自己問的是屁話,但是他就是想引到越修之說一些關於他的事情。
同時,心中關於眼前這個越修之,就是他那個世界的越修之的猜想再一次得到驗證。
越修之失笑:“哪能算什麼朋友,生死大仇還差不多。”
裴明頓時一陣緊張,他其實一直都不太敢去回想自己曾經是用怎樣的手段去報復越修之。
就算越修之曾經對他是有善意和愧疚,可是在被他那樣報復之後……
換成是裴明自己,要是被人這樣報復,就算不報復回去,那也絕對不會原諒。
“……你很恨他?”裴明試探著開口。
他有點不敢聽答案。
見越修之一直不說話,裴明的一顆心就下墜到了冰谷。
但是接著,又被越修之猛地拽了回來,帶到了溫暖的彼岸。
越修之說:“談不上恨的。”
“怎麼說呢,我因為受一些事情的脅迫,不得不去傷害那個人。但我又內心愧疚,在一些他不知道的地方去彌補他。他自然毫不知情,後來報復了我。”
他說到這,發出了聲不知是何意味的笑聲:“差點沒讓我崩潰,那時候我是真的有些恨他。”
裴明頓時雙手攥緊。
“可是後來,事情過去了,我冷靜了下來。再想起來,便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自私了。”
“我是做了一些彌補他的事情,可是這不過是我想自己好受一些,安慰自己的良心罷了。說到底,其實是自欺欺人。我一邊傷害他,一邊又假惺惺地彌補他,我還能自以為自己是個好人不成?”
“有的時候也會想,其實就算我不是受脅迫,我就是故意傷害他,那麼我受到的報復也足夠了,足夠我跟他兩清了。更不用說,我是被逼無奈。”
“可是這種藉口還是安慰不了我。”
“他又做錯了什麼呢?從頭到尾他什麼都不知道,我傷害他,我自以為是地補償他,這難道不是對他人生的一種愚弄嗎?”
“而且,受人逼迫去傷害他人,難道就無罪了?連律法都規定這種行為有罪。”
越修之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恨他,甚至,對他還有一些愧疚。”
他在一個毫不知情的人面前,終於把這些壓在他心裏,他想帶進墳墓的話說了出來。
裴明神色複雜地看著越修之,對他說:“我想,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怪你的。”
他的師尊,真是看得太透徹了。
他善良又心軟,可卻從不缺乏理智。
只是有一點不好,對他自己太過苛刻了。
我知道你是被逼無奈的,這世間哪有什麼能兩全的事呢?
就像上天給你選擇,在兩個人中,你只能殺掉一人,去救另外一個人。甚至說,在很多人中,讓你自己選擇,去救一個人,還是去救大多數人。
你肯定會選擇去救更多的人,可是那一個人卻因你而死,你就要因此自責一生,實在是對自己太過苛刻了。
你又能怎麼樣呢?
是命運將你置於這樣的境地,讓你面對這樣的選擇,錯不在你。你若是只救那一個人,而放棄大多數人,你不是會更加自責?
本就是個無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