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未來(第二更求粉紅票~)
淩青桐說得不錯,他們要找到自己的家人。
淩青菀的身體裡,住著盧玉的靈魂。她的姐姐已經去世,哥哥不可能相認,晉國公府才是她今後的家。
淩青桐是舅舅的血脈,舅母不會讓他進門,哪怕真的回了景氏,也要被舅母折騰死。他沒有退路,晉國公府也是他的家。
念如是他們的家人。
「好,我們一定要找到她!」淩青菀緊緊攥住了弟弟的手,聲音堅毅,毫無往日的溫婉柔媚。
淩青桐回視她。他年紀小,所以眸光濃鬱烏黑,似墨稠初綻,清澈明亮。從他的眼眸裡,淩青菀能看到幾縷滄桑迷蒙,可更多的是堅強和柔情。
他們是親人。
守護了彼此,他們才有個家。他們不同於大哥淩青城。淩青城不管如何,都是晉國公府的嫡長子,而淩青菀和淩青桐不一樣。
故而,他們需要更加努力。
「會的。」淩青桐握住姐姐的手,更加用力。
兩人不知怎麼,眼底都有了些水色。
半晌,他們才各自斂去。
「......我能夢到往後五十年的事。」淩青桐打破沉默,清了清嗓子,對淩青菀道,「還問不問你以後啦?」
「當然。」淩青菀道,「快告訴我。」
淩青桐轉頤看著自己的姐姐。
蛾眉縴柔,妙目流盼,他二姐也是個雋雅嫵媚的女人。她初雪肌膚,純淨細膩,添了瀲灩風情。
所以安二哥那麼疼**她。
「你不就是一內宅婦人,你還想以後怎樣?」淩青桐突然笑起來。他的聲音雖然稚嫩,語氣卻老練得很,打趣淩青菀。
淩青菀瞪了他一眼。
淩青桐明知道她要問什麼。
她想問自己和安簷的將來。
淩青桐笑了笑。他眯起眼睛,回憶往事。而後,他突然笑道︰「呃,你先猜猜,安二哥以後的前程......」
「去外地做個刺史?」淩青菀問,「去了哪裡?」
這是安簷的理想。他不太喜歡京師。京師無從禽之地,哪怕騎馬打球,也頗有約束。
安簷性格沉悶,他將來還能有什麼太大的出息嗎?
淩青桐卻哈哈笑起來。
笑罷,他恐隔牆有耳,壓低了聲音說︰「刺史?你太小瞧他了。安二哥以後是禁軍殿前司都點檢,兼禁軍侍衛司都指揮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加鄴都留守。」
淩青菀就驚呆了。
這是什麼官?這等於是人臣之極致啊。
禁軍,等於是朝廷的軍隊,分為侍衛司和殿前司;侍衛司的最高將領是都指揮使;殿前司的最高將領是都點檢;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那就是宰相啊;鄴都留守,也是官職,是留守京城的意思,就是說皇帝如果離開了京城,朝政就是安簷把持。
文臣武將的最高官職集於一身,這難道不是功高蓋主嗎?
「他......他對官家有什麼大恩,能封如此高官?」淩青菀驚愕,問淩青桐,「你記錯了嗎?」
淩青菀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對朝政的把持,到了如此地步。
淩青桐的聲音更低了︰「往後的皇位,變更甚快。安二哥歷經五朝......」
就是說,往後的五十年裡,除了現在的官家,還會出現四位皇帝。
五十年,四位君主,假如不是動亂時期,這個變更是非常詭異而且迅速的。
「......每位官家,都是一歲左右登基;駕崩的時候,年紀最大的二十五歲,最小的七歲。」淩青桐又低聲道,「所以大家說安二哥冷血殘忍,有很多學子罵他是大奸臣。不過,他對二姐你是真心的好。」
這個暗示非常明確了。
安簷的確是把持朝政。他會選擇年幼的君主,等那些君主到了不受控制的時候,殺掉重新從宗室裡另選幼童。
「他為什麼不自己做皇帝?」淩青菀低聲道,「太祖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安簷完全可以學樣啊。」
他們的聲音輕不可聞,甚至比落花的聲音還要輕柔。
若淩青桐的話是真的,那麼安簷掌控軍隊、操縱文臣,將小皇帝變成傀儡,完全可以取而代之,何必冒險,一再選君王?
「我不知道。」淩青桐道,「我後來去了兩浙路任都轉運使,是安二哥安排的差事。我差不多隔三五年才回京述職,見他一面也說不上幾句話。我是親戚,不是親信,重要的話,他不會告訴我。」
兩浙路的都轉運使,是兩浙路的最高官員,一般由文官擔任。天下富饒在甦、杭,甦、杭又隸屬兩浙路,所以兩浙路的都轉運使,油水豐富。
淩青桐算是有個很好的前程。
不用說,淩青桐都能有這樣的前途,大哥的前途肯定不差。
淩青菀就沒有多問大哥的事。
她仍感到震驚,半晌沒有再說話。安簷沉默寡言,又高大英武,淩青菀總以為他是個有勇無謀的人。掌控朝政,需要智慧過人,心思縝密。
做個奸臣,比做皇帝難多了。
淩青菀沒想到,安簷以後會變成那樣。她並不是反感,而是僅僅出乎預料。
安簷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看來,我一點也不瞭解安簷......」淩青菀心想。若不是淩青桐這席話,淩青菀是無法想像的。
她對安簷的瞭解,太浮於表面了。
「......每次見到二姐,你都說很好,就是遺憾沒有親生的兒女。」淩青桐笑道,「不過,安二哥的兩個兒子,都是你養大的,你把他們當親生兒子一樣,他們也孝順你。」
淩青菀好不容易回神,又是一怔。
她慢慢咀嚼這話,燦然生輝的眸子倏然暗淡下來,似幽深的寒潭,深不見底,沒有半點波紋。
一個女人沒有孩子,這算很好嗎?
男人理解的很好,和女人想要的很好,差別真的很大。
「我......我沒有孩子嗎?」淩青菀頓了下,又問,「我為什麼沒有孩子?」
淩青桐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他不需要把每件事都告訴他姐姐,讓她提前遺憾。
不過,她若是從小調養身子,會不會改變呢?
「你們成親的時候,我還小;我長大了,一直在宗學讀書;而後,安二哥讓我去了兩浙路做官。中間多少事,我哪裡知道?」淩青桐歉意道,「二姐,你可以現在就留心這件事......」
淩青菀為什麼沒有孩子,這應該是她和安簷的私事。假如淩青桐是妹妹,也許淩青菀會告訴他,但是他是兄弟。
哪有姐姐會和兄弟說這種事?
「二姐,我回來了!」淩青桐突然緊緊握住淩青菀的手,「咱們要找到念如,要幫助你!」
淩青桐要給自己的姊妹一個沒有遺憾的人生。
很多事是可以改變的。
淩青菀聽了他的話,唇角微動,露出給淡笑︰「但願吧......」她沒有再問什麼。
未來其他的事,她已經不是那麼想知道。她關心的幾個人,母親、淩青桐兄弟、安簷,她都知道了,就足夠了。
其他人,淩青菀暫時沒興趣。
「二姐,你別難過,也許以後不一樣呢?」淩青桐對淩青菀道,「你瞧,咱們要提前找到念如了,她不會那麼慘。
對了,還有些事和我夢裡的不一樣,像咱們隔壁,從前是沒人住的,現在搬過來一位石公子。這些,都是改變啊,你以後也會變得不一樣呢?」
淩青菀又愣了下。
果然,石庭是個變數。
淩青菀自己也變了啊,她不是從前的晉國公府姑娘,而是盧玉。也許,她的未來、安簷的未來,會不一樣呢?
淩青菀慎重點點頭。
等她點頭完,發現淩青桐的眸光,又添了有幾分蒼茫和迷惘。
「......二姐,也許我說的,真的只是個夢。夢裡的事,全是我胡思亂想。你莫要當真。」淩青桐道。
他這是勸慰淩青菀。
淩青菀和淩青桐都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而且,很快會發生。
「好,我不當真。」淩青菀笑了笑。
他們話音剛落,就聽到了腳步聲。
橐駝的腳步聲,在淩青菀和淩青桐的雅間停下來。而後,竹簾搖曳而動,高大的身影進來。
安簷回來了。
淩青菀和淩青桐立馬都站了起來。
「怎樣?」姐弟倆異口同聲焦慮問道。假如念如失蹤,那麼接下來念如可能就要被賣到江南去。
上輩子念如被賣,就是這個時間前後。如今有些改變,只怕會提前。
「有人注意到過她們,她們分為兩路,一路往北,一路往南,我分別派人去追了,明天應該能追到帶回來。」安簷道。
「二哥,你有幾分把握?」淩青桐問。
「八成。」安簷沉吟一下,肯定道,「八成能找回來,你放心吧。」
淩青桐的面上,有了幾分欣慰。
淩青菀連忙喊了店小二,讓重新上菜。已經錯過了午膳時辰,安簷只怕很餓了。
安簷沒說什麼,坐下來等著吃飯。
淩青菀想到弟弟的話,心裡對安簷有了完全不同的認識,非常好奇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男人,就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安簷驚察到了,轉頭看她。
兩人目光一撞,安簷的眸子明亮璀璨,深情炙熱。不知是不是錯覺,淩青菀遽然發現,安簷的面相沒有半點孔武跋扈,而是精明果斷。
她有些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