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黑蓮花攻略手冊》第46章
第46章 魂魄與檀香(十)

  慕聲回來時,兩棵青桐樹下都已坐滿了人。

  端陽帝姬抱著柳拂衣, 真的瞪著一雙帶著黑眼圈的眼睛, 充滿愛意地守著他。見到他來,眼裡的困意瞬間變成警醒, 滿臉都寫著「你不要對我柳大哥怎樣!」

  慕聲懶得搭理她, 轉而朝另一棵青桐樹走去。樹下蜷縮著睡了個少女, 身上的外裳都睡掉了也不知道。

  他冷眼一瞧,見淩妙妙雙眉緊緊蹙著,不知在做什麼夢,顯然睡得很不安穩。

  夜裡氣溫極低,不太適宜露宿, 像她們這些從未經歷風霜的嬌花, 這樣睡一覺, 很可能睡出病來。

  淩妙妙……他蹙眉,都說不要貿然跟來,這人居然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一個路癡, 不知是怎麼奇跡般走對了那麼一長段複雜的路找到了他們。

  荒郊野地, 倒頭就睡……

  慕瑤已經輕手輕腳地到什麼時候柳拂衣那邊去了, 不知道在跟端陽交涉些什麼。

  慕聲遠遠地看著姐姐充滿愛意地拿帕子為柳拂衣擦臉, 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順手撿起了地上的外裳, 蓋回了淩妙妙身上, 又在不遠處堆了幾根柴火, 生起了火堆。

  女孩的眼淚簌簌而下, 不知夢到怎樣的傷心事:「娘……」

  慕聲一怔。

  印象中, 太倉只見郡守,不見郡守夫人,郡守多年連續弦也沒有,家裡冷冷清清。

  淩妙妙這樣沒心沒肺的人,也沒有娘親照拂。

  他驟然升起一股同命相憐之感,眉宇間的神色柔和下來,宛如在這安靜的夜裡,連內心深處的孤獨也可共用。

  *

  「娘……」

  「別叫我娘!」一棍子抽在男孩細細的蝴蝶骨上,背上打出了一道紫紅的印子,「都怪你,都怨你,要不是你,我們娘倆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

  眸中含的是西子湖迷蒙的水色,唇上的胭脂,是天邊綺麗的晚霞。

  還是她,美豔無雙的那個她,卻死死地、怨毒地瞪著他:「明日要去哪裡,記得了嗎?」

  將所有淚水咽回喉嚨,他點了點頭。

  「好孩子。」她揉著他的腦袋,眸中尖銳的恨意如箭,「那個男人是我們家的仇人,殺了他,讓他永世不得超生,我們才能有路可走。」

  她呵呵地笑著,表情凝重了片刻如,轉瞬卻哭起來,抱著他,溫熱眼淚灌入他衣領裡,「小笙兒,娘不是有意打你的。天上地下,沒有人像我一樣愛你——」

  他黑葡萄般的眼裡倒映出院中篝火,燒的漆黑的紙錢殘骸,猶如幾隻黑翅膀的蝴蝶。

  男孩的黑髮齊齊落在肩上。

  他眼裡只是迷茫,末了,染上一層恨意。

  是了,殺了他,殺了她的仇人,但凡她要做的,他都會替她去做,讓她難過的人,他一個也不留。

  *

  記得離開無方鎮的那一日,天很涼。

  她的淚是繁星墜落天際,一顆又一顆,伴隨著雨水不住滑落。她的臉色如此蒼白,手心沒有一絲溫度。

  他的膝蓋泡在水窪裡,早已沒有知覺,盯著泥人一樣跪在前面的她,開始遊神數她的睫毛,一根,兩根,三根……

  她晃了一下,唇色蒼白得嚇人,他嚇了一跳,數到哪裡也便忘了。

  那樣的瓢潑大雨,橋頭上的石獅子的面容都隱沒在白霧之中,大門吱呀開了條縫,裡面的人提著厚重的石榴紅裙擺,斜斜撐著傘:

  「容娘,你跪也沒有用。我給過你面子,可你得罪的是什麼樣的客人?」

  那道尖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聲音帶著一股濕冷的埋怨,「我早告訴過你,他留著是個禍害,你就是不聽……」

  她抬起頭,雨水打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她如白瓷般細膩的皮膚被雨水濯洗,衝掉一切凡俗的胭脂水粉,愈發顯出驚天動地的顏色。

  這樣空靈的美,是九天之上一片羽毛,不落凡塵。

  「可是……可是我們已經無處可去……」她哀哀地笑了,仰起頭迎著雨,像是從前無數次,用竹瓢倒著含花瓣的熱水沐浴,「小笙兒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寶貝。」

  「唉。」那人長歎一聲,盯著他齊肩的髮梢,目光幽怨,「你知道斷月剪的代價是什麼,你何必自毀前程……」

  「我的一生,早已經毀了。」她盯著朱紅的院門,細細端詳看著那上面剝落的漆面,「可是小笙兒,他不能變成個怪物。」

  她的髮絲滑落,側過臉來,他驚異地在她漆黑的眸中,發現了另一雙栗色的重瞳。

  *

  淩妙妙猛地驚醒,身上安安穩穩地蓋著外裳,眼前篝火燒得正熱烈,發出輕微的「劈裡啪啦」的響聲。

  她盯了那跳動的火舌許久,才後知後覺地伸手一摸臉,摸到了滿手冰涼的眼淚。

  青桐樹的背面,慕聲坐著靠著樹幹小憩。

  這些年來,他幾乎從未真正入眠,他雖然閉著眼睛,可卻時時刻刻保持警醒,短暫的休整,便足以支撐他繼續前行。

  可就在這片密林中,萬物都在安睡,阿姐一切安好,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同一棵樹的背面,是溫暖的火光,還睡著一個昏天黑地、哼哼唧唧的淩妙妙。

  他在她哼哼唧唧的夢話中,竟然真的墜入久違的睡夢。

  *

  明亮的陽光從視窗灑進來,投在墨綠色帳子上,帳子很薄,濾了層層疊疊的光,一切都被暖融融的陽光柔化得模糊不清。帳子的四個角掛著小小銅鈴,只要上面的人翻個身,便發出清脆的響動。

  床上趴了個少女,裸露的雙腿翹起來,腳趾小巧玲瓏,晶瑩如玉,兩腿一晃一晃。

  他走進屋裡,那少女毫無察覺,面前放了本薄薄的冊子,兩手托腮撐在床上,逕自看書看得認真,時而笑一陣,笑得那鈴鐺晃動得更加厲害。

  他走近才發覺,少女渾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赤紅肚兜,肚兜只在裸露的後背上系了細細一根線,鬆鬆打了個結。

  這根鮮紅的線襯著雪白的肌膚,直逼人的眼。她的頭髮未挽,隨意地鋪散在床上,從凸起的蝴蝶骨,至下凹的腰線,再至起伏的臀,宛如一筆勾勒出來,流暢至極。

  從那背影,他有些遲鈍地認出來了,那是淩妙妙,他從未見過的淩妙妙。

  可是夢裡的他如此自然地走上前去,拎起她眼前那話本,隨手丟在了遠處的地板上。

  少女昂起頭,滿臉慍怒:「我正看著呢,你搶我書做什麼?」

  他的臉和她湊得極近,無辜地笑:「天色太暗了,傷眼睛。」

  「胡說。」少女擰眉,「快給我拿來。」

  他偏偏擋在眼前,胡攪蠻纏:「我不。」

  「……你行。」

  她咬牙切齒,猛然雙手一撐,就要自己爬起來撿,豈料讓他故意伸手一勾,那層薄薄衣料也順勢落下來。

  她猛地一驚,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埋進他懷裡,將風光遮了個嚴實。

  床角鈴鐺響個不停。

  「你怎麼不要臉呢……」她狠狠罵了一句,狠狠在他腰上擰了幾把,又使勁拍他的背。

  他不以為意,手如此自然地撫上她的腰線,將她摟緊,熟練得仿佛重複過千百次。

  他的手與夢中人的手重合,落在了溫熱的肌膚上,沿著她腰際摩挲,宛如嬰孩第一次生澀地觸摸啟蒙的玩具,心裡有些迷蒙地想,那墨色中最纖細的一筆,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

  慕聲猛地站起來,他的面頰微微發紅,連耳廓都是通紅,眼中的迷茫逐漸轉變成滔天的怒火。

  為何是她,怎麼會是她。

  來來回回只剩下這一句。

  平和慵懶的夢境,如同罌粟花海的幻境,誘使顛沛流離的遊子沉淪,是他一生不曾體驗的安寧。

  他從未夢見過姐姐,卻先讓她入了夢。

  姐姐……那決不可以,從頭到腳都不合適,阿姐不可褻瀆,卻也無法觸摸,翻來覆去的想,竟然覺得遙遠而陌生。

  仿佛這個百媚千嬌的空缺,會對著他嗔怒微笑,與他親密無間、一起沉淪的人,只能是紅塵中打滾的淩妙妙。

  他僵硬地回過頭去,淩妙妙依然安穩地睡在落葉上面,身上的衣裳又滑落了,露水打濕薄薄的真絲上襦,若隱若現地露出她白皙的肩膀。

  他將衣服給她扔回去,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握成拳。

  心道,想必還是受了媚香影響,才會這樣出格。

  他邁步往林中深處走去,腳下枯葉發出粉身碎骨的低/吟,少年一路到溪水邊,聽著溪水衝擊著石頭發出的嘩嘩水聲。

  他跨入溪水,面無表情地向下一坐,半個身子浸入了冰冷的溪中。

  *

  淩妙妙第二次醒來時,是被凍醒的。天仍然黑漆漆的,習慣幻境中的永夜需要很大的力氣,尤其是睡著後溫度驟降,又濕又冷的環境,使得寒冷浸入了骨子裡。

  「系統提示:額外獎勵【影像催化】使用完畢,請再接再厲。提示完畢。」

  影像催化?

  妙妙一頭霧水,歪著頭想了半晌,心道,難道剛才那個夢就是影像催化?

  夢中迷漫著無方城經久不散的煙雨,細密的雨絲連成了籠罩全城的白霧,閉上眼睛,那種劇烈的哀意便湧上心頭。

  好,總歸是多瞭解黑蓮花一點,用了就用了吧。

  她的心在夜裡格外柔軟,手伸入袖子內捏了捏攢下的一遝符紙,感到一陣安心,篤定了主意,等到下次再見到水鬼,她一定搶先一步出手替慕聲把那玩意滅了。

  現在,她知道的估計比水鬼還多,而且,她決不會要黑蓮花拿甜甜的血來換。

  另一邊,熬了大半宿的端陽帝姬也終於撐不住閉上眼睛墜入光怪陸離的夢境,她的手還放在柳拂衣身上,維持著一個抱著玩偶的姿勢。她全然沒有看到,在她身邊,漆黑人影凝聚成型,獰笑著經過了熟睡的慕瑤,走到了淩妙妙面前。

  妙妙感到眼前一暗,再一抬頭,就跟那黑漆漆的人影大眼瞪小眼。

  淩妙妙:「……」

  那人既不攻擊她,也不與她交談,只是呆呆地站了片刻,隨後轉身一步步走進了密林裡。

  「系統提示:任務一,四分之二進度任務開始,請宿主做好準備。」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