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廢墟之城

　一抹殘陽倒掛天際。

　落日余暉穿透血霧，給潦城罩上一層面紗，血紅面紗之下，是一座幾成廢墟的城市，再不復往日繁華。

　好不容易清理出來的街道，再次變得髒亂，破敗；每一棟殘缺的建築，就像一個孤零零的年邁衛兵，注視著城市變遷。

　衛兵腳下，是重新活躍的尸群以及四處覓食的野狗。

　俯瞰城池，最惹眼的是兩道四米寬的廢墟圈，猶如兩道丑陋的傷疤，將城市分割成三個不規則的同心圓，那是基地主動引爆的第二、第三道防線。

　軍隊退守之前，在防線處埋設了大量炸藥，將涌上來的數以萬計的尸群，連同之前留下的尸體以及建築掩體，通通炸成粉碎。

　高樓傾塌，轉眼成廢墟；尸山爆炸，徒留下殘肢斷臂。

　這幾乎耗光了基地的炸藥存貨。

　城中各處升起一縷縷黑煙，那是焚燒尸體造成的，為了盡可能地減少血霧彌漫，引來更多的尸群，陳留下令，盡可能地將尸體焚燒。

　伴著黑煙，是尸體燒焦的味道，不難聞，卻讓人作嘔。

　近一周的生死鏖戰，尸群損失慘重，三十余萬行尸倒在人類刀下，尸潮整個被削掉厚厚一層，變得稀疏起來，再不是一眼看不到頭。

　可它們沒輸。

　人類城池再次匍匐在它們腳下，成為它們的棲息地與樂園。

　隨處可見的喪尸，正在愜意地啃食著人類新鮮尸體，鮮血涂滿全身，內髒、腸子掛得到處都是，那是它們跟野狗、禿鷲，乃至同伴爭食的結果。

　好一頓饕餮盛宴。

　人類被迫加入食物鏈的一環，要麼吃獸，要麼被吃。

　殘存的人類只能龜縮在最小的一個圓圈中，做著最後的抵抗，任憑尸群在城中四處嘯傲，仿佛已經無力回天。

　這當然是假象。

　自從人類退守最後的防線之後，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防線一下變得堅不可摧，難以撼動。

　不管尸群如何進攻，每次都無功而返。

　在放棄了大部分領地之後，人類將力量集中在一處，擰成一股繩，猶如一只縮回的鐵拳，隨時準備發出重重一擊。

　指揮部大樓，天台。

　陳留盤膝而坐，大夏龍雀放在身前，空中血霧源源不斷地被大夏龍雀吸收，竟然在空中形成一道龍卷霧，蔚為壯觀。

　一同被吸走的，還有充斥在天地之間的殺戮之氣。

　刀者，凶器也。

　不管大夏龍雀如何尊貴華麗，其根腳依舊是凶兵，刀身上的金色銘文就是用來鎮壓凶煞之氣的。

　當年，霍去病帶著大夏龍雀馳騁疆場，飽飲戰場之血氣以及殺戮之氣，比之眼下更甚，連金色銘文都鎮壓不住。

　泄露的煞氣侵蝕霍去病身體，使其英年早逝。

　陳留不同，他是異能者，不僅無害，反而有益。大夏龍雀在吸收血霧的同時，將提純之後的能量轉化為雄渾源氣，導入陳留體內。

　借著這股銳不可當的源氣，陳留勢如破竹地打通一個又一個竅穴，前幾天就打通了手厥陰心包經，成功晉升為六星成長者。

　這樣的修煉速度，實在讓人望塵莫及。

　可陳留還是不滿意。

　隨著第四道防線日漸穩固，基地形勢似乎漸漸好轉，勝利的曙光已經顯現，前景大好，前提是，沒有神秘女尸......

　神秘女尸的存在，就是對基地最大的威脅，她若出手，無人能擋，看似牢固的防線隨時都可能被撕開。

　這讓陳留寢食難安，迫切希望提升實力。

　可急也沒用。

　大夏龍雀提供的源氣再厲害，也沒辦法讓陳留在短時間里連升數級，一舉超脫成長者，晉升為更高一級的探索者。

　探索者之下，在神秘女尸面前都是土雞瓦狗。

　大夏龍雀指望不上，陳留又把主意打到藥劑上，讓李教授研究，看能不能研制出快速提升等級的藥劑。

　就算有副作用，也在所不惜。

　…………

　回到辦公室，李教授卻是早早等著。

　這些天，陳留吃住都在辦公室，除了在前線廝殺，大部分時間都耗在指揮部，處理那些怎麼也處理不完的文件。

　當好一名指揮官可不輕松。

　每天戰斗結束，請示文件就像雪花一樣飛來，大部分都是部隊傷亡慘重，請求調配兵員；彈藥、補給不足，請求調配物資。

　江川軍一大半將領是由戰隊隊長調任的，幾乎沒有任何軍隊指揮經驗，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往上請示。

　整的陳留煩不勝煩，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一一批復。

　有的部隊幾乎被打殘，還要撤銷番號，重新劃定防區。對那些作戰英勇的槍手，要及時賞賜1號藥劑，覺醒成功之後，還要調配到前線部隊。

　對那些指揮失誤的將領，該責罰的責罰，該撤職的撤職；對表現優秀的將領，該獎賞的要及時獎賞，該升職的要立即升職。

　冒險者性情乖張，剛編入軍隊難免不適應，犯事的不在少數。

　但軍規又不可廢，如何把控處罰尺度，既能約束住部下，又不讓冒險者反彈，是陳留必須面對的難題。

　統領一支數萬人的軍隊，跟領導景湖冒險團，完全是兩個概念。

　在景湖，陳留可以通過砍幾顆腦袋來約束住部下，樹立權威；但是在江川軍，因為剛成軍不久，里面的勢力錯綜復雜，陳留還沒徹底站穩腳跟，一個處置不當，就可能引發兵變。

　隨時考驗著陳留的智慧。

　好在有參謀部專業參謀的協助，將文件一一整理好，提出初步的處理意見之後，再擺到陳留案前，讓他最後定奪。

　否則的話，光是批閱文件就能把陳留捆在辦公室出不去。

　這也從側面證明，職業軍官在末世是如何寶貴了，他們的專業素養甩冒險者幾條街，絕不是帶個戰隊就能彌補的。

　就算是陳留，在他們面前也還只是一名學生。

　他們對人類文明的作用，絕不是幾名異能者能比擬的，完全可以跟科學家一道，劃入最重要的戰略儲備人才序列。

　職業軍官在戰爭中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甚至可以視為江川軍的核心力量，在其他新晉將領成長起來之前，這一局面都不會改變。

　唯一對陳留有利的是，眼下基地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大家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必須將個人利益置于集體利益之下。

　所有人的意志，必須以贏得戰爭勝利為前提。

　這就給了陳留調和矛盾，借此將個人影響力跟權威慢慢滲透到全軍的機會，前提是，陳留要頂住壓力，成功帶領大家脫困。

　否則一切皆休。

　「少帥，你要的藥劑，僥幸配置出來了，只是有很大的副作用。」剛一坐下，李教授就帶來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