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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之男裝大佬》第39章
39.開始上班啦

  再五日, 程平等新授官的去領官服、敕牒、告身, 以後做京官的又領了出入皇城的門籍——品級太低, 沒有傳說中的魚符,而外放的,在明日大朝會拜皇帝「座主」之後,就可以走馬上任去了。

  負責帶著這幫生瓜蛋子的是吏部兩個主事,帶著領了東西, 略講解一下各省各部的位置、上值下值的時間之類的,把該走的程式走完就自去忙了。

  生瓜蛋子們是生物鏈最底層, 千辛萬苦混過來的也沒有莽撞的傻子,各個台閣隨便拎出一個就比自己官職高, 所以也沒人想在這兒逛一逛,便都一塊朝著皇城門口走。

  這一屆制科一共二十個人,成分很雜,有往屆的進士、明經, 有貢舉, 甚至還有本就是官身的,那為首的樊中章本是校書郎,這次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被取中甲科, 授了從八品的左拾遺。

  這些人裡有不認識的,有點頭之交,有「同年」, 最熟的是小胖子季元春。

  程、季兩人並排走著, 前面兩位元程平不認識的老兄在小聲說話, 其中一個歎氣。

  「這樣歡喜的日子,萬青何以長歎?」

  「一把年紀了,才穿上青袍,有些感慨罷了。」

  另一位「嗤」地笑了:「不得及第時,想著及第就好,及第了又想著何時能授官呢,如今終於授官了,又嫌袍子顏色不豔麗,阿兄啊,你真是欲壑難平啊。」

  之前那位被同伴笑話也不生氣,反笑道:「我現在有些疑惑家父為我取的名字不好,萬青,萬年服青?莫非這輩子都沒有穿朱著紫的時候了?」

  他朋友剛想大笑,又捂上嘴。

  季元春「噗嗤」一下子笑出聲,前面兩位回頭,程平趕忙拱手,季元春也不好意思地行禮,那兩位倒是好說話,笑一笑,回個禮,反而攀談起來:「二位怎麼稱呼?」

  ……

  出了皇城,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剛認識的宋柏和薛呈約程平和季元春一起去平康坊喝花酒:「程主事和季博士都青春年少,正是詩酒風流的好年紀,怎可不一起去?」

  薛呈笑道:「花滿樓的葉娘聲音如江南煙雨,婉約迷蒙,其《朱樓怨》最好,二位不可不聽。」

  小胖子紅著臉吭哧吭哧地說:「家母,家母不准某狎妓……」

  程平連忙也有樣學樣:「……怕是會被打斷腿。」

  狎妓在本朝文人圈是風尚,看這兩個不懂風情的田捨小子,宋、薛二人哈哈大笑,宋柏拍著程平肩膀:「如此兄等便不敢深勸了,免得累二位被打斷腿。」

  兩人騎馬走了,別人也早散了,剩程平與季元春面面相對。

  季元春以為程平是為了陪自己替自己解圍才不去的,甚是感激:「剛才多謝你了。」

  程平實話實話:「我本來也不想去,平康坊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去東市找點好吃的。」

  小胖子引程平為知己,使勁點點頭:「我們這便去,某請客!」

  程平不只胡吃海塞了一頓,還買了一頭驢子!

  花木蘭「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程平嚴重懷疑花家是地主,馬太貴了,一匹看起來很瘦弱的老馬,竟然也要三十匹絹,驢就要便宜多了,只要8000錢,大約相當於十匹絹。

  只是這頭驢腿上稍微有點毛病,跑得倒不慢,只是有點顛簸。

  賣驢子的一副好口才:「像這種口輕的健驢,又是訓練好的,若不是腿上這點毛病,如何會怎麼便宜?郎君轉一轉就知道,怎麼也要二十匹絹的。」

  程平問這驢子腿是怎麼受的傷,又為何賣它。

  賣驢子的說,是去歲雪天滑倒摔的,雖好了,終究有點跛。他主人新外放為官,再騎這驢子不相宜,於是便賣了。

  聽了這說法,程平把露出來的一點碧色官衣往包袱裡塞了塞。

  圍著這頭驢看了看,也掰開嘴瞅了瞅,最後又騎上跑了一圈,程平回來便決定要了。

  季元春對程平這麼急急忙忙地買坐騎有點奇怪。

  程平給他解惑:「某住城南,一開坊門我就疾走過來,到了戶部,估計恰巧趕上吃公廚提供的午飯。」

  季元春又「噗嗤」笑了,問道:「悅安何不在這附近賃屋而居?」

  程平一口老血,市中心高檔社區是我一個家裡八輩貧農、才畢業剛工作的大學生能租得起的嗎?

  季元春也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何不食肉糜的錯誤,趕忙行禮賠罪,訕訕地笑道:「某於物價貨值不甚瞭解,又常常不辨方向,故而出門都有家僕跟著。」

  程平點頭,這大約就是那種生活自理能力稍有欠缺的數學家坯子了……

  季元春為彌補剛才自己的無知,又道:「聽聞無家小的可以住官捨,悅安以後申請了官捨就好了。」

  程平搖頭:「難……」

  對官捨的事,程平原來聽老師柳夫子提過——當然,不是他住過,而是他一個相得的同年住過。

  這官捨,簡單的說就是京官的單身集體宿舍,便在皇城邊兒上永興坊內,只有不帶眷屬的可以申請。官大的,分的地方大一些,位置也好一點,像自己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官兒,即便申請上,恐怕也要與人同住——太危險了,程平寧可每天早起一會兒。

  因為季元春的路癡屬性,程平把他送回館驛——他原是貢舉,現在住的還是官家提供的地方,暫時不用為住處發愁,看他家境不錯,以後或租或買套房子,估計也容易。

  季家家僕都快急瘋了,今天說是領告身去去就回,非不讓跟著,結果都過午了還不回來,已經出去找了一波,沒找到,這會子見他安然回來,都長出一口氣,又對程平千恩萬謝,弄的季元春很沒面子。

  程平咧嘴笑著與他告了別,騎著自己的瘸腿驢,趕回城南去。

  回去把驢拴在房東空著的牲口棚裡,先把在東市買的幾樣糕餅送一些給房東老丈家,算是授官「同喜」一下,也順便說了驢子的事。

  靳老丈看程平果真授了官,簡直比程平還激動,滿口地說,這驢子以後自己可以替郎君照顧。

  程平笑著謝了他,又出門去找同坊的趙二買牲口草料。

  受了他的賀,甚至吃了趙家兩杯水酒,才又回來,天黑透了,才忙完坐騎的事——好在是同坊,坊內沒什麼嚴格宵禁。

  因為中午吃得多,不餓,剛才又在趙家吃了兩口,晚飯也就算了。燒了熱水洗漱完,程平銷上門,換上官服,在銅鏡裡左右照照,不由得遺憾地搖頭,可惜沒自拍神器,不然拍個照片發朋友圈,明自貶實嘚瑟地配文:「新工裝,大家看看穿上像絲瓜、苦瓜還是黃瓜?」

  狐朋狗友們必須一排超綱回復:「又胖了,幸好我不是紅綠色盲,不然得說像番茄。」

  「樓上說番茄的別走!我加倆雞蛋,一起把這廝切了煮湯,竟然悄沒聲兒的就混進了gwy的隊伍。」

  「只有我想到了黃瓜的引申意嗎?」

  程平一想就知道她們會說什麼。

  歎著氣把官服脫下來,折好,放在床頭,雖然床頭沒有明月光,程平也想起家來,爸爸,媽媽,狐朋狗友們……要是能一覺醒來,穿回去多好。

  又想到這一世的親人,前兩天制科成績出來,程平已經寫了信回去,不知道阿姨他們什麼時候能收到信,若阿耶阿娘還在,不知該多高興。

  第二日,五更三點太極宮承天門第一聲報曉鼓響,然後鼓聲就像波浪一樣朝外推開,宮城、皇城、坊門、城門次第打開,各廟宇也響起悠遠的晨鐘,東方大城——長安又開始了它熙熙攘攘的一天。

  程平雖然沒有鬧鐘,但這十幾年早就養成了早起的生物鐘,心裡又惦記著今早上班的事,不到五更就醒了。

  點上燈,舀了涼水洗臉,換上官服,梳好頭髮,戴上冠帽,仔細描了眉毛,貼了喉結兒,把門籍放進袖袋,又拿上放告身等文書的包袱——怕頭一天要驗看的,然後去牲口棚牽驢子。

  驢子竟然在吃草,旁邊又有裝清水的桶,程平看向正房,靳老丈笑著衝她揮揮手。

  程平有些感動,對老丈長揖,靳老丈快步走過來,急急還禮,「郎君如今是貴人了,豈可對某行這大禮?」

  程平笑笑,又謝了他,牽驢出去。

  坊門還沒開,巷子口烙胡餅的已經開火了,胡餅上芝麻的香氣傳了老遠——這是讓無數旅居外地的長安人魂牽夢繞的味道。

  程平走過去,買了個胡餅啃著。1

  程平是胡餅攤子的老主顧兒了,看她穿著嶄新的官袍,攤子老闆武二郎連忙恭喜她——對噠,這位就是跟打虎英雄武鬆一個姓氏排行。程平還專門問過他哥是做什麼的,回答說是「屠戶」,所以武二郎是買餅的,武大郎倒跟「鎮關西」一樣是屠戶賣肉的,程平對這個世界只能撓頭皮了。

  武二郎倒也長得膀大腰圓,赳赳丈夫,說話聲如洪鐘,程平今天的胡餅,非要白送,「以後某也能說,有貴人郎君最愛某的胡餅!」說完大笑。

  沒辦法,程平只能「生受」了這個餅,吃了一頓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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