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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之男裝大佬》第43章
43.變態的旬會

  「今天是十八了, 後日便是休沐日。」 這日程平剛到, 正喝孟氏私房茶,孟員外郎突然這麼說。

  程平以為他要說旬休大夥聚餐的事, 正要再次表示感謝, 孟季春擺擺手:「本部與別的部有點不大一樣, 休沐前一日慣常要開旬會的。」

  程平擺出願聞其詳的嚴肅神色。

  「旬會主要就是彙報這一旬的公事,也預先說一說下一旬的事情。」

  程平秒懂——跟後世公司的周會一樣, 還真是古今一體。

  「雖名義上是向徐尚書彙報,但尚書公事繁多, 所以一般都是竇侍郎主持。各司郎中、員外郎還有主事們都要參加的。」

  程平點點頭,向一位潔癖強迫症領導彙報工作,想來不是一種愉快的體驗。

  看程平凝重的神色,孟員外郎安慰道:「悅安你才來,暫時又沒擔什麼事責,無需擔心。」

  兩人畢竟交淺, 程平不方便問大領導是不是變態,孟季春也不好把領導的變態之處直接告訴他, 兩人飲盡最後一口茶,接著核算帳目。

  雖然算的是去年的秋賬, 但因為要查閱一些舊例,程平對當代財政也就有了更多的瞭解。瞭解的越多, 程平越鬱悶, 曾經繁榮富裕的大唐王朝雖然表面上還勉強維持著升平的花架子, 實際上已經千瘡百孔了。

  且不說經濟基礎上層建築這些理論, 單說最直白老實的——人是要吃飯的!吃不上飯,就會求變,比如造反。

  如今,照著程平看,老百姓們離著吃不上飯也不遠了。

  唐初實行的賦稅制度是租庸調製。所謂租庸調就是,在均田制基礎上,按人丁收稅、徵發徭役,人人有田,人人納稅,人人承擔徭役。

  後來隨著大量的土地兼併,特別是安史之亂後產生大量流民,租庸調製已經失去了它實行下去的基礎,沒辦法了,改成了現在的兩稅法——按地畝收稅。

  說起來似乎更科學,稅收也確實比沒改革之前要多不少,但這種稅制一開始制定的時候帶著點臨時稅法的性質,有諸多不科學之處,比如讓戶部度支官員頭疼的各州稅率不同問題。

  便是嚴密的律法,尚且有人要鑽個洞子出來,這種本來就有漏洞的,執行起來便成了漁網。

  比如國家雖然規定只收「夏秋」兩季稅——這也是兩稅法這個名字的來源,但實際上各種雜稅很多,別的不說,過些天就要徵收青苗稅。

  程平是田捨漢出身,雖然沒幹過什麼農活,到底家裡頂門定居的「小郎君」當了好幾年,對地畝產量還是瞭解的。

  以村子裡中等人家計算,扣了這些稅,也就剩個口糧,還是粗糧為主那種。若有個天災人禍,恐怕就得賣地了,那就更不夠吃,最後只好當莊客或者流民——這還是齊州這樣田地肥沃的地方。

  程平看的帳冊裡的情況要比齊州嚴重得多,也難怪朝廷規定當年秋稅要十一月前交齊,而現在已經是第二年的二月中旬了,稅才收上來——還是在皇帝給了一些減免政策的基礎上。

  程平想起前世讀過的白居易名作《觀刈麥》來,自己地裡產的糧交稅,只能拾點田裡掉的麥穗充饑,這樣的事很可能就在到處上演著。

  「徐尚書從昨日便沒來戶部,不知怎麼的了。」程平還沉浸在憂國憂民的思緒裡,突然聽到孟員外郎說。

  程平哪知道這個,便隻搭個腔兒,不過是表達聽到了的意思。

  「戶部尚書也實在難做。」孟季春搖搖頭,頗為感慨地說。

  這個程平無比同意,國家養官員養軍隊修這個修那個,什麼都要錢,而錢又實在是少——入不敷出,這個活沒法幹。

  但程平不過一個小小主事,琢磨也是瞎琢磨加白琢磨,還不如想想旬會怎麼應對來得實在。

  程平回家以後,點燈熬油地寫工作總結——如果這旬會只是例行公事,沒什麼難過的,孟員外郎不會單拎出來提醒,再想起竇侍郎那乾淨整潔得過分的廨房和冷冽嚴肅的眼神,程平不能不認真對待這件事。

  如果是激進派,這會子該提出自己對稅制的看法和憂國憂民的態度了,但程平不是,她只是就事論事,列了列這幾天核算的幾冊帳本——這算工作成績,然後提出一條小建議——帳單用表格形式,並根據某縣的帳冊,設計了一張表。

  話說現在的帳冊看起來實在是太費事了,各項冗雜在一起——不同專案冗雜,麥下面是米,米下面是豆,豆下面可能就是生絲;帳目陳述與數字冗雜,一眼看過去,如果沒點耐心,直接就想扔了。

  若是表格,就清晰明瞭得多。

  程平拿著自己設計的表,有些猶豫。沒對著大政方針指手畫腳,甚至連後世的複式記帳法都不敢提,隻提這點形式上的改變,饒是這樣,程平也擔心會不會得罪人。

  大家已經這麼記帳記了幾朝幾世了,估計很多人都不願意改變,而且表格形式,可能更容易顯露出一些問題來,這樣有些貓膩就不好做了——會不會仇恨拉得有點廣?這可跟把某縣帳冊上的錯誤挑出來不一樣。

  程平膽小怕事地又另做了一份工作總結,前面不變,後面把提建議改成了表決心。

  兩份都背熟了,到時候看情況用哪一個吧。

  然後程平便見識了戶部旬會的「盛況」。

  最先被落了臉是戶部司郎中,作為戶部「中層」裡的頭一位,被竇侍郎問得啞口無言:「邢郎中上旬時便說嶺南道丁口統算的數目已經基本有了,如何今日還沒有做出詳報?」

  邢郎中訥訥地說:「其中有兩州的數字與舊數相差甚大,只好又發回去重審了。」

  「邢郎中在接到州縣報數文書的時候都沒看一眼嗎?」

  誰跟你似的竟然能把舊例也都記住?但這話不能說,邢郎中只好請罪。

  後面每個人都被挑出了疏漏,想來這已經是常事了,大家倒也沒有情緒激動的。

  程平的頂頭上司孟季春被指責的是「度支的秋賬又算了一旬,這一旬一旬又一旬,何時能算利索呢?」

  竇侍郎又看程平,「先時沒個主事,尚書憐孟員外郎手下隻幾個流外官還有吏人做事,特請聖人分了制科士子來,如今程主事到了,還望度支司莫要把秋賬算到收青苗的時候,青苗又算到夏賬為好。」

  孟員外郎臉黑,看不出紅不紅來,聲音倒穩,隻答應著。

  這些中層幹部說完就是主事們,程平排在第二位,第一位是戶部司的劉主事。

  劉主事是這些人裡唯一一個沒被挑出毛病的,還被說了一句「劉主事辛苦了。」

  劉主事滿臉激動,整衣行禮,話裡帶著顫音兒:「這都是下官的本分。」

  見如此,程平毫不猶豫地用了表決心那一版。

  竇侍郎看著程平:「程主事新到,還不熟戶部規矩。本部是憑本事吃飯的,不興那虛頭馬腦的吹拍,以後這些虛話還是收起來吧。」

  程平紅著臉謝罪。

  竇侍郎冷聲道:「制科算學考出來的,總要有點實在東西,好好幫著孟員外郎核算帳目吧。」

  程平叉手行禮:「是。」

  然後輪到下一位。

  程平被堵了幾句,放下心來,人人都挨熊,我不受兩句,那怎麼行?老子都說要「和其光,同其塵」哪。

  再看看不遠處坐著的那位劉主事,滿面激動和得意。唉,各人理想不同啊。

  開完旬會,回到度支司,程平便給孟員外郎請罪,因為算了自己的人工,顯得人家的活兒幹得慢了。

  孟員外郎大度地擺擺手,笑道:「這有什麼?看開了就好了。」又安慰程平,「你才來,又年輕臉嫩,其實這有什麼呢?讓上官說兩句,又不掉塊肉。」

  程平笑笑:「您說的是。」

  「那些熬不住的,都調走了,甚至還有氣性大的直接辭官了。要我說,真是大可不必。」

  程平終於明白了戶部缺員的原因了,又覺得,孟員外郎真是人生榜樣,除了頭頂,別的要向他看齊。

  第二日休沐,不知是看孟員外郎的面子,還是因為頭一日一塊愛訓的階級友誼,同事們都對程平和顏悅色得很——你說竇侍郎?那是上官,怎麼會參加這樣的小宴。

  時日匆匆,到第二次旬會時,程平便得了些孟員外郎的真傳,臉皮老了些,紅得少了些,等坐回原位,神色已經如常了。

  好不容易熬完了二月,三月初一日發薪水,初二日上一天班,初三到初七,這五天開運動會加放上巳節加寒食節的小長假!

  哎呀媽,發薪放假這種上班族最盼望的事都趕在一堆了,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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