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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之男裝大佬》第78章
78.遠方的禮物

  趕在縣試完結時, 米南水利工程完工。本縣萬千百姓偕老帶幼站在堤壩上看「開閘儀式」。

  吉時到了,穆刺史一聲令下,運河開閘放水——沒錯, 不是程平,是穆刺史。

  這麼大的工程,豈能不跟州府報備?開始穆刺史只是冷眼旁觀著,讓趙主簿隨時彙報進程, 後來發現這事竟然真成了!這在米南, 固然是程平的政績,但這也是泗州的事,說來也是自己的政績……

  工程即將完工時,程平揣著「工作彙報」去請領導「指導」工作。

  都快完工了,還有什麼指導的?都是些虛得不能再虛的事, 比如「擇吉」, 八月一共兩個好日子, 是八月十六好,還是再拖一拖, 到八月二十五再說?再比如請穆刺史來主持開河大典。

  穆刺史笑著點點頭:「我看八月十六就甚好!節日間, 正合與百姓同慶。」

  程平滿臉歉意:「只是這樣,過節時使君便不得在家團聚了。」

  穆刺史道:「為了黎民百姓,這又有什麼。」

  程平情真意切地說:「使君拳拳一片愛民之心, 實為下官等之楷模。」

  穆刺史笑著看程平, 這位程縣令不是那種不會說話的愣頭青, 你聽這話說得多順耳, 只是這性子……算了,到底年輕。關於殺夫案在朝裡的爭論,穆刺史後來都聽說了,當時就驚出一身冷汗,沒想到小小的案子,差點掀起大風浪,又猜測程平的背景,雲裡霧裡的有點讓人看不清。

  可惜得到消息的時候有點晚,米南水利工程已經進行將半了,錢糧都已到位,不然穆刺史對撥款的事還要再斟酌斟酌。

  好在那件事對自己也沒什麼真切的損害,他既然有背景,那便容讓他一兩分又如何?穆刺史又擺出了長輩的款來,溫言誇讚程平,又留程平在府衙吃飯。

  一個刻意籠絡,一個有心修補,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仿佛前幾個月的不愉快從不曾存在一樣。

  滾滾運河水沿著新修的河道奔流,兩岸百姓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程平站在穆刺史身後笑了。

  程平非常有誠意地趁著穆刺史在,組織了一次歌詩盛會,作詩的但凡有點眼力勁兒的,都要點到這位「使君」。穆刺史含笑而來,含著更大的笑而歸。

  程平又密集地組織了幾次不同級別類型的盛會——士族的、趕考士子的、縣學生的,讓人篩出或者背景厲害或者詩厲害的,編成集子,很不要臉地親自寫了短序,緊著讓匠人刻印去。

  然後這些新鮮出爐帶著熱乎氣兒的詩集便跟著士子們一塊進了州府,只等回頭再傳進京——當官當然要為民做主,但是做完主,也得讓人知道。

  關於最近自己做的這些事,程平也捫心自問,我是不是太功利太沒操守了?就如白直小少年說的,「氣節」呢?又揣度,是不是每個政客開始時都這樣自問過?比如陸尚書?

  程平想起第一次與陸尚書吃飯時他評價自己那位姓趙的同鄉,他當時怎麼說的?「『政』之一字,從來不是直心直腸、不能忍耐、不知變通之人寫的。」陸尚書少年登科,混跡中樞,跟一幫官場老油條過招,當時他是不是也曾這樣彷徨過,那句話是不是他自身經歷之後「多麼痛的領悟」?

  原來在長安的時候,程平有點怵頭見陸允明,這哥們不好糊弄,長著一雙x光眼,總能看透自己心裡那點小九九,只是有時候他可能沒說破。

  如今離他遠了,程平倒真有點想他。有的人就跟金箍棒還沒被猴兒玩壞之前的狀態似的——「定海神針」,有他在身邊,哪怕他不說什麼做什麼,你心裡也是安穩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這位大兄dei在身邊,看著自己上任以來這一通神操作……程平只覺得後背一涼。

  程平又想起周通、孟員外郎他們,不知道周通考試通過沒有,還有孟員外郎,也應該捎個信兒回去,不然自己來了江南,一個猛子沒影兒了,以後再回長安,不好見面說話的。

  趁著府試這些日子,不如置辦些禮物,讓他們幫著帶到長安去……

  程平偷了一下午空兒,出去置辦禮品——原來在戶部的時候,下午工作屬於加班,自到了米南,全天忙成了常態,要是哪天下午不上班,程平都會有些微的負罪感,這就是傳說中的抖m吧?

  程平帶著王大上了街,有點犯愁不知道買什麼。

  其實,雖說米南沒法跟「物質皆大豐富」長安東西市比,有特色的東西也不是沒有。

  比如紙張,本地紙色白而堅韌,稱為「米紙」,京中畫山水畫講究的多用它。米南的筆也不錯,筆管用本地的西子竹,這種竹節稀杆直,亭亭有西子態,跟山南西道可以用來鑽井的大竹不同。

  這筆墨紙硯配齊了,贈送孟員外郎等幾個相得的同事是沒問題的,但給陸尚書,似乎……顯得太湊合。程平對上次的「圍脖事件」還記憶猶新著呢。

  程平經過幾家賣絲織品的店鋪,都沒有停留。米南的絲織品雖然比不得潤、常、蘇、杭的花樣多,但也自有特色。本地盛產一種叫做米絲的,那最頂級的薄如蟬翼,穿上幾層,還能看出皮膚上的痣。買上兩匹送陸尚書?程平的腦子朝著某個不健康的方向拐去……

  旁邊一條小街上是賣茶葉的,程平前世是刑偵劇愛好者,托人轉送入口的東西這種事,還是能不幹就不幹的。同理不能送的還有藥材、乾果蜜餞。

  程平來到目的地——本地最有名的扇莊。裡面賣的是各種團扇,有圓月形的,也有橢圓的,也有六角的,扇面繡花草魚蟲或者畫山水人物,都精美得很。

  本朝,後世文人墨客常常用來裝x的摺扇還不流行。原來部裡諸位用的以蒲扇、棕扇居多,也有用團扇的,程平記得陸尚書用的是一柄看起來有年歲的竹扇。

  繞過那些色彩亮麗、繪有花卉仕女嬰戲的女款團扇,程平轉到男子團扇這邊來。郎君們用的扇子較女郎們用的要大一些,扇面上畫或繡的則是山水、駿馬、鬆石之類。

  其中有一柄繡的是雪野圖,遠山飛鳥,茅廬雪樹,兩個騎行者的背影,大片的留白,恢弘中略帶蒼涼,讓程平想起去年經過廖州拜訪江遠的情景。

  程平又選了一柄繪有水鄉風光的——江南的禮物,當然得有點江南的水汽。

  回去寫信時,程平也著重說這江南風光,氣候、習俗、衣食,一派的安寧祥和,又有點小趣味,從信紙上裁下來,就可以當遊記看。政事卻隻寥寥數語。

  程平突然停住筆,又看了兩眼剛才寫的,然後笑一下,把它撕了。

  上大學的時候,程平每三兩天往家裡打個電話,嘰嘰呱呱地跟爹媽瞎聊,吃啥穿啥上課有什麼樂子,但被人懟了、某科差點掛了這樣的事從來不說——所謂報喜不報憂。

  但程平分析自己現在給陸允明寫信,當不屬於這種狀態,倒有點像更小的時候,考得好回去不說,憋著,專等拿了什麼獎狀之類的給爹媽驚喜。

  等陸尚書從別人嘴裡聽說自己的「政績」或者看到那本詩集?程平「嗤」地笑了,輕聲道:「幼稚!」便給這件事做了了結,而不再往下挖自己這種心理更深層的原因。

  程平再寫的信就「端正」多了,政事為主,只在最後促狹了兩句,讓這封信不那麼像工作簡報。

  程平托人帶信時,米南還能用扇子呢,到陸允明收到信時,長安已經下第二場雪了。

  陸允明看著面前俊逸的小郎君笑道:「令尊安好?」

  雲翊笑道:「托尚書的福,家父安好。家父也念著尚書,讓小子替他問好。」

  客套了幾句,雲翊呈上自己的行卷,陸允明隻先看了卷首一篇小賦,誇讚兩句,又問起之前縣試府試的情況。

  聽說程平出的題目與錢糧治水有關,陸允明倒不奇怪,但聽說了程平的「政績」,又看到那本詩集時,陸允明就有點不知說什麼好了。

  「聽小郎君說得詳細,莫非與程縣令相熟?」陸允明笑問。

  雲翊笑道:「小子與程明府不過數面之緣,倒是家父對明府稱讚有加。」知道程平是陸允明的門生,雲翊適當地表達了雲家對程平的支持,也是向陸允明示好之意。

  陸允明點頭,對其中的來龍去脈猜個八九不離十,程平八成是哄著世家大族出錢出力幫著修河認識的雲朗,不由得在心裡哼笑,還是這麼巧言令色。

  到雲翊走了,看程平的書信時,陸允明就真的從鼻中哼笑出來,明明性子那般隨意,偏寫信寫拜帖時板著臉,裝成端方君子!這哪裡是私信,分明是公函!他的目光掃在最後一段,才忍不住笑了。

  信的末尾,程平到底說了幾句閒語,「……門生買此扇時,尚有暑熱;座主收此扇時,也已寒冬。門生想起家鄉一首打油詩,抄錄於此,博座主一笑:『小扇有風,拿在手中。有人來借,等到立冬。立冬到了,扇子破了。』1」

  陸允明輕聲笑道:「促狹!」又隨手拿起程平送的扇子,看到那幅雪景,不由得想起那日馬車裡他賭氣的德行,還有回程時他說的「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

  陸允明再次咀嚼這幾個字,突然鋪天蓋地的寂寥迎面而來,讓他恨不得再躲進馬車內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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