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番外十九
周既沒去結扎的原因是因爲, 沈來雖然五年內不適合懷孕, 可五年過後如果沒有復發還是可以嘗試懷孕的,所以他還抱著一絲僥幸, 平日保護措施也做得很嚴密,可誰知道桃子不管用的那麽小的幾率都被他給撞上了。
周既說完,和高行芬一起都看向了張秀苒, 在等她發飈呢。
張秀苒的確很生氣,可現在沈來嫁也嫁了, 總不能得罪高行芬,讓她以後面對難纏的婆婆。所以她之鞥呢忍著氣道:「這也不全是周既的問題,兩個人都有錯, 來來你也是大人了,怎麽對自己的身體就那麽不負責呢?」
沈來也覺得很冤枉的,明明是産品出了問題,怎麽能說她自己不負責。她有些泄憤地道:「媽,你們就別操心了,既然懷上了就生唄。」
「生什麽生?」周既在張秀苒說話之前搶先道,「來來, 這件事上你不要任性。」
其實現在三年都過去了, 生孩子的話也不是不行的。只不過五年內是高復發期, 最怕的就是懷孕期沈來的病復發。那時候不管是放療、化療都必須終止妊娠。即便是再用瘧疾法, 也得終止妊娠。
那時候再打掉孩子,對母體的傷害是巨大的,沈來怎麽可能挨得過治療。
所以誰也不敢拿她的身體冒險。家裡的長輩從周志國開始都是一個意思, 那就是沈來得把這個孩子打掉。
沈來本來對生孩子是沒有執念的,可如今家裡人人都反對,她的逆反心就上來了。自己摸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覺得這小豆丁實在太可憐了,竟然沒有一個人歡迎它來到這個世上。
再想起以前被她殘忍地打掉的那個孩子,沈來的眼泪就開始往下掉。
張秀苒見狀道:「周既,來來身體可能不舒服,你先扶她回房間。」
高行芬也趕緊附和。都是女人,誰都清楚懷上的孩子硬生生打掉是多可惜又心疼的事兒。
周既早就想這麽做了,聽了張秀苒的話,半强迫地逼著沈來回了房,又替她拉開被子,伺候她脫了鞋上床。
沈來靠在床頭吸了吸鼻子,「周既,我不想打孩子,那個過程太痛苦了。」
周既坐在床畔拉著沈來的手放到嘴邊,「對不起來來,是我沒保護好你。」
可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周既,既然這個孩子來了,就說明它跟我們有緣,我的病三年都沒復發,沒道理懷孕這幾個月就會復發啊?怎麽能因爲沒影兒的事而打掉這個孩子呢?」沈來道。
周既不吭聲。
沈來氣呼呼地背過身去。
周既只好低聲道:「來來,什麽我都能依你,可是我不能拿你的身體冒險。咱們不是說好了的嗎,遇到合適的咱們就領養一個。不行還可以找代孕啊,不都一樣的嗎?」
沈來將被子拉到頭頂,完全拒絕交流的模樣。
周既扒開沈來的被子,「來來,你以爲我不難受嗎?可是這種事不能任性,你想想我,想想咱媽,你要是再有什麽事兒,叫我們娘倆兒怎麽辦?」
沈來被周既給氣笑了,翻起身道:「那是我媽,什麽你們娘倆兒?」
「什麽你媽,我媽,現在也是我媽了。」周既理直氣壯地道。
沈來撅撅嘴,「你就是嘴上說得好聽。」平時看著是百依百順的,可只要周既拿定了主意的事,哪次是沒成的?
沈來知道這件事跟周既硬頂是不行的,只能拉著他的手搖了搖,「周既,咱們現在先不做决定行不行?反正也才剛發現懷孕呢,不是說三個月之前都有選擇的餘地嗎?」
周既哪有那麽容易被忽悠。他摟住沈來的肩讓她將頭靠在自己懷裡,「來來,有些事拖得越久越難以抉擇。若是你真喜歡孩子,等五年過了,咱們再努力也可以啊?你看以我這蝌蚪的游泳能力,桃子都能戳穿,過兩年要讓你懷孕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啊?」
沈來掐了周既一把,「過兩年和現在有什麽區別啊?周既,求你了,你根本不知道躺在那個床上,有多絕望。」
周既低頭親了親沈來的額頭,說出的話却依舊很理智,「我剛才問過了,你這個才剛懷上,可以藥流。」
「周既!」沈來要發瘋了。
最終誰也沒敢强逼著沈來去流産,否則不知道她能幹出什麽事兒來。周既給科研組打了電話諮詢。醫院那邊也沒辦法給出明確的答案,只能說有風險,因爲現在的確存在著愈後復發的案例。
整整一個月家裡都是陰雲密布,幫傭的芳姐走路都是墊著脚尖的。因爲周既的臉上一直是別人欠他一個億的表情。
沈來沒什麽胃口,胃裡有些脹氣,飯隻吃了小半碗就擱下了。
周既也隨即就放下了筷子,「你看,懷孕有什麽好的,瞧你這樣子,害喜肯定厲害,到時候吐得你膽汁兒都會出來。」
沈來白了周既一眼,「你就咒我吧。」
周既不說話。
沈來在桌下踢了周既一脚,「周既,你說我怎麽命苦?別人懷孕家裡都是歡天喜地的,而我懷孕你却是一副晚娘腔,這樣我沒病都被你氣出病來了。」
「呸呸呸。」周既臉都黑了,「沈來,你說話注意點兒顧忌吧,別什麽都往外蹦。約好了明天做b超,到時候我陪你去,再查個血。」
周既的本意是,如果b超看著不對,就趁機勸沈來打掉孩子,結果却顯示有兩個妊娠囊。
沈來大概是因爲懷孕,情緒波動特別厲害,一看到結果眼泪就流了出來,「周既,你說是不是那個孩子回來了?」
雖然沈來說的話毫無依據,但周既已經知道勸沈來打掉孩子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張秀苒和高行芬都來勸過沈來,可看見是雙胞胎却也都捨不得。日子一天一天地拖著,周既的臉色不僅黑,而且還黑裡泛著蒼白,睡覺得時候時常驚醒,全身冷汗。
沈來輕輕轉身捉住周既的手,將他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周既,你別太擔心了,我覺得自己的身體狀况挺好的。而且不是每個月都檢查麽。」
周既的眼睛裡很多紅血絲,沈來的話幷沒能安慰到他。「沈來,這幾個月我都在地獄裡煎熬。不管是你的電話,還是媽的電話,一看到你們來電我心裡就緊張,生怕有什麽壞消息。」
沈來伸出手指輕輕地描畫著周既的鼻梁輪廓,「可是周既,你不想要我們的孩子嗎?」
「做夢都想。」周既道,「可是……」
沈來吻住了周既的唇,阻止了他的可是,然後在周既想得寸進尺的時候往後仰了仰頭,「周既,我覺得你不想我懷孕,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爲要九個月沒肉吃吧?」
周既被沈來氣得腰疼。
沈來却又纏了上來,用手指輕輕點著他的嘴唇道:「周既,你忍得住嗎?」
周既趁機咬住沈來的手指,那架勢真有恨不得咬斷的意思。
沈來呼了一聲疼,周既都沒鬆嘴。可有什麽辦法呢,這件事上周既根本奈何不得沈來。
辦公室周既是不去了,出差更是不可能,徹底成了家庭主夫,把沈來看得死死的,吃穿住行全都是他說了算。而且報了很多孕夫班,網上也買了很多課,天天用功得跟高三學子一樣。
沈來却也沒好過,被周既給徹底說中了,她害喜害得特別厲害,別說吐膽汁了,最後吐出來的酸水裡都帶了血絲,那是嘔吐的時候咳得太厲害了。
可就那麽一點兒血絲,嚇得周既一個大男人當場就腿軟了,要不是芳姐去扶他,他都站不起來。反應過來之後,直接喊了救護車。
沈來覺得丟臉極了,她大概是史上第一個因爲孕吐而送急救的人,然後做了全面檢查。不過護士看周既的眼神却不是看傻子的那種,反而覺得做丈夫的能緊張成這樣,沈來還真是好福氣。
但是這年頭相信真愛的沒幾個。做檢查的時候沈來聽見小護士議論了,先是說她的包是大象灰限量款價值幾何,然後又說她的表是百達翡麗之類,還有估算了她的鑽石耳釘是多少克拉,最後總結出她是個富婆。
而周既麽,跟沈來一比只能叫樸素,所以大家很自然地覺得他是倒插門的女婿,所以才會那麽緊張自己老婆,畢竟是金主嘛。
沈來聽了忙用手肘去撞周既,笑得不可自抑。
周既抬手替沈來理著背,生怕她笑岔氣。「她們還算有點兒眼色,我現在可不就是倒插門嗎?」財産都轉到沈來名下了,要是現在離婚,沈來在小鮮肉裡肯定極端有市場。
懷孕四個月的時候,沈來害喜的症狀總算好一點兒了,身體也沒出現毛病,不過因爲是雙胞胎,所以小腹已經凸了起來。只是身材瘦得厲害,看得周既提心吊膽,生怕她肚子突然掉地上。
但是懷孕不能總在屋子裡待著,沈來也坐不住,所以周既還得時不時去「溜」孕婦,溜得最多的就是超市,因爲周既就想勾起沈來的食欲。
推著手推車轉過角,曹敏麗就看見了周既和沈來,視綫更是落到了沈來的肚子上。她還是那麽漂亮,白白淨淨的,周既的手一直扶著她的腰,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周既正拿了一盒薯片放進推車裡。
「這是垃圾食品。」周既數落道。
「所以才想吃嘛。」沈來抱怨道:「我都要被健康的有機食品逼瘋了,周既,再拿一包吧。」
周既捏捏沈來的臉頰,「一個禮拜只能吃一包。」
沈來佯怒道:「周既,你這個吝嗇鬼。」
周既正要回過去,側頭却看到了曹敏麗,心裡那叫一個膩味。
沈來也看到了曹敏麗,她的肚子高聳著,看起來應該有七、八個月了,不過氣色不太好,臉色有些焦黃,膚質也變差了,顴骨上出現了妊娠斑。雖然可能是孕期自然表現,但也可能是生活不如人意的關係。
沈來不清楚曹敏麗的事兒,但周既是知道的,因爲曹敏麗的老公也是做生意的,跟周既雖然沒來往,不過有知道周既和曹敏麗曾經的事兒的,也會多嘴告訴他一句。
生活總是那麽狗血,天道也會輪回。曹敏麗的老公在外頭另外養了個小的,兩人正在鬧離婚。
曹敏麗見周既和沈來看了過來,低下頭有些慌亂地推著推車走了。
沈來本來沒放在心上的,她比以前成熟多了,知道既然重新在一起了,再揪著過去的事兒不放,兩個人都難堪又難過。所以從扯證的那一刻起,沈來就當是一切重頭開始了。
不過這會兒周既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是個什麽意思?沈來道:「你要說什麽?」
「沒什麽。」
沈來信了周既才有鬼,「是不是看到過去的舊情人過得不好,同情心泛濫了?」
周既正要懟回去,却因爲看到另一個人而戛然而止。今天真是有鬼了,怎麽什麽魑魅魍魎都往外蹦躂。
沈來心裡也在駡有鬼呢,因爲裴肖推著推車剛好從冷鮮區走了過來,旁邊還有個年輕漂亮的美女挽著他的手臂。
裴肖如今已經東山再起,有個美女陪伴一點兒不奇怪。即便他沒東山再起,憑藉那張臉,也能混飯吃。
裴肖看見周既和沈來,倒是沒像曹敏麗那樣掉頭就走,反而跟沒事人一樣迎了上來,「好巧。」
周既和沈來複婚,沒請裴肖。賓客的名單都是周既擬的,他會請裴肖才怪。
周既沒吭聲。
最後還是沈來回答的,「是啊,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