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買吃的

　　下午孔嫣回來的較晚，因為將豬欄裡的糞便都給清理了一番。

　　平時她給豬喂完午餐也不回來，休息一會兒見天要暗趕緊喂好晚餐再回家。

　　中間這個時間她都用來曬太陽發呆的。

　　哪像今天忙活了一下午，都快熏暈了。

　　剛好這個時間點是社員下工的時候，看著人家繞道走，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如此尷尬！

　　孔嫣趕緊跑回家，都不用她發話，宋清風很是自覺得的給她準備好盆和熱水。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做這些，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主動去洗。

　　孔嫣心裡也不滿，今天就算了，可自從喂豬以後宋清風天天催著她洗澡。

　　其實她覺得北方好幾天洗個澡也挺好的！

　　偏偏就他窮講究！

　　哪裡臭了？

　　洗完澡，孔嫣很是熱情去廚房裡給大嫂幫忙，哪知道一進門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事！

　　只見大嫂曹氏手裡抓著一把東西正準備往口袋裡塞。

　　孔嫣很是眼尖的認出來那是吃的。

　　聳了聳鼻子，有香味，是炒熟的！

　　曹氏看到有人來，嚇了一跳，等看見是孔嫣，忍不住鬆了口氣。

　　還以為是婆婆回來了呢！

　　可也有些尷尬，平時她可是標榜賢慧顧家的好媳婦，對這個弟媳婦不大瞧得上眼的，如今卻在她面前漏了底，可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頓時，裝也不是，不裝也不是。

　　孔嫣忍不住一笑，一點都不客氣道：「是啥好東西啊？大嫂也分點給我唄！」

　　大剌剌的直接開口要。

　　臉皮這東西她絕對是沒有的！

　　曹氏訕訕一笑，「也不是啥好東西，弟妹要是想吃就過來抓一把吧。」

　　孔嫣走近，只見鍋裡是炒熟的大豆，拈了一顆放進嘴裡，有點硬，嚼了嚼，粉粉甜甜的，味道不錯。

　　趕緊抓了一把，想了想，覷了她一眼，另一隻手也抓了一把。

　　曹氏看的肉疼，這可真是手下不留情。

　　不過也沒敢說什麼，把剩下不多的塞進自己口袋裡。

　　這丫頭不是個老實的，不用提點她也不會說出去。

　　果然，孔嫣很是上道的湊到她耳邊說：「大嫂，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

　　說完還揚揚眉，表示自己精明著呢！

　　曹氏心裡五味陳雜，硬著頭皮點點頭。

　　「大嫂，媽呢？怎麼沒看見她？」孔嫣坐到灶洞前，轉移話題道。

　　曹氏往鍋裡倒了油，「去大姑子家了，聽說建軍回來了，帶了些東西！」

　　說著忍不住心癢，也不知道這次有什麼好東西。

　　孔嫣給灶洞塞了一把柴，聞言點點頭。

　　她也聽說了宋家的情況，四個孩子，宋大哥是老大，下面還有大姑子和二姑子，宋清風最小。

　　大姑子嫁的不錯，在隔壁生產隊，大姑爺在運輸廠上班，因為有次從縣裡回來的半路上救了運輸廠的一個老司機，那人後來報恩把大姑爺給弄進去了，每次大姑爺出去運送貨物都帶點東西回來。

　　也便宜了他們家。

　　上次結婚她還看到了大姑子，挺和氣可親的一個人。

　　小姑子則就在這邊，不過性格倒不咋樣，摳摳索索就算了，說話還難聽。

　　初次見面就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看著就倒胃口！

　　孔嫣也沒多想知道宋媽去哪了，只不過是藉口打開話匣子罷了，舔著臉皮悄悄問：「大嫂，你上次弄到的紅薯還有嗎？」

　　很是委婉，都沒開口說您從哪兒弄來的。

　　想必如此，也算是顧全了她的臉面！

　　空氣安靜了幾秒。

　　「……」宋大嫂拿著鏟子的手抖了抖。

　　咋有這樣的人呢？

　　要起東西來一點都不含糊。

　　感覺被無賴給賴上了！

　　深吸一口氣，歪過身子看著底下坐著的孔嫣，努力柔著聲音說：「上次我也是運氣好，在地裡發現兩根細條條，你可瞎冤枉我了！」

　　孔嫣一臉懷疑的看著她，眼睛裡明晃晃寫著「這根本不像你的作風」幾個字。

　　宋大嫂心裡那個堵的喲！

　　真是……她倒了什麼黴，遇上這個煞星！

　　想到剛才的事，百口莫辯！

　　當初藏點紅薯容易嗎？

　　實在是怕了她了，目前也不敢得罪她，萬一等會兒背著她跟婆婆告狀，她恐怕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割肉似的捂著嘴偷偷道：「晚上你過來一下。」

　　孔嫣一聽，眼睛刷的一亮，果然如此，很是敬佩的看了一眼曹氏，好話不嫌多道：「還是大嫂你厲害！」

　　宋大嫂心裡慪得慌。

　　站直身子，不想再搭理這個人了。

　　剛煮上飯宋媽就回來了，帶了一籃子東西，臉上喜氣洋洋，對著兩人招招手，得意的道：「快看，我帶了啥好東西回來？」

　　孔嫣興衝衝的跑過去，掀開籃子上的破抹布，裡面居然是細白面和肉，一臉吃驚的張開口，她都好久沒吃過肉了，趕緊拍馬屁道：「大姑子對我們可真好！還是媽會養孩子，兒子女兒都孝順，難怪日子越過越好了！也不知我咋這麼有福氣，嫁到老宋家來！」

　　宋大嫂將蛋花打好放進鍋裡，一聽這話，頓時忍不住想吐。

　　咋就她這麼能呢！

　　宋媽聽了心裡熨帖極了，覺得這兒媳婦嘴巴可真甜，說到她心坎裡去了，可不是嘛，老宋家這麼好哪裡離得開她？

　　趕緊把抹布一遮，摳巴巴的道：「行了，都是好東西，留著過年吃。」

　　說著就從櫥櫃那裡拿了個大碗出來，將肉裝到放了水的碗裡準備凍上。

　　孔嫣吞了口口水，好想現在就吃啊！

　　紅燒肉、粉蒸肉、糖醋裡脊……

　　樣樣都想！

　　晚飯過後，孔嫣洗好碗然後從大嫂那兒摸了兩根紅薯就回房間，不知道怎麼回事，門有點緊，用力一推，哪知剛推開就彌散了一股霧氣。

　　然後是一陣嘩啦啦的水流聲。

　　煤油燈光不大，加上霧氣，屋子昏昏暗暗的。

　　但也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個光裸的背影一閃即逝。

　　孔嫣隻瞄了一眼，然後轉過身走到桌子旁坐下，拿出口袋裡的炒豆子吃。

　　宋清風穿好衣服，倒水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

　　孔嫣撇嘴，不就是看了一下嘛，還給她擺臉色！

　　誰稀罕了？

　　老處男！

　　麻溜的爬上床，順便將紅薯藏到床裡面的墊被下，準備明天中午早點回來煮飯時烤著吃。

　　宋清風也回來了。

　　他沒上床，而是拿出書在下面坐著看。

　　差不多等頭髮幹了才吹了燈往床邊走。

　　來到邊上，果然看見某人又不自覺得裹了大半被子，忍著一口氣躺到床上。

　　孔嫣沒睡著，腦子裡還在想晚上的那一碗雞蛋羹，宋家隔天晚上就會蒸一碗雞蛋羹給兩個孩子吃。

　　她都饞了好久了。

　　又忍不住想到晚上宋媽拿回來的那麼一點點肉，輪到過年恐怕她也吃不上，就算過年大隊殺豬分肉，肯定也不多，而且有可能為了撐場面等來客了才拿出來招待人。

　　這可如何是好啊？

　　孔嫣突然靈光一現，隨後趕緊搖搖頭，不行不行，她不能這樣，她不能為了口吃的連節操都不要了！

　　可是越想越覺得，節操不要其實也沒什麼！

　　想想她要是五年都不懷孕，想必宋家人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到時恐怕比嫁進來前還苦！

　　麻蛋，她當初怎麼沒想到這些？

　　他們肯定不會覺得宋清風有問題，只會怪她不能生！

　　別說這個年代了，現代這樣的事也不少！

　　相反……要是有了寶寶，想必待遇應該會更好吧？

　　肉就不說了，雞蛋肯定是有的！

　　再說她都結婚了，走到這一步了還矯情什麼？

　　至於那些情情愛愛啥的，又不能當飯吃。

　　人這一輩子不就是圖個舒坦嗎？

　　至於以後怎麼樣？

　　當然是帶著孩子一起進城過好日子了，至於宋清風……

　　算了，還是好好想想現在吧。

　　如此，那要怎麼做？勾搭他？

　　這可真是難為她了。

　　想想還有些小羞澀呢！

　　其實宋清風長得挺不錯的，更符合現代人的審美觀。

　　也不存在吃虧什麼的！

　　孔嫣心癢癢，翻個身，想和他溝通溝通，人家相親的可都得先互相瞭解一番，培養培養感情，哪怕說不了話，也可以先熟悉一下對方，讓他發現自己的內在美，別以後一看到她就黑著一張臉。

　　哪知道原本平躺著的人見她過來了，立馬翻個身背對著她。

　　動作很是乾脆。

　　赤、裸裸的嫌棄無疑。

　　好狠的一個人！

　　這比打她臉還痛！

　　她魅力啥時候這麼不經受考驗了？

　　孔嫣還就不信了，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他後背。

　　哪知道戳了幾下後，人是回過頭了，但卻是陰沉沉的盯著她。

　　活像了兩人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嚇得孔嫣心肝一顫，趕緊翻了個身裝睡，一動都不敢動。

　　算了，還是別在老虎頭上拔毛了！

　　這麼凶的男人，還是留給女主吧！

　　惡言惡語什麼的，那算啥，反正她皮厚！

　　至於吃的，要不下次再坑坑大嫂？

　　第二天上午孔嫣快速的喂完豬，上手了幾天也算是業務熟練了些，沒直接回家，而是拐了個彎往代銷店去了，這是供銷社在各大隊設立的，會賣一些人們常用的日用百貨、煙酒糖茶等。

　　代銷店就在路口，一個寒酸的小土屋，孤零零的十分打眼，門口簡陋的櫃檯處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守著。

　　「孔知青可算來啦？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牛老頭一看到孔嫣，立馬笑眯了眼。

　　孔嫣笑的燦爛，打招呼道：「牛爺爺您記性還是那麼好，我可想您了！」

　　牛老頭笑的滿臉堆褶子，擺擺手道：「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呀，我這裡的生意就全靠你了！」

　　這話說的！

　　孔嫣都不知道怎麼接。

　　「哈哈，牛爺爺可真是看的起我。」

　　牛老頭一臉「你太謙虛了」的表情，接著道：「孔知青，聽說你結婚了，恭喜恭喜，快來看看，前天我還去了趟供銷社，那裡進了一種酥餅，我一看，就知道肯定合你口味，一直等著你呢！」

　　孔嫣大汗！

　　走了進去，幾平方米左右，兩排貨架，空蕩蕩的，沒幾樣東西，看了眼擺放在最顯眼地方的零食，用油紙包著，走近仔細一看，微訝，這不是核桃酥嗎？

　　好吧，這東西當年她奶奶最愛吃。

　　如今……她恐怕都買不起！

　　摸了摸手裡的票子和錢，還是狠下心，「牛爺爺，看我這麼照顧你生意的份上，便宜些唄！」

　　牛老頭喝了口水，搖搖頭無奈道：「丫頭，這哪能便宜？可都有本子記著的呢！」

　　孔嫣一臉懷疑，「牛爺爺，我還不知道您的本事？便宜些唄，反正我口袋裡的早晚都是花在您這兒，到時候賣不出去了，可不更虧？」

　　牛老頭一聽，也是這個理，不好多說什麼，要是把這個大客戶給弄走了那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往外看了一眼，見沒人，於是偷偷摸摸小聲道：「行行行，這事可不能說出去，不然我可沒臉做人，工作丟了不說，恐怕還得受批評。」

　　「牛爺爺，您放心，我嘴巴最嚴實了，等我家裡寄錢過來了，肯定好好光顧您老的生意。」孔嫣拍著胸脯保證。

　　為此還特意多買了一袋，以及稱了點紅糖。

　　怕被人看到，出了門就掀起棉襖，從下面塞到胸口那裡，然後環臂抱胸快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