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多年隱秘的心思被自己的妻女揭穿時,康昀修是無地自容而生出來的惱怒。
那被盧雪華以一種近似乎輕蔑的口吻說出來,那康昀修就嘗到了一種連綿不斷的痛楚。
就好像是有人拿著一把鈍斧,在他的身上砍似的。
那把斧頭生著厚厚的鐵鏽,不鋒利的斧刃劈開了康昀修的血肉,但卻砍不斷他的骨頭跟筋,所以掄斧那人就繼續砍。
一斧頭接著一斧頭的砍,康昀修就一直疼著。
盧雪華欣賞似的看著痛苦的康昀修,她笑的一如既往的溫柔似水。
「你當初因為上大學鬧離家出走的時候,是你大哥連夜做通了你父母的思想,讓他們同意你報考那所大學。」
「後來你要創業了,他就拿出家裡所有的積蓄,怕你錢不夠,又跟同事借了幾十萬。」
「再後來你不想結婚,又跟父母鬧的很僵。」盧雪華笑了笑,「更準確的說,你是因為我不想結婚,還是你大哥安撫的他們。」
顧淺羽說話只是犀利,而盧雪華則才是歹毒尖銳,就像毒蜂的螯針。
哪怕說著這些惡毒的話,她仍舊可以笑的如六月江水那般柔膩。
康昀修臉色奇差無比,跟一腳邁入棺材的人沒什麼區別,他捂著胸口,隻覺得每喘息一口氣,心臟就像被刀絞了一次,額角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盧雪華彷彿沒有看見一般,她繼續笑說,「更有意思的是,你還以為這些事是我做的。」
「你覺得是我說服你大哥,同意你報考那所學校,又是我勸你大哥拿錢支持你的事業。」
盧雪華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康昀修,「真的不是我,是你大哥自己做的,因為你是他弟弟,他從小就疼你,你不記得了?」
「你做什麼他都支持,但你卻一直惦記著他的女人,而且一惦記還這麼多年,甚至去找了那麼多跟我很像的人。」
「康昀修。」盧雪華緋色的唇輕啟,她用那雙笑眼看著康昀修,「你對得起你大哥嗎?」
康昀修幾乎坐不穩了,他的腦袋彷彿要炸開一般的疼,「你閉嘴。」
「閉嘴!」康昀修聲嘶力竭。
但身體的力氣彷彿流失了似的,這一聲喊並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反而頭更疼了,康昀修的眼睛也開始失焦。
「你不是喜歡我嗎?還經常找機會跟我單獨相處,甚至肖想我的身體。」
盧雪華笑著問,「你那次離家出走借住我家裡,是不是很高興?甚至遺憾為什麼你哥先遇上我,而不是你?」
「你不知道吧?你睡在沙發上的時候,你哥擔心的給我打了好幾通電話,他冒著雨找了你一夜,但你卻在覬覦他的女朋友。」
盧雪華字字句句都在誅心,康昀修的臉色已經是不正常的灰白了。
他想要讓盧雪華閉嘴,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從軟椅上倒了下去,直接摔到了辦公室吸音用的地毯上。
這次康昀修倒是沒有被砸出腦震蕩,可心臟不正常的持續心悸,他的手腳都無意識的抽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