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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童話》第55章
(55)

  蘇陶回來這事,簡行知道並且參與其中,他們沒有同居住在一起,可蘇陶回來了,對簡行來說就意義非凡,他每每想到她在身邊就備受激勵。因為他感到安心和開心,彷彿一朝回到少年時。

  回到少年的簡行,開心起來會哼歌。蘇陶要來他家見家長的那天,他提早下班回家換衣服打扮,還發信息問蘇陶今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他好和她搭配成情侶裝。而在出門去接蘇陶來家裡吃晚飯時,他就那麼哼唱著歌從樓上下來。

  王明澤在廚房裡,和家裡幫忙的阿姨正在備菜準備晚飯,聽到簡行在飯廳唱歌,她忍俊不禁,放下手裡正處理著的南瓜,走出來說道:“要去接蘇陶了嗎?”

  簡行正給自己倒了杯水,停了停哼唱著的歌,笑點了點頭。

  王明澤也是一笑,她瞅著簡行,想起高二那次家長會,簡行第一次和她提起蘇陶也是這麼個開心的模樣。

  “你剛才在唱什麼歌?”王明澤笑問簡行。

  “不知道,最近經常聽到。”簡行笑喝了口水,又反問,“怎麼,我唱走調了嗎,媽?”

  王明澤失笑,走上前幫簡行理了理他原本就平整的襯衫領子, “忠告”他笑道:“嗯,別在蘇陶面前唱歌。”

  “不至於吧?”簡行笑出聲。

  王明澤笑而不語,拍了拍簡行的肩頭欣賞打看他。

  蘇陶在家換好衣服收拾好,一邊等著簡行來接她,一邊等著蘇津南來“換班”。

  外婆現在的情況不能沒有人陪著,這段時間,大部分時間是蘇陶在陪伴照顧,有時候李希玲會來換班。今天傍晚時分,李希玲要送呂安心去學芭蕾舞,騰不開身來替換蘇陶,蘇津南便先來頂幾個小時的班。

  前兩天,蘇陶回家去探望蘇津南,當她告訴他有關她和劇組還有希安公司解約的事情,蘇津南很驚訝。

  當時,蘇津南難過皺著眉跌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隨後低著頭陷入了沉默。

  蘇陶坐在沙發上,也就在蘇津南對面,她觀察他失望的樣子,問道:“爸,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以後要做什麼。”蘇津南說道,不是疑問,是肯定,他為蘇陶的前景感到擔心。

  “嗯。”蘇陶無意識似地應了聲,這也是她在思考的事情,她有茫然。

  “為什麼解約?”蘇津南和蘇陶的生活在脫節,“因為換了導演嗎?”

  “是一部分原因吧。”

  “還有其他什麼事情?和你媽吵架了?”蘇津南猜測,但猜測不到,“為什麼?為什麼和你媽吵架?”

  “我沒有和媽吵架,爸。”蘇陶說道,她笑了聲,有幾分苦笑的味道,他們一家人真的分離太久了,蘇津南對她們母女現在的關係已經完全不了解了,還停留在從前。

  “那,為什麼你要離開你媽的公司?”

  蘇陶在醞釀要怎麼簡單講肖貴的事情。而她還沒有組織好語言,蘇津南又問道:“你,回來是為了簡行?他家不同意你當演員?”

  蘇陶聽到這件事情抬起頭,她知道簡行家裡的一些情況,可聽蘇津南再次說出來,她感到對前程規劃更茫然了。蘇陶解約後,她和簡行沒有聊過後續她的規劃打算,簡行也沒有問起過,似乎他們都隱隱感到這一塊兩人會有衝突。

  “不是為了簡行。”蘇陶回答眼前的問題,她大概說了肖貴的為人,沒說具體的事情。她和希安解約對公司來說比較好,她把肖貴得罪了,不知道他那種人會不會也記恨她的經紀公司。畢竟她在公司一天,公司就要保她一天。蘇陶此刻面臨著雙重違約索賠和起訴,她人是回來了卻無時無刻不在為這事周旋。

  蘇津南的神色變得複雜,許久沒有出聲,他在想能為蘇陶做點什麼,孩子長大後,父母便很難進入他們的世界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困境,得要自己去面對。

  蘇陶那天離開後,蘇津南久久坐在家裡座機旁邊,猶豫許久,他給李希露打了一個電話。他從蘇陶那知道了一個大概的違約金金額,他想了解得更清楚。

  李希露接到熟悉的座機電話,一下想像到蘇津南獨坐在沙發上的樣子,最近蘇陶解約的事情讓她心力交瘁,這個瞬間,她感到她和蘇津南都老了。

  李希露在電話裡餵了一聲,聽到蘇津南自報家門,她不禁無奈笑了笑,沒好氣說道:“我知道,有什麼事,蘇醫生?”

  蘇津南許久沒有聽到李希露這麼稱呼他,一個恍惚片刻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他支吾了一聲,說道:“在忙嗎?方便聊兩句嗎?”

  李希露猜到蘇津南要說什麼,她從辦公桌電腦後面站起來,走到陽台上說道:“你說吧。”

  “陶陶解約的事情真的沒有一點餘地了?”

  “陶陶怎麼和你說的?”

  “她說她得罪了人,而她得罪的人和電視劇的投資方關係匪淺,再加上她看不慣投資方的一些行為,她就和劇組解約了。”蘇津南說道,他的話沒說完,略加停頓。

  “還有什麼?”李希露等著他說完。

  “你,是不是不同意她和劇組解約?”蘇津南擔憂,他知道李希露從前很討厭蘇陶半途而廢的行為。

  這個問題也讓李希露陷入回憶,她看到從前的自己強勢嚴厲,她的脾氣讓身邊的人感到壓力。

  “沒有,這次我是同意陶陶的決定的,蘇津南,並且是我讓她和公司解約的。”李希露徐徐說道,語氣裡透著柔和。和公司解約的事的確是李希露提出來,蘇陶並不想,因為她還想繼續當演員。但李希露更多考慮到公司的大局利益。

  蘇津南徹底意外了,他說道:“你讓陶陶解約的?你有考慮她以後的演藝事業嗎?她現在被全網罵,很多人指責她不負責任。你們公司怎麼可以為了自保捨棄她?”網上有個說法,說蘇陶解約是因為張導演,說她那年告張導演性騷擾輸了官司,差點反被張導演告誹謗,心裡耿耿於懷。她為了私人情緒不顧整個劇組的利益,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公司裡不止陶陶一個演員,蘇津南。”李希露說道。

  “但你只有一個女兒。”

  “這事不用你提醒,蘇醫生,這幾年,我們母女倆一直在互相照顧。我不像你一樣,需要時不時要提醒自己,才會記得自己有女兒這件事情。”李希露冷聲說道。不管多少年過去,有些東西會隨著時間改變,有些事情很難改變,比如她和蘇津南。他們能為一句話翻臉的時候,絕不會等到第二句。

  蘇津南握聽筒的手一抖,胸口也隱隱泛起怒氣,可很快那又變成了無奈和痛楚,他沒有接李希露的話,終於記起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原因。

  尷尬的空氣在電話裡流通,蘇津南咽了嚥口水,開口說道:“陶陶和你們公司的解約賠償金有多少?我有些存款——”

  “不需要你幫忙,蘇津南,這事我會和公司協商的。我會和陶陶一起承擔這件事情的。”李希露打斷了蘇津南的話。

  “你是公司的領導,有些事情不方便去做。”蘇津南皺眉。

  “那又怎麼樣?我是領導也是一個母親。”

  “希露,”李希露的話讓蘇津南有種被刺疼的心酸,他問了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你為什麼放棄了大學的工作,開了經紀公司?”

  “我早就告訴過你,蘇津南,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陶陶,她是我的寶貝,我以前罵過她打過她,對她要求很嚴格,但我一直比你更愛她。現在我還知道怎麼愛我的女兒了。”李希露前面的話語氣強硬,最後一句卻成了嘆息。

  怎麼愛,這個問題這幾年一直困擾著蘇津南,在和李希露離婚後,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去挽回她。可當時她身邊有了新的追求者,而他在心底深處也不認可自己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他對家庭來說是個失敗的角色,還只會在認清自己後,頹敗了許多年。他現在想為李希露母女做點什麼,除了錢,好像就是幫一些頂班的忙。可就這事,蘇津南發覺自己也做得不太好。

  蘇津南臨出門前撞上了陳黎云來訪。陳黎云來是想告訴蘇津南一個消息,她已經接受了林浩然的求婚,準備要結婚了。

  蘇津南並不知道陳黎云有男朋友的事情,聽到這個消息顯得很驚訝,當聽說林浩然是陳黎云的高中同學,他慢慢恢復了平靜。

  陳黎云從進門就看出蘇津南是著急出門的,所以她說完結婚的事沒有多逗留就站起了身,笑說道:“蘇叔叔,改天有空,我想介紹我的未婚夫給你認識,可以嗎?”

  蘇津南抬起頭看著陳黎云,在他眼裡,陳黎云是個可憐但很堅強的女孩子。當她終於慢慢擺脫到原生家庭的不幸,依舊滿懷熱愛地要結婚成家,蘇津南有點感動。

  “可以,叔叔想見見他。”蘇津南笑回答道。

  陳黎云也笑了,她能感受到蘇津南真心實意為她開心,她不由眼眶發熱。她想到在海市發生的事情,想到和金宏宇的決裂,想到她對蘇陶的那些嫉妒情緒,她一時難以看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要走什麼樣的路,應該去堅持什麼。她一直對人生感到很失望悲觀,抱著很大的僥倖心理渴望去和林浩然組成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庭,她其實充滿了不安,在蘇津南此刻的關心之下,她才以為自己是個單純的小女孩。

  蘇津南見陳黎云紅了眼眶,想到她這幾年一直過得不容易,他安慰她笑說道:“要結婚了是喜事,應該高興才是。”

  陳黎云忙擦了擦眼淚點點頭,失笑說道: “是,我是高興地哭了,蘇叔叔。”

  蘇津南笑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出門,陳黎云關心蘇津南急匆匆要去哪,畢竟外頭暑氣未消。

  “去蘇陶外婆家。”蘇津南按了電梯說道。

  陳黎云聞言,感到十分詫異,她想蘇津南和李希露已經離婚了,為什麼還要去前丈母娘家,除非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老人家得了老年癡呆症,蘇陶晚上有事不能照看,我去幫忙幾個小時。”蘇津南說道。

  “蘇陶?蘇陶回來了?”陳黎云很意外,畢竟網絡上蘇陶解約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沒想到當事人蘇陶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海市。

  “是,”蘇津南看了眼陳黎云,想了想,笑了笑有幾分無奈說道,“陶陶,她可能也要結婚了。”

  陳黎云徹底驚住了,她不由說道:“蘇陶也要結婚了?!和誰?!”

  蘇津南不解看了眼陳黎云,認為她太激動了。

  陳黎云心臟砰砰跳,本來應該和她沒關的事情,莫名牽扯起她的千絲萬縷。

  “蘇陶是個明星,她那麼優秀漂亮,我真的很好奇,什麼樣的男人會配得上她,會讓她看上眼。那個男人一定不普通吧?”陳黎云轉過臉看著電梯門上的自己,平凡無奇,她生活裡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光彩,她好奇華麗煙火的歸處是哪裡。

  “不普通”三個字刺痛了蘇津南,他說道:“結婚是要過日子的,一個普通人,懂得愛你疼你就好了。”

  “蘇叔叔,大部分人是因為沒有辦法了才選擇了普通。”陳黎云一直覺得那些勸人普通平凡的人都是已經擁有了不平凡。

  蘇津南聞言沒有說什麼,電梯到達,他走進電梯不自覺嘆了口氣。

  “蘇叔叔,蘇陶的對像是誰?也是明星嗎?”陳黎云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雖然她無數次提醒自己不要去探究蘇陶的事情。

  蘇津南含糊應了聲,想了想,他側頭問陳黎云道:“你記得你們班有個同學叫簡行嗎?”

  “簡行?”陳黎云愕然於蘇津南忽然提起簡行,很快她就明白過來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以前在學校裡是個什麼樣的人?”蘇津南問陳黎云。

  “蘇陶的對像是簡行?”陳黎云來不及回答蘇津南。

  蘇津南遲疑著點了點頭,他見陳黎云很是驚訝,他問她:“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陳黎云回神忙搖頭,說道,“只是,很意外——”

  “意外什麼?”

  陳黎云一時回答不出來,或許是意外他們複合了吧。陳黎云想起上一次在蘇庭的婚宴上,兩人形同陌路不曾打招呼的樣子,她以為兩個人的感情是結束了,時隔那麼多年,誰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人,複合這事是天方夜譚。結果,蘇陶好像又那麼輕輕鬆鬆地躍過了時間的障礙,落在了最初的地方。

  “蘇陶是要和簡行,結婚了嗎?”陳黎云說出這句話都感到十分不真實。

  蘇津南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看著電梯往下降。

  這個夏天的傍晚很悶熱,是暴雨要來的預兆。蘇津南目送陳黎云離開,他看到她毫無顧忌地走進人群裡,沒有人會對她指指點點,加以議論,蘇津南希望蘇陶也能有這樣的生活。

  暴雨欲來,濃濃的烏雲在天邊聚集,馬路上的車和人都顯得煩躁不安,等紅燈的車輛不停有在按喇叭的。有條路上出了車禍,通行緩慢。

  蘇津南到達蘇陶外婆家的時候遲到了二十分鐘,華燈已初上,而簡行早已經在外婆家待了好半天。

  等蘇津南一到,兩個年輕人就急匆匆準備離開。出門前,蘇陶一言不發低頭換鞋子,她今天穿了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色彩明麗溫柔,越發襯出她臉上的不高興。

  簡行穿著淺藍色的襯衫,他硬朗不失柔和的色彩和蘇陶的色彩十分和諧。

  蘇津南看著兩人,抱歉的話卡在喉嚨,好不容易他對蘇陶說:“今天週五,這個點是下班高峰期,路上還有起交通事故。”

  “我以為爸你早就出門了。”蘇陶抬起頭,話語裡有了埋怨。

  “對不起。”蘇津南看著蘇陶的眼睛,那裡清澈裡透著不安緊張。

  蘇陶低下頭,徐徐說了句:“沒關係。”微微嘆了口氣。遲到已經是事實了,她本來想過要打電話提醒蘇津南早點出門,但想起作為外科醫生的蘇津南向來很準時便很放心等著,結果他遲到了。

  蘇津南這時看向簡行,說道:“代我向你的父母還有其他家人說句抱歉。”

  “沒關係,蘇醫生,我剛和我爸打過電話,已經通知他們,我和蘇陶會遲到半個小時的事了。”簡行說道,他剛換好鞋,回身先推開了門。

  蘇陶換好鞋,拿上包,一邊轉身出門一邊說了句再見爸,沒再看蘇津南。

  門關上的響聲引起了外婆的注意,她蹣跚走出來問是誰,看到蘇津南站在那,她一下想不起為什麼,便笑問道:“你怎麼來了?”

  “陶陶和簡行出去吃晚飯了,阿姨。”

  “噢,”外婆似乎記起來了,她點點頭,笑說道,“簡行這個男孩子很不錯。”

  蘇津南聽到這話沒說什麼,抬頭看了看客廳牆上由原本粉紅色變成黃色的時鐘,感到分秒在追趕。

  王翰林對於蘇陶的遲到很不滿,他坐在餐桌邊沉著一張臉。他的左眼依舊看不見,且他感覺連帶著右眼也開始模糊,最近因為這件事情,他感到焦慮和不安。蘇陶和簡行走進來的時候,王翰林站了起來,王明澤也跟著站起來問他:“怎麼了,爸?”

  王翰林冷哼了一聲,說道:“我不和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一起吃飯。”

  蘇陶剛說完對不起,臉上的笑容僵不由凝固住,她看到王翰林朝她走來,目光嚴厲,讓人不由感到羞愧紅了臉。

  “外公,我打電話和你請過假了,路上堵車沒有辦法。”簡行皺眉說道,他沒料到王翰林當場就給蘇陶難堪。

  “今天是周五,堵車路況不是偶然,是每個週五都會出現的。這是不可預計的事情?能成為你們遲到的藉口?”王翰林高聲說道,他微微抬起眉,威嚴端倪著蘇陶。

  “外公。”簡行聞言,喚了王翰林一聲,語氣裡帶著他自己的威嚴,他認為王翰林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這件事情上對蘇陶發難。

  王翰林看向簡行,他在他眼裡也看到了不滿,兩個人一瞬間較上了勁。

  王明澤過來打圓場,她笑挽住王翰林的手臂不讓他離場,瞪了眼簡行說道:“你們遲到就是遲到了,請假不就是遲到的證明?怎麼的,請了假就能浪費他人的時間沒有歉意?”

  “對不起。”蘇陶忙順勢又一次對王翰林道歉。

  “算了吧,爸,我做了一桌的菜,你總得嚐嚐吧。”王明澤笑把王翰林扶回去,她掃了眼簡言之,簡言之站了起來等王翰林重新入座,給了他足夠的面子。

  簡行看了眼蘇陶,只見她微笑回望了他一眼,他無奈笑了笑帶著她也入座。

  坐定開餐前,王明澤打量蘇陶,笑誇了她一句:“你比電視上要漂亮。”

  “謝謝阿姨。”蘇陶笑道。

  開餐後,桌上很安靜,因為被讓座到首位的王翰林一直沒有開口。王翰林吃飯前習慣先喝一碗湯,他喝湯的速度很慢,時不時還皺一皺眉頭,似乎在對味道不滿。但當他放下勺子,他說了一句:“今天的湯還不錯。”湯是家常番茄豬肝湯,豬肝據說有明目的效果,所以王翰林喝完,眼睛炯亮盯住蘇陶,對她說了三個字:嚐一嘗。

  蘇陶抬起頭,笑了笑說道:“阿公,我不吃內臟的,謝謝阿公。”她拒絕了王翰林。

  王翰林一言不發打量蘇陶。

  王明澤笑了聲,她接上話,問蘇陶:“蘇陶,我聽簡行說,你和劇組還有經紀公司解約了,這是為什麼?”

  “媽,這事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簡行忙說道。

  “我沒聽蘇陶講過。”王明澤望向簡行,她臉上掛著笑,好像是在笑簡行緊張的樣子有點失態。

  簡行也意識到這點,他閉了嘴,把目光投向蘇陶,這樣就有些心疼了。

  “我們劇組里之前被換走了一個導演,但那個導演不應該走,我不太認可投資方的做法。”蘇陶說道,她端著飯碗,還沒來得及下筷子。說完這話,蘇陶分別打看了對面兩人的表情,以及坐上首王翰林的表情,只見王翰林皺了皺眉頭。

  “你不太認可投資方就和劇組解約,丟下整個工作,你不太認可的判斷依據是什麼?光靠你自己的主觀臆斷,解約是件極不負責任的事情。”王翰林冷聲說道。

  蘇陶對王翰林的話點了點頭,認可他說的意思,她說道:“您說得對,靠主觀臆斷的確不負責任。”

  “那你解約的理由是什麼?”王翰林問道。

  “那個換了劇組導演的人,很得意和我說他不知道黃導演有沒有□□,也不在乎這事,意思就是他想黃導演有□□,那他就有了。劇組是這樣的人在背後操作的,我有的選擇當然要盡量做好一點的選擇。”蘇陶說道。

  “怎麼,就你的選擇是好的?看來你比別人清高很多。”王翰林話語犀利,盯住蘇陶。

  這種類似的話,蘇陶不是第一次聽到。她不久前才聽宋井講過,宋井勸蘇陶不要解約,蘇陶便和宋井說了肖貴的事情,以及向遠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她解約是反對他們對黃導演做的事情,她也認為劇組後面不出事還好,如果再出什麼事情,以肖貴的為人和向遠的能力,他們的決策只會讓整個劇組陷入不義。

  宋井聽完蘇陶說這話,憤怒沉默著,他最後發火了,他問蘇陶為什麼那麼不通人情世故,為什麼要那麼讓大家為難難堪。他也指責蘇陶清高自私,他說她可以不演這部戲,但後面一堆人的工作沒法順利進行,他質問她有沒有想過別人的利益。

  對於宋井的指責,那天的蘇陶也隱隱發了火,但這幾年她已經不愛生氣時和人大聲爭執了,只是她反駁宋井時語氣也很強硬,她說道:“張方那年污衊我的時候,我就想以後如果有人和我一樣遇到類似的事情,我絕不會像周圍其他人一樣勸他忍氣吞聲。宋井哥,什麼是清高什麼是自私?人在有的選擇的時候,還在是非對錯面前選擇了利益,這就是人情世故?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是要很清高很自私。”

  宋井給蘇陶氣得說不出話。所以蘇陶不想氣王翰林也不想迎合,她想了想,說道:“阿公,我是很認可我自己的選擇的,對我來說它是個正確的選擇。如果您覺得那是清高,那也是清高。”

  蘇陶的回答讓王翰林眉頭越發緊鎖,他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嘴裡。餐桌上挺安靜,他咀嚼時發出細微清脆的聲音,他的眼神微閃,處處透著思量。

  簡行給蘇陶夾菜,同時瞟了眼王翰林,他比蘇陶了解王翰林,他在他眼神裡看到了緩和下來的情緒。簡行見狀仔細一想,發覺其實他沒必要擔心王翰林對蘇陶的發難,因為王翰林較為欣賞的幾種為人品格蘇陶身上都有:不卑不亢,誠實,敢決斷。

  吃過飯,最悶熱的時刻過去了,大家起身的時候,天際打了悶雷,一場大雨將至。

  蘇陶聽到雷聲有點記掛外婆,她給蘇津南發信息問情況。

  蘇津南迴复她:你放心,你小姨就快到了。

  知道李希玲在去外婆家的路上,蘇陶放了心,但心裡因為無法信任自己的父親而感到有些難過。

  王明澤飯後邀請蘇陶一起看電視消食,蘇陶和她聊天問起她右手的情況,她說剛才看她用左手吃飯已經很習慣了。

  “嗯,只是換隻手而已,很簡單的事情。”王明澤笑說道,她說話時眉宇裡都是英氣和坦蕩,她徐徐側過身面對著蘇陶,神態自在優美。

  蘇陶也笑了,她喜歡王明澤的對事態度。

  王明澤也挺喜歡蘇陶,她問她:“你和經紀公司解約了,後面有什麼打算?”

  “我有想過轉行,我想既然自己喜歡演戲,應該演什麼角色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去嘗試吧。”蘇陶這個想法還沒有告訴過簡行,在和王明澤聊天的時候像個玩笑一般說出來,她的神態卻很認真。

  “我也在想轉行的事,前兩天有人請我去老年大學講課,給老年人普及一些法律知識。我沒講過課,也不知道怎麼讓別人懂我說的意思。”王明澤笑說道。

  蘇陶被逗笑。

  “如果你要轉行,可能沒有哪一個行業能像明星那樣了。大部分行業一個月領一次薪水,可能在某一個崗位上努力很久也不會得到人的關注和認可,和當明星很不一樣。”王明澤認知裡蘇陶已經很紅,她最近經常活躍在娛樂新聞上,雖然是被人罵,卻也因此被翻出很多以前她拍過的電影。

  紅這件事情,蘇陶覺得是個怪相,她已經解約了,但李希露告訴她,因為她現在被人罵紅了,依舊有些合作會找上她,只是都被拒絕了而已。蘇陶自己對現在處境的定義是紅得很難堪,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一部好的,自己能認可自己的作品了。以前,蘇陶覺得古人說過的一些道理是隔著時空的,爛俗而沒有現實作用,但越長大越經歷,她越發明白那些話在人生里的意義,比如那一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句話就是人陷入困境兩難選擇時的指明燈。

  要不要繼續在演藝圈這個行業裡混,蘇陶思考過,資本橫行,很多事情不在她能接受的範圍,她不能改變自己去迎合也不能改變整個行業現狀。這一次的解約或許很多人認為蘇陶很衝動,但蘇陶覺得這是一個正好的退出機會,退出的理由還恰好表達了她的厭惡和憤怒。

  “沒人關注還能繼續努力,大部分行業都給人提供了不簡單的崗位啊。”蘇陶笑道。

  王明澤聞言徐徐抬手撐著腦袋,她微笑望著蘇陶,之前她曾質疑蘇陶拍攝電影的選材,認為她的判斷力不算好。現在她知道,她只是有些觀點和她不相同,為人並不差。

  其實蘇陶也在王翰林那得到了一些認可,原因就是她和劇組解約的事。王翰林在蘇陶來之前和王明澤說過他之所以這次願意見一見蘇陶,就是因為她的行為聽上去還有一些血性。

  這個看法,王翰林沒有直接說給簡行聽,但飯後泡茶時他給簡行提點了兩句,提到了蘇陶便是認可了她。

  王翰林和簡行說:“收購案的事情,你先放了吧。帶女朋友去休個假。”他說話還是皺著眉頭,語氣不算和氣。

  簡行打看王翰林,笑了笑,他明白到外公更多是因為眼疾讓他感到不安難受。

  “我聽媽說,您最近有點眼睛疼?有沒有去醫院檢查?”簡行問道。

  “嗯,明天就去。”王翰林說道,好像不太像搭理自己外孫。

  簡言之彷彿沒有在聽兩人說話,他有一個小小的紫砂壺,把玩著一直在打看壺表面上的包漿,看完他放下壺準備泡一壺新茶,問了簡行一句: “蘇陶要喝茶嗎?”

  外面又打了一聲雷,大雨磅礴而至,簡行這段時間心裡一直有一口氣,因為他想搞掉肖貴。想得多,進程慢,看到蘇陶又因為這事不斷被人攻擊,他難免也心浮氣躁,那情緒就像剛才大雨前的天氣。此刻雨下了,好多了。

  大雨天是一個留客天。蘇陶和簡行一直等到九點鐘,外頭的雨勢才小一些。

  簡行準備送蘇陶回家,才坐上車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就探過身抱住蘇陶。蘇陶笑問他幹嘛,他就吻住了她,說很想她。

  兩人最近每天見面,簡行說想,是更深的那種情(欲),蘇陶聽懂了,紅著臉抿著笑望著簡行發亮的眼睛。雨還在下,淋得擋風玻璃模糊不清,也催促著人回家,蘇陶湊過去吻了吻簡行的唇,又緊緊抱住他。他們在擁抱裡聞著彼此的氣息,在這麼一個風雨大作的天氣裡,慾望也特別不容易被束縛。

  蘇陶沒有直接回家,簡行也沒有直接送蘇陶回家,他們去了簡行的公寓為了擁抱和纏綿。簡行抱著蘇陶解著她裙子後面的鈕扣,低頭吻她仰起的臉,也低聲問她:“你有沒有想我,小豌豆?”

  這樣的情話像一顆發芽的種子,在蘇陶的心裡往上冒尖抽芽,往下紮根,自上而下有一股力量擰成一股讓她不由柔情萬種,她回答簡行:“有啊。”輕快嬌柔。

  簡行解鈕扣的指尖一顫,沉聲有禮地問蘇陶:“我賠你一條新裙子,好不好,蘇陶?”

  “嗯。”蘇陶笑應道,下一個瞬間,她即使有所準備還是被簡行拉開她的裙子抱起她的動作嚇了一嚇。

  簡行緊緊抱住驚縮了縮肩膀的蘇陶,在她耳邊又承諾說:“我賠你新裙子。”

  “噢——”蘇陶拉長聲音好笑應道。

  簡行也笑了,他抱著蘇陶跌到床上,又是叫她小豌豆又是喚她蘇小波,纏著她。

  而歡愛過後,蘇陶躺在床上緩了口氣,側過身出神望著地上的裙子,想起剛才裙子撕破的聲音,她恢復了理智往後抬了抬腳踢了踢簡行的小腿,笑質問他:“你趕緊給我賠裙子了,我一會穿什麼回家?”

  簡行聞言坐了起來,也看了看裙子,他思索片刻說道:“我給你想辦法。”

  蘇陶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她不確定簡行要去哪給她找衣服,她拉起被子摀住臉笑道:“不知道外婆還記不記得我出門時穿什麼。”

  簡行下床套上自己的褲子,顯得也有些發愁,說道:“你晚上真的還要回去嗎?”

  “當然。”蘇陶說道,但她是騙簡行的。因為她剛才看了看手機,一個小時前,李希玲給她發了信息說因為外面的雨很大,所以她晚上要住在外婆家,讓蘇陶不用著急回來,雨夜開車不安全。蘇陶便打算明天早上回去了。

  “好吧,我想想看,我好像是有一條裙子可以先借給你穿。”簡行又套上自己的衣服煞有介事,好像一旦找到適合蘇陶穿的裙子就能出門送她回家。

  “你說什麼?你有裙子?”蘇陶笑出聲,驚得半坐起來看簡行認真在房間裡走起來,他打開衣櫃又關上。

  “好像不在這裡,我去書房給你拿。”簡行說道,他說著話一本正經往外走,好像真的有裙子。

  “簡行?!”蘇陶徹底坐了起來,想下床跟去看看簡行在做什麼又礙於光著的身子。

  等蘇陶抱著被子裹好身子準備下床的時候,簡行回來了,而他還是空著手。蘇陶被氣笑,說道:“你不是去找裙子了嗎?”

  簡行笑了聲,他走到蘇陶面前緩緩單膝跪在了她面前,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了一個絲絨盒子。

  蘇陶看到那個盒子就明白到裡面是戒指,當盒子被打開,一顆鑽戒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蘇陶聽到自己笑了聲,隨即眼眶就紅了。

  “蘇陶,你能不能今天晚上就嫁給我,名正言順不回家?”簡行柔聲請求蘇陶。

  蘇陶聽得問忙抬手擦了擦眼淚,她說簡行忽然求婚讓她有點意外。

  “我十七歲的時候就想和你結婚,讓你不要回家了。”簡行說道,一顆心懸了起來,他認真望著蘇陶,觀察她的表情,等她的答案。

  蘇陶失笑,她想到了過去的分離,深呼吸一口氣向簡行伸出了手。她帶著笑,眼睛裡還有閃閃的淚光。

  簡行知道他和蘇陶彼此相愛,但對求婚的事情也不敢十拿九穩,因為他知道蘇陶現在處在低潮,她或許只想先看明白她自己,就像他在分離的那段時間沒有勇氣去愛一個人。所以,當蘇陶就那麼伸出手答應了他的求婚,簡行心裡很激動,他取出戒指幫蘇陶戴上的時候,雙手是在微微顫抖的。

  等戴好戒指,兩人一起低頭看著戒指,一時都沒有說話。許久,簡行低頭深深吻了吻蘇陶的手背說道:“謝謝你,蘇小波。”

  “我也很感謝你,簡行。”蘇陶柔聲說道,她的心頭有種平平安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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