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得知自己醉後竟然幹出這種事,謝彥頓時緊張不已,「我沒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吧?」
「您被王爺抱上車前,倒沒說別的,就一直嚷著要看他胸口。」南星說,「至於上車之後,奴就不知道了。」
「什麼?我說要看他胸口?!」謝彥捂著腦袋,一臉驚恐。
他不會暴露了什麼吧!頭一次體會到傳說中的「喝酒誤事」是個什麼樣子。
謝彥都想調轉車頭回誠王府了,可他忍住了,然後仔細想了想下午蕭承洲的言行舉止,覺得一切都是正常的,他應該是沒亂說什麼,尤其是關於生死蠱、紅痣的。這麼想著,謝彥懸著的心稍稍往回落了些。
作為謝彥身邊的貼身小廝,南星時不時會被巫翎叫過去問一下謝彥最近都做了什麼。謝彥雖然整天正事不做,可也沒做什麼壞事,連在外面喝酒的量都嚴格遵照家裡人說的做,說不能去花船之前就真沒去過,去也要先回家問問,在一眾紈絝裡,可以說是乖寶寶了。因為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所以南星每次都是實話實說。
今日南星就被巫翎叫去問話,南星沒有隱瞞,把謝彥醉酒的事情如實彙報了,包括他醉酒扒蕭承洲衣服的事。
巫翎當然知道謝彥為什麼扒蕭承洲的衣服,這一點是不能跟南星說的,因此巫翎只是叮囑南星:「下次看著少爺一點。」
南星道:「這次是奴的疏忽,沒有下次了。」
巫翎就點點頭,示意南星可以離開了。
南星遲疑著退下,夫人您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嗎?你知道自己兒子在床頭掛人家的畫像沒說什麼也就罷了,現在你兒子還扒人家衣服!你兒子扒了一個男人的衣服誒!
南星整個人都迷惘了。
謝彥回家就去了浴房,等他洗澡出來,巫翎正坐在他房中。對於謝彥床上掛著的蕭承洲的畫像,巫翎確實沒什麼驚訝的情緒,當初謝彥從雲虛寺回來時,謝彥就已經把掛畫像的原因告訴她了。她當時還誇謝彥這個法子很聰明。
巫翎來這,就是再問問白天他醉酒的事。
謝彥擔心道:「娘,如果生死蠱的事被洲哥知道了,咱們怎麼辦?」
巫翎手裡拿著布,親自給謝彥擦頭髮,見他憂心,便柔聲道:「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
他們接近蕭承洲,最大的目的還是為了保護他。生死蠱可替命這種事,除了她們苗疆人,外人輕易不會信。就算這事叫蕭承洲知道了,他就真的敢冒著丟失性命的危險來賭嗎?
巫翎給謝彥擦乾頭髮,說:「你覺得,誠王是那種為了達成目的,不惜犧牲朋友的人嗎?」
「雖然相交不久,但我感覺他不是。」謝彥說,不過他又道:「但這只是兒子的感覺,感覺又做不得準。」
「但感覺,往往又是最可靠的。」巫翎笑著說。
謝彥好奇:「娘,你也有這種感覺嗎?」
巫翎道:「娘畢竟比你多活了二十幾年,看人的本事還是有幾分的。」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謝彥說,那樣等蕭承洲知道自己可以為他替命時,說不定會看在自己是他唯一的好朋友的份上,不捨得讓自己替他死呢。
巫翎輕聲道:「彥兒,別多想。娘會想辦法,不會讓你一輩子捆在誠王身上的。」
謝彥每天忙著與蕭承洲培養兄弟感情,所以他不知道家裡人為了他的事,也是各種奔忙。巫翎放下臉面,派昆布回去向還有幾分交情的族老求救,大長公主與謝楓暗中尋找對蠱蟲有所研究的巫醫,謝赫也暗中留意那些醫術精湛的大夫,謝緲多數時候都捧著從各地搜集來的醫書,希望能從中找到解決生死蠱的辦法。
他們心裡有焦慮,謝彥這個當事人壓力自然更大,只是不管是在家人還是蕭承洲面前,都不能表現出來。他若當真心大,也不會因為蕭承洲生病變瘦就各種憂急。
巫翎就是因為看出了這點,今夜才會特意來跟謝彥說說話。
「感覺」可靠的時候太少了,巫翎自己很多時候都是不信的,她叫謝彥相信自己的感覺,也是希望他能少一些憂慮,像之前一樣,每天都過得自在些。
這場像尋常聊天一樣的對話,果然是有效果的。心底壓了許久的大石頭,彷彿一下子變小了許多,謝彥感覺呼吸都比往日順暢了。
睡覺前,謝彥照例用腳丫子在蕭承洲的臉上踩了踩,滿懷希望道:「洲哥,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呀!」
翌日,謝彥見到蕭承洲,還是小心試探了一番,得知自己昨天除了說要看蕭承洲胸口,確實沒再說什麼奇怪的話,心裡頓時鬆快了,早飯都吃了兩大碗,嚇著蕭承洲了。
謝彥處於長個的時期,這時候本來飯量就不少,他們的一頓飯往往是別人一天的量。謝彥之前心裡壓著事,他自己沒感覺,但飯量確實比以前都少,昨夜談話起了效果,如今心情輕鬆,胃口自然就好。
只是謝彥在心裡警告自己,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醉酒了。
吃過飯,蕭承洲提醒謝彥給嘴唇上藥。謝彥便樂呵呵地把藥膏遞給他,乖乖坐那,仰著頭看著蕭承洲。
一夜過去,那傷處果然像蕭承洲說的,看著不顯眼了。蕭承洲的指尖摩挲在嘴唇上,癢癢的,謝彥沒忍住舔了一下。
手指突然被溫熱的舌頭舔了一下,蕭承洲指尖頓了頓,握著瓷盒的手也不由握緊。謝彥卻只把腦袋撇向一旁,連著呸了兩下,被藥膏苦得直皺眉。
蕭承洲淡笑道:「怎麼還舔,還沒被苦夠?」
他托著謝彥的側臉讓他轉回來,早有準備地往他嘴裡塞了一顆蜜餞,然後繼續給他上藥。
謝彥抿著蜜餞,感受嘴巴裡甜絲絲的味道,對蕭承洲笑瞇了眼。
在謝彥嘴上的傷好得差不多時,蕭承洲忽然邀他一起去長公主府參加宴會,謝彥自然不會拒絕,晚上他回家,去了松鶴院,巫翎和謝緲在,他就把這事說了,巫翎就說他們侯府收到了長公主府發來的請帖,是單給謝緲的。
謝彥並不知道蕭承洲去長公主府是去幹什麼,這會兒聽他娘說起來,才知道是去選未來媳婦兒的。
因為段玉韻與豫王鬧出來的事,蕭承洲與她的婚事自然不作數了。太后憂急蕭承洲的年紀,從宮裡給大女兒傳話,讓她幫蕭承洲物色合適的女子。
長公主名叫蕭華樂,封號容華,乃昭元帝的長姐。
對蕭承洲這個侄子,蕭華樂是沒什麼感情的,蕭承洲十三歲之前,蕭華樂對他毫無印象,後來還是他被太后養在身邊,進宮請安時偶爾見一次,才對他慢慢熟悉起來。
這幾年昭元帝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都交給蕭承洲去辦,蕭華樂對這個從前沒什麼存在感的侄子,不免要比從前看重幾分。因此太后發話,蕭華樂便不嫌麻煩地應承下來。
蕭華樂愛花,平常也時不時以賞花為由辦一辦宴會,給各家女眷發請帖,邀她們來參加。如今給蕭承洲挑選王妃的合適人選,自然也借用這個名頭。
「姐,你去嗎?」謝彥問道。
說來他姐的婚事現在也還沒敲定,之前城裡風言風語,但也差不多半個月過去了,如今也開始有人上門來說媒。這些事不用謝彥操心,只是他想著謝緲在家裡悶了這麼些天,也該出去散散心了。說來,洲哥和他姐,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倒也正好,就是年紀相差有點大,不過這也不算什麼……
謝緲彷彿知道他小腦袋瓜兒在想什麼,警告地看他一眼,才道:「我就不去了。」
也就謝彥想得簡單,之前她爹還被叫進宮詢問呢,她也沒興趣嫁什麼王爺。她瞧得清楚,蕭承洲表面溫和,私底下狠辣,骨子裡還是個冷血冷情的人,她對這樣的人是敬而遠之的。
謝彥只好道:「那姐你在家好好玩,我明天去和洲哥去,若有好看的花,我向長公主討兩枝帶回來。」
謝緲隨意應了聲,起身準備回自己的院子,忽然她想到什麼,轉身看著謝彥笑,「說來彥兒你下個月就十六生辰了,正巧趁著明日,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姑娘,回來與我們說說?我看柳家的三小姐就挺喜歡你的……」
尋常小夥子,提及自己的親事,難免害羞臉紅。謝彥卻不這樣,他擺著手,一臉敬謝不敏,「姐你繞了我吧,柳三丫那是喜歡我嗎?她那明明是跟我有仇!」
柳三丫是柳嫚的堂妹,叫柳雯,在家中排老三,年紀與謝彥相當。因為是姻親的關係,兩人以前倒是常見。柳雯見著謝彥,從來就凶巴巴的,愛指著他做這做那的,謝彥也是少爺一個,礙著面子聽了幾回就受不了,又不好發脾氣,回回見著她就躲。有次被柳雯氣狠了,就給她安了個鄉下姑娘才會有的土氣稱呼,總算是找著回擊的方式,出了惡氣。
謝緲笑而不語,巫翎看著兒子不開竅的樣子,也笑:「女兒家的心思,你怎會懂。」
謝彥撓頭,「不急呢,興許哪天我有喜歡的人了,一下子就懂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