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事情果然如蕭承洲說的那樣,在談和結束後,京都便快馬加鞭地發來旨意,讓蕭承洲即刻班師回朝。
時至寒冷的冬日,邊關飄起了雪,蕭承洲他們頂著滿身的風雪踏上歸途,勻速前進。
這支隨蕭承洲出征的軍隊,身上的軍功就算不夠升官,但錢財的賞賜是少不了的,因此歸家的士兵們臉上都難掩喜悅。謝彥也很高興,他就要回家見到家人了,只是這份喜悅,在靠近京都時,忽然被一則消息打破——惠王逼宮了!
「果然忍不住狗急跳牆了啊。」
馬車內,李文華一點也不意外地說道,他緩緩倒了兩杯熱茶,推給對面的兩人。
惠王此舉,蕭承洲和李文華早有談及,所以他也不意外。他先把熱茶遞給撩開車簾看外面的謝彥,然後才端起另一杯,抿了一口,道:「大哥年紀不小了,他等不得了。」
蕭承洲雖在邊關,但京都有他的許多眼線,昭元帝自三年前被兩王氣吐血,身體衰敗的速度就快了,他如今越發老邁,卻硬是頂著朝臣的壓力,一直不立儲。昭元帝十五歲被立為太子,二十來歲的時候就繼位當皇帝了。換到惠王這裡,來年便三十歲了,卻還戰戰兢兢地當著他的大皇子、王爺,父親態度不明,那看似早是他囊中之物的寶座,卻時刻被自己的兄弟們覬覦著。年復一年的,沒有點定力早被折磨瘋了。
蕭承洲收回三座城池,虜了敵軍首領,讓敵國低頭,讓邊關戰火停歇,為大齊掙下未來十年的平靜和平,他身上軍功赫赫,此時班師回朝,無異於讓本就登位艱難的惠王雪上加霜。惠王便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蕭承洲還未歸京,逼宮謀反,威脅昭元帝傳位於他,到時候就算蕭承洲回來,也於事無補了。
這一切的一切,說是預料,其實早在蕭承洲的佈局當中。
蕭承洲轉頭看謝彥,柔聲道:「阿彥,我需要先走一步,你跟著軍隊還像現在這樣趕路,待你回來,一切便都好了。」
謝彥只當蕭承洲要趕回去救駕,問:「不用我幫忙嗎?」
「不用你去。」蕭承洲握住他的手,「我需你幫我掩人耳目,做出我還在隊伍裡的樣子。」
謝彥點點頭,遲疑了一下,說:「我爹娘他們——」
「他們不會有危險。」蕭承洲說,「謝侯一向明哲保身,惠王逼宮還威脅不到他們身上。」
謝彥不知道,蕭承洲早與他爹通信來往。事實上,閒散多年的謝楓,是大將之材。
當年謝彥祖父是跟著開國皇帝打過仗的將軍,也曾軍功赫赫。不過昭元帝繼位,勢力便也到了新舊更迭之時。先皇留下來的人不被昭元帝重用,甚至忌憚。謝彥祖父去得早,年輕時的謝楓帶兵去平南嶺部落之亂,再立下軍功,那時候謝家已是烈火烹油。
謝楓深知再這樣下去,等著謝家的便是滅亡。從南嶺回來後,他當機立斷,以軍功作為籌碼,拒絕皇帝的指婚,娶了救他的毫無身家背景的巫翎。之後謝楓還歸兵權,大長公主進宮跟皇帝哭訴,說自己只有這麼個獨子,希望兒子陪伴在身邊,安養天年。於是謝楓就做了閒散王爺,成為了皇帝眼中沒有威脅的人。
原本謝家因為謝楓當年的舉動,在幾位皇子奪位之爭時一直明哲保身,謝楓之前只是猜測蕭承洲有奪位之心,只是一直還不太確定,所以這也是他放任謝彥接近蕭承洲的一個原因。
謝楓雖人不在軍中,但私底下與一些還在軍中的好友並未斷了聯繫,蕭承洲料到邊關將有異動,謝楓也從好友那裡獲悉這個消息。後來蕭承洲送了謝彥一條來自北地邊關的黑狐披風,謝楓才敢肯定蕭承洲心中所謀。
只是謝彥和蕭承洲的蠱以及他們後來發生的感情,著實在謝楓的意料之外。謝彥出走後,謝楓便無力地明白,謝家終究被扯進了旋渦裡。再要上岸,已經濕了鞋襪。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謝楓明白這個道理,既然謝家已經被動綁上了蕭承洲這條船,怎麼都脫不開幹係了,不如順勢而為。至於謝彥和蕭承洲的感情,那是之後才能考慮的事情。
於是在謝彥不知道的時候,謝楓秘密與蕭承洲通信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惠王逼宮的消息,其中一份還是謝楓送來的,個中情況謝楓可能比蕭承洲還清楚,也早有準備。
謝彥一聽,就不太擔心了。他看著蕭承洲說:「那你注意安全。」
李文華不由挑挑眉,哪怕蕭承洲不是去奪位,是真的去救駕,但謝彥這稀鬆平常的語氣,就好像蕭承洲接下來要做的不是一旦失敗就可能被囚禁砍頭的事,只是出去竄個門子一樣。
謝彥也確實不怎麼擔心,他並非盲目信任,因為在他的印象裡,凡是蕭承洲要做的事,就沒有失敗過的。
之後天色到了傍晚,蕭承洲悄悄離開了,隊伍裡也無聲無息地少了些人,因為基數不大,所以沒有人察覺到。謝彥拿出了全部的演技,兢兢業業地演著蕭承洲還在馬車上與他談笑風生的戲,好在有蕭承洲留下的心腹配合,直到隊伍在隔天清晨悠哉悠哉抵達京都城門口,都還未穿幫。
謝彥到時,京都城幾扇城門都是緊閉的,他們軍隊到時的動靜那樣大,可也無人來開城門。除了知道內情的謝彥他們,其他士兵都很茫然。
蕭承洲走時,說過待謝彥帶著隊伍回到京都,一切都好了。他也做到了,謝彥帶著隊伍在城門口等了有半個時辰,便聽城門忽然發出沉重的咔咔聲,換了身騎裝的蕭承洲和李文華騎著馬出現在城門中央。
茫然的士兵們一陣譁然,紛紛不明白,他們的將軍不是一直待在車上嗎?怎麼忽然跑門裡面去了!
蕭承洲趕著馬走到謝彥身邊,然後調轉馬頭,低聲道:「阿彥,塵埃落定了,走吧。」
蕭承洲能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就說明他救駕成功了——謝彥是這麼理解的。他高興地一點頭,驅馬落後蕭承洲一點走著,問了下自己的家人和小夥伴們,得知他們都沒事,心頭一塊石頭落地,渾身都鬆快起來。
今日是他們凱旋歸來之日,京都百姓不可能不知道,早有無數人夾道歡呼迎接,還有家裡兒子丈夫此次跟隨出征的軍屬,在兩邊喜極而泣,絲毫不知宮中的驚險。
謝彥不由跟李文華感慨,「有時候做個普通的老百姓也挺好的。」
李文華道:「怎麼說?」
「就像惠王逼宮的事兒就完全不用他們操心。」謝彥隨口說著,「哪怕睡一覺起來換了個皇帝也無所謂吧。」
李文華似笑非笑地看了謝彥一眼,不是為謝彥這樣聽起來大逆不道的話,而是因為昨晚之後,大齊確實要換皇帝了,只是謝小彥現在都還不知道,還真以為他們只是回去救駕的。也不知道他之後聽到消息後,會有多震驚。
想到這,李文華有點惆悵,也為謝彥擔憂。他也是和蕭承洲匯合後挺長一段時間之後,才發覺謝彥與蕭承洲的關係有異。先前還好說,但再過不久這兩人的地位會徹底變成君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一如當初。
在街道的盡頭,站著一批特來迎接的大臣,謝彥在裡面看到了自家的爹和大哥,頓時歡喜地沖他們揮手。
看到漸漸脫去稚嫩的謝彥,謝楓和謝赫心裡也是欣慰的,只不過看到他和那些一無所知的士兵一樣,兩人對視一眼,各自複雜地嘆口氣——看來還是那樣,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笑笑笑,看你過會兒還笑得出來不!
謝彥跟著隊伍先去京中大營報了道,然後跟蕭承洲說一聲,就要迫不及待地回侯府。
蕭承洲拉住他,「明天晚上,我找人來接你。」
謝彥點頭說好,把蕭承洲的欲言又止當成依依不捨,他看看周圍沒人,滿臉「拿你真沒辦法」的樣子攀著蕭承洲的後頸壓下,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然後笑嘻嘻地邊跑邊揮手:「行啦,我走啦,明天見!」
蕭承洲看著謝彥慢慢跑遠,才轉身離去。
謝家人早在侯府裡的等著了,尤其是巫翎,當年謝彥留書離家,巫翎是又氣又傷心,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這些都化成了對幼子的思念。謝彥還沒回來時,巫翎想得不行,等謝彥踏進大門後,巫翎又端著了,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非得讓謝彥等會兒好好哄哄不可。
誰承想,謝彥一聲帶著顫音的「娘」剛出口,巫翎就端不住了,眼眶也紅了。
謝緲和柳嫚就坐在巫翎旁邊,一邊安慰巫翎一邊也跟著掉淚,謝楓和謝赫剛進客廳,就聽一陣嗚嗚咽咽,頭有點大的同時,鼻子也跟著發酸。
謝彥這一走就是三年,走的時候剛出生的大侄女還是一隻皺巴巴的粉皮猴子,如今已是胖呼呼的一枚小白團子,被奶娘摟在懷裡,好奇地看著謝彥。
謝彥和大侄女聯絡了下感情,又去見了大長公主,一番激動後,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之後謝楓帶著謝赫和謝彥去了書房。
一進去,謝彥就一副老實聽訓的模樣,看得謝楓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凱旋而歸,依惠王他們的性子,早就出來迎接籠絡人心了,但你剛才可在隊伍裡看到他們?」
謝彥抬頭:「惠王不是逼宮了麼?洲哥回去救駕成功,惠王肯定被關起來了呀。至於端王和豫王……」謝彥疑惑著,一時半刻也想不通,只好一臉求知地看著他爹。
謝楓沒好氣地冷笑一聲,「赫兒,你跟他說!」
謝赫瞥了謝彥一眼,慢慢道:「惠王逼宮,端王早有預料,當時混亂中,他算計豫王失手殺了大皇子,自己卻也被反應過來的豫王射瞎了一隻眼睛——」
「狗咬狗啊?」謝彥點評了一句。
謝赫搓了搓手指,忍住暴打弟弟的衝動,「惠王逼宮,少不了身邊的人暗示攛掇,而這些人,除了端王的人,還有誠王的人。」
「豫王會失手錯殺大皇子,看似是端王算計,當中也少不了誠王的攪局。」謝楓在兒子慢慢變了的臉色當中補充,「而端王瞎掉一隻眼睛,縱然還活著,但容貌殘缺,此生也再無繼位的可能。你可知這一場混亂,最後的得益者成了誰?」
謝赫道:「誠王早已將所有人都算了進去,昨夜他帶兵來救駕,打亂了兩王的對峙之局,豫王和端王皆被暫時關押,隨後他進了皇上寢殿,不知談了什麼,皇上很快頒下詔書,冊封他為儲君。」
「彥兒,你口中的洲哥,之後就是太子了,再過不久,他還會改變身份成為新皇,成為這大齊的新主人。」
「洲哥……要做皇帝?」謝彥神色虛泛,由內而外地有種不真實感,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
謝楓走到謝彥身邊,摸著他的頭,「彥兒,你準備怎麼辦?誠王就要成為自古以來都擁有三宮六院的皇帝了。」
謝彥茫然無措了一陣,他說:「爹,我和他早就約定好的,他若娶妻,我便與他分開。」
謝楓搖搖頭,覺得謝彥是在異想天開,可看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忍再讓他看清現實,算了吧,能逃避一天是一天。若蕭承洲真的要背信棄義,以皇權強人所難,大不了到時候他就打暈兒子,帶著一家老小躲進南嶺深山,反正有她妻子這個南嶺女在,除了日子清苦點,不至於活不下去。
不怪謝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則歷來皇帝都一個德行,打江山時需要你了,能把你誇出花兒來,覺得你麻煩有威脅了,眨個眼都覺得是對他的挑釁。更別說他兒子和蕭承洲的關係這麼特殊,之前他看起來是真的喜歡自家兒子,可難保現在,甚至是以後。
謝彥神色恍惚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難怪以前他娘說蕭承洲志向高遠,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現在才懂了這四個字代表著什麼意思。
不過想想皇權誘人,蕭承洲既然有手段,那有這心思也不足為奇。
蕭承洲不到十六就被昭元帝扔去各種危險的地方,沒有一顆七巧玲瓏心,他哪還能在那無數次的刺殺中活下來。蕭承洲最初給謝彥的印象,就是個心思狠辣的人,不過是在後續的接觸中慢慢轉變了印象。因此得知蕭承洲居然把皇位算計到了手裡,謝彥最初的不真實感過去,就覺得這個結果好像也挺理所當然的。
至於與嫡長子爭位子,從大義上來說,蕭承洲這是不合規矩的。但人都有私心,拋開這點換到個人身上,就算不為那權利滔天,便是為了自個兒的身家安全,放手一搏也未嘗不可。而蕭承洲算計血緣兄弟失去性命這點,謝彥覺得天家人其實少有真情實意的親人,如果換成自己在蕭承洲那個位置,自小經歷各種忽視與磨難,他也難保證自己不會選擇走蕭承洲這條路。
謝彥又站在自己的角度慢慢想,從他跟著蕭承洲來到邊關的那天起,他以及整個謝家,就已經被貼上了誠王的標籤。若蕭承洲奪位失敗,他和謝家怎麼都不能全身而退,至少是新皇清算的第一批。現在蕭承洲成功了,除了他們兩人的感情不好說,至少謝家人的命是保住了。
謝彥度過了不真實的一晚,早上起來打了套拳,吃過飯後就去找鄭鵬他們。
三人依舊在軍中當職,惠王逼宮那晚,他們接到消息時連宮門都沒能進去,之後蕭承洲回來,才得以一起進去。三人手上功夫一般,沒敢太拼命地往前沖,是無功也無過,不過這樣他們就很滿足了。
三人也成熟不少,不過對比謝彥一身隱約的煞氣,就有點不夠看了。從前的謝小彥,一下子變得高大不少,這種高大是各方面的,體型、心智、經歷等等。
三年未見,四人並未生疏,插科打諢幾句,好像又在從前。他們還說,誰都沒想到謝彥會一聲不吭地跑去邊關,還直接從小兵做起,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完全可以利用關係起步踏高點的。
然後又說起宋逸春,鄭鵬他們都挺唏噓的,「沒想到宋逸春整天跟在豫王身邊各種狗腿,背後居然是端王的人。我們當時跟著誠王沖進去,宋逸春正舉刀捅豫王呢,若不是誠王一箭射過去,豫王估計都沒了。」
「宋逸春意圖趁亂殺害豫王,這條罪名是定下了,宋家也完了。」
「豫王也好不到哪去啊,他失手殺了惠王,縱然惠王逼宮,但該如何處決,是皇上的事。」
「端王不也是去救駕的嗎?」謝彥說,逼宮的只是惠王,不管端王和豫王暗地裡準備做什麼,口中喊的是救駕。
「你是不知道,誠王控制住局面後,端王和豫王自知再無可能,狗咬狗,咬出了對方好多東西,等皇上清醒過來,夠他們喝一壺了。」
多年謀劃一夕定勝負,這就是成王敗寇啊。
這兩天京城戒嚴,便是鄭鵬他們也不敢隨便溜出去,他們也就能出來一會兒。他們與謝彥聊過後,表達了一番對他的羡慕嫉妒恨,約定過後再聚,便揮手暫別。
謝彥就無所事事起來,以前還是閒散紈絝一枚時,看什麼玩什麼都有趣,現在卻什麼都興趣缺缺了。謝彥乾脆回侯府,等到天黑後,侯府門外來了輛馬車,是蕭承洲來了,親自來接他。
謝彥上車時,蕭承洲猜想謝家人應該把事情都告訴他了,不過他看謝彥神色正常,就有點不確定。
謝彥倒是上來就一句打趣,「怎麼了太子,才一天不見就不認得我了?」
蕭承洲見他的反應比他想像中的好,就微微笑道:「還學會取笑我了。」
天冷,蕭承洲給謝彥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
謝彥接過去,仔細看他一眼,說:「怎麼感覺你比我還緊張?」
蕭承洲說得認真,「我怕你因為我現在當了太子,以後當了皇帝,就因為君臣有別而拋棄我。」
「不會的。」謝彥說,「我們不是有約定嗎?」
那個只要不娶妻,那就永遠不分開的約定,謝彥是真這樣想的。
謝彥說這句話,其實是在試探蕭承洲,這一刻他也把蕭承洲當成了那些君心難測的君王。什麼約定、信任,往往在巨大的權利之下,都是不經考驗的。
蕭承洲的表現卻讓謝彥意外,他見蕭承洲大大地鬆了口氣,這個表情,在那個河岸邊也曾出現在蕭承洲的臉上。難不成蕭承洲竟比他還擔心?
然後謝彥空著的那只手被蕭承洲拉住,聽蕭承洲承諾道:「阿彥,我要立你為男後。」
謝彥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咳了幾聲,一臉「你莫不是有病」地看向蕭承洲,「立我為什麼?!」
「男後。」蕭承洲說,他用手抹去謝彥下巴上的水漬,「以後你就把皇宮當成第二個家,每天出去玩還是去軍營帶兵,只要晚上回來就好。」
先不說蕭承洲說的這個男後有多荒謬,簡直聞所未聞,就說謝彥覺得在蕭承洲的描述中他倆完全反了,倒顯得蕭承洲這個未來皇帝像深宮裡那些哀怨的女人,每天都殷殷期盼著他回來寵倖。
「男後?你父皇同意嗎?滿朝臣子同意嗎?」謝彥覺得還是思考這個問題比較實際,蕭承洲剛把這個話題拋出去,昭元帝會不會被再氣得吐血不知道,反正那撞柱子的臣子有很大可能會排著隊地來。
「這些我都會解決。」蕭承洲說,「阿彥,之後的日子,你只要快快樂樂的,我便高興。」
謝彥見他又是一副「萬事有我」的樣子,不可思議道:「這個念頭你不會早有了吧?」
蕭承洲淡淡一笑,「嗯,在喜歡上你那一刻,這個念頭就存在了。」
「這個,行不通的吧。」謝彥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之前還擔心蕭承洲辜負他的感情,可現在是不是該擔心自己日後會不會被眾臣的唾沫星子淹死,罵他為禍國妖後什麼的……
蕭承洲見謝彥竟然好像害怕了的樣子,可不由著他打退堂鼓,「那你待如何?不要我,始亂終棄?」他摸向謝彥的肚子,「我們在一起三年,若你換了性別,咱們孩子應該都生下兩個了。」
說到孩子,謝彥就問:「對啊,你是未來的皇帝,和我在一起後,你沒子嗣的。」
蕭承洲不在意道:「身後事誰人知?我管你我這一世就夠了,子嗣的話,皇室裡那麼多小崽子,抱一個回來教養,日後傳位給他就行了。」
他說得這樣豁達,謝彥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道:「那,隨、隨你吧……」
蕭承洲摸摸他的臉,「嗯,你只管等著當男後。」
「哦……」謝彥不真實地應了一聲。
直到不久後,謝彥穿著一身比照著天子規格做出來的冊封吉服,一臉恍惚地被小太監們簇擁著走向高臺之上的蕭承洲,看著下面神色或激動或欣慰或淡漠或扭曲的臣子們,才終於有了真實的感覺——
他,謝彥,居然真的前無古人地被冊封為了大齊男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還有一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