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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他有病》第12章
☆、 第 12 章

  謝彥覺得,如今他情況特殊,家裡人這次肯定會同意他跟著蕭承洲去看花坊擺擂的。果然等派去家中詢問的下僕回來,除了轉交家裡人交代的各種注意事項,倒是同意他去花坊裡面玩。

  謝彥摩拳擦掌,已經迫不及待了,他問蕭承洲:「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此時金烏剛西斜,蕭承洲與謝彥臨窗而坐,身上皆渡了一層金暉。兩人在這待了將近一天時間,吃過午飯後李文華安排船去了就沒再回來過。後來謝彥無聊,便與蕭承洲手談了幾局。

  「等李文華回來,便可以去了。」蕭承洲一邊說,一邊按住謝彥在棋盤上偷偷動來動去的手,好笑道:「落子不悔,我已經讓你三次了。」

  謝彥悻悻地收回手,辯解道:「哎呀我沒想悔,我剛才放歪了,就是給它擺正擺正。」

  蕭承洲笑而不語,翹著的唇角表示他的心情其實不錯,沒因謝彥幾次悔子而生氣。

  兩人這一局還沒下完,李文華終於回來了,說晚上船上的位置已經準備好,晚飯在船上吃,吃完歇息一會兒擂臺就差不多開始了。

  「您二位還在下呢?」李文華覺得不可思議,他離開的時候圍觀過一局。謝彥走起子來完全不按套路來,亂下一通,李文華起初還以為謝彥是故意擾亂蕭承洲視線,結果人家是看哪順眼棋子就落哪一點,才過一會兒就被蕭承洲殺得片甲不留,叫他這個圍觀的人都哭笑不得。

  李文華是看出來了,謝彥雖是個臭棋簍子,但蕭承洲對謝彥卻格外有耐心,一直遷就著謝彥。

  謝彥一聽說可以過去了,哎呀哎呀地就想伸手把眼見著就要輸的棋局給抹了。無奈蕭承洲看著他輕輕一挑眉,謝彥頓時就慫了,弱弱收回爪子,「你下、你下。」

  謝彥知道自己這局又要輸,沒想到蕭承洲落下幾個子後,早已顯頹勢的他竟然起死回生,最後竟是他贏了。

  輸了一下午鬱悶得不行的謝彥,頓時哈哈大笑,「我贏了!」

  不過好在他還有自知之明,沒有天真的認為是他憑自己本事勝過蕭承洲的,明顯是蕭承洲在操縱棋盤,故意讓的他。他一激動,就回到和鄭鵬他們相處時的方式,面對蕭承洲那一層的拘謹感一下子消失得徹底,忍不住握拳在蕭承洲胸口捶了一下,「好兄弟,真夠意思。」

  不管是捶人的還是被捶的,都愣了一愣。

  謝彥捶完後才想起蕭承洲身上還有傷,臉色一下子變了,雙手湊到蕭承洲鎖骨處,想碰又不敢碰,「我、我不是故意的,弄到你傷口沒有?痛不痛?」

  蕭承洲低頭看著謝彥,他眼中的擔憂慌亂一覽無餘。蕭承洲笑著握住謝彥的指尖,將他的手拉下去,輕聲道:「我沒事,你用的力度並不大。」

  謝彥還不放心,像叮囑小朋友一樣,「痛就要說哦,我好及時找大夫來。」現在他的小命就靠蕭承洲保住了,哪怕是一點小傷,也不能馬虎大意!

  蕭承洲含笑道:「好的。」

  旁邊目睹這一幕的李文華不知為何覺得有點牙酸,並覺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有點多餘,這感覺來的詭異怪哉,他不敢多想,「嘶」了一聲,提醒道:「走吧,咱們下去。」

  天色已入黃昏,金色餘暉灑遍了整個京都城。白日裡略顯平靜的鵲橋湖也已經熱鬧起來了,停靠在湖邊的不少船隻,搭上木板開始招攬客人,還有不少衣著或清雅或豔麗的女子從馬車上下來,踏上甲板進入花船坊,後面跟著抱著琴或是琵琶,抬著大鼓等樂器的僕從。

  在鵲橋湖的中央,有一個很大的修建在水上的舞臺子,只比水面高一掌,這就是各花坊姑娘們技藝大比拼的擂臺。以擂臺為圓心的位置,就是各花坊船隻停靠的地方。這些花船俱都有三層樓房那麼高,內裡空間極大,能容納很多前來觀看的客人。

  李文華準備好的位置,在繁花坊船上,正是與蕭承洲要求的如意坊為鄰。

  謝彥與蕭承洲一起登了船,他豎起大拇指,由衷道:「李大哥你真厲害!」

  「為了能在這船上弄到一間包廂,這次我可是下血本了。」李文華看似抱怨實則吹噓地說。

  這兩年的如意坊出了個如煙姑娘,不止人長得美,唱歌好聽,跳舞好看,各項樂器也十分拿手,她編曲傳唱出來的曲子,不帶半點豔麗爛俗,往往寓意深遠,在文人當中很受歡迎,連許多心高氣傲的文人都很佩服她,每天都有書生寫詩詞誇讚她。

  靠著如煙姑娘,如意坊連著兩年,月月都在擂臺比拼裡拔得頭籌,坊主天天笑得合不攏嘴,都說她裝錢的荷包都快要不夠。還有無數富商豪擲千金,只為如煙姑娘能賞臉和他說一句話。但如煙姑娘並非娼女,乃是藝伶,就是俗稱的賣藝不賣身之人,如煙姑娘每次上擂臺都會以輕紗遮面,所以到目前為止,真正得見如煙真面目的人並不多。

  但想見如煙姑娘的人卻有很多很多,如意坊在城內岸上的酒樓夜夜被人踏破門檻,七月初三這天,船坊更是回回都要被擠爆,無數人揮灑著大把銀子,只為在如意坊裡占個好位置,能近距離接觸一下如煙姑娘,若榮幸得見真顏,那便此生無憾了。

  於是,往往這個月的擂臺賽還沒結束,下個月如意坊花船的位置就都已經排滿,如意坊的花船上不了,更多的人就把注意打到了比鄰如意坊的其他花船上,搶起位置來,也是打得頭破血流。

  謝彥他們跟著李文華,直接上了頂樓。

  這些船坊是比照著官船改建而來,大且寬,第一層四面通透,裡面擺著無數桌椅,四周有圍欄,防止客人落水;二樓則是數間包廂,供有錢或是有權人使用,隔絕了第一層那種鬧哄哄的環境;第三層則只有個小閣樓,這個多數隻作自家有牌面的姑娘歇息之用,少數拿來待客。繁花坊以前也是用來自家用的,這次李文華出面,才臨時收拾出來作待客之用。

  謝彥推開閣樓中間的窗戶,被涼爽的風吹了滿臉,他看看閣樓與水面的距離,有點遺憾地說:「隔這麼遠,怕是看不清楚啊。」

  「用這個。」蕭承洲遞給謝彥一個鍍金的銅管。

  謝彥拿著擺弄兩下,疑惑道:「這是什麼?」

  「這是望遠鏡。」蕭承洲繞到謝彥身後,兩手張開,像是將謝彥擁在懷裡,他將銅管比在謝彥眼睛前,「這是海商從海外帶回來的東西,借用此物能看到遠處的景象,似近在眼前。」

  「!」謝彥一臉的驚訝興奮,透過望遠鏡看到了剛才看不清楚的地方,「望遠鏡嗎?果然名副其實,洲哥你好厲害,這樣的寶貝都有!」

  蕭承洲叫謝彥自己拿著慢慢玩兒,自己鬆手退到他身邊站定,含笑看著謝彥興致勃勃地拿著望遠鏡四處研究。

  李文華再度牙酸起來,這望遠鏡是下午他離開時,蕭承洲特意交代一定要弄來的。下午他耽誤那麼久才回來也是因為這個東西,為此差點跑斷腿。

  李文華叫好了飯菜,此時僕從提著食盒魚貫而入,飯菜的陣陣香氣總算拉回了謝彥興奮的神智,他意猶未盡地將望遠鏡好生收起來,準備吃了飯再玩。

  花船現在還都停靠在岸邊,要等到客滿天黑時,才會行到中央擂臺的周圍,在謝彥他們開吃晚飯時,各家花船都陸續有客人登船,人聲漸多,一時熱鬧不已。

  待天色轉暗後,各家船坊在船體之外懸掛上照明燈籠,暈黃的光亮倒映在湖水裡,慢慢將這一片點亮。這時,陸續有船坊客人滿載,船夫們搖動船槳,將船劃向中央擂臺,其間遊蕩著數條小船,供客人臨時往返,還有作接送花坊姐姐們之用。

  謝彥他們吃過晚飯,周圍已經徹底熱鬧起來了,擂臺比拼還沒開始,各家船坊如今還在自娛自樂,曲藝絲竹混著叫好鼓掌之聲,擰成一股又一股雜亂的樂章不停送往耳邊,謝彥不覺吵鬧,他就喜歡這樣的氛圍,哼著自己胡亂編的小調,又開始擺弄望遠鏡。

  蕭承洲坐在桌邊,看著謝彥的背影,眼神柔和。

  守在門外的空青推門而入,附在蕭承洲耳邊說了幾句話,蕭承洲點了點頭,空青便又退了出去。

  李文華蹭到謝彥身邊,厚著臉皮說:「小彥,望遠鏡借我玩玩唄,我看看千色坊的凝霜姑娘來了沒有。」

  「千色坊停哪的呀?」謝彥大方地把望遠鏡遞給李文華。

  「就在如意坊的那邊,隔著兩條船。」李文華感激地接過望遠鏡,打開一扇窗,趴在窗邊一通望。

  「得出去吧,這有如意坊的船擋著你也看不到。」謝彥看他半個身子都歪在外面,怕他掉下去,擠到李文華身邊,拿一雙肉眼瞎找。

  忽然,謝彥咦了一聲。

  比鄰的如意坊閣樓,面對著他們的那扇窗戶開了一小半,裡面閃過一個謝彥非常熟悉的人影。

  「望遠鏡給我!」謝彥顧不得失禮,搶過望遠鏡湊在眼前,往那半開的窗戶裡看進去,但這時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與此同時,擂臺中央傳來了開場的鼓聲,負責主持擂臺賽的主持人興奮地致辭,話尾,邀請上個月的擂主上臺進行開場表演。

  四周的船坊上都傳來歡呼聲,尤以如意坊這邊最盛,因為擂主是如煙姑娘,是多少人都想見一面的如煙姑娘。

  一艘小船從如意坊出發,上面站著一名輕紗遮面,白衣若仙的女子,她身姿窈窕,步履從容,緩步上了擂臺。

  「如煙姑娘要開始跳舞了!」李文華激動地喊道。

  謝彥舉著望遠鏡,下意識地看向擂臺中央,他能清晰地看到如煙被涼風吹動的髮絲,以及面紗之上,她那雙望向某個方向柔情脈脈的雙眼。

  如煙姑娘剛起了舞步,看客們便一陣激動歡呼,然而這一幕,謝彥卻已經沒有心思去看了,他之前興奮激動的心情已經蕩然無存,只有滿心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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