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誰不曾犯錯
謝曉芬吃了午飯,把鍋碗洗乾淨,上樓回屋睡午覺。
楊勤法去厨房裡想找點吃的,發現啥也沒給他剩下,他咒駡了幾句,跟著上樓,到了另一個屋裡。
謝曉芬聽見他摔上門的聲音,勾起一絲冷笑,然後閉眼睡了。
村裡的人都說楊勤法會掙錢,是個好男人。
他確實是會掙錢,但幷不是個好男人。
好男人不會搞自己的大嫂,不會給自己大哥帶綠帽,更不會放下妻兒不管不顧。
不過謝曉芬早就習慣了,她老早就盤算好,等兒子考上縣城的高中,她就搬到縣城去租個房子,給兒子做飯,遠離楊勤法這個混球!
這些年楊勤法交到她手裡的錢基本都沒動過,所以她身上還算有些餘錢,等去了縣城,她可以去打工掙錢,不怕養不活自己。
楊勤法看著那件屬自己的衣服,心裡越想越不對勁。
陸昭那個丫頭是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這衣服是自己的,却故意說成是大哥的?
難道她在試他?!
楊勤法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走過去把衣服拿過來,定定的望著那衣服看了很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推門出去。
他走出門,見謝曉芬的屋門還關著,料想還沒起來,便輕手輕脚的下了樓。
出了院子,他又有些猶豫。
要不要去找陸昭套套口風?
萬一她知道些什麽,他也好想辦法對付。
那要是她啥都不知道呢?
自己這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楊勤法猶豫了片刻,終於抬腿往陸昭家去了。
陸昭正準備午睡,聽有人在敲院門,敲得還挺用力。
陸寧和未未在後面洗碗,估計是沒聽到聲音,陸昭聽那敲門聲響了一會兒,這才起身下床去開門。
對於楊勤法的到來,陸昭有些意外。
她意外於他這麽沉不住氣,笑道:「勤法叔,這個時候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楊勤法面對著這麽一張笑臉,剛才打了好一陣的草稿通通死在了肚子裡,「沒……沒,就剛好路過。」
陸昭哦了一聲,沒有接話。
楊勤法自己也覺得挺尷尬的,說起正事來,「昭昭啊,剛才你拿回去的那件衣服是陸寧撿到的?」
「對呀。」
「他在哪裡撿到的?」
陸昭似乎對他這個問話感到很奇怪,「之前說過了呀,就在楊叔院門口附近。」
楊勤法搓了搓手,說道:「其實吧,那衣服是我的。」
「啊?」陸昭看著他,「不是楊叔的嗎?」
「不是。」
「哦,那可能是我們搞錯了,還以爲在楊叔家門口撿的就是楊叔的呢。」陸昭不好意思的笑笑,「既然是勤法叔你的,那正好,你也不用給楊叔了。」
楊勤法說:「是啊,那衣服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落在那兒的?」
他說完,看著陸昭,想看看她有什麽反應。
哪知陸昭說:「那我們就更不知道了。」
楊勤法被她這話一噎,訕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陸昭轉而笑道:「楊叔不會是特意來跟我說這件事情的吧?」
楊勤法心思被看穿,但是偏偏對方端著一副天真爛漫的笑臉,讓他實在是看不透。
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但是這種感覺他無從解釋,而且面對著陸昭,他居然不太想跟她多說話,仿佛怕說多錯多似的。
「沒有沒有,只是路過。」楊勤法還站在院門外,陸昭沒有要請進他進去坐坐的意思,「我聽說你爸過年的時候回來了,我在外地跑生意,也沒見著面,他還好吧?」
「挺好的。」
「你媽呢?怎麽沒跟你爸一起回來?」
陸昭眯了眯眼睛,問道:「勤法叔怎麽知道我媽沒回來呢?」
楊勤法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是聽你嬸子說的。」
陸昭只是點點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嬸子還等著我吃飯呢。」楊勤法笑著,要走不走的,「對了昭昭,衣服的事兒你誰也別告訴,知道嗎?」
陸昭一臉疑惑,「爲啥?」
楊勤法輕聲哄道:「沒爲啥,這是咱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你答應勤法叔吧。」
他這副哄騙小女孩兒的樣子,讓陸昭很是不屑,但臉上到底沒表現出來,依言點點頭,「勤法叔放心,我誰都不告訴。」
「好嘞,昭昭真乖,下回來我給你買糖吃。」
「謝謝勤法叔。」
楊勤法心滿意足的走了。
陸昭把院門合上,回去繼續午睡。
第二天她去了趟縣城,帶著陸寧和未未一起。
這天是月末,是水果店交帳的日子。
陸昭跟李順花對完賬,已經下午一點了。
李順花叫陸昭去家裡吃飯,陸昭想著陸寧和未未也該餓了,便沒推辭。
現在水果店已經開業了大半年,每個月都在賺錢,有時賺得多些有時少些,但吳三家的條件却因此好了不止一點點兒,老人有錢看病吃藥了,小的有錢交書學費,吳四這個光棍口袋裡有了錢,似乎也比以前話多了些。
吳三夫婦心裡對陸昭是一千一萬個感激,但他們深覺自己都是粗人,也說不出那等煽情的話來,隻把感激之情通過這一些細小的行動表達出來。
陸昭看著自己碗裡堆成山的菜,爲難的笑道:「吳叔,嬸子,你們要是再給我夾菜,今晚你們恐怕得把我抬回去了。」
她這話逗笑了飯桌邊的幾個人。
李順花笑著說:「昭昭你太瘦了,得多吃點兒,還有寧寧和未未,就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啊。」
陸昭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把碗裡的幾塊大肉夾到陸寧碗裡,然後把碗端得遠遠的,怕李順花再給她夾菜。
吃到一半兒,隔壁鄰居過來躥門兒。
見吳三家有客人,鄰居笑著走了,臨走時不知爲什麽,留心看了未未幾眼。
未未正專心吃飯,沒發覺有人在看她。
一邊的陸昭却看得清楚。
她心裡不由一跳,見那鄰居一步三回頭的走了,這才對李順花說:「嬸子,這是你們家的鄰居啊?」
「對呀,姓李,剛搬來沒多久。」李順花吃了口飯,說道:「你別看他那麽大年紀了,還沒成家呢,別人問他,他只說沒找到合適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他是做什麽的?」
「好像是給人看工地的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李順花想了想,補充道:「我見他平時都在家裡,感覺不像是有工作的人。」
陸昭停了筷子,記住了剛才那人的臉。
她不確定他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但總是小心些好。
「歡,咱別說他了,快多吃些菜。」
在李順花家吃午飯,已經三點了。
因爲明天還要上學,陸昭吃完飯就跟吳三和李順花告了別,帶著陸寧和未未去趕回去的班車。
李順花生怕他們趕不上,讓吳三開三輪車載他們去車站。
陸昭也確實不怎麽想走路,依言上了三輪車。
坐在車後面,迎面的風嘩啦啦撲在臉上,還有些凉意。
陸寧眯著眼睛,吹了會兒風,笑著說:「夏天好像要來了。」
「是啊。」未未捧著臉,笑得很開心,「夏天又要來了。」
在夏天來到之前,王承運的六十大壽先來了。
王家一早就請了村裡的人,謝曉芬平時跟王大錘的媳婦走得挺近,所以是一定要去的。
這天也是熱鬧,加上又是周末,孩子們都在家裡,王家那個大壩院險些要坐不下。
「曉芬,勤法沒跟你一塊兒來呀?」李大娘隨口問道。
謝曉芬不好說她不知道楊勤法死哪兒去了,笑道:「他一早就出了門,去忙事情了。」
李大娘哦了兩聲,「勤法會掙錢,你可享福了。」
謝曉芬打心裡是不待見這話的,但對方是長輩,她也不好說什麽。
好在這時候王大錘的媳婦抱著娃出來了,謝曉芬便借機跟她走了。
陸昭帶著陸寧和未未遲些時候才來,他們事先準備好了紅包,所以三個人都來了,陸寧笑著說要把封的禮金給吃回去,惹得未未哈哈大笑。
陸昭在人群裡看到楊勤習,便帶著陸寧和未未過去打招呼了。
「楊叔,嬸子沒來嗎?」
「你嬸子身子又不大好了,我讓她在家裡休息。」說起林鳳裕的病,楊勤習總是擔憂,「我等下坐了席回去給她做飯吃。」
那邊只有謝曉芬來了,不見楊勤法的身影,這裡林鳳裕也沒來,這兩人搞什麽名堂?
陸昭心裡有諸多猜測,但都沒有說出口。
開席後不久,幾個小孩子突然從旁邊的竹林裡衝出來,吵吵著喊道:「有人被蛇咬了!」
大家一聽都驚著了,楊勤習率先站起來,「在哪裡?」
一個小孩兒指了指身後那片竹林,「在林子裡。」
楊勤習叫了幾個漢子跟他一起過去,其他人看熱鬧的心情大過一切,紛紛停了筷子。
陸昭起身追著楊勤習過去。
這片竹林幷不大,但勝在繁密,裡面站著一兩個人在外面是很難發現的。
陸昭到的時候,看見楊勤習和隨行的幾個漢子正圍著被蛇咬傷的楊勤法,抬也不敢抬,動也不敢動他,一副不知從哪裡下手的樣子。
「這樣下去不行啊,大錘,你去看看村衛生所的大夫來了沒有?讓他來給看看。」楊勤習語氣很急,對於目前的情况是有心無力。
王大錘答應著去了。
這裡陸昭走近兩步,地上躺著楊勤法嘴唇已經烏了,顯然是被毒蛇咬了,右脚腕處有兩個小孔,孔邊也已經發黑了,再細看,陸昭發現他的皮帶是鬆的,褲子也是胡亂套上去的。
她饒有興味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叫過未未和陸寧,悄悄跟他們說了幾句。
兩人點點頭,轉身跑了。
「勤法,好端端的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麽?」楊勤習語氣急切包含著責備,實際上是太過關心了,陸昭這個外人明白,楊勤法却不明白。
他覺得大哥在怪他,只恨渾身使不上力,一股恨意涌上心頭,然後全身的麻意更甚。
他可能不知道,毒液是通過他的血液來擴散的,他的情緒越激動,越能幫助毒液更加快速的到達每一寸地方。
陸昭冷眼看著,聽見大劉說:「這林子裡蛇最多了,平時我們都不敢進來,勤法可能是走錯了吧。」
其他幾個人却沒說什麽。
這時候有人拿了條麻繩過來,楊勤習忙把楊勤法的小腿綁住,希望毒液別流得太快。
過了一會兒,王大錘回來了,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李大夫今天不在,衛生所門也關著,不知道人上哪兒去了。」
楊勤習忙道:「那快看看今天來吃酒的人裡面有沒有能解蛇毒的?」
「好。」
一會子王大錘又回來了,「問遍了,沒有。」
楊勤法一聽沒有,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他可不想死在這兒。
他剛想動,便被楊勤習按住了,「你別動,小心毒液流得更快!」
楊勤法也是給嚇著了,現在他全身都動彈不得,只恨自己找什麽刺激要來這種鬼地方!也不知道她走了沒有,可別被人發現了才好。
「昭昭上回不是給我媽治過腿病嗎?不知道能不能解蛇毒啊?」王大錘突然想起這件事來,回身想去找她,才發現她就在邊上。
楊勤習看向陸昭,「昭昭,你有辦法嗎?」
陸昭看著地上的楊勤法,問道:「楊叔,你真要救他?」
楊勤習被她這話問懵了,這可是他唯一的弟弟呀,哪有不救的道理,「昭昭,拜托了。」
「好吧。」陸昭想了想,「楊叔別後悔。」
其實楊勤習沒聽懂她這話的意思,只是現在當務之急是救楊勤法的命,嘴裡忙說道:「不後悔不後悔。」
陸昭走上前,從口袋裡掏出銀針,先封了楊勤法身上的幾個穴位,控制住毒液流動的速度,然後她起身說:「我去採點藥,你們別動他。」
說完也不看衆人,徑直就走了。
陸昭去得快,回來得也快,手裡拿了把洗乾淨的青草葉子,向西村遍地都是草藥,但是真正懂草藥的人却少之又少。
王大錘問:「昭昭你拿的什麽呀?是解毒的藥嗎?」
陸昭沒理會他,將手裡名爲重樓的草藥用小石頭搗碎了敷在楊勤法被咬的地方,「這法子只是暫時解毒,如果想把身體內的蛇毒完全清理乾淨,需要臥床休息一個月,每天吃藥清毒。」
楊勤習點點頭,「只要命還在就好。」
地上的楊勤法仍不能動彈。
現在快要入夏了,外頭氣溫漸熱,這竹林裡却還透著一股森冷之氣,陸昭看了下手錶,將封穴的銀針取下來,對楊勤習說:「楊叔,現在勤法叔還不能移動,你看找個木板之類的東西把他抬回家吧。」
楊勤習忙答應下來。
正說著話,謝曉芬來了。
她剛才跟大錘媳婦兒在屋裡說話,出來後聽說楊勤法被蛇咬了,雖說這夫妻早就不是夫妻了,但是謝曉芬礙著外人的目光,還是象徵性的過來看了一眼。
楊勤習見她站在一處高地上往下看,臉上也不知是個什麽表情,安慰道:「曉芬,你別擔心,昭昭已經給上了藥,應該沒多大的事,就是還要多休息休息。」
謝曉芬把目光從楊勤法臉上移開,看向楊勤習,這老實男人還不知道自己頭上已經被綠成一片大草原了,心裡著實爲他感到憋屈,但是這麽多人都在這裡,那些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楊勤法和林鳳裕這對狗男女不要臉,她還要咧。
有人不知從哪裡找了個塊木板來,楊勤習幾個人把楊勤法小心的從地上搬起來,抬頭的抬頭抬脚的抬脚,總算平穩的把他放在了木板上。
正準備走,見竹林那頭走來一群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去了有一陣的陸寧和未未,他們身邊還跟著幾個小孩兒,被他們圍在中間的赫然就是林鳳裕。
楊勤習看見她,忙問道:「鳳裕,你怎麽來了?也不多穿件衣服。」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然後不經意的怔住了。
林鳳裕今天穿著一件朱紅色的旗袍,平常總是扣得一絲不苟的盤扣落了兩顆,露出裡面泛著奇异紅色的皮膚,旗袍開岔開到了大腿根兒,本來用來控制袍擺的扣子也都不知去向,絲襪也破了一道口子,看起來十分狼狽。
楊勤習還以爲她摔了,緊張的走過去,「你從哪裡來的呀?怎麽搞成這副樣子?」
這時一個小孩兒突然指著林鳳裕對楊勤習說:「楊叔,我們看見她剛才跟勤法叔在竹林裡打滾兒。」
「是啊!我們都看到了!」
「勤法叔還啃她的嘴巴!」
「手還伸到了她衣服裡面!」
「……」
楊勤習如遭雷擊,楞在當場。
林鳳裕沒有一句辯解,羞得只想找個縫鑽進去。
她都不敢抬頭看楊勤習,還有他身後的那些看熱鬧的人。
陸寧和未未不動聲色的走到陸昭身邊,跟她站在一起看熱鬧。
已經能動彈的楊勤法還在木板上躺著,他現在雖然還不能下地走路,但是意識已經基本恢復了,聽見村裡人的竊竊私語,他還從來沒有這麽丟人過,恨不得當場去死!
衆人被强行灌了這麽大一碗八卦,一時半會兒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啥啥啥?
勤習媳婦兒跟他弟睡了?
光天化日之下?
雙方在離自己老公老婆不足一百米的地方就幹上了?
哎喲喂,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呀。
幾個小屁孩子被自家的爸媽弄走了。
楊勤習還傻站在那裡。
林鳳裕也沒動,只是把頭越垂越低,幾乎要垂到土壤裡。
「這是爲啥?」
不知過了多久,楊勤習聲音嘶啞的問了一聲。
林鳳裕不說話,只是哭著搖頭。
楊勤習紅著雙眼,吼道:「你們這是爲啥呀!」
林鳳裕捂著耳朵,慢慢的蹲下身去,哭得梨花帶雨,可惜此刻沒人再憐愛她。
楊勤習氣呼呼的轉身,大步走到木板旁邊,擰起楊勤法的領子就是一頓拳頭,楊勤法現在虛弱得很,哪裡是他的對手,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最後還是王大錘等人見勢不妙,合力把楊勤習拉開了。
但是這種事,若輪到自己頭上,都是忍不了。
所以大家都沒有勸,只是無聲的把楊勤習拉開,免得他下手沒輕沒重把楊勤法打出毛病來了。
木板塌了,楊勤法摔在了地上。
沒人去扶他。
就連他的妻子謝曉芬,自始至終都是冷眼旁觀,嘴角挂著嘲諷的笑,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
陸昭把幾個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慢慢的笑了起來。
「姐,你笑什麽?」
「紙包不住火,早死早超生。」
陸寧不知道她在說什麽,未未却聽明白了。
未未往謝曉芬站的地方看去,見她已經轉身往回走了。
「姐,我們也走吧。」未未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擔心到最後不好收場,拉了拉陸昭的袖子。
陸昭看著不遠處的楊勤習,輕聲道:「你跟陸寧先回去,我去找一下楊叔。」
「這個節骨眼兒還是別去了吧。」未未說:「萬一他遷怒你怎麽辦?」
「但是這麽多人,楊叔那樣的一個人,我怕他鑽不出這個牛角尖兒。」
未未覺得陸昭這話說得很沒道理,楊勤習再怎麽也是村長,而且這事也不是他的錯,是他老婆跟他弟弟對不起他,他爲什麽要鑽進牛角尖裡?
陸昭沒有多做解釋,抬腿朝林鳳裕走去。
她走到林鳳裕面前,伸手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嬸子,這裡人多,先回去吧。」
林鳳裕哭花了臉,看起來可憐極了。
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林鳳裕就著她的手站起身來,拖著鼻音說:「謝謝。」
陸昭笑道:「不用客氣,我只是不想讓楊叔太過丟臉。」
聞言,林鳳裕表情微澀,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