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覺我形穢
有李朝陽這個金主提供資金,店面的裝修很快就提上了日程,三個人去的時候正在裝修,宿名給李朝陽看了一下圖紙,邀功似的說:「這圖紙是我設計的,怎麽樣?滿不滿意?」
李朝陽認真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樓上不能住人。」
「歡?爲什麽?」
「樓下那麽多機器,人住在樓上會很危險。」
「晚上關電呢?」
李朝陽瞟他一眼,「你見過哪個網吧晚上會關電?」
楊世安這才想起來,「對哦,有很多人通宵的。」
「那樓上做什麽?」
「辦公室,再格一個休息室出來,用得著。」
宿名和楊世安都覺得李朝陽這個提議不錯,「那行,我跟師傅說一下。」
宿名去跟施工隊的頭兒說話,楊世安和李朝陽走到外面,李朝陽問:「你回家了嗎?」
「前幾天回了。」
「怎麽樣?」
楊世安知道李朝陽問的肯定不是陸忠怎麽樣,而是陸昭。
他看向李朝陽,有句話憋在心裡好久了,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問,特別糾結。
李朝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有什麽話直接說。」
楊世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一直想問,你是不是喜歡昭昭啊?」
聞言,李朝陽微微挑眉,「爲什麽這樣想?」
「因爲你對她太過關注了,如果說不喜歡我絕對不信。」
李朝陽微哂,那把動人的聲音慢慢傳來,「我確實很關注她,但我不喜歡她,至少,現在不喜歡。」
現在不喜歡。
不代表以後不喜歡。
楊世安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但是昭昭還小。」
「所以我現在不喜歡她。」
意思是等她長大嗎?
李朝陽,你知道人的心性總是容易改變,等到昭昭真的長大了以後,你能保證你一定會喜歡她嗎?
這句話楊世安終究沒有問出口。
因爲他沒有立場。
因爲陸昭終究不是他的親妹妹。
他看見李朝陽輕皺了一下眉,像是自言自語,「不知道長大後她會不會喜歡上別人。」
楊世安本來正在苦惱,聽了這話不客氣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李朝陽看著他,「幷不是任何時候都自信。」
「我懂了。」楊世安笑著說,「我們家昭昭是很優秀的。」
李朝陽微微笑道:「我也這麽認爲。」
在楊世安的認知裡,說起豪門公子,宿名的性格大概會更加符合;像李朝陽這種外表清冷內心火熱的人更適合生長在小康家庭裡。
但是偏偏他有一個李家那樣的出身。
這讓楊世安時常想起一句詩。
——珠玉在側,覺我形穢。
「你小叔的婚禮怎麽樣?熱鬧嗎?」
李朝陽說:「很熱鬧,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
楊世安比這句話裡聽出了很多意思,對於李朝陽的家事,他比宿名知道得要少,因爲他覺得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能力可以爲李朝陽做些什麽。
既然沒有能力,那麽很多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這時候宿名出來了,跟他們說事情都交待好了。
李朝陽問:「什麽時候能够裝修好?」
宿名說:「開學之前可以弄好。」
「只有半個月了。」楊世安不信,「真的能弄好嗎?」
宿名擺擺手,「放心吧,這師傅可是我堂哥的乾爹,自己人,肯定會幫忙的。哎對了,今天不是你小叔結婚嗎?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李朝陽雙手插在兜裡,輕聲道:「無聊,所以就來了。」
宿名嘿嘿一笑,「那他不會生氣嗎?」
「有爺爺在,他不敢。」
那如果有一天爺爺不在了呢?
宿名在心底問了一句,嘴上却說:「餓了,晚上去我家做飯吃怎麽樣?」
宿名爸媽上班晚上都很晚才回來,這幾年他們沒少往他家跑,當下兩人都沒有意見。
三個人騎著摩托車先去市場買菜。
現在還不到五點,市場相對來說有些冷清,宿名和楊世安在商量晚上吃什麽,不時問問李朝陽的意見,李朝陽這人雖然嘴挑,但是幾人相處了這麽久,早就對對方的口味很熟悉了。
沒過多久就把菜給買好了。
「今天的蝦好像挺新鮮的,要不買點兒吧。」宿名對蝦簡直沒有抵抗力。
雖然貴是貴了點,但有錢難買心頭好啊。
李朝陽低頭看了眼塑膠框裡的蝦,個頭一般,灰麻麻的一片,「買吧。」
宿名和楊世安蹲在地上挑蝦,宿名邊挑邊對楊世安說:「不要挑太大的,大了肉不怎麽好吃,要買這種一般大小的最好。」楊世安說知道了。
李朝陽站在兩人身邊,百無聊奈地打量著四周。
「好了,走吧。」
宿名因爲爸媽從小忙工作很多時候顧不上他,所以自力更生的長起來了,這個過程中下厨是必不可少的。
楊世安則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做飯做菜對他來說不是個事兒。
三個人中只有李朝陽是不會做飯的,家裡有傭人有管家,根本就不需要他動手。
所以宿名和楊世安原諒了他在這方面的笨拙,同時心裡還有點爽歪歪,什麽都會的李朝陽總算有一樣是不會的,果然老天還是公平的。
三個大男生做了三個菜,好在份量足,否則肯定吃不够。
「要喝紅酒嗎?」宿名把菜端上桌,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李朝陽,「上個月我爸同事去英國出差帶回來的,還沒開。」
李朝陽搖搖頭,「等下要騎車,不喝了。」
其實宿名挺想喝的,「也好,安全第一。」
李朝陽聽出他的失落,笑道:「不要緊,你跟世安喝就行了,我等下送他回學校。」
宿名喜笑顔開,屁顛顛的去櫃子裡把他爸都捨不得喝的紅酒給開了。
吃飯的時候,李朝陽提到向西村隨處可見的草藥,楊世安說:「村子裡唯一的一個大夫還是學西醫的,所以那些草藥都有些可惜了。」
李朝陽不知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才道:「陸昭在這方面似乎還有些心得。」
楊世安說:「對呀,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什麽時候學的,上回我爸勸架的時候手臂受了傷,她送了一瓶草藥汁來,我爸搽了之後說確實挺有效的。」
宿名也覺得驚奇,問楊世安,「她是不是找師父學過呀?」
「我也不知道。」
「中醫可比西醫難學多了。」宿名家裡就有親戚是學中醫的,「光人體內的經絡血脉就要花很多年的時間去學了,還別提穴位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更重要的是,這世上那麽多種草藥,也不知道那些學中醫的是怎麽記得住的。」
李朝陽屈起手指敲著桌面,「我看她對草藥很熟悉。」
陸家門前那幾個盆子裡種的草藥讓李朝陽記憶猶新。
從離開向西村到現在,他心裡一直有個想法。
但他不知道自己把這個想法提出來,陸昭會不會同意,所以一直沒有說。
「如果她真的懂醫術的話,也是件好事。」楊世安笑道,「女孩子有個特長總比沒有好。」
宿名無語的看著他,「要真懂醫術那就不叫特長了,叫技能啊,現在最缺的就是技術性人才,昭昭這技能得好好用起來才行啊。」
「怎麽用?」
「讀醫科大學啊。」宿名說,「現在醫生的待遇有多好知道嗎?我們家那個半罐水的學醫的表哥,現在月薪這個數。」他比了數字。
楊世安震驚了,「這麽高?」
「對呀。」宿名說著,又看向李朝陽,「李家不是也有幾家醫院嗎?不信你問朝陽。」
李朝陽點頭,「現在醫生的待遇確實很好,尤其是外科醫生,按照每個月手術的數量,還有提成,年終有醫院的分紅。」
「但昭昭會的是中醫啊。」
「這不要緊,也有專門學中醫的大學。」宿名安慰他,「中醫是咱們祖祖輩輩留下的東西,總不見得比西醫待遇還差,對吧?」
「現在不一定了。」李朝陽潑了盆冷水,「西醫雖說是治標不治本,但是見效快,更深得人心。醫院裡的科室大多是西醫的範疇,屬中醫的科室很少。」
「那怎麽辦?」
李朝陽說:「爺爺正在找中醫方面的人才,我可以向他推薦陸昭。」
楊世安聽他說得這麽慎重,有點爲陸昭擔心,「但是昭昭只是懂草藥而已,這能派得上用場嗎?這丫頭心思重,如果你爺爺沒看中,那她可要傷心了。」
李朝陽說:「當然要先考察一下。」
宿名說:「怎麽考察?」
李朝陽說:「馬上就要開學了,這事等開學後再說。」
晚飯李朝陽沒有喝酒,所以騎車把喝了點酒的楊世安送回學校,這才回家。
李光順還沒睡,見他回來,笑眯眯地說:「是不是去會你的小女朋友了?」
李朝陽把外套脫下來遞給管家,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沒有女朋友。」
「那今天是去見誰?」
「宿名和世安。」
李老爺子常聽孫子提起這兩個孩子,宿名因爲偶爾會來李家他倒是認識的,但是世安却是一次都沒見過,「哪天有空了邀請你的朋友來家裡玩,讓吳嬸做好吃的給他們吃。」
「嗯。」
「那小女朋友呢?」
「……」
管家送了參湯過來,「孫少爺,趁熱喝。」
李朝陽道了謝,端起碗喝了一口,不經意的說了一句:「爺爺,咱們家那塊玉佩還在嗎?」
「在啊,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今天路過玉器店,突然想起來了。」李朝陽說,「那玉佩到底是什麽來歷?」
這塊玉佩在李家幷不是秘密。
但它幷不是那種價值連城的玉飾,從質地來說十分普通,就連李仲誠都懶得打它的主意。
李光順放下茶杯,回憶了一下,說道:「這塊玉佩在李家的時間,算算應該有好幾百年了,聽說是李家的始祖留下的,始祖留下話來,這塊玉佩一定要好好保存,因爲是一位於他有恩的故人留下的。要把它當成傳家寶來看待,後來的每一任當家人都把這玉佩好好的供奉著,到了我這兒,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了。」
「這玉佩只有一個嗎?」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吧。」
「那如果有一塊一模一樣的呢?」
李光順一楞,「你見過?」
「見過。」
「在哪兒?」
「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李光順咦了一聲,「這就怪了,難道這玉佩還有兄弟不成?你親眼見的?是不是跟咱們家這塊一模一樣?」
李朝陽點頭。
李光順想了想,說道:「那小姑娘現在在哪兒?能不能請她來家裡坐坐?我想看看她那塊玉佩。雖說這玉佩對咱們來說幷沒有什麽用處,但畢竟是老祖宗留下的,馬虎不得。」
「她家離這裡挺遠的,有機會我會邀請她。」李朝陽想起陸昭很寶貝她那塊玉佩,微微嘆氣,「如果她願意來就來,如果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强迫人家。」
李光順似乎從孫子的話裡聽出了些不同尋常的意味來,「難道她就是你那個小女朋友?」
「爺爺!」
「好好好,我不胡說,你安排一下,儘快把人請來讓我看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