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站住別動

　　房宇後來也忘了要問蘇汣那一串問題， 或者不是忘了， 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睡都睡了，還問那些做什麼？

　　他要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不相信， 那還是不是男人？

　　秉著這麼樸素的辯證思想，房宇在最開始自閉一宿之後就完全放開。

　　白天去公司虛擬監控手下碼農趕工，晚上溜回醫院， 換著法子哄老婆開心。

　　之前那個小動畫是心血來潮臨時做的，聲音是現場錄的原聲， 現在回歸身體的權利被生氣的老婆無情剝奪……但別以為他就沒轍。

　　蘇汣現在是個有錢的閒人，但放眼過往一直在穿越，難得這麼悠哉， 整天窩在醫院裡守著帥哥的屍……身體都覺得挺有意思。

　　因為房宇時不時就會抽空回來逗逗她。

　　「寶貝兒~起床了~」

　　比如一覺午睡醒來，就聽見音箱裡發出那可以一秒懷孕的磁性嗓音。

　　「吵死了！」 蘇汣心裡美得不行，臉上還故意裝相， 「哪兒弄來的聲音，這麼騷。」

　　「那天錄的。」

　　房宇從網路上找不到現成的句子時就直接用單字拼湊， 聽起來就像是常見的語音助手， 有些滑稽。

　　「就錄這麼一句啊？」

　　蘇汣在床上翻了個身， 抱住一動不動的男人， 下巴擱在他心口， 望著攝像頭。

　　「老婆。」

　　房宇又用自己的聲音喊了一聲。

　　那天要是知道自己會被罰睡主機，就應該錄一條「老婆我錯了」，悔不當初。

　　蘇汣撅著嘴。

　　「知道錯了麼？」

　　「知。」

　　「錯哪兒了？」

　　「……」 房宇苦思冥想，雖然真不知道到底哪兒惹女人生氣了， 但還是靈機一動，「老婆說哪兒就哪兒。」

　　老婆兩個字是本尊的魅惑之音，後頭是機器聲，兒化音生硬又彆扭，聽得蘇汣倏爾破怒為笑。

　　「你哪兒都不對，繼續接受懲罰……」

　　房宇緊張地「望」著她，螢幕上小帥哥「騰」地化成一團白霧又彙聚成一隻小白狗，大尾巴在後頭一個勁兒搖晃。

　　生怕女人來一句繼續接受懲罰三百六十五天。

　　這短短一兩天他都已經嘗試到了前所未有過的煎熬，以前心裡只有01，現在硬生生擠進去一個活生生的女人。

　　各種活色生香都嘗過了，煎熬才顯得愈發焦灼。

　　現在他很想回到身體裡，試試看實實在在把人抱住，把那張總是撅著撩他的小壞嘴堵住是什麼滋味兒。

　　「……不告訴你！」

　　蘇汣卻壞壞地故意吊他胃口，又立即轉移話題，「你那個『倒計時』怎麼樣了？」

　　她一直關注著呢，天錫官網上那個披著品如戰衣的倒計時器剩下的時間也就幾天而已。

　　「No problem！」

　　回答她的是一記地道的美音，蘇汣朝他翻了個白眼，翻身過去。

　　房宇鏡頭縮放，暗想，怎麼翻白眼也這麼好看？

　　……

　　「倒計時」還剩下幾天。

　　思域的新品發佈會之後一直沉默的天錫終於朝外界發聲，這次跟以往的低調都不一樣，天錫廣發邀請函，請柬上印著霸氣十足的人類宣言——

　　開啟人工智慧元年，天錫之夜。

　　按照房宇對老梁的說法，「發佈會，我要有史以來科技界最隆重的發佈會！」

　　把業界所有大佬、所有能請到的媒體都請來！

　　來不了的給他設置視訊會議帳號，設備免費送貨上門！

　　蘇汣知道了之後給梁總裁去了一通電話，「時間這麼短，場館有麼？」

　　「蘇小姐放心，『倒計時』專案剛掛出去的時候就已經聯繫了場館。」 老梁已經習慣了老闆娘的親切慰問，

　　能讓過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漏公司打卡的房董一連消失幾天，樂不思蜀隻偶爾來個電話指導工作，果然是不簡單。

　　就衝著她隱藏身份扮成小助理接近房董的勁頭就知道，愛情這種東西，還是一句話，功夫不負有心人。

　　當然，不知道老闆娘和房董之間還有沒有別的成分。

　　比如功夫不負有錢人之類的。

　　不然之前老闆娘助理當了一陣子也沒見房董多看一眼，一開始砸錢，理工宅男就乖巧地小鳥依人了。

　　所以還是以錢服人。

　　老梁心想，雖然是錢債肉償，但蘇大小姐盤靚條順，房董不虧。

　　「在哪兒？」 老闆娘問道。

　　老梁立即報了個地名，蘇汣聽了在腦子裡一轉，「邀請函改改吧，那兒太小氣，我把世紀體育館借給天錫。」

　　世紀體育館是當地最大的綜合競技館，大型球賽、演唱會什麼的都只有最有逼格的才能入住。

　　不過那就是蘇家名下的一個小小產業，大小姐一句話，什麼人都得讓道。

　　「蘇小姐費心了！」

　　老梁笑嘻嘻地恭維著，又問：「房董今天會來公司麼？」

　　「他在家上班。」

　　蘇汣說完就掛了電話，心頭憤憤，在什麼家！那傢夥天天都在公司聲兒都聽不見！

　　老梁覺得剛剛隱隱聽到老闆娘「嘖」了一聲？

　　臨近天錫之夜，房宇消失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每次回到高級病房的時候蘇汣都已經抱著他的身體嘟著嘴睡著了。

　　代碼不用睡眠，他就盤踞在攝像頭上，能盯著蘇汣看一整晚。

　　他還是覺得很奇妙。

　　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被一個女人套牢了呢？

　　但這個女人就是那麼特別，總能讓他感覺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了似的，不由自主地就會去相信她，覺得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

　　發自內心地想去寵著她。

　　就像寵著他心愛的代碼一樣，即便代碼比她溫順多了。

　　除了看老婆睡覺得時間，房宇都泡在公司裡通過虛擬網路發號施令，眼看著，「倒計時」就進入了最後兩小時。

　　不用他多說，蘇汣已經親手拔了管子，仔細檢查過確定功能正常之後把他的身體打包提前送進了會場後臺VIP休息室候場。

　　董事長那套裝備也一起運了過去，沒人知道天錫的掌門人這些日子一直在女人的懷裡挺屍。

　　距離正式開場還有一個小時，除了前排核心區域是留給業界大佬的位子，體育館已經座無虛席。

　　受邀媒體長槍短炮炮無虛發，將科技界空前盛宴的邊邊角角都細心地照顧到了，主機位元對準c位元待命，其餘鏡頭就在場中游走各自佔據有利地形開始會前直播。

　　此時天錫的舞臺雖然還暗著只有布場工作人員時不時晃過的黑影，但此時場內等候的每一個人眼裡都閃爍著興奮。

　　開啟人工智慧元年，這種噱頭，要是真的就是爆•炸性大新聞。

　　要是假的或者沒真到位，那也是夠圈裡圈外談論一陣子的大瓜，看，那個天錫科技牛逼吹大了擠著蛋了吧！

　　就在這時，場外人聲沸騰，嗅覺敏銳的記者們紛紛朝唯一開放的主入口圍堵過去。

　　「快看！是思域的餘董！」

　　「果然思域也受邀了！」

　　「天錫一個初創公司，也是夠牛氣……」

　　「思域人家是大牛，居然也肯捧場！」

　　「能不捧場麼，萬一天錫真的發佈什麼厲害的技術，思域前陣子那套半人工智慧的預測系統可不就涼涼了？」

　　一時間議論紛紛。

　　就見餘晏一身男模似的得體灰西裝，上衣口袋露出一個紅色手巾尖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面帶微笑地在助理們的簇擁下慢慢走過來。

　　餘晏最愛媒體，從前的蘇大小姐手機相冊裡不小的一部分都是從媒體訪談上截圖下來的。

　　他在鏡頭面前一副英俊瀟灑的精英范兒，有人上前想要採訪，就微微點頭示意，然後讓旁邊的助理上去把人擋住。

　　裝相裝得十分自然流暢。

　　可惜就在這時，後頭人群裡竄出一道穿透力十足的尖銳女音，「餘董！餘董！」

　　看熱鬧的人群回頭看到一個穿著小禮服的漂亮女人，手裡抱著個資料夾急匆匆地跑過來，額頭隱隱沁出細汗，還以為是餘晏的小秘書，紛紛朝兩側讓開通路，

　　來人正是幾天不見的許薇薇。

　　「餘董，您要的文件！」 她小口喘氣，故意描畫得精緻的眉眼和遮暇粉底讓整個人在鎂光燈下看起來楚楚動人。

　　餘晏眉梢不易察覺地挑了挑。

　　但此時鏡頭都對著，他心裡怎麼想都無關緊要，臉上微笑不變，下巴抬起，示意旁邊助理接過文件。

　　視線從許薇薇臉上一掃而過之後繼續向前。

　　許薇薇暗暗舒了一口氣，腰一扭，把站在餘晏斜後方的一個女助理頂開。

　　對方知道自家老闆是最要面子的，被擠開也不敢聲張，只能默默後退讓開位子。

　　餘晏餘光注意到身邊的宮心計，心頭一陣陣厭惡。

　　那天他回到公司之後見到墳場一樣的辦公室深受打擊，之後幾天都心有餘悸，蘇大小姐明顯是認定了天錫機房被毀是他的手筆。

　　為什麼她那麼肯定呢？

　　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可能的就是直接動手的許薇薇那裡出了問題。

　　一想到去會所見蘇汣是許薇薇極力攛掇他就來氣。

　　偏偏那女人不識趣，緊跟著就追過來，把自己當成老闆娘一樣轟走他的秘書們，在辦公室外面就嘰嘰喳喳地問東問西。

　　餘晏為了撇清關係，借著火氣上頭就把許薇薇給趕出了思域。

　　後來幾天都故意避而不見，在這件事情過去之前，他不打算跟她繼續揪扯。

　　特別是不久之後就收到了天錫的邀請函，餘晏連著幾晚都睡不著覺。

　　把家裡所有電器都關了也不放心，總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被天錫的人工智慧監視著。

　　又擔心天錫到底會發佈什麼樣內容，要是他見識過的那樣的技術，以後思域還怎麼爭？

　　沒想到許薇薇膽子這麼大，為了接近他，竟然利用這種公共場合，就是算准了他不會在媒體面前讓自己臉上無光。

　　這個插曲也沒引起太大關注，可就在媒體們的閃光燈即將把餘晏一行送入場的時候，突變再生。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