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對你負責

　　林冬澤一口氣跑到徐鶯的房門前， 反復心理建設數次， 才咬牙抬手想要敲門。

　　他心想， 為了蘇歡歡這個掃把星， 這次真的臉面全都豁出去了。

　　可指關節還沒觸到門板， 就聽裡面一聲嬌呼。

　　「死相~怎麼比人家還著急~」

　　女人嬌媚而帶著愉悅喘息的聲音隔著門板飄出來， 林冬澤驚得連退三步，下意識地左右看看。

　　房間在這一層的角落，沒有來往住客， 十分安靜。

　　又聽門內「哐哐啷啷」一陣兵慌馬亂，緊接著就是木桌還是木櫃子不堪重負似的「嘎吱嘎吱」規律躁動。

　　連帶著女人越來越歡愉的高高低低嬌笑聲，林冬澤一張白麵皮頓時紅透。

　　原來徐鶯之前釋然之後就把兩個徒弟拋之腦後， 並且憑著一身媚骨動作麻利地勾了個年輕玩伴回來共度良宵。

　　卻偏偏林冬澤挑得好時候， 趕上人家正在人約黃昏後風流瀟灑著呢。

　　這會兒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敲門。

　　更遑論打斷人家好事給蘇歡歡求情。

　　他立在門口不知道腦子裡想到了什麼，臉越來越紅， 卻不挪腳，仔細看， 那耳朵還時不時抖一抖。

　　敢情是聽牆角聽得正樂不思蜀！

　　「小郎君，光聽有什麼意思， 一起來快活呀~」

　　就聽門後雜亂聲中忽然調笑驟起， 林冬澤頓了一下， 等反應過來， 就像是受驚的兔子，眨眼就從欄杆上翻了下去。

　　得，嚇得樓梯都不走了。

　　那邊徐鶯「咯咯」的嬌笑聲不絕於耳。

　　林冬澤自討沒趣， 臉上還帶著殘紅，心跳猶自不齊，扯了扯衣擺，暗道自己是在山上憋太久了，聽一個老女人的牆角也能……

　　哎！

　　懊惱地歎口氣，推門回到之前的房間，心想只能讓蘇歡歡忍過今晚，尋常大夫估計是沒用的，之前那大夫還給她看過臉都看不出人家下的毒。

　　等明天開擂，他一戰成名之後再求師父好友黎盟主想想辦法吧。

　　千面狐一時半會兒來不了那麼快。

　　之前說的就是要耽擱幾天。

　　這麼安慰著自己，再次走回內間，還是一屋子狼藉，卻不見了走的時候摔倒在地上的怪物。

　　「歡歡？」

　　林冬澤奇怪地喊了一聲，走到架子床前挑起床幔，淺色床單上只有女人臉上蹭下來的膿水泛著惡臭。

　　他立即緊張起來，到處找了一圈都不見人。

　　「該死！」

　　這女人就不能消停點兒嗎！居然自己跑了！

　　現在可不用擔心出什麼事情，之前的漂亮大小姐還有可能，現在就是個惡臭醜八怪，採花也不會採到她頭上。

　　肯定是賭氣自己跑掉了。

　　林冬澤一腳踹飛地上的銅鏡，嫌惡地暗啐一口，轉身離開。

　　他今天可是受夠了，還是回自己房裡好好休整休整，全力備戰明日才是正事。

　　……

　　日上三竿，蘇汣還團成一團打著小呼嚕睡得美滋滋。

　　感覺自己在什麼又暖又甜的美妙夢境裡蹦噠了一宿，怎麼撒野都會被一團暖烘烘白花花的棉雲拱過來護著。

　　怎麼摔怎麼蹦都不怕磕著碰著。

　　要蹦出圈兒了，那軟中帶韌的棉花雲還會把自己給薅回去……

　　唯一的缺憾就是夢中還有個調皮搗蛋鬼，總是隱身躲在自己蹦噠的軌跡上。

　　蘇汣覺得時不時就能踹到、或是坐到、亦或是手上硌到什麼炭團一樣的東西，又燙又實在，好不煩人。

　　她還是喜歡棉花雲。

　　想到這裡更加舒服地蹭了蹭，把自己整個拱進雲朵裡。

　　外在表像就是睡得紅撲撲的臉蛋兒上露出愜意的甜笑，爪子微捏成拳拱在腮幫子旁邊，連著腦袋瓜子一起往決明懷裡再得寸進尺。

　　柔順的白袍都被她一宿不消停弄成了梅乾菜，衣襟敞開，皮膚也泛著潮紅。

　　小白蛇比她還要愜意，尾巴卷在主人脖子上，腦袋耷拉下來，搭在小師妹紅彤彤的臉頰上，又暖又香。

　　其實決明已經醒了一上午了。

　　但小師妹睡得半點沒有要醒來的意思，也就樂得慣著她，索性閉目側躺著練功。

　　內力運轉幾個周天，倏爾睜眼。

　　窗外爆發出一陣歡聲雷動，決明眉心微蹙，已經十分淺淡的蛇紋瞬間又紅了起來。

　　其實外面的動靜已經持續了好一會兒，是武林大會揭幕擂臺比武開始了。

　　參加的都是年輕一輩的新人，換句話說都是小鮮肉，嫩得能掐出水來的也不在少數，愛看熱鬧看美人看帥哥的江湖人，不高•潮才怪。

　　又是一陣激烈的歡呼叫好聲。

　　蘇汣先是耳尖一凜，倏然「蹭」地從決明懷裡坐起，長髮散落肩頭。

　　男人一個巴掌就能完全罩住的小臉明明上一秒還在美夢中吧唧嘴吧吹泡泡，下一瞬已經嚴肅起來。

　　小白蛇嚇得一下子溜走不見蹤影。

　　「哎呀！」

　　她聽了一耳朵，忽然大喊一聲拍了一下床。

　　「啪」地脆響，蘇汣才感覺手感不對，一巴掌下去，拍在了師兄被她拱開了白袍露出的結實腰側肌上。

　　「師、師兄？」 她脖子僵硬轉回來，腦袋一歪，滿臉我是酒後失憶了的不負責表情。

　　「你、我……」

　　努力製造就像是發生過什麼似的曖昧。

　　睡飽自然紅的臉蛋兒迅速再添一層顏色，桃花眼先是一瞪，然後嬌羞無限又小鹿亂撞般從師兄精緻的兩道鎖骨上挪開視線。

　　「我們……」

　　決明嘴角下意識地勾了勾，隨即恢復面無表情，淡定地撐起身伸手拉過衣襟，「師……」

　　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小丫頭猛撞過來再次撲倒。

　　「師兄！」 蘇汣埋在他懷裡，甕聲甕氣地喊，「你什麼都別說了！」

　　決明挑眉。

　　只感覺懷裡隨著她小嘴兒喋喋不休一陣陣吹著熱氣，又暖又癢。

　　就聽她堅定信念般重重地「嗯」了一聲，然後大義凜然地抬頭，雙手捧起他瘦削而輪廓分明的臉。

　　「師妹會對你負責的！」

　　蘇汣吼完就湊上去在他唇上狠狠地吧唧一口，唔~早就想這麼幹了！

　　她裝傻充愣撒嬌賣癡一通動作，完了小兔子似的從床上蹦下去，拍拍皺巴巴的裙子，「不過師兄啊，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蘇汣跑到窗邊一把推開木窗格，外面的喧囂頓時更加清晰。

　　「哎呀，果然已經開始了！」

　　她剛剛醒來就是在著急這個。

　　「師兄你怎麼也沒叫我！」 蘇汣又一陣風竄回來，拉著決明的手往外拽，「別愣著，師兄你趕緊的，再不去趕不上了！」

　　這可是反派洗白的重要第一步。

　　蘇汣就像是要嫁女兒的老母親一樣，比誰都急。

　　咳咳，也是借此掩飾自己內心的小雀躍，以及一丟丟的不好意思。

　　現在醒來，昨晚夢裡自己都幹了什麼還不清楚麼？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同時也十分懊惱，竟然無知無覺地就摸了蹭了抱了，可惜！

　　決明才從剛剛唇上軟軟的觸感中回神，反應過來小丫頭是想要自己去打擂。

　　垂眼看她亂七八糟地往他腿上套靴子，無奈搖頭。

　　伸手按在她額頭上，稍稍用力，讓她抬起腦袋瓜子。

　　「嗯？」

　　蘇汣望著他眨眨眼。

　　「你想我去？」

　　「嗯！」

　　蘇汣用力點頭，感覺腦門兒上大掌比之前更加溫暖。

　　「好。」

　　決明如是說，然後伸手把人撈起來，內勁挑開旁邊的箱籠，徐鶯昨天訂房間之後就讓人準備了新衣裳。

　　至於為什麼小師妹的房間裡除了紅裙還有他穿的白袍，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毫不避忌，轉過身就把梅乾菜褪下去，然後慢條斯理地穿上乾淨衣裳，彎腰踩上錦靴。

　　長髮隨手一攏，鬆鬆綁在一側。

　　轉身就見小師妹抱著裙子還呆立在那裡，兩隻眼睛裡都是癡迷，視線恨不得能把他打包捆起來似的。

　　「不去了？」

　　「去呀！師兄等等我！」

　　蘇汣才重重清清嗓子，暗罵自己，摸都摸過了，怎麼還看得那麼癡，丟人！

　　外面響起敲門聲，決明看她一眼，轉身出去。

　　「小汣還沒起啊？」 徐鶯走進來時還反手掩在面紗前打了個哈欠，顯然昨晚也是沒怎麼睡。

　　「在換衣服。」 決明淡淡應道。

　　「我讓酒樓廚房單獨做的，早點早沒了……」

　　她一邊說一邊拿眼睛偷瞄，鼻子還嗅了嗅，憑她的這個老江湖，鼻子一翹就知道昨晚這裡什麼都沒發生。

　　臉上露出一絲欣慰。

　　就知道少宮主是個正人君子。

　　決明坐在桌邊，端起漱口茶抿了一口，不經意似的瞥她一記，徐姨什麼心思他能看不懂？

　　只在心裡搖頭。

　　你是不知道你那侄女，除了精靈鬼、小酒鬼，其實還得再添一個，小澀鬼。

　　「徐姨，外面什麼規矩？」

　　徐鶯正想去內間看看寶貝小徒弟，就聽少主忽然這麼問。

　　一時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什麼……哦，少主你是說打擂？」

　　頓時滿臉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

　　決明就放下茶杯，不言不語。

　　徐鶯愣了幾瞬，才見鬼了似的訕訕扯嘴，「就是打擂，誰都可以上去，戰到最後的贏唄~」

　　就聽少主點頭淡淡道：「那不急。」

　　可以讓小師妹慢慢吃完東西，他只要去把戰到最後的那個踹下擂臺就可以了。

　　想是這麼想，可等蘇汣換好衣服出來，三下五除二洗漱好吃了幾口甜粥就坐不住拖著他們出門了。

　　「師兄，你今天一定要贏。」

　　她牽著決明的手，一路往前竄，周圍看客注意力都在擂臺上，也沒注意從身邊「借光」，「讓讓」，「麻煩讓讓！」的一男二女。

　　越往裡走就越是擠。

　　人聲鼎沸都是輕的，這裡簡直像是有一萬隻鴨子在一齊嘎嘎。

　　「好！」

　　又是一陣沸騰，在無數人叫好聲中又有戰敗者被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