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紗

　　容音走進房間內，這個房間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美麗繁華的霓虹夜景，在床邊有一張木質的小圓桌，她就在那邊坐下了。魏軒端著兩杯石榴汁坐到她對面，遞給她一杯。

　　「石榴汁是最好喝的果汁了，我加了冰，你嘗嘗。」

　　魏軒抿著果汁，看著容音遞來的紙本，忽然輕笑起來。

　　「看來材料也得我自備。」

　　他站起身，從床頭拿了什麼東西過來，那是幾張品質非常好的硬紙卡，正面印著他的寫真照，總共四張，每一張都不同。

　　明星身邊帶著自己的簽名照並不少見，比如在機場遇到了粉絲要簽名，自己又趕時間，就可以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簽名，兩全其美。不過這幾張照片還都沒有簽名。

　　「你的室友都叫什麼名字？」

　　容音怔了怔，把三個女生的名字都念了出來。

　　她垂下眼睫，發現青年正在照片上寫下給每個人的to簽。

　　他寫字的時候很是專注，身形筆挺，字跡清雋飄逸，處處流露著富貴人家良好教育薰陶出的優雅。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將他的面部線條修飾得異常柔和。

　　一瞬間，容音的目光完全被他吸引住了。

　　半分鐘後，魏軒將四張簽名照遞給她：「喏，其他三張簽名照是我送你的，也不知道你的室友是不是我的粉。」

　　容音接過簽名照，最上面那一張是給她的，她的指尖輕輕撫上自己的名字，語調輕柔：「她們是你的粉絲，有很多人都在喜歡你。」

　　這麼晚了，她不便待在這裡，容音很快就和魏軒道了別。

　　回到房間後不久，她又接到了室友們的語音電話。

　　「音音，事情成沒成啊？」

　　容音揉揉額角：「簽名我拿到手了，是帶著你們名字的to簽。」

　　電匯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秀兒，你吃核桃嗎，我拿傳國玉璽給你砸。」

　　「秀兒，你吃蘋果嗎，我拿方天畫戟給你削。」

　　「別吹彩虹屁了，音音，魏軒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容音躺在床上，盯著被月色浸染的天花板，很認真地思索了片刻。

　　「魏軒，是個很溫柔很可愛的人。」

　　時間流逝得很快，第二天清晨來臨時，容音早早起了床。就在她剛剛弄好髮型的時候，門就被咚咚咚敲響，魏軒極具辨識度的低沉嗓音自門外傳來：「容音，你醒了嗎？」

　　容音拉開門：「早安，我們現在要開始拍攝了嗎？」

　　魏軒垂眸，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就好像要通過她的微表情判斷她在想什麼似的。容音仰頭仔細凝視著他的眼睛，從那淡金的底色上找到了不易察覺得懊惱和愧疚。

　　她微微皺起眉：「發生什麼事情了？」

　　「把手機給我。」

　　容音剛把手機遞過去，魏軒就把手機關機，放進了襯衣口袋裡：「為了讓你安心拍攝，手機這種吸引你注意力的東西我要沒收。這段時間你不要打聽別的事，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容音認真地看著魏軒：「你是不想讓我看微博吧，預告片發出後，網上有什麼對我不好的言論嗎，是我哪裡拍得不夠好嗎？」

　　她觀察著魏軒的表情，聲音變得冷淡下來：「我明白了。」

　　出乎意料的是，容音居然沒有繼續說什麼：「快要到 拍戲時間了，我們趕緊下去吧。」

　　她意識到了所有，卻什麼都沒抱怨。

　　是他考慮不周，忘記了安雨言有多能作妖，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容音什麼都沒說，魏軒反而覺得愧疚，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

　　他垂下眼眸，破天荒地柔聲道：「見趙導的時候記得保持狀態，他是一位元優秀的導演，如果被他欣賞，你以後在演藝圈會好混很多。其他的你別擔心，我會擺平的。」

　　「我知道的，我們走吧，別讓拍攝組等我們。」

　　當容音和魏軒同時出現在大廳的時候，拍攝組的所有人都將目光彙聚在了她身上。容音沒有理會那些含著同情的目光，向趙導鞠躬道：「趙導好，麻煩各位等我了。」

　　趙導對她的狀態很滿意：「人齊了，我們出發吧。」

　　容音再次坐上保姆車，她靠著窗，全程都在望風景，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魏軒這次沒有玩遊戲，他不滿地與坐在容音身側的杜美娜對視，而杜美娜也面無表情地回望他。

　　幾秒鐘後，魏軒偏過頭，望著車外的風景。

　　抿起的唇角洩露了他內心的惱怒。

　　其實容音淩晨的時候看過微博，發生了什麼事，她再清楚不過。

　　她果然成了眾矢之的。

　　昨晚v預告片播出，幾分鐘內點擊量破萬。安雨言的粉絲發現女主角不是自己本命，紛紛去拍攝組微博底下興師問罪。

　　深夜，安雨言發微博，說沒能參與此次拍攝非常遺憾雲雲，希望以後能與魏軒合作雲雲，還附了一張哭泣貓咪的表情包。不能再可愛，不能再委屈巴巴了。

　　仙女哭泣，網友瞬間爆炸。

　　那些充滿正義感的粉絲們沒有懟大權在握的拍攝組，沒有懟挑選替代人選的魏軒，而是統統把矛頭指向了她。

　　【這女的空降拍攝組啊，什麼背景，有乾爹嗎？】

　　【鼻子和眼睛都是做的吧，整容女你的假臉快垮了你知道嗎？】

　　【那張臉看上去就是白蓮花心機婊，她不會和魏軒有什麼吧？】

　　【純吃瓜路人，不過前面的，魏軒應該看不上這種，她和導演有點什麼還差不多，女大學生不都喜歡爬導演的床哈哈哈。】

　　網友們的言論從對她的容貌評頭論足，到對她的背景惡意揣測，最後變成了沒什麼內容的單調侮辱。容音淩晨醒來，刷微博看到了這個大熱門，大致翻了翻評論後，就繼續睡覺了。

　　她生性淡漠，很少有事物能激起她的情緒波動。這種明擺著想要讓她難過的話，更不會被她放在心上。

　　令她稍微感興趣的點在別處。

　　魏軒愧疚，應該不僅僅是因為她被罵這件事。

　　自始至終，拍攝組都沒有對這件事做出正面回應，可以說，是他們的沉默態度，讓這件事愈演愈烈。

　　安雨言怎麼想的她不知道，正義感滿滿的網友們被隨意當槍使，他們的想法她也不必管，但拍攝組，或者說星辰公司，明顯是要拿她祭天。

　　黑紅也是紅，網上的罵戰也是為歌手的新專輯添加熱度，等到熱度夠了，拍攝組再出來發表聲明，和網友解釋這都是誤會，網友們或閉嘴或道歉。這樣專輯既沒有可黑的點，又免費做了宣傳。

　　除了她這個白白挨駡的，其他都很好。

　　半小時後，保姆車停在了聖瑪利亞大教堂門前，第三段劇情地點。

　　第三段劇情是男女主結婚，兩位元主演需要換婚服造型。

　　「她怎麼還沒出來？」

　　這時候拍攝組都準備完畢，魏軒的造型也已經弄好了。

　　青年穿著純黑的修身西裝，愈顯身姿挺拔，面容俊美。他抱臂站在保姆車門前，指尖在手臂上輕點：「女孩子就是麻煩。」

　　「你如果頭髮像她那麼長，需要編發，現在我們也會等你。」

　　杜美娜涼涼開口：「魏軒小公舉。」

　　魏軒瞬間炸毛，他剛要暴走，保姆車的門就被拉開了。

　　一瞬間，他的眼睫顫了顫。

　　容音彎腰提著裙角走了出來，她穿著婚紗，額前白紗落下，讓她的臉顯得很朦朧。似乎是被遮擋了視線，她用指尖捏著白紗，緩緩拉到兩邊，露出一雙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的眼。

　　她的眼睛極美，眼瞳極黑，黑得如望不見底的古井，她的目光也如井水，映著皎潔的月，明亮無瑕，帶著孩童般清純的稚氣。

　　這是天生適合在銀幕裡閃動的眼睛。

　　哢嚓。

　　相機的聲音傳出來，容音聞聲望去，發現是魏軒的跟拍在拍她。除了經紀人以外，魏軒有一個助理和一個跟拍，助理負責照顧他，跟拍負責記錄他生活的瞬間，平時發微博用。

　　跟拍是個拿著相機的小哥哥，被她發現了有些不好意思：「你穿婚紗的樣子太好看了，職業病沒忍住。」

　　容音並沒有感覺被冒犯，微微頷首：「沒有關係的。」

　　「造型做好了，我們就趕緊進去吧。」

　　魏軒微微皺眉，打斷了容音和跟拍小哥的話。他走到她面前，紳士地屈起臂彎，表情卻傲嬌得很：「你穿的高跟鞋有十釐米吧，教堂前的臺階不好走，還不快扶著我，跟不上速度就和我說。」

　　容音點點頭，把手搭在了他的臂彎裡。

　　魏軒喜歡她的乖巧聽話，他帶著她走上臺階，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對跟拍小哥使了個眼色。小哥愣了愣，低頭看著相機裡少女的照片，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過，他要照片做什麼？

　　他們來到教堂的時候是上午十點鐘，等到拍攝結束，已經是下午三點了。趙導是個精益求精的導演，光是劇本就臨時改了很多次，每次都要拍很多條，嘗試不同的可能。

　　當拍攝正式結束，所有人都感覺緊繃著的身體鬆了下來。

　　v大功告成，趙導決定請所有人去吃飯。杜美娜今天有事，在開始拍攝不久就離開了，魏軒沒有人看管，自然願意到處去玩。

　　「走吧，我們去把衣服換了，你這身太不方便了。」

　　魏軒剛說完，就看到容音提著裙擺，已經走到了他前面。

　　魏軒嘖了一聲，走出教堂，看到門口烏壓壓圍著好多人。那些人看起來都很年輕，有男有女，女的比男的更多，沒有舉著粉絲牌。他們的表情看起來也非常奇怪，不像是來慰問的粉絲。

　　等等

　　魏軒停住腳步，掃視著他們的臉。

　　容音走在他前面，保姆車離教堂門口不算特別遠，但她怕弄髒裙擺，走得比較慢。那些人看到她，都露出猙獰的神情，站得離她最近的幾個人卻笑得更燦爛了，垂在身側的手也舉了起來。

　　容音似乎沒有意識道這些人的來者不善，她看到周圍有人，還以為是魏軒的粉絲，對他們點點頭後，她就朝保姆車走去。

　　「賤人，你也配搶雨言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