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2
那一麻袋芝麻真不少,魯金華一個人是確實搬不動的。
她一個幹習慣了活的女人都搬不動,更別說她找的這個看起來瘦瘦的小姑娘了。她找她幫忙也是想著兩個人抬,抬不動了就放下休息一會兒再繼續。
慢慢挪也給挪回去了。
沒想到走到樹下都沒輪到魯金華伸手,她就看到那個背了一個的女孩一彎腰兩個手一使勁就把麻袋給抱在懷裡了,也不怕把自己的衣裳弄髒了。
商夏抱起麻袋就往前走。
魯金華在一旁著急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小姑娘我們兩個抬吧?你拿得動不?你一個人怎麼行?我住的地方離這裡還挺遠的啊。”
“沒事,我拿得動。”商夏的表情看起來的確一點也不吃力,就像是抱了幾本書一樣輕鬆,“魯阿姨你在前面帶路吧。”
魯金華暗暗吃驚,一邊走一邊回頭擔心地看著商夏說道:“姑娘你力氣真大,是天生的嗎?這一袋子有上百斤你拿著都不費勁?你最多能拿多重的東西?”
兩個人一邊聊一邊走。
天漸漸的黑了,魯金華帶著商夏越走越偏僻,路人也越來越少。商夏卻沒怎麼注意那些,在她看來這些大城市裡到處都是摩天大陸,而且魯金華一直在跟她聊天,她說起自己的生活,說自己家裡有幾個孩子分別上幾年級了、說這一袋芝麻是打算自己打香油的,大城市的芝麻油太貴了,她這樣從農村裡過來打工的吃不起,也想試試能不能賣點錢。
而商夏口袋裡的手機上還有一大群粉絲在鍥而不捨的發彈幕。
“怎麼感覺越來越詭異了,有沒有建安的去找找小夏!”
“這女人給人的感覺很可怕,肯定不是普通的農村女人”
“小夏又要懲惡揚善了?”
“怕這個女人會下黑手啊,小夏沒防備被她迷暈了怎麼辦”
“我是建安的,沒看出來這是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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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夏一路跟著魯金華回了她的住處,一路上只讓魯金華幫忙抬過一會兒袋子,可是兩個人抬太麻煩,不容易用力,還不如她一個人抱著。
魯金華也看出來兩個人抬著,商夏手都給勒紅了,十分不好意思地連聲道歉。
最後還是商夏一個人拿了。
的確像魯金華在路上說的那樣,她住的地方挺糟糕的。這裡跟商夏剛剛出高鐵站的時候看到的建安差別太大了,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Y城的郊區。
一排又一排已經開始掉漆的房子看起來很簡陋,下面的大垃圾桶沒有及時清理,無數的蒼蠅在上面盤旋著,還有蟲子在垃圾堆裡爬來爬去。
魯金華又開始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味道有點不好聞是吧?不好意思啊小商,這裡的房租最便宜,我們租不起好的,只能租在這裡。”
商夏搖頭表示不在意,然後跟著她進了樓梯道。
魯金華很快就打開了二樓的防盜門,讓商夏進去。這個時候她口袋裡一直都還在直播的手機終於電量為零自動關機了。
其實進去的時候,商夏是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的——這一路上走了幾十分鐘,都已經到了魯金華的屋子裡了,居然從頭到尾沒有遇到一個她的熟人嗎?
剛剛她們兩個進了這個社區裡,一直到上樓進屋,是有遇到別人的,但是好像全都不認識魯金華。
這麼巧?
商夏進了屋裡剛剛放下麻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抬頭的時候就看見一路上都表現得像個淳樸老實的農村女人的魯金華,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客廳裡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茶几和一台落了灰的電視機,幾個老舊的破沙發。
那幾個關著門的屋子裡也傳來了腳步聲,男的女的都有還不止一個兩個。
商夏也沒有害怕,就站在原地,看著魯金華:“魯阿姨,你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了?”魯金華早已經鎖了大門,此時站在門後,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小姑娘你說什麼呢?哦,阿姨想感謝感謝你好心幫忙一路把東西給阿姨送回來,你坐下歇一會兒,我給你倒杯水喝。”
說著她還真要去倒水。
此時客廳側面的兩個房門打開,三個壯漢和兩個女人跑出來,一看到站在門口的商夏幾個人都是眼前一亮。
他們似乎是覺得商夏已經是囊中之物插翅難飛了,旁若無人地就聊起天來。
“金華姐還是你牛逼啊,出去一趟帶回來個這麼好的貨色,這肯定能賣一大筆。”
“薑還是老的辣,咱們金華姐一出手就是不一樣。哥幾個還嘀咕著說今天這一麻袋太重了,怕是釣不到魚,沒想到讓咱們金華姐釣到一條大魚,真行啊。”
“這小姑娘年紀沒超過二十吧?看著真水靈。”
“今天夜裡咱就走,這一批貨本來就差不多了,再加上今天又抓到一個這麼好的,趕緊撤,要是出了問題這一回就虧大了。”
“那是,還用你說嗎?我東西都收拾好了,入了夜咱就走,東子那邊也已經通知好了接應的,他開著貨車在G33國道上等我們。”
魯金華拍了一下巴掌:“幹嘛呢你們?兩個眼珠子是長著出氣的?這兒還有個大活人你們就管不住嘴了?壞了事兒老娘親自拿剪子剪了你們的舌頭!老娘把人都帶回來了你們還不幹活?等著我把飯嚼好了喂到你們嘴裡吃?”
幾個人立即說道:“是是是。金華姐說的是,我們這就幹活這就幹活。”
“金華姐辛苦了辛苦了,您去好好洗乾淨了休息休息,剩下的活我們來幹。”
“老實跟你們說,這小丫頭有點古裡古怪的,力氣大得很,你們小心點啊。別出什麼問題,也別傷了她,這一個可頂好幾個的,傷了就沒那麼值錢了,做事心裡要有點數。”魯金華掃了他們幾個一眼,進屋去了。
“是是是,我們知道的金華姐。”
客廳裡的幾個男男女女瞅著她的門關了,才無聲地翻了幾個白眼,互相擠眉弄眼的,幾秒鐘後一起看向還站在門口不動的商夏。
“小丫頭嚇傻了?”
“別怕,你老老實實的給我們省事兒,我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這細皮嫩肉的,我都捨不得下手了。小丫頭,到了這兒就別想跑了,你老實點對咱們都好。要不你吃了苦頭可別怨我們下手狠啊。”
商夏放下自己的背包:“怎麼老實?”
那幾個人裡的板寸上來就說:“包給我,手機也給我。”
商夏先把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隨意看了一眼說:“沒電了。”遞給他們,然後表情很平靜甚至有點溫和地一腳把大雙肩包給踢出去。
板寸頓了一下,挑眉看了她一眼:“小丫頭你脾氣不小啊?”
旁邊的中分頭補充道:“這丫頭真的力氣大,金華姐沒嚇唬我們。”
其中一個矮個子女人說道:“脾氣也不小啊?到了我們這兒還敢踢東西?”她說著就上前,朝著商夏揚手就是一個耳光。
商夏一側身避過去,還很好心地提醒道:“剛剛曹阿姨說了,打傷了我就不值錢了。”
客廳裡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子。
“我怎麼感覺這丫頭有點古怪?”
“還叫咱金華姐曹阿姨呢?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要是光長得好,人是個傻的,也賣不起價啊?”
“管那麼多幹啥,先把她抓住綁牢了,這要是讓她跑了金華姐和有哥真能生吃了我們。!”
這一次商夏沒有怎麼反抗,順利讓他們給抓住綁起來了。
吳愛華案期間,商夏跟方圓相處過一段時間,她們兩個聊過很多,再加上周菁菁有時候也在,就會問很多問題,商夏也在一旁聽到了很多事情。
這個國/家在一日一日的強大富饒起來,大部分人都安居樂業,過著平淡而幸福的日子。但是也有很多像是吳愛華那樣的犯罪分子,在各個地方或許正在被調查被通緝、或許還沒有被人發現他們犯下的罪行。
商夏聽說過拍花子,畢竟這個在大魏也有。
只是大魏的時候被拐走的男童比較多,小姑娘都是要長得特別好的,一般都賣到煙花之地去了。不過在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而且商夏聽起來,大魏的拐子嗎,沒有現在的人販子這麼聰明。
尤其方圓為了讓她們提高警惕,跟她們說了現在好多人販子拐賣人口的手段,商夏聽得都入了迷——這些人是真的聰明,可惜就是沒有用在對的地方。
周菁菁聽著聽著就忍不住興奮地看著商夏說:“要是人販子抓走了小夏,小夏肯定能狠狠地教訓他們,然後再報警把他們一鍋端了!”
當然方圓立即嚴厲地教育她:“別瞎說。人販子的手段都很殘忍而且她們特別狡猾,我們知道的只是發現了的手段,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萬一遇到會很危險。還有一些人販子手裡是有武器的,再說雙拳難敵四手,小夏遇到危險也趕緊跑,千萬別想著要去教訓他們。逃掉了報警就行了,教訓他們懲罰他們那不是你該做的事,知道嗎?”
商夏在聽方圓這麼說的時候,是認真答應了她的,她沒想自己找人販子,沒想以身犯險。因為她也堅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現代社會的確有很多武器是她未知的,對待未知存有敬畏心是師父教過她的。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就傻乎乎的沖上去,人的命只有一條,沒了就是沒了。
不過現在他們自己找上門來了……
商夏決定先不走——畢竟她不是只有一個手機的,交出去了一個直播專用的智慧機,她其實還有一個超長待機的小板磚藏在身上,就是出門在外以防萬一用的。
因為魯金華知道商夏的力氣很大,所以這些人將她綁的特別緊,還用了特製的繩子,然後把她丟在了沒有窗戶的小屋子裡。
魯金華從屋子裡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不是商夏見到她的時候那種樸實的農村女人的模樣了,她打扮得非常時髦,還給自己化了妝,口紅的顏色很深,看起來有點嚇人。
她一出來就先去看了一眼商夏,確認她被固定在管道上綁得牢牢的絕對跑不了,然後就出去打電話了。
商夏在心裡默默地計時,大概是到了淩晨兩點的時候,兩個男人把她架起來,幾個人一起無聲而又迅速地出了社區。看這裡的環境就知道是沒有監控的地方,外面的馬路上也是好久都沒有一個紅綠燈,也就是沒有攝像頭的。
她被帶上一輛麵包車,這群人很快就跟另外一群人接上頭了。
商夏在充滿異味的運輸車車廂裡看見了許多女孩子,大多看起來也都是跟她年紀相差不大,沒有男孩子——這群人販子的目標也很明確,就是只拐賣女孩。
車子搖搖晃晃地行駛在路上。
商夏看了一眼,這些女孩都被反綁著雙手,東倒西歪地靠在車廂牆壁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她們不知道被關了多久,看起來臉色都很差,其中兩個能看出來已經很久沒換過衣服了。
這裡是建安……
如果按照方圓告訴她的關於人販子拐賣女孩子的事情,這些人會把她們帶到偏遠山區的大山裡面村子裡去賣掉,當做生育機器。可是建安離偏遠山區太遠了吧?這些人從這裡拐賣人口,肯定是不能坐飛機的,火車也不行,這樣開著貨車走國道一路到偏遠山區不是要很長時間嗎?
這樣似乎也會給他們的行動造成一些難以預測的危險吧?
很快商夏就知道了,原來是要坐船。
花國的船運方面,尤其是內陸上,管得一向都不嚴格,水上的巡警們查得也全都是證件齊全的船隻,真正證件不齊全的他們反而不太會去查。因為真的查出了問題也沒有辦法管,根本沒有相關的詳細法律條文來處罰那些船老闆們。
所有人一起上了船以後,商夏她們全都被扔到暗無天日的艙底,艙底在此之前似乎是裝魚的,沒有清洗過就換了關她們用,正是盛夏,這裡又不通風,到處都是魚腥味和魚臭氣。船尾發動機的聲音嗡嗡作響,艙底聽得格外清楚,從此以後在船上這些女孩子們連休息都沒辦法好好休息了。
三天以後商夏都有點忍不住了,更不要說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