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玄亦扶著她站起來, 他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將剛剛的事當作不存在, 他抬手撫上她髮髻上的那支梅花, 斂著眉說了一句:
「好看。」
不知是誇梅花,還是在誇她。
洛染眼中染了一抹喜色,她靠近他,環著他的腰, 輕聲細語道:「玄亦, 不要那麼殘忍,這時若給了我希望, 日後切莫讓我失望。」
她知道他心中仍舊掙扎,可她卻不逼他, 給足了他餘地和時間, 玄亦懂她的意思,心中才越發不好受,若她不這般善解人意, 也許他還可以徹底拒絕她,這般, 讓他如何惹她傷心?
他鬆開她, 眸子看向她,如往日般, 輕聲說道:「夜裡寒,我們下山吧。」
洛染點頭,跟在他身後, 指尖劃過他的衣袖,轉而牽上他的手,察覺到他的僵硬,洛染顫了一下眼睫,卻並未鬆開,玄亦只能僵硬地任由她牽著,然後向山下走去。
玄亦回到院子中,才發現自己的經書被遺忘在後山上。
被遺留在石凳上的經書,輕風吹過,翻開一頁又一頁。
洛染洗漱完,躺在床上,七兒的聲音便響起:「女主很快就要出現了。」
不怪乎他出口提醒,她來這個世界已經將近五個月,可是卻不見她針對女主做出什麼,這有些不像她。
洛染這時才想起這個女主,她眨了眨眼睛,問七兒:「如果女主來上香那日,我攔著玄亦,那麼她還會對他一見鍾情嗎?」
七兒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深意,虛空中,他看著洛染的神色,然後漠然說道:「你可以試試。」
讓女主避開男主?若是這樣便可以阻攔女主愛上男主,那麼她也不會被稱為女主了。
七兒看了一眼洛染,沒有再說話,既然她有想法,那便讓她去試試吧。
七兒想起原文中的女主,不由得想到,若不是她的結局是悲劇,洛染會這樣選擇嗎?
洛染隱隱察覺到七兒的想法,遮住眼中的神色,卻是什麼都沒說。
這日,玄亦如同往常一樣,去大殿晨誦,路過洛染的廂房,卻不見洛染的身影,他皺了皺眉頭,心中升起一抹擔憂,腳下的步伐不由得便停了下來,他轉了方向,向洛染每日待著的窗邊移步而去。
走到窗邊,玄亦抬手敲了敲窗戶,裡面卻沒有一絲聲音,他又敲了敲窗沿,半晌才聽見裡面傳來一些聲響,只一聲後,屋內又歸為平靜,玄亦知道屋裡有人,可是她卻沒有回聲,這讓玄亦心中越發擔憂。
他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擔憂更占上風,他抬手打開窗戶,朝裡看去,狠狠皺起眉頭,洛染的床是正對著窗戶的,玄亦抬眼就能看見她,一絲輕紗垂下,可玄亦依然可以看見她面色潮紅地躺在床上,似乎有些難受,秀眉緊緊蹙在一起。
玄亦心中微急,也顧不得男女大防,沿著牆壁走了兩步,打開房門,走進去,掀開輕紗,果然看見她臉上帶著些許痛苦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玄亦擰著眉伸出手,放在她額頭上,微抿起嘴,很燙,昨日她做了什麼,怎麼會著涼?
他耳畔有些紅,卻依舊目光下移,看向她未蓋好的錦被,知道了原因,歎了一口氣,有些不自然地伸手將她被子蓋好,向外看了一眼,知道今日的晨誦,他是晚了,如今,他也沒有心思去,他又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轉身看向她屋內的木盆,端著去打了水,拿著她屋內的幹毛巾,濕了水再擰乾,然後放在她額頭上,他略懂一些醫術,如今她身邊無人,他放心不下,無法離她身,只能用這個法子給她降溫。
不知過了多久,玄亦又換了一次她額頭的毛巾,再去試她額頭的溫度,比之前低了很多,玄亦此時才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洛染突然嚶嚀了一聲,漸漸轉醒,玄亦聽到聲音,面色一喜,向前一步,果然,洛染慢慢睜開眼睛,眼中含著一絲難受,待看清了他,又瞬間多了一分委屈,抬著手想去拉他。
玄亦看著她面色潮紅的樣子,皺著眉,卻沒有閃躲,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看著她眼中多了一分笑,玄亦抿著唇,斂下眉眼,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我今日去大殿時,發現你昏迷不醒。」
雖然生著病,但是洛染眼中都是笑意,盈盈地看向玄亦,拉著他的手指彎曲,在他手心撓了撓,看著他臉色突變,笑意都要從眼中溢出。
她這副模樣,讓玄亦根本無法對她生氣,只能無奈地別開眼去,任她鬧了一會兒,玄亦問她:「餓了嗎?」
洛染先是點頭,又是搖頭,玄亦不急著說話,等著她解釋,洛染蹙了蹙眉,然後說道:「餓了,可是沒胃口。」
玄亦知道她說的是實話,發熱時沒有胃口最是正常了,他點了點頭,淡淡說道:「你在這兒等著我。」
洛染看他要走,心中不願,卻沒有阻攔,隻咬著唇瓣兒,低下眼瞼,一言不發。
玄亦與她也認識了快半年,幾乎日日待在一起,又怎會不瞭解她,看她這副模樣,便知她心中所想,抿著唇,終是多解釋了一句:
「我去給你端膳食。」
洛染知道自己是誤會了,一時羞澀地不敢抬起頭來,可眉梢卻因著他的話,染上點點喜意,抬眼偷看他,輕聲呐呐道:
「那、那你快些。」
玄亦餘光將她神色盡收眼底,心中疏鬆了些,他沒有說話,抬腳走出房間。
沒多久,他便端著一碗小米粥走了進來,將碗遞給她,可還不等她接過,又皺著眉頭端回來,惹得洛染不解地看向他。
玄亦神色淺淡,並沒有解釋什麼,他搬了一個板凳,於她床前坐下,認真地看著碗裡的粥,另一手拿著湯勺,不熟練地舀起一勺米粥,放在嘴邊微微吹涼,舉在她嘴邊,喂她。
洛染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他會這樣,止不住嘴角翹起的幅度,還是矜持地說了一句:「玄亦,我自己可以的。」
玄亦多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考慮她的話,洛染眨了眨眼睛,突然蹙起眉頭,一副難受的模樣,眼中泛著水光看向玄亦。
玄亦眼中不易察覺地閃過一抹笑意,舉著湯勺的手未動,淡淡開口:「莫裝了,快些吃吧。」
洛染臉上染上一抹紅霞,然後抬起頭,微白的唇輕輕張開,含住了湯勺中的米粥,吐出湯勺時,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瓣。
玄亦看著她吐出來的香軟小舌,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移開視線,不再看她,轉而看向手中端著的湯碗。
洛染彎了彎眼睫,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精緻的臉龐不由得越發紅潤。
一碗粥喂完,玄亦便站起了身,又看見她嘴角沾著一粒米粒,微頓,又彎下腰去,見著眼前的人緊張地閉上眼,嘴角止不住露了一絲笑意,抬手將那粒米拿掉,那人才反應過來,瞬間臉色通紅,眼中全是囧意,半羞半惱地埋進被子中,只露出一雙美眸,瞪著他。
玄亦斂了笑意,又恢復一副淡漠的樣子,他伸手又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心中鬆了一口氣,才問她:「現在可覺得好受了些?」
洛染輕輕地點了一下頭,餘光瞧見他手中的碗,突然蹙起眉頭,擔憂地問向他:「你用膳了嗎?」
玄亦一頓,他晨誦的時候便在這兒照顧她,如今已過午時,他便是早膳連同午膳都未曾用過,他這一停頓,洛染便知了答案,頓時蹙眉,著急地說道:
「我已經沒事了,你快些去用膳吧。」
看著她眼中急色,玄亦卻是等她的話說完,才不緊不慢地說道:「莫要擔心,待你無事了,我再離開。」
洛染急忙開口:「我已經好了!」卻因說話太急,陡然吸入一口冷風,岔了氣,一手捂著胸口,蹙眉咳嗽起來。
玄亦皺起眉頭,又坐回那個板凳上,一手撫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她終於不咳嗽了,卻是沒有抬起頭來,反而越來越低,玄亦只以為她又難受了,目含擔憂地看向她。
看不清她臉色,卻見她耳垂紅得似要滴血,再看向自己搭在她後背的手,瞬間臉色一變,耳畔有些泛紅,卻是強撐著鎮定,別開眼去,收回手。
這一插曲後,洛染不再提讓他離開一事,他照顧著她,直到她的燒去了,才徹底放下心,此時才覺得饑餓,想著她也餓了,便到廚房中取了膳食,讓念忘今日不要去給她送膳,自己接過她那一份,直接帶與她。
晚膳,洛染並未讓玄亦喂她,兩人安靜地坐在屋中,將飯吃完,玄亦接過她手中的碗,看著外面天色已晚,她也退了燒,便不再停留,囑咐了一句:
「今夜睡時,將被子蓋好。」
洛染點著頭,在他要踏出房門時,又出聲喊他,見他不解地轉身,洛染才從被子中探出羞紅的臉,聲若蚊呐地問他:「你、明日還來嗎?」
玄亦站在門口,眼中神色頓了頓,端著碗的手指動了動,久久沒有等到他回答的洛染,臉上紅色褪去了些,勉強勾起嘴角,低著眼說道:
「我就是隨口問問,玄亦莫要當真,天色已經晚了,玄亦快些回去吧。」這句話,她說得又急又輕,似乎掩飾著些什麼,說到最後,話尾出帶著些許哭腔,又帶著些許顫音。
玄亦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莫哭,明日晨誦結束,我便來看你。」
洛染咬著唇瓣兒,抬起頭看向他,玄亦心中微歎,果然,她又紅了眼眶,欲出門的腳步退了回去,指腹擦過她的眼角,歎道:「別哭了。」
洛染壓了壓眼瞼,有些不知所措,慌亂說道:「玄亦,對不起,我沒有想哭的,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玄亦打斷她的話,他不喜她話中帶著的、她自己都茫然無知的害怕,他輕了聲音,雖然不見柔色,但相比他往日的聲音,已升了不少溫度:「我知道。」
洛染怔怔地看他,玄亦讓她躺下,替她將被子蓋好,方才說道:「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來看你。」
說罷,他便不再停留,轉身離開,替她關上了房門,又從外面走到窗邊,在她的注視下,關上了窗戶,隨後,他的腳步聲,才越來越遠。
洛染顫了顫眼睫,眼中的神色皆淡去,今日是女主隨其母到青靈寺上香的日子,如今她已經攔住了男主,她也想知道,這個法子是否行得通,女主是否還會對男主一見傾心。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第二日,玄亦晨誦之後,帶著早膳來看她,然後說道:「昨日寺中住進一位女施主,你日後若是無聊,也可找她說說話。」
洛染臉色微白,因他的話,心中難受,卻是忍著沒有哭,可玄亦依然從她神色中發現不對勁,不解問她:「你怎麼了?」
洛染戳著碗中的飯,有些失落地說道:「玄亦嫌棄我煩了嗎?」
玄亦不解她為何又重提舊話,皺著眉頭問道:「此話何解?」
洛染埋著頭說道:「若不是如此,玄亦又怎會讓我去找旁人,我若無聊,玄亦便不可陪我說話了嗎?」
她有些不講理的話,落在玄亦耳中,讓他微微搖頭,無奈道:「你若不願,不去便是,我每日都在後山,又何時不陪著你了?」
玄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他曾經去後山,是為了清靜,為了更好地領悟佛經,而如今,竟變成陪她了。
洛染聽了他的解釋後,才又重展笑顏,等著玄亦端著碗離開,才沉了神色。
她沒有想到,女主居然會這個時候便住進了青靈寺,原文中,女主可是回府之後,過完年,三月中才尋了理由搬進來,如此,便是她攔著男女主見面,劇情跟著改變了?這是一定要男女主碰面的意思嗎?
洛染的神色並不好看,她昨日攔著男主,主要是為了試探劇情,一個女主她尚未放在心上,值得她大動干戈地,也只有劇情和戲份了,試探的結果就是,男女主的相遇是不可改的,這對她來說,可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洛染的病趕在年前才徹底好了起來,半個月都悶在房間,也幸好每日玄亦都會來陪她,坐在她屋子中看佛經,似是隻將地點從後山改到她房間。
洛染裹著一層斗篷出門,地上鋪了一層雪,已經飄了三日的大雪,今日方才停下,她才踏上去後山的小徑,突然就聽到一道清脆的女聲:
「姑娘,等一下!」
洛染眼神微暗,猜到了是誰,淺笑著轉身,就看見一個穿著青色長裙的女子,她也披著一層斗篷,正是女主林菲,她家中尚算富裕,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肌膚似雪,眉眼彎彎,俏生生地站在那裡。
她見洛染停下,頓時揚起一個笑臉,伸出手欲提起裙擺向她跑來,可是她突然一皺眉,又趕緊把手縮回去,這天氣著實是冷,她在離洛染兩步的時候,停了下來,看著洛染埋在斗篷的小臉,眼中閃過驚豔,笑得更加甜了一些,她清脆說道:
「姑娘,你也是住在寺中的嗎?」
第一次有女主對她散發善意,洛染眼睫顫了顫,眉梢露出了些許淺笑,她點著頭,輕聲細語道:「嗯,姑娘為何會在這兒?」
洛染問的話,並不算突兀,畢竟住進青靈寺,並不是個好事。
林菲吐了吐舌頭,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她似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忸怩,又帶著微微軟音:「我是因為生病,有個大師說最好讓我靜養,家中最近又有些煩心事,家父便讓我先到青靈寺中住一陣子。」
她說完,又似想起什麼,笑著說:「我叫林菲,還有三月便到十六歲生辰,姐姐呢?」
洛染點點頭,這與原文劇情倒是也算相似,看著林菲眸底清澈,毫無防備的笑容,洛染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輕聲回答她後面的問題:
「我叫洛染,比你年長三個月,這聲姐姐倒是未喚錯。」
林菲點著頭,看了看四周,然後又說:「姐姐喚我菲兒就好,對了,姐姐為何會這兒呢?」她瞧著洛染的容貌,眼中微有羡慕,又不懂誰家會把這樣的人物放在這清靜的寺廟中。
不過,她看了看洛染微白的臉色,便自主給她找到了理由,她恍然說道:「姐姐也是因為生病嗎?」
洛染抿唇,並未說話,林菲見次,便只當她默認了,她並不認生,與洛染說了兩句話,便覺得與她親近了些,走上前一步,好奇地問她:
「姐姐是要去後山?」
洛染看了看上山路上的積雪,對著林菲點了點頭,林菲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對她分享閨中趣事一樣,她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
「姐姐,我和你說,這青靈寺中的玄亦大師,每日都會去後山看佛經,我已經遇見他好幾次了。」
她並未察覺她說這話的時候,洛染的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幾個圈,她說著話,突然臉色紅了紅,藏著一絲羞意對著洛染說:
「姐姐,這玄亦大師長得可好看了,我從未遇到過這般好看的人。」
洛染瞧著她不似作偽的神色,暗了暗神色,這些日子玄亦每日都會去陪她,居然還會有時間去後山嗎?劇情君真是強大,這樣,都能讓女主遇見男主。
洛染這副身子有些畏寒,她將斗篷裹得緊了一些,她盈盈巧笑著,不動聲色地套話:「那菲爾可有和玄亦大師說上話?」
林菲聽著她的話,原先帶著笑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挫敗地說道:「說過,那般好看的人,我去後山遇到他第二次的時候,便試著與他搭話,可是他除了一句『施主』,其餘的話一句不說,我第三次再去與他說話,他便直接起身下了山。」
洛染想著玄亦淡漠對其他人的樣子,眼角不由得多了幾分笑意,精緻小臉瞬間生動了一些,林菲看著她的目光頓了頓,然後她羡慕地說道:
「姐姐,你真好看,比玄亦大師還要好看。」
洛染笑著斥她:「若是你這話讓玄亦聽到了,他怕是要生氣了。」
林菲有些不解:「為何?」
洛染輕睨著她,與她細聲解釋:「你將他與一女子比貌美,他自是會不高興。」
林菲瞬間恍然大悟,笑著吐了吐舌頭,也不見剛剛的挫敗,心事來得快,走得快,她又憤憤然對洛染說:「本小姐也是一副花容月貌,那玄亦大師居然對我這麼冷淡,真的該說,不愧是出家人嗎!」
洛染失笑,卻是沒有去接她的話。
就在這時,從林菲的廂房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穿著素衣,紮著兩個小髻的女子手中抱著一樣東西跑過來,還一邊喚著:
「小姐!你等等!」
洛染看向林菲,這裡只有她們二人,並不是喚她,那自然是喚林菲,果然就見林菲臉上神色生動地變化了一下,笑盈盈地看著那個丫鬟跑過來。
那個丫鬟撅著小嘴,對著林菲小聲抱怨道:「小姐,你身子還未好,怎麼就跑出來了啊?而且還不帶著湯婆子。」一邊說著,一變將手中的湯婆子遞於她。
林菲自知理虧,討好地笑了笑,接過那個湯婆子,瞬間舒適地鬆了一口氣,更加笑開,一張小臉神采飛揚的。
洛染看著她似不染一絲雜志的笑容,忍不住地顫了顫眼睫,她突然想起原文中,林菲最後黯然離開青靈寺,至死難忘玄亦的場景,那時,她也是笑得如此開懷嗎?
洛染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移開視線,不要去看這些一生順遂的人,若不是前半生太過順遂,又哪裡來得無知和勇氣,為一段不可知的感情拼上一切,不顧處境、不顧家人。
洛染眼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別開眼去看後山,不然,她怕她再看下去,會忍不住毀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