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阮綿綿心裡咯噔一下, 她自然也是發現了周圍的幾個人, 把他們給圍起來了, 不僅如此, 那幾個人的神色還有些不善。
明顯,這批人是認識阿遲的,不僅如此,還和阿遲有了恩怨。
想到這裡, 綿綿哪裡會丟江遲一個人在這裡, 江遲和對方的人對峙著,半晌,都沒聽到身後的脚步聲, 他回頭, 硬邦邦道,「你在這裡, 會拖累我!」
阮綿綿猛地抬頭, 一張小臉上明明滅滅, 良久後, 化作一抹堅定, 她咬著牙,「我在巷子口等你!」
說完,轉身就跑, 她知道阿遲說的是事實,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只要阿遲打架的時候, 她站在旁邊永遠都是累贅。
她在,阿遲的負擔反而越重。
綿綿一走,江遲身子便一鬆,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駡道,「孫子!」,陰魂不散,他都從市裡面回到了綏林縣,竟然還能碰上這群龜孫子。
被江遲駡的領頭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嗜血一笑,「小子,這次可落到我手裡了!」
他們之間的恩怨有些年頭了。
從江遲第一次出去走上黑市這條路,就等於和面前的這一幫人在搶生意,開始他不熟悉規則,挨打那都是常有的事情,後來他打一槍換一炮,摸清楚了這些人的規律,從他們這群龜孫子手上搶了不少生意來。
攔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在這些人眼裡,江遲就是眼中釘。
阮綿綿一口氣跑了好遠,直到看不到人影的時候,這才回頭,她這才發現,自己早都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了,江遲帶她走的這巷子岔道實在是太多了,四通八達,她跑起來一慌,自己都不知道穿過了幾條巷子口。
阮綿綿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給敲掉,什麽毛病不好,偏偏讓她得了一個路痴的毛病,關鍵時刻掉鏈子。
阮綿綿急的團團轉,她又往回走了三個巷子口,不對!
她跺了跺脚,又往回走了一條,定定的看著堆滿了破簍子的雜物堆,她剛才經過過這裡。
阮綿綿看到面前的雜物堆,她想了想,從裡面扒拉了兩個框子出來,格外最外面的地方。
轉身就往前奔,雖知道剛轉甚身子,巷子口的另外一端就衝進來了一個年輕男人,這男人身子似乎有些不利索,明明是想跑的,但是身子却顯得有些虛浮。
這年輕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白起琛,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村子裡面救過他命的胖姑娘。
四目相對!
白起琛剛要說些什麽,耳朵微動,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慌亂的脚步聲,他來不及說些什麽,只是急匆匆的對著阮綿綿一笑,抬起了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心!」
接著就直接相中了阮綿綿之前才扒拉出來的兩個籮筐,拿起籮筐就蓋在自己身上,把身體給裹了一個嚴嚴實實的。
阮綿綿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問,巷子口再次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脚步聲。
她猛地抬頭,還未回過神來,就被十多個人給包圍了起來,那些人手裡有人拿著刺刀,有人還拿著木倉,個個凶神惡煞,顯然這些人的手裡都是見過血的。
阮綿綿頭上額角一猛的一跳,渾身也跟著一哆嗦,那些人也沒想到這巷子口裡面會有一個小姑娘,他們面色一狠,「有看到一個小白臉從這裡經過嗎?」
這人是領頭人,和之前圍堵江遲的那些人不一樣,面前的這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或者說是手裡見過血,出過人命的!
在這個混亂的年代,法律不健全,少個個把兩個人,派出所的公安還真查不出來!
這也就是後世的時候,爲什麽這個年代的冤假錯案是最多的!
阮綿綿被那人森然的眼神嚇的一渾身一激靈,抬手指著相反的方向,磕磕巴巴道,「那……那邊……」
刀疤男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綿綿,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却被身邊的人給拽著了,另外一個高瘦男人站了出來,臉上挂著詭异的笑意,「小妹妹,你怎麽會在這裡?」
「該不是和那人一夥的吧?」
「不……不是!」,阮綿綿急忙搖頭,她似乎有些被嚇呆住了,臉色煞白,一副要哭的模樣,「我……我弟弟和人打架,我奶讓我出來找人……我沒找到……不敢、不敢回家!」
那高瘦男人上下打量著阮綿綿,她的衣服雖然不錯,但是先前因爲跑的太急了,臉上糊了一層髒髒的灰塵,黑乎乎的不說,因爲害怕,渾身都打著顫,那高瘦男人狐疑的看了一眼阮綿綿,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
他突然抬起手裡的刺刀,一下子扎到了旁邊的一堆雜亂的框子裡面,戳了好幾下,發現幷沒有動靜,這才和刀疤男對視了一眼,他一把拿起刺刀,對著阮綿綿的脖子一抹,「若是讓我發現你撒謊,小心……」
殺了你!
阮綿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嚇得縮緊了身子,不停地朝後退,慘白了臉,瑟縮,「沒……不敢、我不敢!」
這群人似乎對於阮綿綿的反應都特別感興趣,他們最愛了這種被人害怕驚恐的表情,高瘦男一把捏著了阮綿綿的下巴,猛地一丟,「諒你也不敢!」
說完,一群人嘩嘩啦啦的離開了巷子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綿綿的身子有些麻了,她吸了吸鼻子,鼻翼間傳來了一陣血腥味,她輕輕的嗅了嗅,目光放在了地面上,暗紅色的血迹格外扎眼,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竪起耳朵聽了好一會,確定那群人走遠了以後。
這才穩了穩心神,一下子翻開了破框子,猛地有亮光打進來,白起琛有些不適應,他眯了眯眼睛,虛弱的道了一聲,「謝謝!」
阮綿綿蹙著眉毛,老實說,她覺得每次遇見面前這人都沒有好事。
之前她還沒反應過來,但是在這人鑽入框子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面前這眼熟的人是誰了?不是別人,正是她當初在七埡村的大泡窪子裡救出來的那人。
她低頭看著男人的胸口,許是之前被刺刀給扎住了,這會正跟噴泉一樣,汩汩的往外流血,她順著血漬望著了了過去,不知道這人流了多少血出來,從籮筐裡面流到了籮筐外面,青色地磚上面都帶著暗黑色的血迹,在這陰暗的巷道子裡面顯得格外猙獰。
阮綿綿很不想管面前的男人,但是却終究是下不去狠心。
她低聲,「你受傷了!」
「抱、歉!」,白起琛蒼白之極,似乎每說一句話,都能要他命一樣,他勉强抬手,從口袋裡面摸出了一張紙條,「幫、幫我打通這個電話……」
阮綿綿低頭,看著遞過來的那隻手,男人的手骨節分明,指節修長,哪怕是上面沾了泥土,也難掩住這雙手的好看!
她順著手看向了男人的臉,許是受傷的緣故,男人的臉色蒼白,不是那種雪白,而是如玉石半溫潤細膩,當真稱得上一句眉如遠山,眸若星辰。
縱使在這種慌亂困窘之地,他臉上却的表情却淡然之極,就仿佛是坐在高堂之上,穩重沉靜,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是阮綿綿第一次近距離的打量著面前的男人,上一次因爲救命,再加上頭髮遮住了臉,她幷沒有看清楚男人的樣貌,這一次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白起琛的手已經舉的沒用力氣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垂下來,阮綿綿却在最後一刻,終於接過了那一張紙條,應了一聲,「好!」
白起琛點了點頭,再次道謝,「謝謝……」
阮綿綿搖了搖頭,她伸出了兩根手指,「這是第二次!」
白起琛眸光一暗,瞬間明白了阮綿綿的意思,他强撑著一口氣,「姑娘大恩……白……」起琛自當不忘。
只是最後一句話,他却是沒能完整的說出來,而是虛弱的昏了過去。
阮綿綿嘆了口氣,她抬手摸了摸白起琛的額頭,有些發燙,這是其次,而胸口的鮮血才是最嚴重的的,哪怕是這麽久過去了,鮮血仍然直流,也沒有絲毫减慢的意思。
她咬了咬牙,還是從果園空間裡面調出了一滴甘露出來,掰開了男人的唇,直接滴入了進去,她喃喃,「便宜你了……」,接著又從口袋裡面摸出了一條手絹,把他胸口的傷口做了簡易的包扎,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巷子口,因爲擔心那批人隨時回來,她低頭看了一眼徹底昏死過去的白起琛,又擔心在巷子另外一頭的阿遲。
她咬牙,蹲下身子,把吃奶的勁兒都用出來,架著白起琛的胳膊,往另外一條巷子走,她要確保人安全,才能說再次通風報信,不然萬一那些人回來了,她之前捨掉的甘露便要糟蹋了。
其實阮綿綿完全可以把白起琛丟在這裡,不去管他,但是她心裡面有個聲音却在告訴她,要救下白起琛。
阮綿綿相信自己的自覺。
白起琛雖然瘦,但是對於阮綿綿來說,扛著一個大男人走了兩條巷子,幷不容易,她額角冒著晶瑩的汗珠子,一顆顆滴落在地上,她咬著牙,看了一眼虛弱的白起琛,「我救了你兩次!」,兩次都差點丟了性命。
原本昏迷的白起琛,在聽到這話後,却突然睜開眼睛,「錢……」
這是要給自己錢當做回報的嗎?
阮綿綿眼睛一亮,追問,「你說好了,給我錢!」,她現在最缺錢了。
白起琛低低的嗯了一聲,跟蚊子一樣,若不是兩人離的太近了,她差點就錯過了。
有了錢,就有了動力,阮綿綿覺得自己扛著這人的力氣也大了幾分,正往前走著,身子突然一輕,阮綿綿就被拉到了江遲的身後,至於她身後扛著的白起琛直接被江遲忽略了,砰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江遲看到阮綿綿身上的血漬,臉色瞬間一變,聲音也有些發顫,「綿綿?」
「阿遲,你沒事吧?」,阮綿綿低頭一看,自己胸前,胳膊上到處都得鮮血,她連忙搖頭解釋,「不是我的!是我身後這人的!」,她這才後知後覺得發現,自己身後沒人了,被扔在地上的白起琛,悶哼一聲,著實傷的不輕。
說來也怪,按照他的身體素質,往常這種傷,早都徹底昏死過去了,今兒的却腦袋格外清醒,雖然睜不開眼睛,但對外界還是那麽一絲意識的。
「我沒事,那幾個王八蛋一早被我收拾了!」知道不是阮綿綿受傷了,江遲臉上的害怕才慢慢的褪去,他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這是怎麽回事?」
阮綿綿喘著氣,三言兩語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江遲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也就是說,你差點被這人給連累了,他還自己躲了進去?」
阮綿綿遲疑的點了點頭。
好像是這麽回事!
當時若不是她機靈,差點……
江遲的臉色鐵青,若不是地上這人臉色還有昏迷了過去,他定!定要把這人給重新揍一頓,他好不容易讓綿綿從那種場合逃脫,這人却又再次讓綿綿陷入了危險之中。
眼見著江遲一脚都要踹上去了,阮綿綿趕緊攔著,「他已經是病人了,經不起你這一脚踹下去!」,頓了頓,「我這不是沒事嗎?而且這人也答應了給我報酬!」,說著,她把手裡的紙條遞了出去,「你去前頭兒找個電話,按照上面的電話撥出去!」
江遲有些不情願,「那你呢?」,他怎麽會放心把綿綿丟在這裡。
阮綿綿指了指地上人,「我在這裡看著,免得到時候他反悔,不給錢了怎麽辦?」
閉著眼睛的白起琛眼角抽了抽,他是這種人嗎?
江遲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日頭,這會已經快下山了,他們耽擱了許久,迅速有了决定,「等我十分鐘!」,十分鐘,他一定過來。
阮綿綿點了點頭,等江遲離開了以後,她這才把地上的白起琛給扶了起來,不過胸口這麽重的傷,這 男人連哼都沒哼一聲。
瞧著是個小白臉,但是實際却是條漢子。
白起琛很想把眼睛睜開,但是眼皮實在是太重了,他掙扎了好幾次,都無能爲力,鼻翼間傳來一陣淡淡的馨香,不是那種香水味,而是那種淡淡的果香,聞起來很舒服。
不用想,面前會扶著他的人是誰。
阮綿綿嘆了口氣,她抬手食指放在白起琛的唇角,一滴冰凉再次沒入到了白起琛的喉嚨裡面,他不知道自己喝的這是什麽,但是原本火辣辣的喉嚨却在這一瞬間仿佛注入了清泉一樣,异常的舒服起來。
阮綿綿看著這男人,發了一會待,她總覺得這人的面容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來,她以前在哪裡見過他。
阮綿綿敢確定,自己在七埡村大泡窪子之前絕對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但是這男人的面容却總有幾分熟悉感。
而這熟悉感到底是哪裡來的呢?
正想的入神的時候,從巷子口的另外一端,又進來了兩個人,其中有一個就是當初從七埡村把白起琛接走的那兩個人。
顯然,是白起琛的人來了。
阮綿綿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她拍了拍手,說道「他受了很重的傷,你們快點帶他去醫院!」
田六子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村子裡面的那個姑娘,他滿臉驚訝,「阮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裡?」
阮綿綿無辜的聳了聳肩,「我不在這裡,你們家少爺就挂了!」,說著,她指了指地上的白起琛,催促,「你們快帶他離開吧,不然失血過多出事了,可不要怪我!」
田六子的個子魁梧極了,聽到這話,單手就把白起琛給扶了起來,直接架在了背後,白起琛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了一絲意識,只是扒在田六子的胳膊上,死活不上去。
阮綿綿樂了 ,她笑著說,「你家少爺這是害羞了呢!你趕緊扶著他走!」,別問她爲什麽知道,因爲每次她若是不舒服,二哥要背著她,她也不樂意,就是這般反應。
白起琛身子一僵,勉强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巧笑嫣兮的阮綿綿,他再次道,「謝……」
阮綿綿擺了擺手,「快走吧!」
等人走遠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傻了,剛那人似乎沒給她錢????
就這樣走了????
她可是浪費了兩滴甘露啊!
江遲來的時候,就看到阮綿綿一臉後悔的樣子,他問,「怎麽了??」
阮綿綿不好說,自己沒要到報酬,心裡不舒服,她搖了搖頭,「沒事,人走了,我只是有點後悔,爲什麽要救他??」
她覺得那一會,自己腦子肯定進水了,不然怎麽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這人啊!
要知道,先前來抓白起琛那些人,手裡可都是見過血的。
江遲怔了一下,認真的說道,「綿綿,那是因爲你善良!」,正是因爲綿綿的善良,當年她才會救了自己。
綿綿啊了一聲,「是嗎?」,她都不覺得自己善良。
江遲點了點頭,見這小孩兒這般給自己找藉口,阮綿綿笑眯眯的應了一聲,她抬眼看了下天上的日頭,「估計今兒看不了房子了,咱們先回家吧!」
「那我們今天就不看了,改日再說!」江遲抬手揉了一把綿綿毛茸茸的小腦袋,他語氣裡面有幾分後怕,「只是,以後不要在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他即使不在現場,也能猜到之前情况的凶險。
阮綿綿揚了揚眉毛,「我曉得!」,等他們回到村子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原本定下來要去看房子的事情,也因爲江遲舅舅那邊出了事情,江遲連夜離開了七埡村,再次被擱置了下來。
阮綿綿把錢又再次收了起來,不僅如此,還讓她爸從自家的錢裡面添了一筆,給阿遲凑了一千二百塊錢,一塊存到了銀行裡面,要知道,這可存款可是大數目呀!
擱在普通的農村戶家裡面,要好幾年甚至十多年才能攢這麽多錢呢!
阮綿綿覺得這一千二百塊錢已經够多的了,直到,直到白起琛帶著田六子來到老阮家道謝,阮綿綿才知道,什麽叫做有錢人。
白起琛來老阮家這天,是田六子開著小汽車進來的,進村子以後,直奔老阮家,老阮家這會家裡沒什麽人,上工的上工去了,上學的上學去 ,家裡只有阮綿綿和周秀英祖孫兩人,連阮小磊都被趙小玲給帶到了娘家走親戚去了。
阮綿綿正在幫忙喂著老母鶏,聽到院子外的轟隆聲,她偏頭看了一眼,白起琛剛好從車上下來,在白起琛眼裡面,十多隻老母鶏排著隊伍,站的整整齊齊的,去阮綿綿手心裡面叨野菜沫沫吃。
饒是見過世面的白起琛,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眼角都不由得抽了抽,什麽時候家養的老母鶏都這麽聽話了,吃個飯還會跟人一樣排著隊,這場景要怎麽奇怪,就怎麽奇怪。
田六子也跟著驚訝,「這家養的母鶏成精了吧?」
成精了的老母鶏撲閃著翅膀,飛到了田六子的頭頂上,咯咯咯的拉了一~泡~屎,又麻溜兒的飛到了阮綿綿身邊。
田六子,「……」,怎麽老母鶏都欺負我??
阮綿綿看著田六子頭頂上的那泡鶏屎,差點沒憋住笑了,不過還是木著一張小臉道歉,「我們家母鶏有些認生,對待不認識的人會去做個標記,以示歡迎!」
田六子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鶏屎,「那爲什麽不會飛到我家少爺頭頂上拉……」,察覺到白起琛的眼刀子,田六子很有求生欲的把最後一句話給咽了回去。
阮綿綿笑眯眯道,「你是問野鶏爲什麽欺負你,而不欺負你們家少爺嗎?」
田六子連忙點了點頭。
阮綿綿指著白起琛的臉,「因爲你沒有他長的好看呀!」,頓了頓,「我們家母鶏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例如异性!」
白起琛,「……」,他是被人拐著彎駡了嗎?
阮綿綿調侃完了,她嚴肅,「你們來我家有什麽事情?」,這些人不好惹,也不能惹,這點阮綿綿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白起琛勾了勾唇,他笑的魅惑,「我們是來道謝的!」
他穿著一套深灰色棉麻襯衫西褲,在領子邊和袖子邊的位置綉著金絲綫,幷且配著同款的金扣,手腕處的棉麻襯衣稍稍卷起了一個邊,露出了溫潤如玉的腕子來,在這看起來瘦弱的腕子上帶著一串紫檀木的佛珠。
阮綿綿在看到這一串佛珠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她見過這一串佛珠,阿婆有一串一模一樣的,她猛地抬頭,直視白起琛,他到底是誰??
這個男人和七埡村的任何一個老農民或者知青都不一樣,他明明只是淡淡的站在這裡,病態孱弱的身體却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存在,最要命的是那一雙鳳眼,眼角稍稍上挑,遮住了眼裡面的銳利和精光,讓他看起來人畜無害,仿佛鄰家的哥哥一般親切,但是阮綿綿知道,這是世家子弟所培養出來的氣質,最起碼要三代人,才培養的出來這種人。
而他爲什麽會來七埡村??
一個偏僻又窮苦的村子。
阮綿綿目光警惕中又帶著好奇,脫口而出,「你是誰?」
「你可以稱呼我爲白九!」,白起琛自然沒有錯過阮綿綿在看到他手上的那串佛珠時,所産生的异樣感,他抬手揚了揚手腕,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手腕白晰通透,孱弱病態中却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他幽幽道,「你好奇這個?」
阮綿綿重複了念了一遍,「白九?」,她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名字,而且沒有一丁點熟悉感,但是這沉紫檀木佛珠是怎麽回事??
不應該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要知道,這串佛珠在這個特殊年代,是封建糟粕,能够要人命的東西。
可是面前這人却大大方方的帶著手腕上,幷且露了出來,要不就是不知道這串佛珠不能帶,要不就是明知道不能帶,却還是帶了,有恃無恐。
當然,阮綿綿更傾向於後者,面前這這人有恃無恐。
「可以給我看下嗎?」,阮綿綿咬著唇問道,她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强人所難了,但是她確實想要確認一件東西。
田六子立馬瞪著眼睛「你別太過分了!」,這佛珠可是白少救命的東西。
白起琛一個冷眼掃了過去,田六子立馬鵪鶉一樣,他把手腕上的佛珠給取了下來,遞給了阮綿綿,阮綿綿低聲,「謝謝!」,她拿著佛珠以後,立馬找到了靠近打結的地方,想要從佛珠上面找出什麽東西一樣,可是沒有!
阮綿綿滿心失望的把佛珠遞了回去!
白起琛挑了挑眉毛,眼睛裡面閃過一抹幽光,「沒有找到?」
阮綿綿點了點頭,後知後覺道,「你怎麽知道??」
白起琛勾了勾唇,笑而不語。
阮綿綿立馬就反應過來了,是自己把一切都表現在臉上,所以不怪白起琛能够看出來。
她壓下心頭的失望,回到正題,「你們今天過來是做什麽??」
白起琛揮了揮手,田六子就把拿在手上的一個袋子遞給了阮綿綿,阮綿綿好奇的打開了包,好傢伙兒,裡面整整厚厚的兩叠的大團結。
這得多少錢??
阮綿綿得承認,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老老實實的當了一個村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錢了!
她舌頭也有些打結,「給、給我的??」
白起琛含笑的點了點頭。
「多少?」
「沒數!」,白起琛把手頭上所有的現金全部給裝再了這個袋子裡面,至於多少,他還真沒數。
阮綿綿嘴角抽了抽,看來自己是救了一個財神爺,這來報救命之恩的時候,連自己拿了多少錢都不知道。
阮綿綿從袋子裡面抽了一踏子的大團結,又把剩下的全部給推了回去,她目光真誠,「要不了這麽多錢!」
「你是說,我的一條命不值這麽多錢嗎?」,白起琛挑了挑眉毛。
「不是的!」,阮綿綿連忙搖頭,「我是說,雖然我救了你,但是確實要不了這麽多的報酬!」,她粗粗的估計了一下,這袋子裡面最少有三千塊錢。
要知道,這不是後世的三千塊,而是七十年代的三千塊,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接觸到這些錢。
「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白起琛笑道,「你救了我兩次!」,一次在河邊,一次在縣城的巷子口。
白起琛樣貌生的好,笑起來格外好看,原本英挺的劍眉也柔和了幾分,至於那一雙鳳眼裡面似乎有著萬千琉璃,閃耀的不像話!
阮綿綿在後世見了不少的明顯,甚至是巨星,她敢說,那些人加起來也沒面前這人好看,面前這個男人身體雖然孱弱病態,但是五官秀麗到極致,却絲毫沒有女氣。
阮綿綿捏著袋子的手也收緊了幾分,輕聲,「若是您能多來幾次,我就成了村子裡面第一個萬元戶!」
白起琛虛弱的笑了笑,「還是算了!我可沒有那麽多錢!」
田六子看著自家少爺的笑容,不由得揉了揉眼睛,難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今兒的少爺臉上的笑容格外多了幾分。
阮綿綿目送著兩人離開,隔著老遠,都能聽到男人壓抑的咳嗽聲,她搖了搖頭,真可憐啊!
年紀輕輕的,就疾病纏身。
不過和他身體不好比起來,自己窮的也挺可憐的!
阮綿綿砸巴了下嘴,轉身就要回到阮家院子裡面,誰成想,劉愛枝不知道從哪裡衝了過來,一把奪走了阮綿綿手裡的袋子,她衝的急,也搶的急,袋子裡面裝的大團結散落在一地,飄的到處都是。
這會本來就到了放工的時候,大夥兒也都從地裡面剛回來,之前小汽車停在老阮家門口的時候,他們就好奇的不行。
哪裡知道,剛走近點,就看到天上飄著大團結,地上覆著厚厚的一層,天啊!這得多少錢啊!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在錢都飄散一地的時候,劉愛枝先是滿腔的驚喜,但是周圍的人以起哄,她渾身冰凉,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果然,她一抬頭,就見到阮綿綿眼睛噴火的瞪著她,劉愛枝心虛,「綿綿,我也不知道這裡面裝的是錢啊!」
阮綿綿冷笑,「那你就上前搶???」,接著,她對著周圍的撿錢的嬸子們說道,「這是大領導給的錢,裡面的每一張錢都是能對上號的,若是大家真昧了下去,到時候隨便一查就能查到是誰拿到這錢的,到時候若是真被公安帶走了去吃牢飯,可不能怪我們老阮家!」
她這話一說,原本打算渾水摸魚的人,頓時心裡一驚,大家都是老老實實的村民,哪裡會願意爲了一張大團結把自己搭了進去。
「綿綿你這是啥話??我們怎麽會昧下老阮家的錢!」旁邊的劉嬸子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綿綿啊!你這福氣好啊!大領導怎麽會給你這麽多錢??」
伸手不打笑臉人,阮綿綿解釋,「是我拿命換來的!」
「真的?」
「劉嬸子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大領導,估摸著大領導的小汽車這會還停在村子口,沒走呢!」
給劉嬸子十個膽子,她都不敢去問大領導的。
她心虛的把手裡的錢遞給了阮綿綿,「這錢你可要收好了,別被那些有心人給搶了去!」,她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的看了一眼劉愛枝。
劉愛枝低著頭,盯著脚尖,就是不說話,心裡却在盤算,這麽多錢啊!他們老阮家可發大財了!
有了劉嬸子的帶頭,其他人也有樣學樣的把撿到的錢還給了阮綿綿,都是一個村裡面的人,農村人又淳樸,若說開始還有一點小心思的,在綿綿把那話一說以後,瞬間沒了心思,反而還一旁殷切的囑咐,綿綿把錢收好,可不能在丟了去。
等送走了大夥兒以後,阮綿綿立馬抄起地上的禿瓢掃帚就往劉愛枝身上揍去,要說她一個晚輩來揍長輩,著實不像話。
但是綿綿這會被氣很了,她現在恨不得把劉愛枝掐死的心都有了。
都說財不外露,特麽的,劉愛枝這個蠢貨,上來就把財給露了一個乾乾淨淨的。
劉愛枝邊躲邊駡,「阮綿綿,你是個傻子,我是你大伯娘,哪裡有晚輩來揍長輩的??」
阮綿綿氣的胸口發顫,一把把禿瓢的掃把扔到了劉愛枝的頭上,那掃帚是用高粱杆做的,立馬就把劉愛枝的額頭上刮了幾條紅血絲出來。
疼的她嗷嗷叫!
「大伯娘??你現在想起來是我大伯娘了,之前搶我東西的時候,怎麽沒想著你是長輩,我是晚輩啊!」
周秀英原本今兒的去老姐妹那裡了,剛走到村子口,就聽到相熟的秀改說,他們老阮家發了大財。
當時,劉愛枝把一兜子的錢給弄散以後,現場看到的人可不少,村子就這麽大,不多會就村頭傳到了村尾去了。
周秀英從來沒看到自家孫女被氣成了這個地步,眼眶發紅,恨不得把老大媳婦給打死的樣子,她心裡一顫,從身後抱住了綿綿,「綿綿,我是奶奶啊!」
看到周秀英以後,阮綿綿立馬就有了主心骨,所有的委屈全部都襲上心頭,眼泪也跟著吧嗒吧嗒往下掉 ,「奶!我要分家!我不跟大房這個攪屎棍子住在一塊了!」,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早都把阮綿綿的耐心給磨的乾乾淨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