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阮國華的行動力和人脉關係可要比阮綿綿這個學生强上太多了, 自從綿綿在家裡面提了這個方案以後,阮國華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樣。
他眼裡看到的不止是書包和桌套這種小物件, 而是更遠, 是服裝廠。
綏林縣有肉聯廠, 却是沒有服裝廠的,服裝廠在市區裡面,他們這種小地方可開不起服裝廠這種大廠。
阮國華在阮家的時候,幾乎一宿沒睡,隔天起來,雖然挂著兩個濃濃的黑眼圈, 但是一雙眼睛却亮的驚人。
這一宿, 阮國華基本上把可實施的方案都給過了一遍。
現在就說直接開服裝廠, 這個目標有些大, 若是按照普通的小作坊呢??
自家媳婦的手藝好,而且村子裡面有不少小媳婦手藝都不錯, 若是把這些人聚集在一塊, 是不是就是一個簡易的小型服裝廠??
只是這些東西說起來容易, 想要實施起來, 確實不容易的。
一是布料, 二是貨源,三是銷量, 四是人脉關係,這裡面缺一不可,方秀蘭早上起來在瞧見在家男人這一副黑眼圈的樣子, 她嗔怪,「國華,你昨晚該不會一宿沒睡吧?」
若是擱著平時的方秀蘭自然是有感覺得,但是在回阮家之前,她已經熬了一個多星期的夜,這次回來了以後,心裡一鬆,晚上睡的也格外沉的。
阮國華雙眼放光,「秀蘭,你想不想單幹?」
這下方秀蘭的神色慢慢鄭重起來,「你是說?」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阮國華語氣有些激動,「昨天綿綿說的,你也有聽見了吧!」
方秀蘭點了點頭,有些不確認,「可是做起來幷不容易,就拿我上班的裁縫鋪子來說,那都是老裁縫鋪子了,經營了幾十年,放才有如今的光景!」
他們若想現在起來,談何容易啊!
阮國華沉思,「我曉得,正是因爲不容易,我們才要去做,因爲一旦成功,秀蘭,往後我們家孩子就算是京城也是去得的!」
阮國華工作原因,經常會接觸一些外面的人,他不是沒見過跟著長輩一塊來副食品門市部買東西的小姑娘們,她們明明和自家閨女差不多大的年紀,却錦衣華服,住在大房子裡面,學著她們喜歡的舞蹈或者樂器。
這是他閨女接觸不到的一個世界。
作爲父親來說,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閨女面前。
他這麽一說,方秀蘭也有些心動,只要能對閨女好,她是沒有任何猶豫的,「這是這裡面要如何做,却是要細細的盤算!」方秀蘭和阮國華結婚這麽多年,能把阮國華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自然不是一個蠢的,相反還是很聰明的。
阮國華點了點頭,「只是要辛苦你了,先把綿綿答應同學的那些東西,咱們先做出來!」
方秀蘭自然不會拒絕。
因爲他們在外面忙活的不像話,一回來以後,周秀英就心疼讓大夥都睡個懶覺,不止如此,連早飯都是周秀英做好了,才去上屋喊著大夥起來吃飯。
阮綿綿難得睡了一個懶覺,她還不知道,她不過是以同學開了個頭,自家父親已經想到了那般長遠的地方。
她伸著懶腰,懶散的披了一件襖子,急急忙忙的往厠所跑,剛出門,一陣刺骨的寒氣就往身上撲來,恨不得鑽到骨頭縫裡面,阮綿綿凍的倒吸了一口氣,她連連把衣服往懷裡又裹了裹,瞧著那模樣,恨不得把整個小腦袋都給縮到襖子裡面。
只是却沒料到,剛出門,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阮綿綿的二嬸李秋菊,她已經很久沒出現在阮家的視綫之內了,或許說是阮綿綿的視綫之內。
只是如今李秋菊的模樣瞧著有些凄慘,零下好幾度的天氣,竟然穿了一件薄薄的夾棉襖子,那襖子的袖子還是短了半截,露出凍的發青的手腕,阮綿綿順著李秋菊的手腕,看到了李秋菊的雙手,腫的跟蘿蔔一樣的指頭炸裂開來,濕濕嗒嗒的往外留著膿水,阮綿綿敢說,哪怕是她奶奶,操勞了一輩子的手,都要比李秋菊的手細嫩幾分。
許是察覺到綿綿的目光,李秋菊一驚,她連連把手縮到了身後,擋了起來,她神色凄婉,語氣哀求,「綿綿,你幫幫二嬸!」
阮綿綿挑了挑眉毛,她搓了搓凍的發僵的小手,哈了一口熱氣,「您是有什麽事情???」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她二伯和二嬸,在不久之前,已經去公證了離婚,也就是說,面前這和人,現在和阮家沒有任何關係。
而她又能幫著一個陌生人什麽忙??這是阮綿綿想不通的地方。
李秋菊見綿綿的語氣沒有不耐,她以爲綿綿是答應了,臉上閃過一絲狂喜,「你、你進去幫我把你二伯喊出來可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您若是有事情,大可直接去找我二伯,何必通過我來找?」
阮綿綿更加不解了。
李秋菊一臉苦澀,許是太冷,她抑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你、你奶不讓我找你二伯,更不讓我見你二伯!」
她不是沒來找過阮國成,只是每次都被周秀英給打了出去,連著好幾次,李秋菊也被打怕了,至於爲什麽不去地裡面堵阮國成,實在是李秋菊沒時間。
自從她和阮國成離婚了以後,整個娘家的人看著她的眼神都變了,態度也一天天惡劣起來,就拿娘家的房子來說,當初起房子的時候,她和國成兩人可是沒日沒夜的忙活了一個星期,可以說,娘家房子的土坯,大半都是他們兩口子打出來的。
更不用說,她連家裡的老本都給拿了出去,全部給了她娘起房子。
可是如今,她不過和阮家的人鬧翻了,回到娘家,竟然沒她住的地方,她每天就住在柴棚裡面,鄉下的柴棚自然不像住的房子那般嚴實合縫,更沒有暖炕。
這零下幾度的天氣,她就住在那四面漏風的地方,一宿一宿的,凍的壓根眼睛都不敢合上,她怕合上了以後,就在也起不來了。
她從阮家離開的時候,是有帶著幾身好衣服的,尤其是有一件棉襖,那可是新棉花啊!國成足足做了一個月的工,成給她做了一件新花棉襖,暖和的不得了,結果,回到娘家不過三天的功夫,那厚實暖和的棉襖,就被她那大嫂給搶了去。
至於她身上現在的這件襖子,是她幾個侄子穿爛的不能在爛的那一件,她以爲她的娘家人已經够喪心病狂了,却沒想到,更可惡的還在後面。
他們竟然要把自己賣給了一個瘋老頭當媳婦,那瘋老頭的年紀可都能和她爹想必了,他們竟然敢!
竟然敢讓自己去給能當爹的人當婆娘啊!
想到這裡,李秋菊哭的越發凄慘,她哀哀戚戚的把事情倒豆子一樣說的乾乾淨淨的,阮綿綿聽完,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二嬸,您後悔嗎?」她喊的是二嬸,而不是向先前那種,沒有任何稱呼。
李秋菊神色怔怔,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凄慘,她慘染一笑,「我後悔了,所以我回來了!」
「你憑什麽以爲你回來了,阮家人就要接受你。」阮綿綿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該說自家這個二嬸天真呢?還是天真呢??
「這些路,都是你一步一步自給走出來的,沒人逼你,甚至,我們阮家的人不止一次說過,你那娘家人不可靠,可是你聽進去過嗎?」阮綿綿語氣平靜,「就像當初你要把你的大嫂塞到阮家來,我們不同意,你可記得,我們爲什麽不同意?家裡的活不够是一方面,更大部分原因,是因爲您那大嫂是個攪家精,人品不行。」
「如今,你爲了你那些娘家人,生生的把自己逼到了無家可歸的底部,二嬸,你後悔嗎?」阮綿綿這一次問後悔,可不跟先前一樣,輕描淡寫,而是語氣裡面的帶著說出不來的意味。
同情,可憐?
又或者是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李秋菊會有今天,一切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阮綿綿只是覺得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
李秋菊渾身一震,她低聲喃喃,「我、我後悔了啊!」
可是,如今後悔有什麽用呢?
這脚下的路,都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想到這裡,她眼睛一亮,猶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後一根浮木,「不、國成、國成可以救我!」
想到這裡,她也不顧臉面了,更不怕挨打了。
「國成、國成你出來啊!」李秋菊大吼大叫起來,她瘋狂的衝了衝進去,像是發瘋了一樣,推開沒個門,一個屋一個屋的找著阮國成。
可惜,她在推第二個屋子的時候,就被周秀英拿著禿瓢掃把,給趕了出去,周秀英氣的的不像話,「李秋菊,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已經和我們阮家沒有任何關係了,不要在想著來找國成,你們如今不過是陌路人!」
李秋菊這次被打,沒像之前那般樣子,痛的到處跑,她只是神色怔怔的,帶著一絲絕望,對著周秀英就跪了下來,「娘,娘我錯了,您讓我回來吧,哪怕是給阮家當牛做馬也可以!」
周秀英氣的渾身發顫,「我們阮家不缺當牛做馬的,你趁早給我滾!」
當初李秋菊帶著娘家人來阮家的鬧的場景,她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她一早就在李秋菊耳邊說過很多次,她的娘家人不可靠,可是李秋菊却把她這個婆婆當做惡人,她的話一分都沒聽進去。
如今,後悔了。
想回來??
門都沒有,當他們阮家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周秀英,快把我們老李家的姑娘還回來!」李老太帶著李家的大部隊,來到了阮家門口要人。
一聽到李老太的聲音,李秋菊一哆嗦,她神色凄然,「娘,你救救我,我不想賣給瘋老頭子當婆娘啊!」
周秀英神色複雜,她指著門口,「李秋菊,你是自己出去,還是我把你打出去?」
李秋菊囁嚅了半天,她跪在地上就是不動彈。
周秀英冷冷的看了一眼李秋菊,拽著她的衣領子,就順著地上給拖了出去,對著李家人駡道,
「新李的,趁早把你們家骨女,給帶走,再讓我看到一次,我見一次打一次。」說著,她就把李秋菊丟了出去。
李老太耷拉著倒三角的眼睛,在李秋菊的身上掃了一眼,「不爭氣的東西,親家母,給你添麻煩了! 」
「我可當不起你一聲親家母,我們阮家和李家可沒有任何關係!」周秀英冷聲,她看著坐在地上的李秋菊,渾身凍的傷口,到底是閃過一絲不忍,「都說虎毒不食子,李老太你能把親生的閨女賣給能瘋老頭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來的!」
瘋老頭是誰??
那可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瘋子,歲數和自己差不多的,都能當爺爺了,如今却讓李秋菊過去給那瘋老頭當婆娘,這真不是親娘老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李老太老臉一訕,「我們李家的事情,輪不到阮家插手!」
「是輪不到我們,不過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做的太絕了,當心舉頭三尺有神明,指不定哪天就遭了報應了!」
周秀英說完,砰的一聲,把阮家的門給關上了,留下李家的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會村子的人都起來了,李秋菊先前那一嗓子,就嚎出來了不少人,後來李家人一來,大夥兒更是看熱鬧的聚在了一塊,他們也是知道阮家二房的阮國成和李秋菊是離了婚的。
只是沒想到,那裡李秋菊離婚以後回到娘家,竟然過的這般凄慘。
甚至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了。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這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這裡家的人心思竟然這般歹毒!」
「可不是,那可是親生的閨女,哥哥嫂子容不下,還情有可原,但是親娘老子可却把親閨女推向火坑,這一般人真做不出來。」
「做這種缺德事,也不怕往後遭了報應,絕了戶頭!」
「林家的,我記得你娘家妹子是不是有和那李家說對象??」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問了一聲林招娣,林招娣被人大家一看,她有些不悅,但是還是說道,「我三妹先前又和李家說親的心思,只是如今出了這種事情,好人家的閨女,哪裡捨得讓自家孩子進入李家這種火坑!」
李老太臉色一垮,知道今天這事情無法善了了,她恨不得生吃了李秋菊的心思都有了。
李家的名聲,就被這離了婚的瘟神給禍害了。
李家想要辯駁,但是事實就擺在跟前,最後被你一句,我一句這樣嘲諷著,硬生生的灰溜溜的離開了七埡村。
阮家三房內。
這一鬧騰,大夥兒也沒吃早飯的心思了,周秀英端著碗,坐在主位上,她嘆了口氣,「這人啊!不怕蠢,就怕心裡沒得譜,這裡老二家的如今落到這個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她是不可能讓李秋菊回來了,先前說的那話,就當全了這麽多些年的婆媳關係。
只希望,李家人能够忌於流言,對李秋菊好一些。
只是周秀英却知道,這希望幾乎不大。
阮綿綿給周秀英夾了一個煎餅,放在了碗旁邊,「奶,二嬸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過會二伯就回來了,這事情我們要不要告訴二伯?」
阮國成自從和李秋菊離婚了以後,就徹底的忙碌了起來,他一個人要做幾個人的活,先是隊裡面的地要種,在就是幫襯著三房照顧那一後院的牲畜,這一大早,他就去了山上,打算去找找有沒有野草,隨便弄一籃子回來也是好的。
往常這種事情都是周秀英和建娣兩人去做的,自從阮國成過來了幫忙了以後,他就負責了早上這一頓,天氣一天天冷,早上起早,去山上,那山上有些霜結成了冰,阮國成自然是不放心自家娘老子的。
所以,阮家起床最早的一個就是阮國成了,他四點就起來了,基本出去忙活一圈回來,周秀英的飯菜也做好了,他能吃個熱乎的飯菜。
對於阮國成來說,現在的日子比以前有幹勁,他來三房吃飯了以後,家裡的伙食和以前能比的,頓頓白麵餅子,小米粥,每天都還離不開肉。
阮國成雖然不重口欲,但是這段時間却不得不承認,吃的太好了。
人雖然忙一些,但是整個人都有了精氣神,比起以前來,他覺得更像一個活著的人了。
周秀英聽到這話,她嘆了口氣,也沒了心思吃飯,「說吧,在怎麽說,李秋菊原來也是你二伯的婆娘!」
李秋菊的事情,他們沒有任何立場來瞞著阮國成。
說這這話,桌子上安靜了下來,連帶著在家向來話多的阮國華都安靜了下來,他說,「往後,我們會照顧好二哥的!」
周秀英臉上閃過一絲欣慰,他們兄弟幾個能互相幫襯,這是她最樂於看到的場面。
「三房照顧我的地方够多了!」阮國成推門而入,「娘,李秋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是怎麽想?可想把你曾經的婆娘在帶回阮家來?」周秀英死死盯著阮國成,綿綿敢說,若是自家二伯敢說帶回來,她奶奶生吃了二伯的心思都有了。
「娘,我豈是這般不長腦子的人!」阮國成苦笑,「我雖然覺得李秋菊可憐,但是却不至於因爲她可憐,就要把她給接回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那李家的人怕是巴能不得我把秋菊給接回來,這樣……」這樣一家的那一堆螞蟥,就再次有可以扒上阮家吸血的可能了。
李家那群人,沒人比阮國成更明白了,以前沒撕破臉皮,還幫襯這李家,那完全是看在李秋菊的面子上,李秋菊過的苦,嫁給他也沒過過好日子,他想著,對她娘家人好一些,李秋菊多少也會高興一些。
只是,誰都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如今到了這一步,阮國成不僅沒有感傷,反而有一種卸下了身上重擔的感覺,是那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你腦袋清醒就行!」周秀英揚聲,「你要是哪天腦袋不清醒了,就去大泡窪子洗個澡,保管你瞬間清醒的不像話!」
這個時間去大泡窪子洗澡,那簡直能能要人命的。
阮國成笑了笑沒說話,桌上的飯菜已經擺好了,包括他那一份,盛起來了以後,是用著鍋蓋給叩著的,免得凉的快。
他看到碗底叩著第一個鶏蛋,剛硬的眉宇間也閃過一絲柔和,甭管他年紀再大,在他娘面前,永遠都是個孩子。
揭開碗底,碗底會有驚喜的孩子。
其實不止是阮國成,阮綿綿他們也有,周秀英早上雖然攤的餅,但是每個人的碗裡面都給窩了一個荷包蛋,如今阮家的條件不錯。
家裡每天都要好幾十個鶏蛋收撿,一開始周秀英還是捨不得吃的,到了後面,撿著撿著就麻木了,反正家裡也不差這個幾個鶏蛋。
孩子們在外面賺錢都辛苦了,回到家裡面吃點好的補補身體,也是應該的。
阮綿綿知曉,自家二伯說出那話以後,就代表著他徹底的放下了,想到這裡,她唇角彎彎,他們一家人總歸是會越來越好的。
方秀蘭不知道自家閨女笑什麽,只是看到自家閨女笑面如花的樣子,她心裡就暖和的不像話,把自己碗裡面的鶏蛋夾給了綿綿,「女孩子要多吃一些鶏蛋,往後長的跟剝殼的鶏蛋一樣細嫩。」
阮綿綿哪裡會接,她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小碗,一隻手點了點白嫩嫩的面頰,「媽,我的臉還不够細嫩嗎?」
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正是最好的年紀,臉上細嫩的瞧著看不出一絲毛孔,白白淨淨的,嫩的能掐出水,甚至要比那剝殼的鶏蛋都要細嫩上三分。
方秀蘭失笑,「你也不羞!」
阮綿綿搖了搖頭,「在自己家人面前才不用害羞呢!」
她這話一說,一飯桌上的人,個個心裡都暖和的不像話,先前李秋菊帶來的那一絲陰霾,也消散的乾乾淨淨。
對啊!他們才是一家人,正正真真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