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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仙門論道群》第29章
【第二十八章】白蓮花

  易塵剛上綫, 紫華鬼哭狼嚎般的控訴就傳了過來, 字裡行間透著滿滿的委屈和不忿:

  【藥神】紫華:小一!清淮送的衣服你可千萬別穿啊!我前些天去問了, 那是浮羅仙島用來供奉皇后的紫炁仙衣!清淮他腦袋是進了整片東海才會送你這些東西吧!等陰朔知道了一定會把他摁在地上往死裡招呼的!

  【小仙女】小一:……那衣服看著太貴重了, 我怕弄髒,沒捨得穿, 就收起來了。

  易塵正想問問清淮需不需要她把那一套服飾退回去, 却見清淮突然出聲道:

  【上君】清淮:爲何不穿?萬物皆有其本分,物主若不穿戴, 豈非讓它們失了本分?

  清淮語氣雖然平淡, 但隱隱約約却透著幾分遺憾。

  【藥神】紫華:呸!走開!你個大猪蹄子!小一是不會穿你的鳳後裙的!

  紫華不待見清淮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畢竟問道七仙中,其他人都把紫華當作孩子,只有清淮會把紫華當作傻子, 他心裡憋了氣,自然看清淮不順眼了。

  可惜清淮性格耿直, 每次都能噎得人無言以對:「此話怎講?吾爲浮羅上君, 吾娶妻則爲鳳後, 吾若不娶妻,何人膽敢將一件衣飾冠以『鳳後』之名?」

  紫華宛如一隻上躥下跳急紅了眼睛的小兔子,生氣駡道:「鸑鷟爲五鳳,生於岐山,玄紫二色亦爲尊!你當我腦袋跟你一樣進了東海嗎?!」

  紫華很喜歡模仿易塵說話, 幷且聰慧非常擅於舉一反三, 他覺得只用「腦袋進了水」不足以形容清淮的智障, 所以决定自己修飾一番。

  眼看著兩人吵吵鬧鬧沒完沒了,易塵也只能宛如一條鹹魚一樣趴在桌子上甩甩尾巴,正想當個和事佬,一旁沉默不語的少言却突然開口說話了。

  【道主】少言:大道以正紫爲尊,青蓮至潔。玄紫二色雖爲皇室正色,然皇室尊玄色多矣,道者則偏愛青蓮紫,贈予小一,幷無不妥。

  少言向來話少,但是他一旦開口說話,這世上就沒有人會無視他的話語,紫華和清淮亦然。

  眼看著少言出聲爲自己正名,清淮慣來威嚴肅穆的臉上也帶上了幾分笑意,附和道:「少言言之有理,果真是智者見智。」

  紫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回味過來後却覺得有哪裡不太對,清淮這是在駡自己「淫者見淫」?

  沒等紫華生氣,腦袋轉得比誰都快的他又突然想到——玄紫二色爲尊,皇室尊玄色,道者尊青蓮,這個解釋怎麽感覺怪怪的?

  清淮是皇帝,故而尊崇玄色;少言是道主,所以尊崇青蓮紫嗎?那小一收了一條青蓮紫色的鳳後裙,豈不是歸到少言門下了?

  紫華一拍額頭,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少言這麽嚴肅正經的人,才不會跟清淮一樣耍小心眼呢!

  既然有少言在旁勸解,三人也就放下了這件事情,易塵雖然依舊覺得有些糾結,但也在清淮和少言的勸解下收下了那條廣袖留仙裙。

  【小仙女】小一:謝謝你們送的禮物,我都很喜歡。

  陰朔剛剛踏上論道壇,便聽見了易塵這麽一句話。

  陰朔款款入席,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這才開口說道:「靈山雲霧茶飲之可平緩心境,增進修爲,雖不如少言的靜念茶,常飲亦有益處。」

  陰朔雖飲茶,却對茶道興趣寥寥,手頭上只有一些晚輩們孝敬上來的靈茶,雖然不是她心目中頂好的貨色,但還是比較拿得出手的。

  易塵看著屏幕上的字句,忍不住搖頭失笑,喝茶的確凝神靜氣,可也沒有到立地升仙的地步啊?

  話雖這麽說,易塵却也沒像往日一般在心裡調侃不停,只是下意識地打趣了一句,心底的聲音便鄒然緘默。

  易塵覺得有些惶恐,又有些不安。她意識到自己在一個虛幻的夢境裡越陷越深,可是她却連掙扎的欲望都沒有。

  【上君】清淮:很快就是仙魔大會了,陰朔你可是準備妥當了?

  清淮的一句話將所有人拉回了正題,百年一度的仙魔大會近在眼前,他們可沒忘記陰朔被魔道魔劍宗遞了戰帖的事情。

  陰朔冷冷的抬眸,艶光四射的容顔上一派冷峭,眉眼凉得仿佛蒼山不化的冰雪:「有何可準備的?來則殺之,不過如此。」

  劍尊霸氣外露,短短兩句話硬生生咬出了刀光劍影般的淩厲,震得易塵咋舌不已。

  主座上的少言聽見陰朔這般說話,却是輕描淡寫地放下了茶杯,發出了一聲「叩」的輕響,隨即斂袖正坐,一語不發。

  少言不言不語,陰朔却察覺到了什麽一般掃去一眼,意識到自己在這位仙魔大會的開創者以及仲裁者的面前說出了禁句,只能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甭管平日裡的道主與誰交好,隸屬於正道還是魔道,但是仙魔大會上的道主必定是公正嚴明的代表,不可有任何偏頗不正之心,這是天下人的共識。

  在道主主持的仙魔大會中,不可言「殺」字,不可事後報復,不可用任何陰謀詭計。仙魔大會隻允許論道,也只能論道。

  第一届仙魔大會中,魔道白骨血魂老祖晏暝於蒼山論道之時敗於散修盟驚濤劍薛長河,故而懷恨在心,離開蒼山後設下埋伏屠殺薛長河滿門,幷將其妻煉成白骨血魂幡中的一縷怨魂,致使薛長河道心崩垮死於心魔劫中。這場屠殺驚動了整個正道,也是道主身化天柱後正魔兩道的第一次開戰。

  正魔兩道有屍山血海之仇,新仇舊怨加在一起,只怕硝烟再起。而明事理的人却知曉,晏暝不過是魔道一枚用於探路的棋子,爲的就是試探道主的底綫。

  一位不得插手人世紛爭、不可離開蒼山域界的道主——似乎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這麽想的人,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薛長河死後,晏暝自認自己做的百密無一疏,甚至還尋了密寶蒙蔽了天機,却不知道主從何知曉了晏暝的所作所爲。

  在天下人的注視中,道主於身化天柱後第一次走下了蒼山,前往了魔界。

  之後發生的事情,幾乎成了正魔兩道人士心中過不去的心魔,世人對此三緘其口,不敢再忤逆道主分毫。

  他人只是道聽途說,不知曉魔界中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當時滿心憤恨提著劍前往魔界去爲薛長河報仇的陰朔却是知曉的。

  那可真是讓人絕望的場景啊——魔界的血月之下,一身白衣的道主捧著寫滿名姓的竹簡,神情淡漠地面對著萬千虎視眈眈的魔修。在嘈雜紛亂的喊殺聲中,那白衣獵獵、千萬人吾往矣的男子,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抹除了晏暝所在的六毒門的道統。

  ——是的,抹除道統。

  上到六毒門的內門弟子,下到曾因晏暝隻言片語而心有所悟的魔修,都被道主斬殺當場,游刃有餘不比摁死一隻螻蟻强上多少。

  只要是隸屬六毒門門下、修習過晏暝所創心法、甚至只是曾被晏暝提點過隻言片語的修士,都沒能逃過道主的制裁,徹徹底底地斷絕了晏暝道統傳承的可能。

  那時候的陰朔站在龍脊山的山脚下,看著那平日裡沉默寡言的白衣男子焚毀了六毒門所有的心法與書册,那惡名昭昭的白骨血魂幡也被一同付之於天火。在火舌撩舔幡旗的瞬間溢散出萬千螢火,那些都是被困於幡旗中不可超生的魂魄。他們向伫立於中央的道主盈盈拜謝,隨後在火光的指引下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何其恐怖,又何其聖潔?

  陰朔行得正坐得端,從無心魔之煩擾,可是連她這樣的人看見那一幕都覺得膽寒,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再沒有什麽會比直視這一幕更能察覺自己的渺小了。

  從那之後,道主繼蒼山揚名之後再次立威,仙魔大會的規矩也從此烙印在天下間所有問道者的心中,成爲凜然不可犯的戒律。

  其實害怕的也不是戒律本身,而是害怕觸犯了戒律之後,會走下蒼山的那個人。

  就算是性格强勢霸道的陰朔,平時能拍著桌子跟少言爭吵,但是一旦觸及底綫,陰朔覺得少言也不會給自己留任何情面的。

  不過這些,就不必跟小一言說了,畢竟在那個孩子的心裡,少言約莫是纖塵不染一如冰雪般的仙人,又怎會有手染無數人鮮血的時候?

  陰朔想起小一對少言動情一事就覺得心煩意亂,她一手托著下巴,冷著臉道:「我倒是無妨,倒是元機届時只怕是有得忙了。」

  易塵不知曉這其中的門道,聽陰朔這麽說也覺得萬分好奇,詢問道:「這是何故?」

  陰朔勾了勾嘴角,不知曉是調侃還是冷笑:「因爲『天地二儀之師』啊。」

  易塵還沒能反應過來,清淮已經開口解釋道:「元機身上背負的道統比我等的道統更加沉重,他身上承載的是這片天地之中的正統。」

  「是『道教』的正統哦,小一。」紫華笑眯眯的補充道,「有許多外來的道統,包括佛教、神教等教派的領頭人,都盯著『天地之師』這個名號呢。」

  「其實這也算是慣例了,元機時常開壇講道,於論道一事上能勝過他的少之又少,但是也因爲這個,他責任過重,自然事事都要以身作則。」清淮補充道。

  問道七仙中,最講究規矩也最古板的無疑就是元機了,可是其他人雖然喜歡調侃他,心中對他却很是敬重的。

  畢竟只有他們才知曉,元機爲了維護道教的道統需要付出多大的心力,不僅要整合各個道學流派的傳承,要留書於後人,還要與他人相爭道統。

  在這樣的情况下,元機能維持一顆道心不變,是何其難得?

  「只是這一届仙魔大會,佛教那邊也是來勢汹汹。」清淮給易塵透露了消息,「來的人是佛子芬陀利哦。」

  易塵不懂梵語,聽得懵懵懂懂,紫華却低聲嘟噥道:

  「小一!他們這些佛家人士的名字太難記了,你就記得這個佛子叫『白蓮花』就好了!」

  易塵:「……」

  這麽精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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