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寒輕輕按摩她的手腕和手背：“好些了沒？”

　“不太好。”她搖頭。

　輸液還能有什麽好的嗎？

　輸完後怕是手都要腫成豬蹄了，她從小就怕疼，也怕醜，這都趕在一起了，哪兒能好。

　“不好也只能受著。”沈慕寒將她的手放下，雖然沒有按摩了，但是還是伸出自己的手給她的手墊著，“反正這液必須得輸。”

　“所以我到底是怎麽了？”夏九的小臉皺成了苦瓜，“要輸多久？要住院嗎？要打針嗎？有外傷嗎？”

　沈慕寒替她掖了掖被角，才開口說道：“你懷孕了，有些疲累。這是輸的營養液。”

　“我、我懷孕了？”夏九抓緊了床單。

　她確實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盡管已經說服自己，不去法國，可以考慮留在沈慕寒的身邊，但是，她的藥其實一直都沒有停。

　一是避孕藥一直都囤的挺多的，二是和沈慕寒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對於懷孕之事，她一直心有余悸。

　避孕藥不是說有百分之九十多的成功率嗎？

　為什麽會這樣？

　她閉上眼睛沉思。

　沈慕寒的手微滯了一下，“你不想要？”

　夏九眼眸轉動，這不是她想不想要的問題。

　問題是她現在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去承擔一個孩子。

　尤其是，這孩子還是沈慕寒的。

　她微抿了紅唇，思緒複雜。

　沈慕寒的聲音在她頭頂幽幽響起：“夏九。”

　夏九一個激靈，才想起現在這件事情，不光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想起上次懷孕的時候，沈慕寒的態度，她睜開了眼眸，盯著他。

　生怕自己但凡說半個不字，沈慕寒就真的回到過去了。

　“夏九。”

　他的聲音又沉，又緩。

　夏九的心中又是一個激靈，難受得像是被揪起來。

　沈慕寒俯身，再次低聲說道：“夏九。商量一下吧。”

　“你說。”夏九有預感，他會強製要求自己留下孩子。

　只是這次，自己到底會不會很堅決，她也給不了自己答案。

　“我想過了，你要是暫時不想當母親……我可以接受。”沈慕寒平靜地說道，“我會讓醫生，幫你做手術。”

　他在她沒醒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決斷。

　所以現在說起來，平靜無波。

　他說完，夏九生氣地看著他：“你以為做手術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啊？我已經做過一次手術了，還要再做手術？你不怕以後我永遠當不成媽媽？”

　明明她其實也不是那麽堅決地想要孩子，但是當沈慕寒說出那樣的話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慌，下意識地想要護住孩子。

　她這樣一說，沈慕寒就很愧疚了，避孕藥是他換的……

　孩子也是他的。

　當初換藥的時候，他隻想留她在身邊，現在她已經在身邊了，倒是要讓她傷身體。

　“對不起。”沈慕寒輕聲說道。

　夏九不知道他說的是對不起換藥的事情，還以為他是對不起剛才說的話。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夏九說完，又看他一眼，“你不想要孩子？”

　醫生和護士進來檢查，聽到夏九的話，真的很想幫沈慕寒說一句，天地良心，沈慕寒都不想要孩子的話，就沒有其他男人想要孩子了。

　剛才他才知道夏九有了孩子那個勁頭，誰看了不得感歎一聲。

　“夏小姐，寒少真沒有那個意思。你沒看到寒少剛才有多高興。”護士高興地說了一聲。

　沈慕寒挑眉：“誰讓你們進來了？”

　醫生：“……”

　護士：“……”

　醫生解釋：“我們敲了兩分鍾門了，見門虛掩著，才進來的。主要是夏小姐的營養液都快完了，所以……”

　沈慕寒神色稍緩，示意醫生去換營養液。

　等到他們離開，夏九這才慢慢地掀開眼睫問道：“你真的很高興有孩子哦？”

　“我自己有孩子了，當然會高興。”沈慕寒說道，“難道你不高興嗎？”

　夏九避而沒有回答：“你很喜歡孩子嗎？對孩子到底有什麽執念，那麽想要孩子？”

　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她從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麽想要孩子的。

　沈慕寒的手還墊在她輸液的手底下，平聲道：“夏九。”

　夏九應道：“嗯，我在聽呢。”

　“是我平時表現得不夠明顯，還是我從來沒有說過。”沈慕寒俯身過去，“我想要的人，從來都是你，不是孩子。”

　他靠得很近，欺身而來，最後一句，是從舌尖上擠出來的氣音，混著熱氣在夏九的耳朵旁滾滾地燃燒。

　夏九的耳根子開始發燙，他猶不滿足，繼續道：“留下孩子，就是因為想要留下你。”

　這次說得真的是太明顯了，夏九的心臟開始漏跳。

　……

　沈老太太和丁沁恩送了湯進來。

　“夏九，快來喝一點。”沈老太太的輪椅越來越近。

　夏九已經休息了很久，輸液瓶也摘了，沈慕寒出去給拿水果，其實本可以出院了。

　但是沈慕寒不太放心，堅持在這裡休養，再觀察一兩天。

　丁沁恩拿了碗，盛了一碗香濃的排骨菌菇湯，說道：“來，喝一碗。”

　“你三伯母讓人熬了送過來的，特別補，也特別香。”沈老太太說道，連稱呼也變了。

　叫丁沁恩三伯母，就是完全隨著沈慕寒的叫法了。

　盡管，沈慕寒從來沒有交過丁沁恩三伯母。

　夏九接過來，內心溫暖，父母過世後，已經很久沒有長輩對她如此關愛了。

　她小口小口喝湯：“真香，謝謝沈奶奶，謝謝三伯母。”

　丁沁恩笑道：“你懷孕了，肯定有很多不變和不安。如果有什麽事情，盡管問我。我好歹也是養過幾個孩子的。”

　夏九知道她是平平的奶奶，養育孩子經驗豐富，便笑道：“那以後我就要多來打擾了。”

　“算什麽打擾，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丁沁恩也是早就退休了，平日裡也是無事。

　沈璟煜的那幾個孩子大了，現在也是忙著，加上爭著搶著要帶孩子的人太多了，她一個月能幫上一次忙就不錯了，所以也實在是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