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上飛機景言便一直在睡覺， 昨夜有些收尾的工作沒做完，加班到很晚才回來，等洗完澡上床睡覺，已經接近淩晨。

　　白璐看著擱在肩頭的那個大腦袋，幫他拉了拉身上的毯子。

　　到土耳其的第二天，白璐如願以償的在熱氣球上看到了日出。

　　那副畫面極美。深藍， 淺紅， 濃橙， 交織在一起， 堆積在天邊，層層叠叠，宛如書中織女編出來的雲錦。

　　而景言就站在那片雲錦之中， 朝她柔軟的笑。

　　玩了一天，晚上回酒店， 白璐洗完澡迫不及待的翻開著今天相機裡的照片， 突然， 動作頓住。

　　那是早上坐熱氣球的時候拍的， 其中有幾張景言恰好站在她身前，背後是剛剛升起的朝陽，極其瑰麗壯觀， 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然而他的眼裡，却只有她。

　　白璐按著相機旁邊按鈕，放大了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中， 隱約能看見自己舉著相機的身影。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璐把這幾張照片傳到了手機裡，平日裡不愛發朋友圈的人，破天荒秀了一波恩愛。

　　日出很美，但在他眼中，却不及我美。

　　——致：隻盯著我而忘記看日出的景先生。

　　底下是四張圖，面容俊朗的男人，眼神溫柔而專注的望著鏡頭，在他背後，是瑰麗壯觀得讓人移不開眼的日出。

　　動態才發出去幾分鐘，白璐上面的提示已經冒出一串醒目紅，她笑著點開。

　　秦子然：666666虐狗無極限，單身老男人是時候遠離社會了。

　　秦阿姨回復：所以你還不趕緊找個女朋友！！！

　　秦阿姨點了個贊。

　　撲哧，白璐笑噴了。

　　接下來就是一些祝福羡慕的評論，白璐的朋友圈第一次這麽熱鬧，到景言出來時，她還在回復著評論回得不亦樂乎。

　　「幹嘛呢？」景言邊擦著頭髮邊走了過來，白璐猝不及防，待景言看清楚上面內容之後，側頭望著她，似笑非笑。

　　「不及你美？」

　　「嗯哼？」白璐不甘示弱的回視過去。

　　「是的，確實不及你的十分之一。」景言認真點頭，隨後把手機扔到一邊，胡亂擦了兩把頭髮，不滴水之後，把白璐拖到了身下。

　　「長夜漫漫，比土耳其日出更美的白小姐，可否和我做一些更美妙的事情。」

　　他說著，就上手扒了白璐的衣服，白璐措手不及，驚叫了一聲，抬腿踢向他。

　　「臭流氓！」

　　「我不是…」景言攥住了她的脚踝，輕輕一拉，整個人覆了上來。

　　「我是隻盯著你而忘記看日出的景先生。」

　　景言低笑說完，唇落了下來，白璐放弃抵抗，乖乖抱住了他的脖子。

　　「唔…那景先生你輕一點。」

　　在土耳玩完了一周，兩人回去時氣色明顯不錯，容光煥發，渾身充滿著蓬勃朝氣。

　　而被兩人拋弃了一周的小可憐阿滿，一見到爸爸媽媽的身影就立刻飛奔了過來。

　　「嗚嗚嗚媽媽我想死你了。」他雙手緊緊圈著白璐的脖子，眼泪汪汪，一個勁在她的脖頸間蹭著，委屈巴巴的模樣看得白璐心口發軟。

　　「我的小阿滿受苦了，給媽媽親親。」白璐低頭在他臉上不停親著，糊了他一臉口水，旁人看起來粘膩得不行，却偏生兩人樂在其中。

　　待享受完母愛，阿滿才想起一旁被冷落的老父親，他討好的朝景言伸出小短手，軟軟糯糯的撒嬌。

　　「爸爸，阿滿要抱抱。」

　　景言冷眼睇他：「你不是你媽媽的小可愛嗎？還要我抱抱幹嘛。」

　　阿滿望著他凉凉的眼神，頓時嘴一扁，就要哭出來，還未完全褪去的泪意瞬間上涌，眼睛紅紅的模樣，可憐得不行。

　　景言頓時投降，雙手撑在他胳肢窩裡，把人從白璐懷裡提了起來，抱在胸前，輕哄：「好了好了，爸爸抱抱，男孩子不能動不動就流眼泪知道嗎？」

　　「嗯！」阿滿吸了吸鼻子，死死抿住嘴唇，然後乖乖地摟著景言的脖子，把頭擱在他頸間不說話。

　　這個小模樣真是可憐又乖巧，讓人喜歡心疼得不行，白璐見他一來就把人訓一頓，十分不滿，伸手在景言腰間重重擰了一把。

　　「嘶…」景言身子一抖，只能打落牙血往肚裡吞。

　　炎熱的夏天過後，空氣轉凉，白璐却發現自己突然嗜睡起來，以前早上景言起床上班時，她也會跟著起來，但現在好幾次景言出門了，她都沒有察覺。

　　這種全身乏力的疲憊感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兆，尤其是，這次的大姨媽恰好推遲了半個月。

　　白璐仔細回想著和景言的每一次，困惑苦惱的皺起了眉頭，明明…都有做措施的。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複雜。

　　客廳，宋姨在給阿滿喂蘋果，粉粉的用勺子一下下挖出來，送到他嘴裡。

　　白璐神色自若的和兩人打完招呼，換了鞋子出門。

　　「哎，你去哪——」宋姨見狀在後頭喊道，白璐頭也不回的答：「買點東西。」

　　「什麽東西…我去買不就可以了。」她嘟囔，白璐沒理，拉開門走了出去。

　　坐在馬桶上，白璐看著手裡的那兩條紅綫是五味雜陳的。

　　前一次懷阿滿的過程太過深刻，難以讓人想要再來第二次，况且這才過了一年多…

　　白璐垂下眸子，望著自己平坦的腹部，低低嘆了口氣。

　　晚上景言回來，白璐沒有流露出一絲异樣，只是臨睡前，躺在他的懷中，白璐踟蹰幾秒，抓起了他的手放在小腹上。

　　「景言…」

　　「嗯？」他手輕輕在上面摩挲了兩下。

　　「我可能又懷孕了。」

　　「嗯？！」他立刻坐直了身子，表情似驚似喜的望著白璐：「驗過了嗎？」

　　「早上用驗孕棒試了，具體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唔…」景言看著她，神色無比深沉，滿眼複雜，渾身却又彌漫著難以言喻的興奮。

　　「怎麽？你不想要？」白璐沉下了臉，故意說道。

　　「不是不是！！」他連忙凑過來抱她，輕聲解釋：「我當然非常開心了，只是覺得你太辛苦了，才生阿滿沒多久，而且…」

　　景言低低嘆了口氣：「我也才享受到的性福生活，又沒了…」

　　白璐把臉搭在他肩頭無話，須臾，直起身子，滿臉嚴肅的望著他：「不過我們每次都有做措施的！怎麽會懷上的呢？！」

　　景言頓住，凝眸回憶幾秒，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心虛，期期艾艾道：「可能是我出差回來那一次…」

　　前段時間景言去國外出了一周多的差，回來之後如饑似渴，拉著她在床上奮鬥了許久，方才抱著渾身發軟的白璐去洗澡。

　　那個時候她已經是陷入昏睡的狀態了。

　　「那次你不是戴套了嗎？！」白璐聞言瞪他，滿眼質問。

　　景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閃爍的望著她。

　　「後來…後來抱著你洗完澡回來我又忍不住做了一次，剛好床頭的那盒用完了…」

　　「你不會下去拿啊？！」白璐氣得咬牙切齒。

　　「那個時候誰還忍得住啊…」景言也是滿臉委屈，當時就累得睡著了，早上起來便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哪曉得，這一次就中了獎。

　　白璐氣得直翻白眼。

　　孩子還是得生，日子還是要過。自食苦果的景言每天只能可憐巴巴地抱著她，規規矩矩，什麽也不敢做。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次懷孕幷沒有很難受，看來是個比阿滿更乖巧的。

　　而阿滿，得知白璐懷寶寶了之後，興奮的邁著小短腿跑過來，抱著她笑得十分討喜。

　　「媽媽媽媽，我要有妹妹了嗎？」

　　「嗯…」白璐沉吟幾秒，看著他認真的道：「也可能是個弟弟。」

　　「噢。」阿滿小朋友失望的垂下了頭。

　　「怎麽啦？弟弟不喜歡嗎？」白璐摸了摸他那毛茸茸的腦袋，追問道。

　　「爸爸說是個妹妹的話，就和媽媽一樣漂亮溫柔，所以我想要一個像媽媽一樣的妹妹！」阿滿睜大眼睛，滿臉認真。

　　白璐在心裡又默默的把景言駡了一通。

　　她笑了笑，彎腰溫聲的哄著阿滿：「可要是個弟弟的話，就可以和阿滿一起玩游戲打球啦！你們兩個可以一起洗澡，一起睡覺，一起買新的玩具，多好呀對不對？」

　　「嗯…」阿滿垂眸認真的思考了幾秒，抬頭，小小眉頭微蹙：「可我還是想要個妹妹。」

　　他手脚幷用的爬到了白璐膝頭，緊緊圈住她的脖子，小臉滿是嚴肅，聲音稚嫩又單純。

　　「我更喜歡媽媽，爸爸一點都不可愛。」

　　他說完有些失落的道：「就是因爲阿滿像爸爸，所以才一點都不可愛。」

　　「誰說的？！」白璐生氣地摟緊了她的小心肝，心疼開口：「我們阿滿宇宙無敵第一可愛，大家都很喜歡呢。」

　　「隔壁小花妹妹說我一點都不可愛，都不和我玩。」

　　「那是因爲小花妹妹年紀小，你看爸爸多帥啊，阿滿長大以後就會和爸爸一樣，很多人喜歡的！」

　　「真的嗎？」阿滿小朋友頓時開心了起來，眼睛彎起，像兩道小月牙，白璐忍不住在他白嫩的臉上重重親了兩口。

　　「當然是真的啦！」

　　阿滿不再糾結這個弟弟妹妹的事了，但景言却作起了妖來，成天摸著她的肚子問女兒今天乖不乖，聽不聽話，有沒有鬧。

　　氣得白璐想一脚踹過去。

　　「是個男孩你就要把他扔掉了是吧？！」白璐橫眉冷眼，景言立馬認慫：「當然不是，老婆！你說什麽呢！」

　　「不是你就給我閉嘴！」

　　在白璐威壓之下，父子倆終於消停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白璐的肚子也慢慢長大，冬日來臨之際，小腹已經初顯輪廓。

　　又是一年春節。

　　結婚第三年，生下阿滿快兩年，白璐到景家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拘束和小心翼翼。

　　阿滿正是好動的年紀，一吃完飯就拉著白璐往外面的小花園跑，拿著景言給他新買的那套園丁小工具，挖土玩得不亦樂乎。

　　白璐坐在一旁的秋千上照看著他，嘴角帶著淡淡笑意，渾身上下都彌漫著母親的溫柔和婉。

　　今天是個大晴天，傍晚夕陽正好，橘紅色的餘輝落在地上，把這一方天地照耀得格外溫馨。

　　景言坐在茶几旁，端起杯子，被裡頭飄出來的淡淡茶香熏得有些陶醉。

　　他眼神始終望著不遠處的小花園，那裡是他愛的人。

　　--

　　景母端著水果走了過來，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白璐和阿滿的身影時了然的笑了笑，她看向自己這個已經成家立業的兒子，想了想開口。

　　「你其實早就認識璐璐了吧。」

　　不然一個從來不願意去相親的人，怎麽會答應見面，這麽多的照片，又怎麽會一眼就看中了白璐。

　　景言聞聲低笑，垂眸不語，腦海瞬間閃過兩幅畫面。

　　第一幅，是狹小明亮的更衣室，面容精巧漂亮的女孩慌張回眸，那雙眼美麗又驚惶，藏著讓人難以忘懷的風情。

　　第二幅，是裝潢別致的咖啡館，白璐從綠植後面繞過來，身姿娉婷朝他盈盈笑。明眸皓齒，巧笑嫣然，藏在記憶深處的那個身影瞬間躍然眼前。

　　景言抬頭，望向庭院裡那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笑容越發溫軟柔和。

　　當年驚鴻一瞥，被那抹顔色晃花了眼。

　　從此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魂牽夢繞多年，如今終於得償所願。

　　——景太太，餘生請多指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