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璐坐在車裡,揚起左手在眼前伸展開來,左看右看,滿意的不得了。
景言看著她把戒指放到唇邊親了親,又親了親,忍不住俯身過去問。
「喜歡嗎?」
白璐用一種明知故問的目光眼神看著他,景言低笑,想起方才她那輕輕一聲好,心頭忍不住又癢又麻。
「那我呢?」他又問,聲音放得極輕,語氣帶著絲絲誘哄。
白璐點點頭,乖乖道:「喜歡。」
「有多喜歡?」
白璐想了想,指著窗外天邊的月亮,開口:「就和月亮一樣。」
可以變得很小,極淡,甚至隱藏在雲裡看不見,也可以變得巨大,極深,人站在上面一眼望不到盡頭。
景言看了眼外頭圓圓的月亮,忍不住追問:「和月亮一樣是什麽樣?」
白璐挑起眉頭睨了他一眼,神色得意又狡黠:「你猜?」
景言蹙眉,深吸了一口氣咬住了她的唇。
「小壞蛋。」他輕駡,白璐順勢抱住他的脖子吃吃笑,伸出舌頭舔了舔他,景言這哪裡還控制得住,壓著她就是一個狠狠的深吻。
兩人氣喘吁吁的分開,白璐打了他一下,嗔道:「快開車,待會回家都十一點了。」
景言聞言又親了她一口,方才踩上油門出發。
回到家,路菲知道這件事情後面果不其然激動萬分,恨不得馬上就和他爸媽見面。
白璐拿著杯子倚在門邊不做聲,垂眸喝了口水眼裡一片深思。
她垂眸,再抬首時,眼裡已經有了决策。
「那就一周后吧,不要顯得我們太著急。」
路菲激動褪去,整個人也冷靜了下來,她點點頭,看著白璐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自豪。
「還是我女兒厲害,以後就靠你享福了。
白璐冷笑了一聲,乾淨利落的放下手裡杯子,回房關上了門。
兩家見面之後,决定年底結婚。
爲了白璐以後上班方便,景家重新買了婚房在電視臺附近,之後兩個月開始籌備婚禮。
路菲在這種大場面總是端得住,全程沒有掉鏈子,得體又端莊,帶著貴婦人的氣質和度量。
不過短短幾次見面,已經能和景夫人姐妹相稱,感情甚篤的模樣。
周末,景言陪她去試婚紗,天氣雖冷,店裡却是暖意融融,白璐穿著抹胸潔白的紗裙出去時,明顯聽到景言輕輕吸了口氣。
這是國際著名婚紗設計師Aaron的作品,根據白璐的尺寸量身定做,上頭鑲滿碎鑽,隨著走動時裙擺弧度發出璀璨的光澤。
整個人美麗的像是在閃閃發光。
白璐慢慢走到景言面前,提著裙擺轉了個圈,然後對他輕輕一笑。
頭頂帶鑽的花環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纏繞在烏黑的發間格外漂亮。
「好看嗎?」
「好看。」
景言怔怔道,看得目不轉睛。
婚紗是抹胸的,背後是V字設計,白色綁帶交叉相錯,遮擋住了大半後背,却讓上面那一對纖細精緻的蝴蝶骨完整露了出來。
景言幾乎是在白璐轉身的第一秒,就被掠奪了呼吸,盯著那片雪白移不開眼。
魂牽夢繞多年,如今終於得償所願。
還沒看得滿足,白璐已經越過了他,從旁邊椅子上的包裡翻出手機,遞到了他手中。
「快,幫我拍個照。」
景言抿著嘴角不動,眼裡都是不滿,白璐反應過來,輕笑踮脚,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好了,快給我拍照。」
都說帶著愛去拍的照片,會比平時要美三分,白璐翻著手機裡新出爐的成品,第一次覺得這種文藝矯情的句子可能是真的有事實依據的。
裡面的她很美。
人很美,笑容很美,婚紗很美,姿勢動作都恰好很美,就連光潔的地板和頭頂的水晶吊燈都很美。
白璐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把這幾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景先生鏡頭裡的我,比真人更要美上三分]
照片一經發出,沉寂許久的朋友圈瞬間沸騰起來,高中大學乃至幼兒園同學都紛紛給她留言祝福。
白璐捨不得脫掉這一身婚紗,索性就這樣坐在椅子上靠在景言懷裡翻看著。
看著一溜下來的美美美,白璐唇邊弧度越來越深,連眼睛都深深眯了起來,景言攬著她,却被背後那一片細膩白晰的肌膚晃得有些分神。
白璐此刻無從察覺。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伴隨著刺耳的鈴聲,屏幕上顯示出程語嫣那張大眼紅唇自拍照。
白璐猛地才想起,這件事情還沒有和大洋彼端的那個人說。
她手忙脚亂的接起電話,掙脫景言的懷抱往角落裡走去。
剛喂了一聲,那頭就立刻炸了。
「白璐你竟然要結婚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你他媽速度也太快了吧,半年前和我說相親,四個月正式交往,現在年底結婚???」
「excu色 me???」
程語嫣的語氣飽含怒火,還充斥著滿滿的難以置信,白璐深吸了口氣,揉了揉眉頭。
「那個…我也是剛剛才和大家宣布這件事情的,之前還沒有完全確定。」
「你這段時間不是忙嘛,加上時差,一直找不到合適的點給你打電話,哎呀,我錯啦。」
白璐深知她的秉性,開口嗓音輕軟的道歉,果不其然,那頭哼了一聲後音量小了一半。
「我過幾天回國了,到時候你可得一五一十告訴我!」
「啊?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項目忙完我就回來啦,都出來快一年了…」
程語嫣語氣感慨:「想念霖市的霧霾,擁擠的交通,沒心沒肺的閨蜜——」
「別別別」,白璐立刻打住她,輕笑出聲:「我心肺好好的呢。」
兩人聊了幾句便結束了通話,白璐提著裙擺走出去,景言抬眸望了過來,問道:「誰呀?笑得這麽開心。」
「好朋友,之前一直在國外,過幾天回來了。」
「我好像還從來沒見過你的朋友…」景言若有所思。「下次一起碰個面?」
「好呀。」白璐含笑點頭。「我玩得好的沒幾個。」
她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不像景少爺八面玲瓏,一個屋子都裝不下。」
景言:「……」
這天試完婚紗,兩人又順便敲定了婚紗照的拍攝日期,霖市天氣肯定不適合,看了幾個地點,最後景言手一揮,直接决定去馬爾代夫。
白璐算一算,全程拍攝回來程語嫣也差不多回國,她沒有异議的點了點頭。
機票訂的是後天,頭等艙,睡覺特別舒服,除了時不時過來問候的美貌空姐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飛機抵達已經是上午,一落地便感覺到溫暖的空氣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包裹住全身,仿佛在春暖花開的季節。
白璐仰面看了眼頭頂湛藍的天,忍不住伫立在原地眯著眼睛笑。
「看什麽?」景言捏了捏她的臉,輕問。
「天好清透,好長時間沒有看過這麽漂亮的顔色了。」霖市入冬以來常年霧沉沉,天陰陰的,如此湛藍極其少見。
白璐嘴角彎起一個輕淺的弧度,白晰的側臉上散落著幾縷烏黑的髮絲,隨著風輕輕飄動,唇色是櫻桃般的紅。
不施脂粉的那種自然顔色。
景言眼神溫柔,雙唇輕啓,聲音低沉醇厚,像是大提琴琴弦被拉動時,發出的一聲低鳴。
「不及你美。」
天很藍,很漂亮,却不極你讓人心頭蕩漾。
穿得美美的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拍照却是個苦力活,白璐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笑僵的臉,却被一旁的化妝師阻止。
「哎,小心點,待會妝化了。」
白璐失落的放下手,鼓了鼓腮幫子權做活動肌肉,鼓起,又扁下去,像個在脹氣的河豚。
今天的她格外美,景言倒是沒忍不住拿手機抓拍了幾張,恰好拍到白璐鼓著腮幫子的模樣。
真可愛。
他望著手機裡的人傻笑。
鏡頭裡的她穿著潔白婚紗,頭上是一頂漂亮的花環,幾縷劉海隨意散落在額角。
眼睛很大很黑,緋紅的唇微微嘟起,白晰粉嫩的臉頰鼓得圓圓的,純美又無辜。
像個剛下凡的小仙女。
景言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把這張照片設成了手機屏保。
婚紗照一共拍攝了三天,去了七八個景點換了十套衣服,堪稱是甜蜜的折磨,打道回府那天,兩人同時鬆了口氣,却又莫名失落。
「突然感覺自己變醜了」白璐對著鏡子顧影自憐,企圖能得到身後那人的安慰,景言點點頭附和。
「確實沒有之前那麽的艶光四射了。」
白璐:「……」
她眯著眼睛扭頭,正欲教一教這位大少爺如何做人時,只見他又點頭道。
「不過依然還是很漂亮。」
好吧,白璐眨了眨眼,心滿意足的繼續照鏡子。
見到程語嫣時已經是一周后。
她回國在家當了幾天乖乖女,給她爸獻完殷勤之後,才得以空出手來收拾白璐。
兩人一碰面就開始翻舊賬,翻完立刻八卦白璐的這位未、婚、夫。
她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口。
很難得,母胎單身的人竟然和認識半年的相親對象要結婚了。
從認識白璐以來,程語嫣就沒見她身邊停止過追求者,但她永遠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幾乎用同樣的措辭,毫不留情的拒絕掉了那些人。
讀書時,白璐的藉口是要專心學習,出來工作了,就變成——
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直截了當,把人家的一顆真心打得稀巴爛。
後來,直到白璐邁過二十五歲這個門檻,路菲開始急了。
她這麽好面子的人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成爲滯銷貨。
得趕緊趁著白璐現在這個最美的年紀找個長期飯票,好帶著她也一起飛黃騰達。
白璐就這樣奔波在了相親路上。
此後,程語嫣的生活樂趣很大一部分就來源於聽她吐槽那些相親對象。
作爲一名資深記者,她的描述總是準確而又犀利。
比如,第一句話就問她是不是處女的精英商務男。
把秋衣塞在牛仔褲外穿的理工小哥。
還有頭頂假髮不小心掉下來的禿頭大叔。
這位未婚夫可以說是她嘴裡評價最高的一位了,程語嫣好奇得心底如同猫爪撓。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把白璐這隻驕傲小天鵝收回家的是何等高人。
「快快快,給我看看照片!」
「沒有。」
白璐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謊。
把景言的照片特意拿給別人看總感覺怪怪的。
「好吧」,程語嫣失望的坐了回去,接著,又猛地彈跳而起。
「對了,你還一直沒有和我說過他叫什麽名字呢!」
「景言。」
「什麽?!」程語嫣瞪大了眼睛,白璐點點頭,一臉平靜。
「就是你知道的那個。」
程語嫣半響才緩過神來。
「不是,他怎麽會相親,還是和你?」
「說想結婚了,我媽叫我去的,可能是不知道哪裡搭上了綫吧。」
「他當年和我們一個高中你知道吧?」
白璐點點頭,可謂非常清楚,畢竟是班裡女生每天都會挂在嘴邊議論的人。
「那你也知道他女朋友幾乎都是無縫對接,而且從來沒有超過半年的?」
「嗯」,白璐微微頷首。
「好吧」,程語嫣雙手環胸倚在沙發靠背上翻了個白眼:「後面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了,畢竟你可是在電視臺工作。」
「不過白璐——」她突然坐直身子一臉正色。
「這樣子的人你能hold的住嗎?」
「婚姻不過就是各取所需,與其找個一般人不如找個高富帥。」白璐聳聳肩一臉坦然。
「况且我也挺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