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終於解放了！”

溫度漸漸上升, 這一年的夏日，對於初三一班的意義是與眾不同的，埋頭苦讀、書海鏖戰在今天終於可以告一段落。

老師三申五令考試期間不許對答案, 儘管同學們‘ABCD’都到喉嚨邊上了, 愣是忍到了結束。這會兒看著彼此額頭上不知是考試還是天氣原因造成的汗滴, 相視一眼, 似乎那股迫切想知道我這道題和別人選的是否一樣的渴望慢慢就淡了。

一切塵埃落定。

江肖感觸頗為深刻，他屬於事到臨頭不要命苦學的人，現下中考結束，表示他不用凌晨一兩點再入睡，更可以遠離何大魔王！整個人興奮極了，跟打了雞血似的, 先從人潮中把肖佳佳扒拉出來，然後小嘴■吧個不停, “益哥佳姐, 咱要不要來個畢業旅行？只要你們答應，我爸媽肯定放心讓我和你們一起去，這鬼天氣太熱了, 去冰城怎麼樣？帶上大棉襖，我媽說我考上市一中就批我新手機, 等我把新手機提前兌換, 我們就出發。”

“不去。”肖佳佳有些暈車, 不太喜歡長途旅行, 她關心道：“你試卷做的怎麼樣？市一中沒問題？還有江小胖，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佳姐，聽起來我好像是什麼大姐頭，經常壓迫你似的。”她都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江肖開始瞎稱呼的。



江肖自信的快飄上天，“狀態非常好，超常發揮，你們等著繼續和我做校友吧。”他拍了拍肖佳佳腦袋，用沒得商量的語氣說，“至於改稱呼就免了，你們初中三年在年級第一第二位置沒挪動過，我可得尊敬些，萬一你們不帶我玩了怎麼辦！我媽經常在家裡念叨，說我交到你們兩個朋友簡直燒了高香！”

“我也這麼覺得！”他故意做出得意的表情，話題跳轉得很快，“不知道收廢品的老李今天來不來學校，我要把那一桌子書全賣了，買三個哈根達斯，咱三一人一個！”

肖佳佳好笑，“我真是謝謝你了。”

徐益直接道：“你就別做夢了。”

預料到學校今天會非常擁擠，徐益的書本以及午休的小被子之前就三三兩兩帶回了家，就剩下一些小東西，也不用家長特意來接，自己帶個超大容量的雙肩包就能搞定。教室裡面熱鬧的很，大家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班主任在講台通知查分時間以及老生常談的安全問題，沒有像往常以往責令同學們保持安靜，也沒有像以往一樣‘拖堂’，特別言簡意賅。

一個階段結束，即將邁進另一個新的階段，班主任看著底下生機勃勃的孩子們，沒有煽情，沒有離別。事實上，一班算是重點班，不出意外，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即使不會在同一所高中，也會在市裡的前幾所高中就學。再過兩年，大家又要在聯考的排行榜上競爭嘍。



“這麼簡單就中考了？就畢業了？”江肖左一個包又一個袋背後還有死沉死沉的滿書包書，很有義氣在人群中開路，徐益肖佳佳就一個雙肩包跟在後頭，颯利得很。靈活擠出校門，江肖松了口氣，避開兩人接過他包的手，憤憤道：“太后就是故意為難朕，哈根達斯沒了不說，朕還累得半死。”

“我請你吃。”肖佳佳心有餘悸望了眼校園內，對江小胖生出由衷的感激。

“意義不一樣！”江肖劃重點，“不吃了！”他背上都是這三年來的苦難和辛勞，這樣換來的哈根達斯才與眾不同。

徐益/肖佳佳：......

“對了，你們去不去冰城來著？”江肖問道。

肖佳佳想了想，搖頭，“我想在家休息幾天，我爸媽肯定不會放心我們三個單獨出去。而且聽說高中學習任務特別重，很多女孩子跟不上進度。我打算也去光晨學習機構報個輔導班，先預習高一科目，以防到時候措手不及。”

江肖瞠目結舌，結巴道：“你，你，你為什麼想不開？”他扯著自己的臉，往肖佳佳面前湊，“你看看我瘦成什麼樣子了？千辛萬苦從魔窟裡逃出來，你又把自個兒弄進去，你怎麼想的？”沒有暑期作業的大好假期，不好好享受，過得和上學一樣、不對，比上學還苦逼，肖佳佳腦子裡在想什麼啊？

“其實我猶豫挺久的。”肖佳佳展顏一笑，對江肖認真道，“還是你讓我下定決心的呢。”

江肖：“啥？”

肖佳佳：“你下半學期報輔導班後進步那麼明顯啊。”

江肖，江肖無話可說。

“那益哥呢？”他不放棄搗鼓徐益胳膊肘，“咱不帶肖佳佳玩，去男人玩的地方！”

徐益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問江肖說的什麼？

江肖重複一遍，他也表示自己不去。

江肖和肖佳佳擔心對視一眼，肖佳佳朝江肖使了個‘上’的眼色，江肖難得躊躇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關心朋友的心占了上風，他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益哥，你，是不是考試，沒發揮好啊？”從考場出來就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連不會看人臉色的肖佳佳都發現了。

徐益失笑，“市一中沒問題。”胸有成竹的傲氣自然流露出來。

聽到這話，江肖算是歇下提著的心，不滿的勾住徐益的脖子，吊兒郎當的，“那你一副我考砸的樣子幹嘛？害我和佳姐擔心的不得了，又害怕問你傷害你的自尊心！”

徐益：“佳佳這麼體貼我信，但你這傢伙就算了。”頓了頓，他說，“我假期打算和佳佳一起報輔導班。”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肖佳佳開心不已，有熟悉的小夥伴在身邊，肯定比較好。

至於江肖，他絕望了。

他就不該和學神做朋友，因為他們時時刻刻讓你覺得自己是條無所事事還不夠努力的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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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一打開門飯菜的香味霸道撲鼻而來。

徐益不意外，他看見一一蛋糕店沒有營業，就猜到清揚肯定在家做大餐。徐堂禾也特意請假穿著圍裙，幫著打下手。

“哎呦，祖宗可算回家了。”徐堂禾看見兒子跟卸下重擔似的，“去洗個澡，等會兒吃飯，肯定累壞了。”說著還體貼把他的書包取下來。

徐益：這是鬧哪一出？？？

不用他問，徐堂禾自顧自道：“你再不回家，你媽就要把握大卸八塊熬湯喝了。我提前請好假，就等著送我兒子去考試，這還不行？你媽說要尊重孩子的個人意願，你說不要爸爸接送，我同意了是不是很尊重你！”說著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又減小音量，繼續和徐益申冤，“好傢伙，我去蛋糕店給你媽幫忙的時候，當著客人的面，她差點沒把耳朵揪掉！就因為我沒接送你去考試！”

徐益配合苦著臉，“這麼嚴重？”

“當然，你考試我們不敢打擾你。本來今早我將功贖罪就行了，結果你說江肖爸爸送你們，我又挨了你媽一頓說！一上午又是買海鮮又是雞鴨魚肉的，你媽在廚房剁得梆梆響，殺氣全衝我來，現在你回來了，你爸的項上人頭算是保住了。”

關於送考這事兒說來挺不湊巧，徐益他們考場在市二中，離家的距離不近但也不算遠，自己兒子中考，做父親的肯定要接送啊。徐堂禾提前請好假打算給徐益驚喜來著，然後徐益想著他又不是真正的初中生，沒必要勞煩他爸，特肯定的說自己去市二中就行，徐堂禾還沒反應過來呢。下午考完又是江肖爸爸把他送到家，人家熱心順便就把後兩天的接送包了，和江肖也做個伴。

徐堂禾這麼大個人杵在家裡毫無用武之地。

“爸，你這樣不行啊。”徐益嘆氣，“您一家之主的威嚴呢？”

徐堂禾理了理圍裙，回道：“早就被你媽滅了。”

徐益翻白眼，是打開始就沒那東西存在！

父子兩你望我我看你，直到廚房裡清揚叫喊，“徐堂禾徐堂禾，你和你兒子有什麼話還沒說完？趕緊地，過來幫忙。”

徐堂禾大聲回道：“我這不關心你兒子呢。”

徐益嘴角抽抽，你兒子你兒子的，聽著好像他不是兩人兒子似的！

聽著廚房裡夫妻兩你來我往的鬥嘴，徐益明智的拿衣服洗澡去了，不摻和兩口子之間的官司。

一路上隱隱的焦躁經過徐堂禾的一番插科打諢，好像消散了不少。他好像越活越回去了，成年人的芯子，連情緒管理都不合格，輕而易舉就能被人察覺。

不過誰也想不到他重來一回，目前正在擔憂上輩子最大的不幸源頭。

只有過了這個節點，他才能真真正正重生。

“比除夕還豐盛！”一家人坐下後，徐堂禾開了瓶紅酒，給自己和清揚倒上後，警告徐益不許喝，然後打趣清揚，“小益中考，老婆你弄這麼大陣仗，等他高考的時候，豈不是要整一桌滿漢全席？”

清揚抿了口酒，不以為意，“隔壁小達不也是中考嗎，他奶奶外婆加上芳姐三人出動，比我們陣仗大多了。”

“我們家就三人，但在能力範圍之內，該給兒子的丁點兒不能少。”清揚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法，包括徐益上到現在的補習班，各種興趣班，只要他願意去，那她百分百支持。可能別的家庭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徐益沒有，他是個‘成年人’了，但在父母眼中，七老八十都是孩子，能創造的條件、能製造的儀式感，清揚並不會因為徐益芯子是成熟的，而忽略不做。

徐益不知道他爸出事之後他媽怎麼想的，但他相信此時她說的是真心話，他斂去覆雜的心思，真誠說：“謝謝爸媽。”

徐堂禾笑的慈愛，“有什麼好謝的。”

未經你的允許把你帶到世上，理應照顧還在慢慢長大的你。

這一刻，徐家的餐桌上異常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