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聽見校長說有家長暈倒在辦公室, 快速叫了兩個保安跑向辦公室, 見著一群學生明目張膽從辦公樓出來，身材火爆的女校醫看見裡面垂頭喪氣的堂妹, 眼裡閃過一絲銳色, 正和彭雅小聲嘀咕的何晴晴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朝著四周看了看沒有異常，只把這歸咎於興奮過後的正常反應，繼續和彭雅說著一定要吃哪道哪道菜。

一中校醫室的配備不弱於任何一個醫院, 校醫專業給方晶做了一系列檢查後，對不放心跟過來的校長道, “這位家長只是情緒起伏過度，沒什麼大問題。”

“何校醫麻煩你了。”校長道謝。

何雨淺笑, “這是我的職責。”她想到自家開學來安分守己到現在的堂妹, 試探著道，“校長, 我剛看見一群學生從辦公樓出來，是不是？”

想也知道學生不會為這次的事情禁口，校長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無言指了指躺著的方晶, 何雨瞬間變臉，驚呼，“不會是學生把這位家屬氣暈倒的吧？”

何晴晴真是能耐了啊！

“對！”悠悠轉醒的方晶咬牙切齒出聲, 她小心動了下身體, 沒有讓她痛不欲生的感覺, 但是脊背處還是隱隱作痛，方晶當即起身要離開，她要去醫院驗傷留證！

何雨趕緊扶著方晶，勸她在校醫室再觀察會兒，方晶冷哼，“我可不敢。”拂開何雨的手，經過校長時撞了他一下，挺直脊梁頭也不回的離開。



“校長，我能問問，學生乾了什麼，把這位家長氣成這個樣子？”何雨倒是沒有為方晶對她態度不好惱怒，她也在一中做校醫做了四五年，校長為人處世都極為公正，但看這位家長的行為，顯然對校長也是極為不滿。

要說校長包庇學生，何雨是不相信的，她能想到的，只能是何晴晴等人做的太過分了，畢竟這小妮子狠起來連自己都敢砍，再有十七班的名聲在外，以及她看到的熟悉面孔，何雨突然很想去問問他大伯，說好的嚴厲管教晴晴，把她放進十七班，這不是魚入大海隨便浪嘛！

校長搖頭，“不關學生的事情。”他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其實校長也是有些茫然，怎麼有這種母親的存在？像宋老師陶老師，雖然剛入職，專業水平沒得質疑，對學生也是盡職盡責，這麼好的閨女，方女士一下有了兩，不滿足就罷了還淨鬧妖，饒是校長被一屆又一屆的學生鍛煉出的好脾氣，也想破口大罵了！



“經過這件事呢，我也該反思自己，不是所有父母兒女都是相親相愛的，我啊還妄圖緩和她們之間的關係，真是老糊塗了。”校長道，“再有就是十七班，他們都是好孩子。”

何雨只能感慨一句人不可貌相，她雖然在一中工作，但是平時接觸的奇葩事情也不少，對於方晶的所作所為並不太意外，“有些人愛的只是她自己，哪怕子女在她心中，也只能排在自己後頭。校長，您是正常人的思維，自然理解不了這種極度自私的人。”何雨打定主意讓朋友查查陶家是什麼來頭，難得她堂妹主動維護老師，就這開天闢地的頭一回，何雨也不準備袖手旁觀。

“我活了大半輩子，沒什麼看不透的。”校長豁達的很，只是想到兩位年輕女老師，校長也不由嘆氣。

何雨看出校長的想法，但是她卻是持有不同的看法，雖然她沒有和兩位主人公接觸過，但是僅僅憑校長口中過的述說，她就覺得那位宋老師絕對不是乖乖聽話的脾性，而陶老師，外柔內剛，方晶打的主意絕對不會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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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晶來學校鬧了一通，並沒有掀起什麼大風浪，如果不是班上的崽子們日日念叨著該去嘉福了，清揚估計把方晶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陶南陽本來每周還是會回一趟陶家，但終究心裡膈應，把多餘的精力時間全用在一班了，強逼著自己忙起來後，清揚開始還能看見她悵然發愣，但沒過兩天，全然變成了一副風風火火的工作狂。

連帶著宋西宋北都被陶南陽影響的更加奮發上進，搬過來覺得新鮮完成作業後，兩人喜歡在校園裡溜達，但現在不去了，復習預習沉迷學習無法自拔，清揚看著三人的勁頭，某個瞬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墮落了。



宋西宋北特別孝順，下學後先去醫院看望宋傑，再回來一中。清揚和陶南陽都沒兩人跑的這麼勤，但因為龍鳳胎去醫院去的勤快，清揚和陶南陽確實放了不少心，起碼不用惦記著夫妻兩在醫院舍不得吃，清揚和陶南陽避開時間一周一人去一次醫院就足夠了。

清揚這天下午沒課直接睡了個飽，起來後去超市買了些菜後，看了下時間準備做晚餐。先前她和陶南陽一日三餐都在教室食堂對付，價格實惠味道也不錯，還不用自己洗刷碗筷。但宋西宋北來了，雖然也是可以去食堂打飯，但這感覺著不大對，就決定自己開火了，就是晚餐一頓。清揚和陶南陽誰有空就做飯，有一次班主任開會遲了些時間，兩孩子自己去超市買菜然後炒菜，還特地等著兩人回來才動筷，清揚和陶南陽當時沒說什麼，但後來沒有特殊情況，不會讓兩孩子自己動手。

懂事的讓人心疼。

“回來了。”清揚把最後一道空心菜擺上桌，宋西宋北換了鞋子進屋，清揚把圍裙解下來，問宋傑今天怎麼樣？

宋西說挺好的，就還是把水果營養粉那些東西塞給兩人吃。這情況大家都習慣了，他又不能掰開他們的嘴，念叨幾句沒多大關係。

“餓了就先吃，不餓先做會兒作業或者休息一下，南陽應該快回來了。”

兩孩子主動去做作業去了，不過沒有幾分鐘，陶南陽開門進來，四人坐上飯桌吃飯。

“這周日去吃飯，你和學生說好沒問題了吧？”清揚夾了一個排骨，向陶南陽確認，崽子們催著她要準確日期，說不這樣沒有盼頭，清揚被他們吵的腦殼疼，崽子們對她‘施壓’，她就來對陶南陽進行每日一問。她剛睡醒看微信，陶南陽發微信說定下了，清揚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陶南陽嗯了一聲，特別無奈，“清揚，你管好你的小可愛們！”這兩周清揚見著她第一句保准是日子定下來了嗎？陶南陽也很無奈啊，有人請吃飯自然開心，但是班上有些同學有顧慮，陶南陽沒有逼他們，給了他們充足的時間考慮，反正算自願行動吧。

“他們幹什麼了？”清揚好奇道，崽子們還是講信用的，保證不去一班搗亂，清揚還是相信的。

陶南陽面無表情道：“他們沒幹什麼，就是拐著彎的託人勸我班上的學生去吃大餐！”她的班長跟她反應壓力太大了，陶南陽滿肚子的心理輔導沒說出口，就看見班長認命的抹了把臉，說十六班十七班把吃大餐的日子交給他們一班決定，如果他們再拖拉，太對不起兄弟班級了。而且在食堂遇到十六班十七班的學生，他們也不走過來交談，就拿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你！陶南陽聽著他班長感慨自己一個一米八八的大漢，實在是扛不住這待遇，拜託陶南陽趕緊告訴宋老師，日子確定了，讓她的學生不要再拿奇怪的眼神盯著他們！！！

陶南陽：“......”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動了腦子不錯。”清揚評價道，在陶南陽深沉的目光下話音一轉，“這種擦邊球的行為，我是不太贊同的，放心，我會教育他們！”

陶南陽信她才怪，她看向默默不語的龍鳳胎，“西西北北也一起去吃飯。”

“不用了。”兩人拒絕，但清揚接著道，“你們就去湊個整數，沒事兒。”

宋北面露為難，從耳根開始紅暈快速遍布全臉，陶南陽和清揚對視一眼，就去吃個飯，小孩兒就害羞成這樣了？

清揚咳嗽了兩聲，不會是自己說那他們去湊數，傷著小孩兒自尊心了吧，“我說話沒注意，對不...”

“姐姐，你能借我們一點錢嗎？”宋北蚊子嗡嗡的聲音響起，還和清揚一同出聲，得虧她和陶南陽不僅視力好聽力也不差，只是借錢？這是個什麼說法？

宋西見兩人沒有反應，急忙道，“我和宋北會還的。”

清揚和陶南陽更是一頭霧水，心裡更多的是擔心。

“西西北北，你們能告訴姐姐借錢幹什麼嗎？”陶南陽問道，兩孩子不說話，她皺起眉頭對清揚使眼色。

清揚很直接，“把同學揍到醫院要出醫藥費？”

陶南陽：“......”宋清揚就是個缺心眼是吧！

咳咳，她能說她也是這樣懷疑的嘛！

“不是。”宋北大聲反駁，他舌尖抵著齒縫輕聲說，“坐公車。”他才不會在學校打架呢。

什麼？

坐公車？

借錢？

清揚和陶南陽同時撫額，聽到借錢兩字，兩人下意識覺得的是一大筆錢，根本沒往坐公車這方面去想！

讀初中的弟弟妹妹，坐公車向親姐姐借錢，清揚和陶南陽除了心思複雜外，沒有別的感覺。

“我在門後面的罐子裡放了零錢，你們是不是沒拿？”清揚想到問兩人，自從那次宋西宋北用自己的錢去買菜後，清揚就在罐子裡放了些零錢，囑咐兩人沒錢了自己拿，她和陶南陽身上的零錢也是習慣性的往裡面塞。

宋西搖頭，“這樣不好。”在她的認知中，拿錢必須在清揚的見證之下，而且宋傑楊美娟說過不要在姐姐那隨便花錢，兩孩子平時用錢節儉，竟然一次沒從罐子裡拿過錢。

清揚詳細問過之後，對宋傑楊美娟教育小孩兒的行為，不知道是該肯定還是否定。

龍鳳胎走讀，宋傑楊美娟除了必不可少的公車費以外，還會酌情給一些零花錢，這次宋傑住院，兩孩子放學多了一趟拐去醫院的行程，估計宋傑楊美娟在醫院也一時忘了給兩人零花錢，孩子也是實誠，沒有要，用著之前存下來的一點錢。今天錢沒了，本來打算找楊美娟要，但聽見宋傑和楊美娟說在醫院住著每天花費多又沒了進項，兩人有些憂愁。說這話的時候，也沒避開兩孩子，宋西宋北聽進去了，覺得要零花錢開不了口，但坐公車也是必須的，就想出了個‘好’主意，找清揚或者陶南陽借錢！

“爸媽也是，說話也不注意點！”陶南陽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

清揚：“他們沒有這個意識，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她也考慮不周，想到了孩子不好意思找她拿錢，但沒沒想到他們這麼實誠！

“我也知道。”見兩孩子放碗出來，陶南陽止住後面的言語。

就是真心疼兩孩子！

清揚讓宋北把門後的存錢罐拿出來，扭開蓋子，“這是我和南陽放進去的，你們不管是坐公車、買零食、學習用品...等等都可以從裡面拿，不夠的話就告訴我。”見兩孩子露出糾結的神色也不意外，“還說我們是一家人？哪有你們這樣的啊！我也不說姐姐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天經地義，但是你們坐個公車幾塊錢的事情，還說要借！我覺得就不太能接受，雖然爸媽說不要在姐姐那裡亂花錢，但你們是初中生了，明明知道爸媽不對的情況下，還聽爸媽的話...說實話，我覺得不能接受。”

宋北辯解不是這樣的，陶南陽憋著一股氣正愁悶在心裡呢，她比清揚的感受更深刻，宋西宋北在她大學時，還撒嬌說想買這個想買那個...陶南陽因為獎學金加兼職以及花錢節省，手中不缺錢，弟弟妹妹要的東西不貴，她都能滿足他們。但現在這個場景，陶南陽差點淚奔，她把宋傑楊美娟還當做父母，宋西宋北是她的弟弟妹妹，但是她保證了自己沒變，爸媽弟弟妹妹卻已經變了，陶南陽手指微微顫抖，有誰能告訴她原因，這是怎麼了？



“不是這樣的，是怎麼樣？”陶南陽硬聲問，“我和清揚在你們宋家人心裡是外人嗎？宋北你說，宋西你也說，我今天有時間，我們說個清楚。不許哭，哭有什麼用，哭能解決問題嗎？”

兩孩子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落，陶南陽也跟著默默流淚，清揚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孩子是因為這件事心裡不好受，那陶南陽則是這一段時間情緒的爆發，哭出來也好，她沒想著要和宋家人有多深的聯繫，但是宋西宋北住在這，拘束放不開難過，清揚此時還真相信，哭有可能解決問題。她抱著手臂安靜等三人哭個夠，宋西宋西偷偷看她，更想哭了。

“姐姐，我錯了。”

“我也錯了。”

兩人啜泣著認錯。

“你們是有錯！”陶南陽鼻子紅通通的，聲音嘶啞道，“以後再和我見外，認錯也沒用！”

“不會了。”宋西宋北可憐兮兮的。

清揚沒好氣道，“行了，都去洗漱睡覺。”宋西宋北乖乖起身，清揚提醒，“忘了錢罐子。”宋北抱在懷裡，把會記賬三個字吞進肚子裡，雖然眼淚還在流，但他和宋西都明白，他們真的有了兩個姐姐。

“我說你也行了啊。”清揚用腳踢了下陶南陽，“兩孩子都走了，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

陶南陽白了清揚一眼，露出笑容，“感謝宋老師配合之恩！”她難過是真難過，但後面就哭的不太真誠了，“你不知道兩死孩子有多死心眼，我要不下點猛藥，等爸媽又說什麼不要給姐姐添麻煩之類的話，宋西宋北照樣會聽！”她還挺得意，“我這一哭，作用大了去了，起碼把咱們哭成了一家人！”

“你厲害！”清揚誇她。

陶南陽：“我要真厲害，直接把兩家父母搞定，萬事大吉！”

“嗯...我相信你。”有這個心就是好的，反正清揚是沒有這個打算的，這等大事就交給陶老師了。

陶南陽：“......”呵呵，我不相信我自己。

“我去煮兩雞蛋給西西北北送過去，不然明早頂著兩腫眼睛去學校，那我就罪過大了。”陶南陽跑到廚房叮叮噹當的，清揚壞心眼的叫道，“記得不要忘了你自己的，不然嚇到一班同學就不好了！”

“宋清揚，風水輪流轉你聽過沒有！”

“哦。”

陶南陽：......

**

“老師，您搞定陶老師了沒？”

清揚一來到教室，底下的崽子就眼巴巴望著自己，清揚慢條斯理收拾了下講台，再去開了個盒粉筆，詫異問他們：“你們不是搞定一班學生了嗎？”

清揚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眾人就覺得十分心酸，他們絕對沒去打擾學霸們，就是拖了些中間人去和平談話，但學霸們太鐵石心腸了，說起來就是一把淚，明明他們託人表達自己很想特別想非常想去嘉福吃大餐，然而還是拖了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整整兩周啊！

黃花菜都涼了！

“老師，我們可難過了！學霸們真不好說哈！一個個心志堅定，絕對是做大事的人物！”時域哀怨道，“我已經把他們推薦給我爸了。”

“我也是，這種連美食都誘惑不了的人，絕對不能放過啊！”徐海深以為然。

清揚：......是代溝太深了嗎？她真了解崽子們的腦回路了。

彭雅善解人意道，“老師，他們還猶豫的話，我們再等等也行，我跟我爸說了，提前一天預訂都會給我們留位置的。”

許率：“不開心！”

關宵流慫恿說道，“乾脆我們把一班學霸綁過去算了！”你吃也得吃，不吃更得吃，好生商量不成，就來硬的！

“同意。”張彪第一個贊同。

“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

清揚：“我有意見！”

氣勢還沒起來，因為清揚的四個字又下去了。清揚好笑道，“這周日去吃，別每天追著我問了，學習沒這麼積極，對吃的你們倒是積極的很。”

時域厚臉皮道，“班主任就是了解我們。”他五年的零花要到手了！看中的機車可以自己買了！還有他老子不給撥款買的機器人，也可以入手了！時域美滋滋。

今天星期四，班上同學催著彭雅趕緊預定，順便談論起該定哪個檔次的席位，教室裡說的熱火朝天的，清揚看著這節課詩文賞析的安排，靜靜的坐著隨便他們鬧。

一節課四十分鐘過去，下課的鈴聲響起，眾人興味絲毫沒減。

清揚敲了敲講台，滿意的看見大家瞬間僵硬，微笑道：“開心吧？這節課的學習任務以及課堂討論、課後作業我已經穿上班級群了，你們記得去完成，我的要求很簡單，掌握百分之八十就行，課堂討論記在紙上，要有依據言之有理不許瞎編！課後作業，不許相互借鑒，筆記工整不能少於八百字。明天中午交給我，不要抱有僥倖玩小動作，我沒發現算你們厲害，我發現一個人，吃飯的日子挪後一天，以及重新做一份不少於一千六百字的作業給我。”

“下節課是英語課，你們可以和李老師分享開心的消息，怎麼樣？更開心了吧？”

清揚笑眯眯的說完，噠噠噠的走出教室。

......

“大魔王還是大魔王！！！”

不知是誰吐出這句話，等到所有人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