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做個好媽媽（3）

　　開快餐店的提議被全家人通過， 清揚連著好幾天大清早跑菜市場，以後她得經常來採購，現在把哪家菜新鮮哪家人實誠不騙稱摸熟悉， 也為之後省事情。等到開店之後她對賣得好的菜品有了成算，再看能不能和菜農打招呼送菜上門，也免了去菜市場奔波的時間。

　　清揚在心裡列了菜單， 把合適快餐店的菜品都先做出來嘗嘗，趙栩肖舟珩可謂是大飽口福， 每天午餐和晚餐都是不同的菜，而且他們發現媽/趙阿姨的手藝簡直飛速進步。一開始就是他們吃習慣的味道，但是慢慢的， 已經變成哥倆每次都撑得肚圓還捨不得放碗。

　　爲此清揚沒好氣訓了哥倆兒一頓！哪怕山珍美味龍肝鳳膽也不能沒有節制！

　　難兄難弟欲哭無泪， 覺得清揚不懂美食的奧妙， 清揚當場一人一個爆栗子。

　　不過因爲清揚露出的這一手，哥倆兒對開快餐店的最後忐忑也沒了，味道這麽棒只要吃過的人肯定會成爲他們家的常客！肯定能留住客人！

　　趙栩這小子還以爲清揚以前藏了什麽秘訣，拉著肖舟珩在厨房從頭看到尾， 調料還是那些，步驟好像也沒變， 怎麽炒出來的菜越來越好吃？沒有找到秘密， 他也只能把原因歸咎成熟能生巧，剛好量變到質變！

　　而肖舟珩則是沒想那麼多， 他覺得是父親不在了， 清揚準備開快餐店有壓力， 所以在強迫著自己更進一步。

　　「香菇燜雞，看看味道怎麼樣？」清揚把最後一道菜端出來，招呼兩孩子吃飯，平常積極的人這會兒磨磨蹭蹭的，好像還帶些不情願。她有些好笑，今天難不成太陽打西邊出來的？

　　「媽，太陽是永遠不可能從西邊出來。」趙栩羞惱道，他不就是到飯點積極了些嗎？今天稍微慢些，他媽就覺得他不正常，哪有這樣做媽的？

　　清揚白他一眼，「你媽又不傻，還要你說？」

　　肖舟珩接過清揚盛的飯，主動坦白，「趙阿姨，其實我和小栩是緊張。中午12點之後就可以查成績，我們怕萬一沒考上一中」趙阿姨這幾天完全扎根在厨房裡，身上的油烟味洗完澡都不能去乾淨，她很努力的在爲這個家的以後做準備。如果他們沒達到預期的標準，怎麼對得起趙阿姨？

　　「媽，要是沒考好，您會不會？」趙栩心撲通撲通，試探著問清揚。

　　清揚很乾脆說︰「不會。」她連著吃了兩個香菇，沉迷香菇味道無法自拔，然後淡定道︰「首先媽媽對你們有信心，可能聽見這句話會讓你們壓力更大，但是這就是媽媽最真實的想法。」果不其然，看到兩孩子完全沒有放鬆的迹象。

　　「但是中考又不是决定後半輩子命運的大事，難道你們沒考上一中，就得沿街去乞討吃不上飯了？那媽媽保證會那衣架抽你們！一中沒上，難道就沒有別的高中可以就讀了？是金子哪裡都能發光，你們在瞎擔心什麽？」

　　「可是鋪子？」肖舟珩爲難道，不誇張的說，他現在覺得家裡以後如何就看他們這次中考結果了！

　　清揚沒有說要跟著他們的學校走，而是非常無情的說，「我的第一選擇是一中，如果你們沒考上，媽媽就自己去開店唄，順便幫你們看著一中以後三年的變化。」其實重點高中肯定不止是一中一所學校，只是從排名來說，大家都是傾向於首位的，加上一中每年的升學率確實名列前茅，所以是家長學生的首選。

　　「媽/趙阿姨，您變了！」哥倆控訴她，經清揚這麽一說，兩人是不緊張了，但是他們現在在意的是媽媽/阿姨竟然沒有他們想像中的在乎他們。

　　這事情老嚴重了！

　　其實清揚也發現了，兩孩子對父親的逝去已經在慢慢習慣，但與之加重的，是他們對母親的在乎。這不是不好，反正清揚有能力陪著他們長大成人，但男孩子呀，粘粘糊糊的幹什麽？想出去浪就去啊，只要記得家裡有媽媽在，有人一直等著他們回家，就可以了！

　　還有，哥倆似乎要承擔起父親的責任，把這個家的發展系在自己身上。如果他們的母親確實沒能力負擔，那兩人的成熟是必須的，但是現在媽媽還在呢，就想著要撑起一個家，是想要造反了嗎？

　　這頓飯還是沒有好好吃完，12點一到，趙栩就拉著肖舟珩進房間查成績，美其名曰需要安靜的環境，清揚看著他們碗裡剩下的飯菜，無聲冷笑。

　　沒讓她等多久，哥倆一同垂頭喪氣的走出來，一副失望的樣子，就十步的距離，硬是讓他們走出了一百步的效果。

　　「媽，對不起」

　　清揚泰然自若，接下他的話，「考上一中了，有什麽對不起的，現在好好吃飯，等把通知書拿了，然後我們出去好好慶祝一頓。」

　　趙栩傻眼。

　　肖舟珩也楞住，然後呆呆問，「趙阿姨，你是不是偷聽了？」

　　「對對對！」趙栩連連點頭。

　　清揚把碗裡最後一口米飯吃完，高深莫測微笑，「想騙你媽，等下輩子吧！」

　　她還需要偷聽？大滿貫的影帝影後都不能騙過她，兩個高中還沒上的孩子？她甚至都不需要看，人在失落失望時候的氣息可不是這麼歡快的。

　　「快好好吃飯，等會兒自覺把碗洗了啊。」清揚溜達著回了房間，順便給兩小孩下達指令，「等會兒吃飽喝足，記得跟爸爸說一聲，也好讓他開心開心。」

　　「嗯。」兩人收起多餘的心思，嚴肅應下來。

　　已經穩上一中，清揚第二天就帶著兩人去一中附近找出租的鋪子。現在做生意的都不傻，都知道學生的錢最好賺，畢竟做家長的都不捨得虧待孩子。

　　一中附近就有非常熱鬧的步行街，但那裡不符合清揚的標準。她的定位就是很普通的十多塊的套餐，又要保質保量，還要節省時間。步行街是周末啊或者假期幾個朋友約著出去，吃一頓得花個把小時。

　　「趙阿姨，這裡是最好的位置。」肖舟珩提前找了學長學姐打聽，一中校門時不允許擺攤開店的，學校不想有外在因素打擾到學生學習。但是不得不提的是一中正門外長長的斜坡，枝繁葉茂的大樹有序對稱排列在兩側，走在斜坡上，感受著斑駁的陽光，任何的喧囂都像是是對這所重點高中的褻瀆。

　　清揚三人所在的位置是斜坡結束的位置，這裡就熱鬧多了，兩側基本全是各種文具店和各個粥粉飯店。清揚知道肖舟珩說的意思了，學校的學生想出來打牙祭、又不想浪費時間多走路的不二選擇就是這裡。

　　但是，誰都知道這裡的位置好，哪會有要出租的店鋪？

　　趙栩腿長脚長的，很快把兩側的店鋪逛到底，他微微氣喘的跑回來，失望聳肩，「媽，我沒看見轉讓或者出租的鋪子，要不然咱們換個地方？」他每看一家，心裡的失望就多一分，賺錢的第一步都不容易邁出去。

　　「我再去瞧瞧。」肖舟珩擔心趙栩馬虎，不放心再要去看一遍。趙栩這時候倒是希望自己有看漏的，喝了口水跟在了後面。

　　清揚看著兩孩子認真仔細的身影，不由笑了出來。

　　這時，坐在一家店鋪的中年婦女走過來，奇怪對清揚說，「你這媽媽也是狠心，我看你那兩兒子都挺懂事的，又帥又乖，你還使喚他們在大太陽下幹活？」

　　「兒子想替我分擔，再說了，不管什麽都經歷些也好。」清揚不在意女人的話語，男孩子不能一直養在溫室裡。

　　楊姐也就是隨口說了一句，人家媽媽教育小孩，她插手才是惹人討厭，她有一句沒一句和清揚聊著，「看你要租鋪子，兩孩子都考上一中了吧？」

　　清揚自豪道︰「是啊，孩子爭氣。」

　　「怪不得你想來做小生意，近些照顧兒子也方便，你這兩孩子，依我看，以後肯定有大出息，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楊姐艷羨不得了，她兒子也是今年中考，可惜考砸了，只能去個一般高中，要不然她也不會出租店鋪。

　　「以後的事誰知道啊，咱們當媽的只能是盡全力爲他們創造條件。」清揚搖搖頭，其實平安健康就是一個媽媽最大的期盼，出息這兩個字和姓名、身體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楊姐一拍巴掌，聽到這話像是找到了知音，她激動道︰「可不就是這樣！我那口子說我去給兒子陪讀是慣著孩子，但我又不是不做事了，去了孩子高中還是照樣賣早餐，又能賺錢又能照顧兒子，多好啊！偏偏那人想不明白，硬要和我爭個一二三，他要有妹子你這覺悟，我哪有這麼難做！」

　　「楊姐你把話頭給大哥掰扯明白，父母的心都是一樣的。」

　　「那也只能這樣，我再回家和他好好說說，把兒子培育成才比什麽都重要。」楊姐顯然心中已有主意，說著進了店鋪她開始解說了，「這是我家自己的房子，妹子你愛惜些，我們也不幹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勾當。」

　　「你來看看，這地方可不小啊，如果不是兒子高中這件事，我們也不會租出去。妹子你說你開快餐店的吧，我這房子都是特地裝修過的，看著乾淨敞亮，絕對不邋遢。」

　　「這裡是開火炒菜的地兒。」清揚順著看過去，倒是有些開放性廚房的味道，不過對她沒有影響。

　　楊姐說著有些神秘的拉著清揚走到最裡面，她把簾子撩起來，像清揚炫耀道︰「怎麼樣妹子，大姐這設計可以吧？你累了可以稍微躺會兒，兩孩子也可以在這看看書，很方便的。」

　　清揚朝她比大拇指，真心實意贊嘆︰「特別好。」簾子後面個小空間，真的小，不過放兩個折叠床沒問題。楊姐倒是把哥倆兒的午睡問題解决了，她想了想問道︰「姐，這兒我能不能裝個門？」

　　「主要也是為孩子著想，簾子還是不夠隔音。」

　　楊姐很爽快，「行啊，還是你想的周到。」

　　清揚轉了一圈，沒什麽不滿的地方，楊姐拿出合同，暫時簽一年，之後享有優先租賃權。清揚的鋪子也就搞定了，嗯在兩孩子還沒回來之前。

　　楊姐打了聲招呼就走了，清揚忍不住再去看那方小空間，真心覺得值。一中不住宿的學生可以中午回家，也可以留在教室裡，但午睡就只能趴著睡了。她家離學校不近不遠，但一來一回還是浪費好些時間，現在好了，解决的很完美。

　　等到哥倆兒失望而歸，發現媽媽/趙阿姨已經把鋪子租好了的時候，真的有些懷疑人生！所以他們跑了一整圈都沒幹成的事，清揚就站在別人鋪子外面，就輕而易舉的租到了？這一排的門面都是地理位置優良的地方，他們明明沒看見有要出租的信息啊！

　　「媽，驚喜來的太突然，我要緩緩！」趙栩倒在肖舟珩身上，一副我承受不來的樣子。

　　清揚也是沒想到的模樣，她嫌弃瞥了眼兩兒子︰「早知道就不要你們過來了。」關鍵時候，還沒有她自己有用！

　　趙栩︰

　　肖舟珩︰

　　「媽，你可不能過河拆橋！」趙栩哪看不出自己被嫌弃了，他也沒想到他媽這麽厲害啊！自己就搞定了！

　　清揚一句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噎得趙栩只能沉默。這是他媽，能懟他能抽他的親媽！

　　肖舟珩倒是很驚喜，以後他可以幫忙了，他推推趙栩，實話實說，「我們確實沒幫上忙，所以之後的事情要好好做。」

　　趙栩懶洋洋應下︰「知道了。」

　　「趙阿姨，那我們什麽時候裝修啊？現在要去家具市場看桌椅嗎？」肖舟珩問道。

　　清揚搖搖頭，把卷閘門拉下來鎖上後說道，「不用這麽急，等你們過兩天領了通知書之後再說。咱們現在去超市，慶祝踏出開店第一步。」

　　「想吃糖醋排骨。」

　　「我喜歡釀茄子。」

　　清揚自然是買買買。

　　走到零食去，清揚脚步停下來，認真想兩兒子喜不喜歡吃零食來著？她十分淡定說道︰「小栩舟珩你們要不要買點小零食回家吃？家裡什麽都沒有，再去拎兩箱牛奶，買多些水果回家。」

　　趙栩肖舟珩對零食都沒有什麽興趣，倒是沒有排斥牛奶水果，清揚默默想，兒子健康飲食，很好！

　　糖醋排骨給吳嬸子家送去一盤，不意外的回收到一份炸丸子，清揚無奈笑笑，但也已經習慣了。

　　去學校拿通知書的當天，清揚被外面鬧騰的動靜吵醒，她開門出來，就看見趙栩肖舟珩在手忙脚亂煮早餐，還是葷素搭配的瘦肉青菜粥。

　　清揚看著醜到炸糊成一堆的粥，不知道作何反應？

　　「不錯不錯。」清揚找到一個優點，好歹沒把檯面弄的亂七八糟。

　　肖舟珩試圖用身體擋住失敗品，但是無濟於事，他臉紅道︰「趙阿姨，我們會收拾好的，你坐著等吃早餐就行。」

　　他和趙栩實在睡不著，想著每天都是清揚做早餐，這回他們可以給趙阿姨一個驚喜，沒想到不止失敗了，還把趙阿姨吵醒了。

　　「媽，你出去。」趙栩推著清揚，羞惱道︰「你在這我們緊張。」

　　清揚順從回到客廳，遠程指導兩人，「嘗一嘗肉和米熟了沒，把冰箱裡的辣蘿蔔切一下，可以就著吃。」起碼能壓住某些奇怪的味道。

　　孩子的心意，哪怕哥倆一直說要倒掉，清揚還是吃了慢慢一碗，見兩人臉上的笑意，清揚眼眸泛過柔意，口不對心的娃！

　　「舟珩趙栩，你們終於來了！」在家耽誤了時間，兩人到學校也沒有遲到，只是教室裡早就坐滿了同學，都是等不及來拿通知書的，同學提醒他們，「老闆叫了你們好幾次，你們先去把通知書拿了先。」

　　班主任看見兩人，臉上頓時笑意更大了，他誇贊道︰「不錯不錯，正常發揮，以後去了一中也不能懈怠，繼續努力啊！」

　　肖舟珩趙栩接過通知書，重重點頭，「謝謝老師三年的教導！」從初一到初三，班主任沒變過，師生之間的關係再熟稔不過。

　　「哈哈，有你們這樣的得意門生，是我的驕傲。」班主任得意道，班上這次考上一中的有二十多個，辦公室的老師看著他眼睛都綠了，他是真高興啊。

　　底下有人插嘴，「老闆你就偏心吧，看著肖舟珩趙栩嘴都要咧到腦後去了，您也看看我們這些人吶。」

　　「對對對，我早就看出老班最喜歡肖舟珩和趙栩。」

　　「嫉妒啊，可惜顔值沒他們高，學習也沒人家棒！」

　　「羨慕啊，難受啊，想哭啊。」

　　大家紛紛起哄。

　　班主任眼一瞪，「你們也有自知之明啊？」他配合大家做出凶狠的樣子，沒維持多久，轉瞬就變了表情，聲音低落道︰「老師總是在這的，你們以後可要四處飛了喲。」

　　大家也沒了玩笑的心思，仿佛此時才真正感覺到，他們已經是一個階段的結束。坐在教室裡的這些人，可能以後會漸行漸遠，也可能有緣繼續做同學。或許以後會習慣分離，但現在大家的不捨是真實的。

　　等到所有人來齊，把通知書發到本人手中之後，班主任深深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像往常一眼多說，只是對著他們微笑，「高中才是最辛苦的時候，大家一定要努力堅持啊。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老師，老師有能力一定義不容辭。」

　　孫文低聲向肖舟珩埋怨，「我最不喜歡這種場面了。」

　　「不過幸虧我考上一中了，到時候運氣好說不定還可以和你做同班同學，舟珩，我爸媽說要感謝你幫我復習，請你吃飯。」孫文想到來學校時爸媽再三的叮囑，趕緊詢問道︰「你喜歡去哪裡吃？」

　　肖舟珩覺得沒必要，他只是把復習筆記借給孫文，順便給他講了些題，他淡淡道︰「我幫你是應該的。」

　　孫文摸摸頭，不好意思道︰「我也是這樣說，但我爸媽很堅定啊，你就給我個面子唄。」

　　「不去。」

　　「什麼不去啊？」趙栩走過來好奇問道。

　　孫文眼睛一亮，他知道兩人的關係，把事情說了一下，讓趙栩幫著勸一勸肖舟珩。哪知平時愛熱鬧的趙栩竟然也是第一時間拒絕，孫文不樂意了，「你們怎麽回事啊？拿到通知書就六親不認，還是不是朋友了。」

　　「家裡有事要忙。」肖舟珩簡短解釋。

　　孫文不解問道︰「要忙兩個月？」

　　肖舟珩趙栩一滯，其實主要原因是兩人沒有心情出門，可他們又都不是把家事告訴外人的性格，這會兒倒是被難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關鍵時刻，前排的女生轉過頭來，眼睛閃了閃說︰「孫文，你過來和我們聊一聊唄，你和肖舟珩他們反正都在一中，還愁以後沒機會一起吃飯？」

　　孫文想了想也是，沒等著兩人回答。

　　肖舟珩趙栩對視苦笑。

　　人為什麼要分離？因為這是成長必經的過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