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醒來

　　「……是什麼聲音？」

　　敖快步跑過來：「老師， 你醒啦。」

　　許多福被喂了一口加了蜂蜜的溫開水，整個人就舒服多了， 她背後的傷勢很嚴重，回來醫館兩天了才能剛剛能行走，罕巴就躺在隔壁病房，他畢竟是男性， 和許多福同住的話反而不方便人照顧。

　　其實罕巴的傷勢比起許多福來輕了很多，最讓人焦急的是他一直沒有醒來， 到現在為止已經足足昏睡了兩天。

　　敖：「是……罕巴和新芽一起在做飯。」

　　許多福：「……？」

　　罕巴和新芽能一起做飯？聽著怎麼怪怪的！……罕巴醒啦？

　　許多福心裡有無數的疑問，被敖扶著出去一看就明白了，在那裡切菜的不是罕巴，也不是新芽， 她一對上他的眼睛就明白了322說的融合是怎麼回事。罕巴作為主人格，瞭解「罕巴」和「新芽」在過去發生的所有事情， 在某一刻的全部感受， 他又不止是倆個人而已， 他是兩個性格融合的產物。也沒那麼玄乎，大概可以理解為忽然到來的某個契機， 使得某人性格大變，在這許多福所知道的事情裡是很常見的。

　　人的性格不是一成不變的， 思維方式都會在成長中發生變化，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人叫什麼無所謂，他就是罕巴。

　　「巫， 等一等，馬上就能吃飯了。」

　　罕巴不會這麼笑，新芽也不會用這樣大的音量說話。

　　一旁的鬆骨傻傻的看著哥哥，顯然還沒有從親哥會做飯這件事上醒過神來。他完全不明白為啥親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下廚，太魔幻了好嘛！

　　許多福受傷，罕巴昏迷的事情不可能不告知南方部落，當時首領一家人就過來了，可是醫館地方有限，還得防著有突發情況兩族的人來求醫，實在是騰挪不出地方給首領一家人住，最後決定將融和鬆骨留在這裡照顧罕巴。

　　兩個人也不是時時都在，北面纏繞樹林外頭不遠處就有巨鳥潛伏，萬一纏繞樹林周圍都有，部落裡其他人不擔心，萬一被抓走了小崽子怎麼辦？

　　因為冬季過得太輕鬆，使得部族還是鬆懈了。

　　首領帶著人清理纏繞樹林周圍隱藏的危險，巫族人男性都要去，兄弟兩個就輪班，融一早上就外出巡邏去了，現在只有鬆骨在這裡。

　　鬆骨：「巫，我哥他……」

　　許多福擺了擺手：「沒事」

　　只要罕巴醒來就沒事了，怕的就是他一直昏睡不醒。

　　敖扶著許多福慢慢的在餐桌旁坐下了，現在醫館的設施是越來越齊全的，因為碗碟的增多，每日用飯菜品的豐富，圍著火堆吃飯的習慣已經成為過去式了，畢竟現在這天氣，真圍著火堆吃飯那也是受罪，醫館的人開始習慣使用桌子，習慣使用筷子。

　　鍋裡面煮著綠豆粥，綠豆有清熱解毒，解暑，利水，保肝的功效，且綠豆煮粥，口感綿軟，清香撲鼻。罕巴起得很早，綠豆是已經浸泡過了的，此刻小火煲粥，顯然已經煮了不短的時間了。

　　罕巴端過旁邊一大盆洗好的白菜，這些包菜是用手撕碎的，全部倒入油中，撒一把油渣，這麼大的火，唰唰唰幾下就熟了能撈起來。這樣快炒的油渣白菜又香又脆，爽口好吃。

　　籃子裡放著十來根黃瓜，這些黃瓜肯定是早上才摘的，剛剛用水洗過，表皮上還帶著水珠。許多福做拍黃瓜習慣是去皮的，她怎麼吃，醫館裡的人就跟著怎麼吃，只見罕巴慢慢將黃瓜去皮，用沉重的石刀「啪」一拍，黃瓜就乖乖的變成了小碎塊，加入調料拌勻，放在桌上。這麼一堆黃瓜沒花多久的時間，就全部處理好了。

　　這一切罕巴做起來是有條不紊，待桌上擺了七八盤菜，他才停手。

　　第一碗飯，先乘給了許多福，這是新芽的習慣，許多福也很奇怪，今日總是想起和罕巴或者是新芽兩個人格在一起相處時的細節，後來想一想，大概是因為『人格』這個名詞真的很奇特，涉及到人的靈魂這種高深莫測的領域，許多福就算是醫術高明也挨不著半邊，她是真怕出了什麼岔子，恨不得能鑽進罕巴腦子裡看一看。

　　這時候只有322能給她安全感了。

　　322：【這就是罕巴，如假包換。】

　　得到了322肯定的答覆，許多福這才嘗得出粥的味道了，這確確實實是新芽的手藝，他喜歡將粥熬得濃稠一些，從不會在熬粥的時候多次往裡面添水，每一次熬出來的粥都剛剛好，不會太清，也不會過於稠。這就是做飯的天賦了，許多福就不行，不是米多了就是水多了，煮粥的時候常常多次往裡頭添水或者是舀出過多的粥水，熬出來的粥也不能稠得剛剛好，反正比起新芽總是差了幾分，而新芽只是嘗試了幾次就能摸索出做飯的訣竅了。

　　小菜中有一盤子切好的鹽蛋，這是許多福去妖族部落前醃制的，用的是錦雞的蛋。將黃土和鹽按比例攪拌之後，將每一顆蛋均勻的滾上泥漿，封入壇中放置一個月左右，拿出來洗淨之後煮熟，就是鹽蛋了。

　　這是最簡單的泥醃法，許多福是跟許爸爸學的，每年家裡必做的就是豆腐乳、鹽蛋、皮蛋。鹹菜等，常常給許爸爸幫忙，她也就會了。

　　也不知道是錦雞蛋質量太上乘還是醃制的氣溫得當，這回醃制的鹽蛋是出油了的，小學學過的課文裡面曾有一篇《端午的鴨蛋》，說的就是鹹鴨蛋，裡頭有一句形容鹽蛋是說「顏色細而油多」，當時學了這篇課文，許多福就回去纏著許爸爸說要吃鹽蛋，正好許爸爸醃制得有，取出來切開給她拌在飯中，從那時候起許多福就愛上了吃鹹蛋，不過多是隻吃蛋黃，覺得蛋白過鹹，都是賞給弟弟許佰吃。

　　家中就是如此，但凡她不愛吃的都是弟弟許佰解決，小弟都被欺壓習慣了，從小到大不敢有一句怨言。

　　許爸爸見閨女更愛吃蛋黃，還用蛋黃給她做了蛋黃醬專門給她帶去學校拌飯吃。

　　一看鹹鴨蛋，許多福就想起了往事。將切開的半邊蛋取過來，蛋白和蛋黃一起戳進粥中，稍吹涼了粥，一口氣喝了大半碗。這時候忽然覺得蛋白也有蛋白的妙處，也挺好吃。

　　鹹蛋頗受醫館內所有人的歡迎，特別是鬆骨，他本以為許多福做的飯就是人間美味，根本不知道親哥才是個中高手。這tm也太好吃了，如果不是信老阻止的話，他一準舔盤子。這原來其實也是醫館的傳統來著，後來好東西吃得多了，大家吃飯就擯棄了舔鍋舔碗舔盤子這個流程。

　　等吃完了早飯，風這才說要回一趟南方部落，許多福到妖族村莊多久，他就跟著在妖族村莊待了多久，後來許多福受傷，罕巴又昏迷，他自詡是醫館的二弟子，在師姐是個小屁孩還指望不上的時候，不敢離開一步，這時候見兩人都沒事了，當然得回去看一看。

　　許多福點了點頭。

　　風走了兩步，回過頭說：「我這幾天背的書老師還沒有檢查，我一定中午之前趕回來上老師抽查。」

　　許多福深感他這一段時間辛苦了，就不拆穿他了。這傢伙典型的嘴硬心軟，啥事情都做了吧！嘴巴不饒人不懂得邀功，還惹人討厭。自己收的徒弟能怎麼辦，還不是只有多擔待一點。

　　敖：「老師，師弟這是為了趕上午飯。」

　　許多福一本正經的教訓大弟子：「凡是留一線，像這種情況，就不要拆穿你師弟了。」

　　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人家為了一頓飯已經夠不要臉了，還被拆穿真是聞著傷心見著流淚。

　　罕巴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風不敢置信的盯著罕巴，仿佛在說『你居然也嘲笑我』，片刻之後臉皮脹紅，一言不發的跑了。

　　罕巴：「他這樣沒事嗎？」

　　許多福：「如果他午飯之前沒回來，就說明是真生氣了，到時候再哄吧！」

　　反正這傢伙也好哄……也不知道這種狗脾氣打哪養出來的，怪好笑。

　　從前風要是跑了，罕巴不可能發現他發窘了，或者說罕巴根本不可能覺得剛剛那種情況很好笑，只是新芽才會發現的，不過新芽就算覺得好笑也不會當著風的面笑出聲來，如果發現因為自己的原因風生氣了，不一會問一句就置之不理了，會認為自己有過失，會用行為去彌補。

　　真的是兩個較為極端的性格融合在了一起，成為了新的罕巴。

　　在許多福沒有注意的時候，罕巴看她的目光柔和得似從前的新芽，就是因為新芽的執念，所以現在的罕巴即使可以回到南方部落了，他還是不願意回去。待在北方纏繞樹林，也是在為部落做貢獻。

　　……風巫果然在午飯之前回來了。

　　成，這下連哄都不用哄了，好好的年輕人，口腹之欲這麼重，臉都不要了。

　　許多福捂住了敖的嘴，免得她說出什麼來真把風給惹炸毛了。

　　同風巫一起來的還有首領一家人，他們從風嘴裡知道了罕巴醒來的事情，是來探望罕巴的。

　　一見到醒著的罕巴，他們不免將目光投向了他背後掛著的一對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