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男人的土匪窩,就這麽多了個女娃娃,還是長相堪比神仙童子的奶娃娃,對各個糙漢子而言,真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
但新奇的同時,難題它接踵而至。
這天輪到老二和老五帶兄弟下山蹲守,乾活時間自然不能帶著孩子去了,於是娃娃被留在寨裡的老三和幾個男人一起照顧。
老二心裡顧慮,提早回來了。
果不其然,腳剛跨進門,便聽到一聲聲哀嚎。
“二當家!您終於回來了!”
“救命啊二當家!那小祖宗差點把剛買回來的小雞崽掐死!還摔壞了好幾個蛋,都是銀子啊嗚嗚嗚嗚嗚嗚~沒了,都沒了嗚嗚嗚嗚嗚~”
“大當家最愛的花瓶被砸了,這該怎麽交代啊!”
“二當家!這娃娃她話也不說,飯也不吃,怎麽哄都沒用!難不成她是啞巴或者聾子?我愁死了!”
“二當家你是不知道啊!燒飯的時候,那娃娃她還拿著冒著火的木柴到處耍!差點燙傷了人!”
“她剛才還到處亂跑,差點滾進泥裡!要不是三當家及時發現她就成泥人了!可苦了一腳滑進泥裡的三當家,現在還在屋裡搓著泥……”
“……”
老二掃了一圈,沒看到娃娃的身影,只看到幾個愁眉苦臉仿若要哭出來的大漢,更憂心了:“娃娃呢?”
“關在她自己的屋裡了。”
“關了?!”
老二皺了皺眉,大跨步往娃娃的屋子趕去,一張平凡普通的臉竟顯得有些凌厲可怕,“怎麽能把那麽小的娃娃關在裡面?那麽黑的屋子她自己待著不會害怕嗎?你們是不是對她動粗了?”
“!”
二當家,多年的感情竟抵不過一個剛來的娃娃,兄弟們傷心了。
“二當家放心,沒有動粗。”
“她是自己進去的,天還沒黑,屋裡開了窗,亮堂的。”
“咱們還在她屋裡擺了吃食,餓不著的。”
一群大老粗積極跟上二當家的腳步,辯解的語氣委屈極了。
很快便到了娃娃屋前,不用二當家開口,其中一個漢子就特識時務地迅速上前,把門鎖給解了。
推開門,漢子先探頭瞄了一眼,出乎意料,房間裡的擺件竟還存在得好好的。
桌上的飯菜倒是被掃蕩得一乾二淨,而娃娃正乖巧地端坐於桌前,垂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手手發呆。
看到娃娃亂糟糟的頭髮,二當家轉頭瞪向幾人。
“這……今天玩鬧時弄亂了,我們也不會給娃娃編發啊二當家……”幾人也注意到了,卻只能弱弱辯解,欲哭無淚。
“毛毛不見了。”突然一道稚嫩清脆的童聲在屋內響起。
幾人面面相覷,確定自己沒出現幻聽後,又看向娃娃,一臉激動。
“她說話了?!”
“我還以為她是啞巴!”
“聲音也太好聽了!”
二當家也是詫異,但很快鎮定上前,邊用手替她梳理頭髮,邊柔聲詢問:“毛毛是誰?”
幾人安靜下來,等娃娃再次開口。
娃娃一直看著自己的手,眼中似乎帶著疑惑,頓了好一會才回道:“毛毛就是毛毛。”
難得娃娃開口說話,卻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二當家無奈搖頭,又趁機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一陣沉默。
娃娃開始玩自己的手指,不打算開口的樣子。
老二隻好放棄詢問,命人去打了盆溫水來,用帕子擦去娃娃臉上不知打哪兒沾到的汙漬,還給她梳了兩個可愛的小包子頭。
娃娃的衣裙上也沾了泥巴,但沒有適合的衣服給她換,只能暫時將就了,等老四回來。
其他人都站在一旁看著,汲取一些照顧娃娃的經驗,不得不說,安靜下來的娃娃就是一小仙童,白白嫩嫩的,可愛極了,還有那雙大眼睛,萌化了一幫漢子們的心,就連今天被折騰的疲憊也舒緩了不少。
“這娃娃身上穿的料子看起來不便宜啊。”端著水盆的漢子離得近,突然出聲道。
他這一說,大家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娃娃的衣裙上。
“誒,你還別說,這衣裙樣式,在這年頭只有達官顯貴才買得起……”
“這還是有錢人家的娃娃?”
此言一出,大家的神色突然變得古怪。
他們這寨子的人,最恨的就是那些有錢有勢的達官顯貴了。
“行了!”二當家怒斥道:“不論出身,這娃娃都是被人拋棄的,一個孩子能懂些什麽?你們莫要魔怔了。”
幾個大漢撓了撓頭,也是,大人做事,禍不及孩子啊,那麽好看的娃娃都能被人拋棄,屬實讓人寒心。
“對了,今天娃娃玩鬧的時候,從她身上掉了個香囊,我眼尖撿到了,上面好像還有字。”
說著,一個漢子掏出香囊遞到二當家手中。
紅色的香囊繡得十分精巧,祥雲花紋細致,還有焰色鳳凰展翅其間,右下配了字,看得出來繡這香囊的主人十分用心。
二當家細細端詳著香囊,陷入沉思,剛開始還以為這孩子是沒人疼的,但從衣料和香囊來看,怕是另有隱情。
“二當家,這上面繡的什麽字?”有人禁不住好奇問道。
二當家看向這行字,皺眉思索,這歲歲平安他認得……剩下的這個字是什麽?
“上面繡著歲歲平安……還有一個字,我也不認得,可能是這孩子的名?看著倒像‘雨’字。”
他們這土匪寨,識字的人著實不多,五根手指數得過來。老二沒念過書,也就懂幾個簡單的字,而念過書的老四和老五此刻都不在寨裡,老大也不知上哪去了。
“會不會就是雨?這孩子叫雨?”
“不是吧?叫雨也太草率了。”
“我覺得這名不錯啊,挺好聽的。”
“我敢打賭這肯定不是雨!但和雨有關系!”
幾個人又在這猜起了孩子的名字,而二當家則抱著娃娃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們吵鬧。
“瘋狗應該認得吧?要不要去叫他過來?”不知是誰提出這麽一句。
屋內又陷入短暫的寂靜。
“他還在養傷,還是不要打擾了。”二當家說道。
“你們找我?”哪知屋外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有人緩緩走了進來。
是一個瘦小的孩子,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麻衣,腳上趿著破草鞋,臉上有一條猙獰的疤痕,從左眉劃及右臉頰,可惜了這張精致俊美的臉。
“咦?你能下床了啊?”
“你怎麽過來了?不好好躺床上休養休養?”
有人問候,也有人細心地給他搬來了凳子。
“你們動靜太大了。”瘋狗面癱著臉道,也不入座,反倒湊近娃娃,仔細打量。
二當家本想遮住娃娃的眼睛,怕瘋狗的外貌會嚇到她,但見娃娃不僅不怕,還一臉好奇地瞧著,便任由瘋狗靠近了。
“既然來了,你看看這什麽字。”二當家遞過錦囊。
瘋狗接過掃了一眼。
“零,這個字念‘零’,零落的零。”
大漢們恍然大悟,“果然和雨有關。”
“這娃娃應該是在雨天降生的吧?”
“零落?這也太不吉利了,是個可憐娃娃。”
“我可以抱抱她嗎?”瘋狗盯著娃娃,突然說道。
大家又一次停下了議論,集體看向瘋狗。
之所以叫他瘋狗,是因為這孩子才八歲的年紀,卻在劫掠的時候宛如瘋狗,不管不顧,命都不要似的,比他們這些大老粗還要瘋還要可怕,以至於很多時候,寨裡的人都不把他當孩子。
這樣的人,竟想要抱娃娃?別力氣一重把娃娃給捏死哦!
二當家也皺起了眉,“你得看她願不願意。”
瘋狗也不多話,直接對娃娃伸出雙臂。
出乎意料的是,娃娃竟也伸手了!
將娃娃抱入懷中後,瘋狗的眸中閃過一抹新奇,果然跟他想象中的一樣,軟乎乎的,小小的一團。
下一刻他的臉色就僵住了。
娃娃竟然去扣他臉上的疤!
——————
『小劇場』
“餓。”
屋內,被關起來的娃娃抱膝坐在床上,孤零零的一個人,說不出的可憐。
可憐個屁!剛才把整個寨折騰得雞飛狗跳的人是誰?!
“嗚~餓~”娃娃嗚咽出聲。
剛才有人喂又不吃!現在活該了吧!
“嗚嗚嗚~”淚水啪嗒啪嗒地滾落。
[……]
本在生氣的毛球,最終還是沒忍住:[飯在桌上,自己吃。]
它就不明白了,宿主怎麽變得這麽皮了?天知道它今天,在她腦海裡念叨了多久,有多提心吊膽?就怕她太皮被惱怒的山匪丟出寨子!可是怎麽念她都不聽,照皮不誤!要不是那個三當家摔泥裡時,那哀嚎的一聲嚇到她了,她估計還會繼續皮!
“嗚嗚嗚~玩具~我餓~”眼淚掉得更凶了。
[……別叫我玩具!]毛球的火氣又上來了。
“嗚嗚嗚嗚嗚嗚~”
[……]
算了,它跟小孩子計較什麽。
毛球無奈地從系統空間爬出來。
毛球落到桌上,拿起杓子,語氣硬邦邦的:[過來,我喂你。]
看到它,娃娃瞬間止住了哭聲,從床上下來,乖巧落座。
毛球特別怕她會突然伸手掐它,它甚至做好了被掐的準備。
但她看起來是真的餓了,居然沒動手,而是乖乖地吃著送到嘴邊的飯菜。
毛球不知不覺放下了戒心,認認真真地喂飯。
忍不住感慨,乖巧的娃娃確實可愛。
然而飯碗一光,毛球整個球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抓住了,在娃娃的手心慘遭蹂躪。
[……]如果毛球有臉色的話,此刻肯定整張臉都是黑的。
剛要擺脫宿主,自己傳回空間,卻聽她說:“毛毛最好了~最舍不得毛毛~”
[……]
算了算了,看她一個人在屋子裡那麽可憐,就給她當一下玩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