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互換的人生07
安寧見他真的不想用她的卡便收了回來,轉身出門。
正好和出門扔垃圾回來的卓白撞上。
「姐, 你去哪?」卓白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安寧看著收拾的清爽利落的少年, 心中一動,「你今天有事嗎?」
「沒有。」
「那跟我一起吧。」
卓白眼神一亮,「那你等我一會, 我換身衣服。」說著就蹭蹭的跑進了房間, 找出了一件沒怎麽穿過的新衣服, 又將手放進儲錢罐裡掏了掏。
隨即他皺了皺眉。
卓白抱起儲錢罐打開數了數, 然後目光一沉。
他的錢少了兩張。
卓力在卓白進屋的時候就暗叫了一聲不好,眼神閃爍游移,等看到兒子一臉陰沉的走過來的時候,後背更是緊張的冒出了冷汗。
「爸,你是不是動我的儲錢罐了?」
「胡說,爸爸怎麽會拿你的錢。」卓力心虛的反駁,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露了餡。
卓白問他有沒有動他的儲錢罐,他却說沒拿錢,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果然, 卓白的臉瞬間黑了。
卓力意識到不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硬著頭皮道,「你不是要和你姐出去嗎,趕緊的,別讓她等急了。」
卓白一頓,給了他一個「回來算帳」的眼神, 繞過他跑了出去。
卓力幾步走到陽臺那裡,看著一男一女相伴離開,這才鬆了口氣。
媽呀,兒子大了,不好管了。
幸好有個能制住他的姐姐。
說來也怪,安菁和他生活了十五年,也沒見他聽過她的話。安寧不過來了一天,就讓桀驁的兒子變成了小綿羊。
「姐,我們去哪?」卓白跟在安寧後面出了城中村,在一個公交車站牌前停下。
「去天橋。」安寧說,「你有零錢嗎?」
這具身體以前出入都是專車接送,沒坐過公交車,自然也沒零錢投幣。
「有。」這時正好有一輛去天橋的公交車駛了過來,卓白從錢包裡取出兩個硬幣扔進去,找了兩個靠窗的座位,「姐,這裡。」
坐下後,他才繼續問道,「你想去逛天橋嗎?那裡東西還挺多的,不過宰人也很厲害。」沒點經驗的人過去,尤其是那種有錢人家的孩子,通常都是被宰的肥羊。
比如他姐這樣的。
「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卓白拍了拍不算寬闊的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證。
「唔,再說吧。」安寧含糊的應了一聲,不想打擊少年的積極性。
她其實是去宰人的說。
天橋,S市最大的交易市場,古玩、花草、家居、日常用品等應有盡有,甚至一些灰色交易也隱藏在那些貌不驚人的小店中。
這裡人流量多,街道上除了那些租不起店鋪的賣物品的小攤,還有一些被定爲「高人隱士」的算命先生,風水大師。
俗稱--神棍。
安寧先去了街邊的一個取款機中取了兩千塊錢,然後視綫一掃,來到一個穿著長衫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人身前,男人微閉著眼睛,察覺到攤前來了人,立馬睜開了惺忪的雙眼,「算什麽?」
「你這都算什麽?」
「命數,姻緣,前程,禍福在下都能算,鐵口直斷,絕無虛言。」
「多少錢一次?」
「小算二百,大算五百,護身符一千。」
安寧輕輕頷首,目光在他身後的那塊寫著「鐵口神算」的條幅上頓了一下。
卓白本來看見姐姐走到算命的攤子前就已經很驚訝了,現在又聽到她和算命的談話,急的連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凑上來小聲的說,「姐,這些算命的都是騙人的,你不要上當。」
算命先生的臉頓時一黑。
這位小哥,都聽到了哦。
你這是來找茬的吧。
安寧的臉色也變得古怪,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
她拍了拍卓白的手臂,安撫了他一下,然後朝著算命先生一笑,「您後面的挂布賣嗎?」
算命先生:「啊?」
啥玩意?
「就是你後面那塊寫著『鐵口神算』的挂布。」
安寧好聲好氣的又重複了一遍。
算命先生整張臉已經全黑了。
確認過眼神,這姐弟倆都是來找茬的人。
看到對方變了臉色,安寧這麽厚的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的要求聽起來像是來踢館的。
於是她從包裡取出了300塊錢,語氣溫和的問,「賣嗎?」
算命先生眼神一動,但仍舊端著架子,只是從鼻子裡飄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聲。
安寧了然。
這是價格沒談攏。
於是她又掏出了兩張,「够嗎?」
算命先生終於拿正眼瞧她了,他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小姑娘眉眼精緻一笑還有兩個酒窩,看起來十分溫順無害。只是那雙眼睛沉靜幽深,像是無盡的深淵,讓人探不出一點內容。
他在天橋擺攤十多年,閱人無數,還從未見過這般的小姑娘。
「老頭你差不多够了啊。」見他還拿著架子,卓白忍不住了,「姐,這種東西不值錢,都用不了一百。你要是喜歡我回去就給你做一個。」
安寧:「.......」
她當然知道這布不值錢,但她要的不是布,而是這布後面的效應。
沒看見周圍有不少人都看過來了嗎。而且這老頭在這擺了這麽多年的攤,很多人都認識他那塊挂布,有利於她後面的計劃。
心中這麽想著,安寧臉上却露出了思索,好像是被弟弟說動了的樣子。
算命先生一看,心中一急,脫口而出道,「你再加500,我這套桌椅加筆墨紙硯都賣你了。」
安寧搖了搖頭,「一百,買你身邊的一個地方,不行就算了。」
算命先生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還免費贈送了她一個馬扎。
算命這行越來越不好幹,這裡還有不少同行競爭,他已經連續三天都沒開張了,現在有個冤大頭來買他的挂布,他當然求之不得。
反正那挂布已經舊了,他正好回去換個新的。
至於他沒了挂布會不會影響生意,老周一點也不擔心。
他在這裡擺了這麽多年,認識他的人會直接找他,倒是這個小姑娘,有了挂布都不一定能有生意上門。
老周這會已經看出來了,這小姑娘不是踢館的,也不是找茬的,居然是想給人算命的。
他把自己的桌椅往旁邊挪了挪,給安寧倒出一個空,看著少女接過挂布放在身後就閉上眼睛沒了動作,對自己的猜測又産生了動搖。
「唉,小夥子,你姐姐這是啥意思?」買了挂布又沒有動作,雖然她年紀小看著就不靠譜,但是這麽敷衍更一點生意都不可能有了好吧。
難道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出來體驗生活的?
又或是學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卓白翻了一個白眼,「你猜?」
實際上他內心也是慌得一批,完全不知道姐姐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少年看了下頭頂越來越高的太陽,又看看正好坐在樹蔭下的姐姐,眨眨眼,挨著她脚邊直接坐在了地上,玩起了手機。
老周瞧了他們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搖著扇子熄了看熱鬧的心,轉頭和攤友聊起了天。
日頭漸漸高照,人也跟著多了起來,老周這邊受到的注視也多了起來。
好奇的,驚訝的,看熱鬧的,不以爲然的,走了一波又一波,終於有幾個按捺不住的青年走了過來。
一看他們的神情,老周就知道他們不是真心想算命,大概是看小姑娘漂亮,故意上來搭訕的。
和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那個坐在小姑娘脚邊的少年。
看到來人的第一眼,他就皺起了眉,收起手機站了起來。
少年正是拔高的年紀,雖然身材瘦弱單薄,但出落的挺直俊秀,像是一叢綠竹,看著居然不比那些來的青年矮多少。
「美女算命怎麽個算法呀?」其中一個流裡流氣的青年挑了挑眉梢,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少女的胸口。
卓白眼神一冷,一個跨步擋在了安寧前面,聲音凶惡的道,「你想算命?」
青年被阻斷了視綫,又被惡聲惡氣的問了一句,當即脾氣就上來了,「跟你說話了嗎,一邊待著去。」
卓白牙根鼓了鼓,攥緊了拳頭,恨不得在對方臉上來一拳。
「隨緣。」安寧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也沒起身,就那麽淡淡了掃了找茬的青年一眼,「你和我無緣,算不了。」
青年一聽樂了,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聽別人這麽拒絕他,「美女怎麽知道我和你沒緣呢,我看咱倆明明有緣的很。」
「不然也不能在擁擠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你呀,這就是特別的緣分!」
安寧嘴角勾了勾,在青年愈發火熱的目光中說,「和我有緣的都是命不久矣或是大禍臨頭的人。」說到這裡,安寧語氣一變,清冷悅耳的聲音頓時充滿了邪氣陰寒,像是厲鬼的指甲摩擦過地面,「你覺得你是哪一種有緣呢?」
青年後背汗毛蹭的一下竪了起來,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在對上那雙靜謐幽深的眼眸時,又悄悄咽下了嘴邊的話。
總覺得說出來會死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