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八十年代
程嘉淑也就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就看見自己的書被別人拿在手裡,還是一直看她不順眼同爲乘務員的高蘭。
「你怎麽能隨便動我的東西?」程嘉淑一把拿過書,神色毫不溫和道,對待有些人,的確沒必要用溫和的態度。
高蘭先是心一虛,她就看著這封面好看又高檔,偷偷拿了起來,還沒瞄兩眼就被程嘉淑發現了。
但她很快又顯得色厲內荏,「我還沒先說你呢,看這種小資本的書,程嘉淑,原來你是這種人啊,放在前幾年是要被處分的……」
高蘭也沒仔細看,但越說越覺得是真的,也理直氣壯得像個鬥士。她早就覺得程嘉淑不對勁了,一個務農的普通姑娘,居然比她還先選上乘務員,平時吃的用的還比她好兩分,說不定是怎麽弄來的呢。
被高蘭這麽一鬧,其他乘務員也看了過來,一邊是高蘭偷拿程嘉淑的書,一邊是高蘭指責程嘉淑看小資本的書。但大多人還是站在了程嘉淑這邊,她平時爲人處事比起高蘭好的不止半點,勤勞能幹又熱情,帶著感情也就不免傾向於她了。
不過高蘭扣的畢竟是個大帽子,在主任來之前,她們也不好亂說什麽。
雖說著和過去不同了,但過去是什麽樣子,她們也都經歷過。
主任很快過來了,「都聚在這裡幹什麽,車厢那邊都沒人工作了。」
被主任這麽嚴厲一說,幾個凑熱鬧偷懶很快回到自己工作崗位上去了。
至於程嘉淑和高蘭的事情,主任認真翻了翻那本書,她可是正經受過教育的,和高蘭半吊子不同,看得出來這書沒什麽問題。
在問過是臥鋪車厢那位乘客送給程嘉淑的之後,程嘉淑察覺到主任的面色和藹了許多,「難怪那兩位乘客下車的時候還跟我說一聲,對你印象不錯,覺得你服務的很好。」
如果說這裡面最清楚錦榮身份的當屬這位主任了,因爲錦榮的堂姐,東元市的那位幹部的秘書和她有點關係,也是借此和她打了招呼,在路上照顧一下方錦榮和刑五。
小程得了對方的誇贊,她也與有榮焉,看程嘉淑也越發順眼了,她明年就要往上升了,也該找個接班人,程嘉淑雖然年輕,進來沒兩年,但能力却是出衆的,現在又有了貴人一言,資歷也就更好看了。
主任心中暗自點頭,但面上不顯。
至於高蘭,主任已經認定她是無理取鬧,搞不和諧了,還不問自取拿別人的東西,主任嚴肅處理記過,高蘭聽到後臉都白了,這可是她工作履歷上的污點。
程嘉淑聽了主任的誇獎後,也不驕傲自矜,無論在什麽時候,謙和一點都比較好。
只是聽說錦榮和刑五下了火車,這倒讓她有些訝异。
別說程嘉淑訝异,連刑五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錦榮一直沒說去哪,似乎就是打著隨便走走的念頭,沒有目的地。
也省得又被方家人或其他親戚打招呼。
畢竟包括方家在內的姻親家族幾十號人大多都選擇在政壇和軍隊這些有根基的地方混,其他少數人則在他們的保駕護航之下從商出國。
這是一個扎根已久在華國有著深深烙印蔚然可觀的家族。
同時也讓錦榮覺得無趣了些,因爲發揮的餘地不大,感受不到什麽挑戰性。
混亂而嘈雜的火車站,充斥著各種聲音,刑五提著小皮箱,寸步不離錦榮的身邊。
忽然一個穿的灰撲撲有些破的中年男人懷裡抱著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還時不時拍拍小女孩的頭,叫著「妞妞乖,先睡會,我們很快到家了。」
這看著就是一副父女情深的畫面。
不少人見他們急著走,還友善地讓出過道,中年男人連連點頭對路人稱謝。
錦榮却微微眯起了眼,就在中年男人抱著孩子要走出火車站時,果斷對刑五道,「攔住他。」
刑五也不問緣由,直接快步上前,擋住了中年男人的去路。
中年男人臉色變了變,又堆著笑道,「同志,你有什麽事?」
錦榮雙手插兜,朝刑五喊了一聲,「孩子不是他的。」
聞言刑五臉色一變,伸手就要奪過孩子,而那中年人也慌了,立刻調頭就跑,刑五堂堂一個精英部隊裡出來的軍人,怎麽會讓他跑掉,三兩下就制住了他,手裡的小皮箱也依舊穩穩拿在手裡。
中年男人見孩子要被搶,立刻高聲喊道:「有人要搶俺閨女啊。」
剛才兩三分鐘鬧的動靜就不小,這一聲立刻吸引了火車站裡的人,孩子沒醒,被刑五壓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又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
衆人不禁聚了過來,議論紛紛,「我剛才看見過他,他還給她閨女喂過水呢?」
「人販子這麽猖狂啊。」
……
錦榮却是一點也沒有被當作人販子的覺悟,手插兜裡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刑五也毫不在意旁人的議論,依舊堅定地鉗制住中年男人。
倒是中年男人嘴裡一直在叫囂著有人販子要搶他閨女。
這一副怪异的情景,倒讓群衆不知該怎麽做了,只能圍著不讓他們中任何一個人走,等警察來。
中年男人越發慌亂了起來,連話也說不清了。
錦榮從地上把孩子抱了起來,刑五有分寸沒傷著孩子,錦榮看了一下,只是中了點迷藥,沒什麽大礙。
火車站這邊的公安很快趕來了,事情也發生的突然,才不到五分鐘,群衆就有舉報來說有兩夥人販子。
於是錦榮和刑五,昏睡的小女孩還有中年男人都被帶到了當地公安局。
小地方的公安局不能指望有多大,比較簡陋,若不是這些公安穿著制服,也比較有素質,處事井井有,條否則真看不出來是個公安局。畢竟恢復公安系統機關也還沒幾年,錦榮環視四周打量了一下。
幾個帶他們過來的警察也沒見過這麽『放肆』的人,到了公安局也一點畏懼也沒有。
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也讓他們覺得憋屈,即便他們趕到了,也一直鉗著他們口中說的人販子不放,錦榮還說:「要是讓他跑了,怎麽辦?到了警局再放也不遲啊。」
帶頭的公安警察吳克心裡雖氣,但也還比較懂得變通,不能在火車站這樣的公衆場所僵持下去,只好由著他們不放了,一起帶回警局。至於另一個公安黃奇問,「要是到了警局,他們也不放怎麽辦?」
吳克冷笑了一聲,「那就把他們都拷上。」
到了公安局,錦榮果然示意刑五把那個中年漢子給放開了,只是那中年漢子一被放開,就全身癱軟倒在地上,別人見了還以爲是刑五把他怎麽了呢。
吳克綳著臉,嚴肅道,「請出示你們的證件。」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五官硬朗,但從事這項職業不免帶了些威嚴銳氣。
錦榮朝刑五微微頷首,讓他把證件拿出來,當然不是真實身份的證件,而是這次出來的明面的證件,哪怕用公安系統查,也只能查到方錦榮這個名字和大學生的身份而已。
至於刑五,吳克仔細看了一下遞過來的證件,又抬頭看向從頭至尾都沒怎麽說,一直聽方錦榮做事的刑五。
正在休假的軍人?
之前,吳克就注意到他了,鉗制住中年漢子的手法不一般,不然他們幾個公安也分開他們了,而不是只能憋屈的等到了公安局。
如果說是軍人,這樣的手段也就不奇怪了,說是軍人,但又和吳克以往見過的從一般部隊裡出來的有所不同。
至於是什麽不同,吳克也說不出來,只是憑藉這幹公安這行的敏銳察覺了出來。
就在吳克思考間,黃奇快步走了過來,告訴他,「醫生看過了,那個小女孩是被下了迷藥,而且有一段時間了。」
說這話時,黃奇忍不住有些憤慨,這些害人骨肉分離的人販子簡直可惡。
吳克也嚴肅了起來,坐在他對面的錦榮抱著手肘,微笑道,「現在我們是清白了吧。」
他們可不是和小女孩待了一段時間的人。
「再審一遍,一定不能放過任何犯罪分子。」吳克果斷道,他知道那個中年漢子已經咬牙不鬆口了很久,堅持那女孩是他閨女。
錦榮靠在身後簡單的木椅子上,微微歪了歪腦袋,「你可以問問他,爲什麽他一個北方的漢子,懷裡的孩子身上衣服却是地道的南方蓉城棉布,我記得,這東西還沒有在北方開始賣。」
蓉城棉布這東西幷不走俏,而現在還未正式開放個體經濟,走南穿北賣這東西極少有人敢冒險。
「你還發現了什麽?」吳克忽然意識到,既然對方從一開始就認出了是人販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有很多,比如那孩子有先天的遺傳病,指甲顯白,這種顯性遺傳病,父母肯定也有,但那個中年人却沒有……」
錦榮隨口就說出了好幾點,讓旁邊的公安聽的眼睛都亮了。
「人才啊,這是——」黃奇驚嘆道,却被吳克一手肘打斷了,「還不趕快記,待會去審問。」
好吧,他級別比他高,黃奇只好認命地拿紙筆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