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隱樓樓主
錦榮最近聽到江湖上的一樁趣聞,鐵劍莊的長子沈若葉被未婚妻肖媚折磨了兩三日,等到劍莊的人來接他時,他吵著鬧著要和肖媚解除婚約。
最後還是鐵劍莊賠了肖家大禮,而肖媚則傳出了『小辣椒』的名聲。
這些江湖傳聞也就當個樂子聽聽,錦榮將圖紙鋪開在桌上,仔細研究著歡顔樓新修葺計劃,此乃是她此行回來的又一附帶物。
找了江湖上有名的能工巧匠畫出的圖紙,這上面的歡顔樓現今主要格局不動,而是擴增了另一部分園地,除此之外,還有新加的歡顔樓暗道,園植。
這也不是歡顔樓第一次修葺擴張了。
以錦榮的性子,既然打算在歡顔樓住下,務必要讓歡顔樓修建得更符合她的心意,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委屈了自己的人。
若按投資來看,歡顔樓就是個填不完的黑窟窿,賠錢貨。
因爲賺的錢都用來養姑娘了,更別提什麽明玉熱心的資助善堂和孤兒了,即便歡顔樓來的都是達官顯貴,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但錦榮從未想過利用歡顔樓打探消息。
這也是爲何,來過一兩次的人後,都會忍不住對歡顔樓放下戒心,這裡的女子隻賣藝,其他和她們無關。
而那些高手僕役的任務也只是守衛歡顔樓,保護姑娘們的安全而已。
這種似乎『單純』至極的風雅場所,讓人猜不出背後之人的心思。
誰也不會知道,這歡顔樓不過是錦榮爲了滿足明玉心願的東西。
而錦榮,在嫌弃歡顔樓只會賠錢的同時,又多次翻新修葺,力圖讓自己住的舒適。
至於花的錢,幸好當年打包的那個勢力還挺富有的,錦榮决定等快沒錢了,就再去打包個黑勢力,反正,黑吃黑,誰的拳頭大誰說話。
「所以,還是再加個冰窖吧,夏天更凉快些。」錦榮想了想,又在圖紙上稍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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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樂師。」忽然房門被敲響,是文柳的聲音。
錦榮推開門,見到文柳溫聲道,「什麽事?」
文柳面色有些猶疑,「有位客人點了首明玉無暇,而且要求是……是明玉夫人吹奏此曲。」
誰都知道明玉夫人當年還是舊日歡顔樓的花魁時,擅長吹簫,乃簫藝大家,成名曲就是那首明玉無暇。
錦榮微微一挑眉,「哦,按樓裡的規矩來便是。可是行爲無禮?」
正是因爲知道文柳素來沉穩的性子,錦榮才會覺得事情恐怕不一般。
「那人沒有無禮,但在我們說了規矩後,他拿出了一塊玉佩,讓我們交給明玉夫人,……之後明玉夫人就答應爲他吹簫一曲了。」文柳解釋道。
錦榮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便道「帶我去他們在的地方。」
文柳依言。
那位客人直接訂下了歡顔樓最好的多情閣,而且一身煞氣,稍微靠近就會覺得心中膽寒。
來到多情閣前,錦榮沒有聽到裡面的琴聲,只看到一個著雲綉錦衣的青年在與曼歌、湘水調笑。
「簫樂師。」曼歌和湘水見到錦榮,立刻停下了和這位楚公子的談話。
楚雲深微微好奇,這個什麽樂師看起來除了比他好看點,也看不出什麽特殊來啊。
錦榮也不看他,直接問道,「他們進去了多久?」
曼歌剛想回答,却被楚雲深打斷,他拱了拱手道,「家父和故人叙舊,還望不要打擾。」
「你家父親是誰?」錦榮也未給他面子,挑眉笑道。
感到父親被冒犯,楚雲深有些不滿,但幷未顯露出來,而是鄭重道,「家父乃本朝寧遠侯,鎮南大將軍。」
寧遠侯楚巍,錦榮在腦子轉了一圈這個名字,如果是他,也就不奇怪明玉肯親自吹奏一曲了。
要知道,自從錦榮買下歡顔樓以來,明玉除在她面前偶有吹過蕭曲,此外,再未動過她的那支紫玉簫了。
如今簫聲再起,只可能是她等到了,她一直在等的人。
既然如此,她留在這也無用,錦榮轉身便要離去。
此時,門却開了。
明玉臉上還帶著泪痕,寧遠侯楚巍却是扶著她,步履穩健。
「爹。」楚雲深看到他們之間的動作,似乎心中預料了幾分,但他娘親早逝,也不是很介懷。就是他家妹妹要勸一下了。
寧遠侯楚巍也絲毫不覺什麽羞澀,他曾經以爲明玉死了,如今能重聚,名聲又有什麽關係呢?
「你要和他走?」雖是疑問的話,錦榮用的却是肯定的語氣,她從不懷疑,當這個男人來了之後,明玉會不願和他走。
她是爲了他而在歡顔樓等了這麽多年。
寧遠侯凝視著青年樂師,見他和明玉說話的口吻,心中有所猜測,只是明玉不說,他也不敢確定。
明玉點了點頭,偏頭看向楚巍,眼中滿懷愛戀,當年錯過,沒有來找她的原因,她早就不去想了,只要他還來,哪怕是等到死也無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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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榮目送著明玉上了有侯府標誌的四駕馬車,
「明玉夫人走了,歡顔樓怎麽辦?」文柳忍不住問了一聲。
「歡顔樓依舊是歡顔樓,她走了,我就是歡顔樓的老闆了。」錦榮很隨性地道。
明玉是不留在這了,但她在這裡住久了,也習慣了。
聽了錦榮的話,文柳曼青她們心下安慰不少,蕭樂師和明玉夫人之間的關係幷未遮掩,雖然她們也不覺得蕭樂師會跟著明玉夫人一起去侯府。
但明玉夫人不在歡顔樓了,她們也不確定一手撑起歡顔樓的簫樂師會不會離開。
「那我去把這件是告訴姐妹們了。」文柳笑道。
錦榮不知從哪拿出來的一隻香鬥,在文柳頭上不輕不重敲了一下,「不是簫樂師,是簫老闆了。」
「對,我說錯了。」文柳掩嘴一笑,說完就跑開了。
留下錦榮還在思考,「蕭老闆好像也不是很好聽,那簫公子?簫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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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榮在歡顔樓思考著新稱號,而侯府馬車裡的兩人却是相依相偎。
楚雲深作爲侯府世子直接被趕到了外面騎馬。
「玉兒,這麽多年來,是我有負於你。」寧遠侯楚巍憶起過往,不禁感慨萬分。
當年,他與好友在歡顔樓設宴,正逢新花魁登臺獻藝,明玉吹蕭,而他,一見傾心。那時楚雲深的母親已經去世,他也無所顧忌,想爲明玉贖身帶回侯府,沒想到侯府傳來急信,說太夫人病重。
他只好先回京城一步,却不想是母親騙他,認爲他被青樓女子迷惑,寧死也不願讓他娶明玉。
楚巍只好先派人去爲明玉贖身,再行打算。天意弄人,西北戎狄入侵邊境,他受陛下重托,前往西北戰場。
戰事打了三四年,令他無心念及別的事,等到他有時間回去找明玉時,太夫人送來了『明玉』的骨灰,說她已經死了。
楚巍心念俱灰,從此不再回京城,長留西北邊境,直到不久前太夫人去世,他回京城奔喪,本欲直接回西北的,但却偶然間聽說了天下第一樓的事。
更令他震驚的是,歡顔樓的老闆爲女子,名喚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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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歡顔樓夜色降臨,錦榮也沒想好新稱號,索性還是讓他們叫簫老闆了。
歡顔樓一日間換了新老闆,除了樓裡的姑娘,還沒有人知道。
直到歡顔樓的姑娘們叫多了『簫老闆』,一些熟客才略有察覺,更是驚奇,忽然間樂師成了歡顔樓的老闆?這晋升的也太快了吧。
「誰說樂師不能當老闆?」性子最活潑的雲裳嬌俏一笑道。
又有人好奇問道,「那原來的老闆,明玉夫人呢?」雖很少見她露面,但當年才藝雙絕蓋揚州的名聲,還是有很多人聽過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雲裳笑嘻嘻道,
臺上絲竹聲息,漸起的是箜篌曲,
「呀,是雪翎姐姐。」雲裳語調歡快道。很快,越來越多人注意到了今晚的新曲子,歡顔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些新曲目,涉及甚廣,排簫、箜篌、箏、古琴、瑟等。
「這次的新曲子,是箜篌啊。」有懂樂的雅士道。
只見一衣如白雪,更是花容月貌的女子翩翩起舞,箜篌聲輕靈,柔美清澈,此舞此樂,仿佛如月宮仙子,非人間之樂。
而更多人注意到,那在台下屏風處,彈奏著竪箜篌的人正是原來的簫樂師,歡顔樓新的老闆。
有人扭頭就看向雲裳,這姑娘却是機靈,辯解道,「我們簫老闆還兼當樂師。」
錦榮還不知道樓裡的姑娘還在努力挽回她的名聲,靜心彈著箜篌。
作爲一名出色的樂師,她擅長的自然不止一種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