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

放在以前，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將要與自己共度餘生的伴侶，就是本該和我敵對的帝國將軍。

將軍率先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向我求婚，可如今卻是我明確地對他提出了訂婚的請求，和他在將要作為婚房的花園別墅裡同居著，真正與他相敬如賓地度過訂婚宴前的時光。

我和林恩即將訂婚的消息一公佈，聯邦和帝國的基層都大為震驚。他們震驚的原因有一條與我相同，那就是敵對千年的兩國，居然真的不計前嫌聯合了一回，其中不摻雜任何政治陰謀與詭計，不得不說是天降紅雨的稀罕事。因為搞不懂兩國領導人的真正意圖，所以他們並沒有對此提出激烈的反對意見，反而對這場聯姻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這次聯邦和帝國的結合在尚未公佈前都對各自的基層採取了極端的保密方式，連我和副官奧古斯汀都沒有在之前覓得它的半點風聲，還以為林恩真的是來執行什麼見不得光的任務的，頗讓調查員們白忙活了許久。事實上，直到我看了奶媽先生傳送的影像，又就訂婚事宜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上級一番，才得到來自總統的明確指示。

其實在這一點上我有些傷感，畢竟為國家奔走效勞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不如自己身為科學家的妹妹更能使他們信任。不過傷感之後我就很快地想通了，畢竟沒有提前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止我一個，其他團的團長及軍隊都沒能享有這一特權。

於是我安心地與自己將來的伴侶過著滋潤遠勝在原始星球時的小日子。

林恩顯然沒有想到幸福會那麼快地降臨在自己身上，畢竟在幾天前，我們還是比陌生人都不如的敵人。我對他態度的變化，他在察覺到時就表達出了隱隱的困惑和質疑，雖然狂喜的情緒暫時霸佔了他的全部理智，可看得出仍是有些顧忌。我很理解這樣的想法，畢竟換成是我，多年來暗戀的對象突然對自己示好並提出訂婚，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反應過來的。

我對他越好，他越是因有事瞞著我而感到不安。在我的溫柔對待和他的內心掙扎中度過了幾天之後，林恩終於來向我攤牌了。

「早上好，伯奈斯。」我正在清晨的健身房中做運動的時候，身邊端著能量果汁的管家為我接聽了來自林恩房間的電話。

我瞥了一眼管家的屏幕，林恩的臉龐正神色認真地看著我。「我有話想對你說。」他說著垂下頭，身側的手也漸漸握緊，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早上好，我美麗的將軍。」我示意管家開啟攝像頭，對他微笑道，「正巧我也有話想對你說。等我一下，我馬上就過去找你。」

電話掛斷之後，我並沒有讓管家關閉屏幕上的影像，而是吩咐它連接林恩房間內的一個電子眼，將裡面拍攝到的畫面播放出來。林恩正坐在床上盯著掛掉的電話，睡袍鬆鬆地披在身上，枕頭邊還有一本他喜歡看的詩集。他神色恍惚地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頸子，從睡袍裡拿出項鏈上的黑寶石，攥在手裡看了許久，又從詩集裡拿出寫有我名字的書籤，歎了口氣又放回去，靜靜地坐好等待著我的到來。

我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拉力器，拿起一件薄薄的襯衫套在赤裸的上身，下身只穿一件運動短褲，喝完管家準備的果汁就徑直朝著林恩的房間走去，並不覺得自己的打扮有多無禮。雖然我們就要訂婚了，可彼此都是男人，看下身子還是無妨的。

「……林恩。」看到端坐在床邊的將軍，我又沒來由地想起那個喜歡黏在我身上的小男孩，喚他的聲音便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寵溺。他聞言抬起頭，本來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卻在看到我露在外面的腿時倏然變了味，慌亂中透著羞澀。

因為是在自己家，我便懶得講那麼多規矩，踢掉拖鞋坐到床上，順手把他的身子扳過來正對著我。「你想對我說什麼？」窗外的陽光經過合成玻璃柔和地濾進來，將他修長的身體映襯得更加迷人。林恩抬起頭看著我，抿唇思索了一會兒，原本面對審判的不安在我溫和的注視下變得釋然，卻在將要開口的時候被我打斷。

「其實我知道。」我向前傾去抵住他的額頭，無奈地點著他的鼻子說，「你和夏綠蒂聯合起來騙我的事，我都知道了。」

本以為林恩會因此而感到震驚，誰知他只是將雙眸猛然撐大了一些，便平靜下來。「……這個，還給你。」林恩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項鏈，拉起我的手把那塊黑寶石放在上面，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只要你掃瞄一下上面的資料，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愛你了。」

說完，他將腦袋埋得更低，長髮垂落到我放著寶石的手心裡，癢癢的很是舒服。

「不用掃瞄了，我知道的。」我看著他說，「林恩少爺。」

在聽到我脫口而出的稱呼時，他終於徹徹底底地震驚了。我知道他應是想起了我在三十年前死去的慘況，以及那時的自己在荒涼的戈壁中哭泣時的情形；而如今又面對著完整的我，以及我完整的記憶，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纏在一起，以至於使他找不出合適的表情來應對。

「……請原諒我。」許久，他仰起頭顫抖著出了聲，拉起我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頰上，用那雙幽深的銀眸內疚地與我對視著。「原諒我的自私和膽小。對於以前的我來說，寧願你殘缺一小塊芯片成為不完整的伯奈斯，也不願你想起曾在我眼前死去的記憶。我怕你會恨我，是我害你死在了那些人手中。」

男人的自尊使他把將要溢出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佯裝鎮定地等待著我的回話。而我看到他這副我見猶憐的小模樣，心中除了被萌的激動，還有些自戀的唏噓。

——我伯奈斯怎麼就這麼有魅力！

——能讓帝國的長髮將軍為之哭泣的人，只有我伯奈斯一個！

我自豪地想著，只覺得自己的心忽然變得像少女一樣柔軟。到了這個時候，什麼國家仇恨、陰謀與否都被我拋到腦後，只想好好安慰這個在感情上單純得像一張白紙的將軍。我抬手撫上他的肩膀，下一刻就把他推倒在了柔軟的床被上，在他懵懂地看向我時低頭吻住他的嘴唇。

其實這個吻並不能算初吻，以前我奔赴在各大洲處理事務時，曾被很多位貴婦夫人熱情地獻過吻，奧古斯汀那個混蛋也在喝醉酒的時候當著軍營裡眾多士兵的面強吻過我（雖然事後被我揍得半身不遂），但是真正由我主動的吻，這還是第一次。

當我觸碰到那兩瓣像玫瑰一樣的唇時，我透過那份柔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林恩的驚喜與慌亂。這位將軍明顯是從未與人有過這種親密的舉動，但又想在我面前表現得熟稔一些，所以就主動地打開唇瓣迎接我的唇舌進去，生澀地與我舌尖相抵。看不見的火苗蹦跳在我們兩人之間，點燃了彼此淡而曖昧的情慾。

林恩習慣在早起的時候喝一杯花茶，而因花茶變得清香的甘甜口腔很容易就能使人迷醉。我從來不知道與人親吻會是這麼享受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多廝磨了一會兒，直到他的呼吸變得不太均勻時才與他分開，伏在上方靜候著他反應過來。

「既然我的記憶都被你在那塊殘缺的芯片上掃瞄過，你就應該知道，在原始星球上的時候，我曾經被那個小男孩深深吸引。」說出這話的時候，我感到林恩的眼睛亮了亮，輕舔著自己被我吻過的嘴唇，之前失落的心情好像恢復了不少。

我伸手捏捏他的臉頰，又在他的唇角親了一下：「林恩小鬼頭，雖然伯奈斯蜀黍沒愛過什麼人，可唯一一次的把持不住，卻是因為你。」

想到曾在原始星球上被還是正太的林恩揩過不少油，我不由得產生了揩回來的念頭。伸手在他光滑細緻的皮膚上撫摸著，感受到他變得急促的呼吸，我低頭對他道：「你這麼漂亮，難道還沒信心讓我愛上你嗎？」

兩人貼得很近，他被夾在我的雙腿之間，某個因剛才的吻而產生激動的地方已經將鬆軟的睡袍頂起，和我包裹在短褲裡的部位摩擦在一處，熱燙的溫度有些令人窒息。察覺到他的濕潤，我在點火的手仍是沒有停下來，緩緩在他優美勻稱的身體上流連，逗留在他平坦結實的胸膛前，又低頭去親吻他的鎖骨。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對男人身體的接受度居然這麼高。

莫非我以前不是怕女人，而是喜歡男人？

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轉念又想起奧古斯汀以及軍團裡的一幹部屬，暗笑著否決了自己，仍專注地研究著將軍的身體。

待我終於收起玩心，停下手上的動作時，林恩已經徹底地軟下了身子。他注視著我的目光很柔和，也沒有刻意壓制自己的情慾，隨時都是一副要為我奉獻的姿態。

我知道自己可以對他做任何事。他就像一道香噴噴的大餐，從內到外都散發著「吃了我」的信號，早已因我的動作而散開的睡袍大大地敞著，裡面美麗的風景一覽無餘。雖然是白天，可濾過玻璃進來的陽光卻隱隱透著幾分誘，夜空圖案的壁紙籠罩著床邊四角的牆壁，為我們增添了一抹浪漫的氣息。

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們是要結為合法伴侶的人，以後的日子還長得很，何必急於一時呢。林恩和我的初體驗，理應發生在一個更完美的環境才對。

「林恩，你能鼓起勇氣把這些真相告訴我，我很高興。」我坐起身為他穿好睡袍，又用嚴肅的口吻對他道，「你是即將成為我妻子的人，我們之間理應不該有任何保留。無論是什麼事，以後都不准再瞞著我，知道了嗎？」

林恩見我並沒有與他更進一步的意思，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小小失落，又很快點了點頭，坐起來靠到我身邊，看著我請求道：「再吻我一下可以嗎？」

我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被他熱情地撲倒在了身下，嘴巴立刻被清新香軟的唇舌所侵佔，與他糾纏在了一起。

我抱著黏在身上的美人，眼睛都快瞪直了。雖然知道林恩在自己的帝國隨從面前是個標準的冷峻將軍形象，可在我面前卻與之相差極大，而且除了一開始求婚時的熱情，其餘時間都保持著矜持，連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時都會臉紅，更別提主動索吻了。

果然我是給他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我悲傷地想著，卻又恍惚記起他對著我的照片自己弄時的豪放形象，登時從自責中醒悟過來，挽一挽他的長髮繼續與他糾纏。林恩是個聰明的傢伙，很快就從簡單的廝磨中找到了舒服的訣竅，好奇地把它們都在我身上試驗著，調整著呼吸的角度不使自己窒息，丁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

不行，這樣下去又要把持不住了。

我靈機一動，伸出手來在林恩的枕頭下摸索，半晌拎出一張薄薄的紙片在他眼前晃了晃，瞇著眼睛道：「小鬼頭，這是什麼？」

林恩用餘光捕捉到它的內容，連忙與我氣喘吁吁地分開，撲過去將它搶到手裡，神色尷尬地說：「啊……這……」

也許是我之前要求他不准再隱瞞的嚴肅神情還歷歷在目，林恩只掙扎了一下就乖乖把它遞到了我手裡，靠在我身上小聲地承認道：「你的照片。」

我順勢攬過他的肩，低眼仔細地看著這張曾經通過電子眼觀察的照片，摸摸上面某處乾涸的痕跡，然後抬起頭來神色凝重地對他說：「下次記得擦乾淨。」

林恩的臉頓時漲紅起來。

「噢不對，」我朝他搖搖手指，「真人都在這裡了，你還要照片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