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紋身圖三天後就出了,半截魚身露出了破碎冰面,尾巴甩出青藍水滴,魚嘴泛紅,一路向下,顏色從深倒淺,橘紅到粉紅。
冷暖調相撞,還挺好看。方肖從他手機上看來圖,嘖嘖兩聲:「騷,真騷。」
方肖說:「紋上這條魚,心想事成,上天入地,你就是新時代的活錦鯉。」
洛林遠:「滾。」
方肖他們馬上就要比賽了,恨不得把下課十分鐘都給用上。俞寒將這周的補習課上完以後,每日放學後也跟著在隊裡練習。
大家都很看重這次的比賽,楊席就差沒抱著俞寒這個超強戰鬥力的大腿求他別走了。
洛林遠聽了方肖說俞寒在,就講他也去看他們比賽,方肖知道他的小心思,捂著胸口道:「我不管,我就當你捨不得我了,記得給我買水和能量棒,我要最貴的那款。」
洛林遠一口答應,當著方肖的面將能量棒加入購物車付款,明天到。
付款後,他小心眼地問:「我這次不會又撞上什麼校花班花級花吧。」
又不是什麼校園偶像劇,哪來那麼多躁動的暗戀男女。
方肖哪知道啊,自從俞寒加入他們隊以後,他們這些高大帥氣陽光的男孩子都被對比成路邊的雜草,黯淡無光。籃球場來來去去那麼多女孩,誰知道是在看誰的。
幸好這場比賽後,俞寒應該要退隊,認真備戰高考。
洛林遠聽自己好友心酸,沈思了一陣,最後伸手拍了拍方肖的肩膀。只是指頭輕輕碰到,掌心不貼上的那種:「沒事,你在我身邊待了這麼久,應該早習慣被襯托成雜草的感覺了。」
方肖氣死了,把人抓過去久一頓揉,還為了刺激洛林遠,特意將手攤在他面前,作勢要碰他的臉:「我剛剛上廁所沒洗手,你完蛋了!」
兩個人在哪裡瞎鬧,就聽見有人叫了聲洛洛。是他們班的語文課代表,一位叫陶情的女孩,清秀文靜的姑娘,性格軟濡,班上的人大多都叫她小情兒。
陶情是為數不多跟洛林遠關係比較好的女生,跟洛林遠和方肖一個初中,認識很久了。
在夏芙之前,方肖還老是將他和陶情湊對。
但洛林遠懷疑她喜歡方肖,雖然也只是懷疑而已。
方肖撒開手,洛林遠坐正了,將衣服拉下,蓋住自己的肚皮,瞪了方肖一眼,跟陶情說:「這周方肖他們要比賽,一起去看唄,方肖接你過去。」
方肖局促地餵了聲,扯了下洛林遠的衣領,暗示人別太過分。
陶情看了方肖一眼,細聲細氣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的。」然後又說:「門口有人找你。」
洛林遠往門口看了眼,竟然是俞寒。他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步跑了出去,臨到門口了又放緩了腳步,整理了下被方肖弄亂的頭髮。
俞寒那天沒回他的消息,不補習以後,更是直接見不到人,洛林遠心裡彆扭上了。昨晚他還登錄了自己的鬥地主賬號,發現豆豆壓根沒少,也沒多,俞寒沒用過。
為什麼不玩,鬥地主很解壓的好不好!
他走到門口,手扶門框,下巴微抬,一副小矜持的模樣:「有事?」
俞寒比他還矜持,簡直冷淡,抬手就塞了沓卷子給他,一板一眼道:「不補課的時間記得做卷子,下週一我檢查。」
洛林遠捏著那有些厚度的卷子,被這海量題目給嚇得頭髮都直了:「這麼多?!怎麼可能做得完!」
俞寒:「一天三張,針對你的弱項科目補。」
洛林遠將試卷翻了翻,簡直悲憤,因為上面所有必考科目都有,在俞寒眼裡,他就沒有不弱的。
但是輸人不輸陣,俞寒這麼久不找他,一找就是一堆卷,他說:「下週一不補課,我沒空。」
俞寒眉頭一皺:「為什麼?」
洛林遠哼哼道:「我要跟方肖打遊戲。」當然不是,他要紋身,拿方肖當藉口而已。
俞寒聽了這個理由,臉色更冷了一些,掃了洛林遠肚子一眼,丟下一句:「隨你。」就直接轉身走了。
洛林遠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在原地站了一會,才懵懵地往回走。
回到位置上,方肖拿胳膊撞他,擠眉弄眼地小聲笑:「俞老師特意來找你說了什麼啊?」
說完他就看見洛林遠手上那沓卷子,瞬間笑出聲:「哈哈哈哈哈,我靠,俞老師這是要把你綁著跟他一起進清華北大嗎?這麼多!」
笑著笑著就見自己兄弟根本沒聲,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趴在那堆卷子上,沒了動靜。
方肖:「咋了?見了心上人不開心?」
話音剛落,就見洛林遠轉過頭來,擰著眉頭:「是個屁心上人!」
方肖心想,都要為他紋身了,這還不是心上人是什麼。他放緩聲音哄小公主:「吵架啦?哎喲,年輕人談戀愛哪有不吵架的,習慣就好,你倆成了以後吵架是遲早的事。」
洛林遠沒被哄好,甚至覺得方肖有點烏鴉嘴,他委屈道:「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額頭抵在卷子上,垂著眼皮,卷子上好似還殘餘著俞寒身上的味道,他負氣地說:「他根本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喜歡他了。」
方肖覺得他這台詞酸得掉牙,又不敢繼續刺激深陷戀愛中人的敏感神經,他就問:「那還要不要去看我們打球了。」
洛林遠硬聲道:「看!為什麼不看!我又不是去看他的,我替你們看包不行嗎?」
方肖:「行,當然行!超級行的!」
放學後,洛林遠就坐在一堆男生的書包旁邊,替人看包看水,還戴著頂帽子,防曬。
他手撐著下巴,嘴裡含著顆糖,用舌頭頂著在嘴裡滑來滑去,腮幫子一鼓一鼓,眼睛還瞪著籃球場。看楊席,看方肖,看李宇傑,就是不看俞寒。
果然旁邊還坐著一堆看俞寒的女孩子,一看到俞寒耍帥就鼓掌尖叫。
洛林遠冷笑一聲,等方肖一進球,也跟著把手拍得啪啪響,拍得掌心都紅了,幼稚得要命。搞得場上的方肖風騷地朝他拋了幾個飛吻,以示感謝。
結果下半場方肖就慘了,根本碰不到球了,俞寒那恐怖的男人,掌控全場,球都沒離過他的手。
俞寒還是有傳球的,畢竟籃球不是一個人的遊戲。但俞寒傳給誰,都不傳給他。
方肖在場上跑來跑去,跑得氣喘吁吁,滿臉的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要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