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秦珊這麽一大通道理砸下來,袁楓和自己的寶貝女兒只能低頭吃飯,別說,這兩個還真是父女,連低頭的動作都一模一樣,偶爾還會眼神對視一番,不知私底下在交流些什麽,秦珊才懶得去看那父女倆,左不過是袁楓心疼他的寶貝女兒罷了。
三人吃完了飯,秦珊趁著天色還早,就帶著袁卿出門去了,一路走下來,最受歡迎的不是她,反而是只有五歲的袁卿。
這傢伙,和江恒是兩個極端,江恒智商極高,她是情商高,當然江恒情商也不低,但他向來心高氣傲,不屑於和旁人說話。
袁卿則就正好相反,她嘴甜的很,見人就滿臉笑容,伯伯,叔叔,阿姨,姐姐,哥哥的叫,偶爾還能和他們談談人生理想,簡直就沒有她不能說的。
那小嘴吧吧的,秦珊有時候聽著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女兒,這小傢伙,也不知從哪聽來的故事,張嘴就來,話不知說得多好聽,都快甜到人的心坎裡去了。
秦珊之前還擔心袁卿會被寵壞了,不止一次的擔心過她以後的日子,却沒想到還會見到這一幕,日子久了,她也算看明白了,這孩子,以後差不了,和江恒一般,也不用她操心。
爲此,她才稍微放鬆了對袁卿的管教,讓她養成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現在能彈壓她幾分的只有江恒了。
王玉芬也是住在鋼廠分的房子裡,離秦珊家不遠,不過十幾分鐘的脚程就到了。
果不其然,到了她家,就看到外面很是圍了些人,沒有絲毫的意外,衛老婆子又鬧起事來了。
「王玉芬,你這個喪良心的,讓自己的女兒吃好的,穿好的,却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婆婆都快要病死了,你都不管,連一分錢都肯拿,你沒良心啊!
大傢伙,你們看看,看看,這還是當兒媳做的事嗎?自己的婆婆病得起不來床,你反倒還給自己的女兒買了新衣服,喪盡天良啊,你們王家就是這麽教女兒的,我得好好問問你爸媽才行。」
老遠秦珊就聽到她嚎的那幾嗓子,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每個月都要來上那麽幾場,來來去去都是那麽幾句話,讓人都聽膩了,偏偏她還樂此不疲,也是够讓人無語的。
這些年,秦珊算是親眼見證了這衛老婆子的手段,不過就是污蔑,哭訴,再找人見證一番。老三樣,一點新意都無。
很多流言最後都被證是她胡說八道,但這麽多年鬧下來,王玉芬的名聲也不大好聽了。
不過王玉芬不知是不是和秦珊,趙姐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了,受到了些影響,她從那以後也不怎麽在乎這些外人的說法了,任他們嚼舌根去,只要自己過得好,哪管他人瓦上霜。
被控訴的當事人王玉芬也只是冷冷的看著,連開口的欲望都沒有了,結婚七八年,她也是早就看透了這一家子了,跟他們壓根就講不通道理,一群無賴。
既如此,那又何必多費些口水,反正她的名聲都被這老婆子壞透了,也不差這一星半點的。
「各位瞧瞧,瞧瞧,這王家的女兒就沒把我當婆婆,我命苦啊,活了六十多年,臨老臨老,還要看媳婦的眼色過活,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衛老婆子在那裡哭天搶地的,秦珊低頭看了眼袁卿,見她果然是臉色蒼白,眼神偶爾閃過一絲膽怯。
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什麽去了?唉,算了,現在說這些也無用,沒辦法,這是親生的,她捅的爛攤子,只能秦珊來收拾了。
「玉芬,玉芬,在嗎?在嗎?」秦珊故意在外面揚起聲音說道。
「在,在,在,你怎麽有空過來了。」王玉芬一看到秦珊就笑開了,剛剛還鐵青的臉瞬間就恢復了些許。
「你說呢?」秦珊反問,見王玉芬不解,繼而笑道,「當然是來和你說聲道歉的,都是我做事不得當,送了件新衣服給瑤瑤,本想哄她開心的。
沒承想被某些人看到,一氣之下給毀了,弄得我這心裡也是難受的緊,所以又重新弄了件送過來,你代我和瑤瑤說聲對不起,行不。」
秦珊揚起頭,左右張望了下,似在找人,但說話的聲音却從院子裡傳到了外面,這下剛剛還懵逼的可算是恍然大悟了。
「原來如此,這新衣服竟是秦幹事送給衛老婆子兒媳婦的,也是,她們之間關係本來就好,更別提這王玉芬的女兒還認了秦幹事當乾媽,送件衣服也不意外。」
「對啊,不過沒想到這秦幹事居然這麽大方,隨隨便便一出手就是新衣服,你瞧瞧那樣式,可真是好看。」
「誰說不是呢,這秦幹事可真捨得,唉,王玉芬算是攀上高枝了,早知道當初我也應該讓自己的女兒認她做個乾媽才好。」
「可拉到吧,就你家孩子那個銼樣,人家秦幹事哪看得上。」
「哈哈,就是就是,不過這衛老婆子怎麽非要說這是自己兒媳買的」
「這有什麽,衛老婆子每個月都要鬧上一兩回的,她是無理也要攪三分的,見怪不怪了。」
「可不,上次她還不是爲了那個什麽,什麽桃子的事,也是大鬧了一場,弄得她兒子差點就不管她了。」
「這衛老婆子也是,人年紀越大越糊塗,怎麽就見不得自己的兒子好。」
秦珊這隨手一出,就是殺招,風向頓時給扭轉過來,衛老婆子臉色越發的難看,看她那模樣恨不得衝上來生吞了秦珊。
可秦珊不僅不退縮,還火上澆油,「聽說毀了衣服的是你們家的那個叫衛芸的,小小年紀,性格怎如此刁鑽,這樣吧,別的我也不多要了,賠塊布料我就行了。」
她做出一副不計前嫌的模樣說道,順帶還朝王玉芬眨了眨眼睛,王玉芬也是個靈醒的,如果說一開始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都到現在這情形,哪還能看不出來秦珊是幫她的。
她也很上道,「是啊,我也聽說了,是二弟家的閨女,就是可惜了那份工錢。」
她這話一出,人群裡的衛老婆子和她旁邊的年輕女人神色頓時變來變去,青青紫紫的,就像那雨後挂在天空中的彩虹,精彩極了。
秦珊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的人,見她們半晌都沒開口,才慢悠悠的說道,「衛大娘,你也給句話唄,我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就不要那些布票和工錢了,但你總得給個交代我吧,不然我不是白白浪費了大筆錢。」
「就是,就是,衛家的,你就別拖拖拉拉的,壞了人家東西,賠償那是天經地義的。」
「可不,衛大娘,你就同意了吧!」
「就算秦幹事有錢,但也不能這麽浪費啊,那錢丟水裡還能聽個響,扔你家了,總不能連個屁都聞不到吧,大傢伙說,是不是啊!」
話糙理不糙,廠子裡的很多工人都是早些年去鄉下招工找回來的,就算過了十幾年,但那多年養成的性子不是一夕能改掉的,所以說話很是粗俗。
花花轎子人人抬,秦珊絲毫不意外會有人站在她這邊,自從江恒進了研究所,再回來時,排場一次比一次大,一看就不簡單。廠子裡的人眼睛不說雪亮雪亮的,那也不是個睜眼瞎,自然知道江恒今非昔比。
更別提袁楓這個廠長了,現官不如現管,難保沒有求到他頭上的一天,所以大家對秦珊也是非常之寬容了。
衛老婆子被衆人群起而攻之,抖著個手,指著王玉芬,半天才憋出一句,「好,你好,給,我給。」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模樣,要不是衆人都在場,只怕她早已衝了上來,把王玉芬打倒在地。
「這就對了嘛,衛大娘,人活著還是不要太計較的好。」
「是啊,人太小氣,就容易生病,我看大娘,你就是凡事太過認真,才會鬱鬱不歡,生病了的。」
「沒錯,沒錯,大方點好,大方點好。」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用行動教衛老婆子怎麽樣做一個人,直把她逼得眼白都要翻出來,這下估計得真病了,秦珊若有所思道。
「啊,昏倒了,衛大娘昏倒了,快,快來人看看。」
「哎呀,我的媽呀,真暈倒了,快,找車來,找車來。」
剛剛還義正言辭的人們,個個又車慌馬亂,替她著起急來。秦珊和王玉芬對視一眼,也上前幫起忙來了。
後來的事情,說起來也是好笑,本來她們是打算把衛老婆子送到醫院去看看的,結果走半路,她又自己醒了過來。
在她老人家的强烈要求下,醫生自然是沒看成,但沒關係,病還是要治的,王玉芬大張旗鼓的跑到醫院裡去憑著衛老婆子的病症拿了許多藥,至於對不對症嘛,就看她運氣好不好了。
不過據說有人親眼看到衛老婆子把那些藥給扔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他親眼見過似的。
但不管是真還是假,反正衛老婆子的名聲是又壞了一層,就差爛大街了。
至於秦珊,也在兩天後收到了衛家送來的賠禮,一塊布料,不過瞧著像是放了很久的,都有些褪色了。
她將布料拿到手之後就轉交給了王玉芬,她自然是不肯接的,以前的就不說了,就今天這次,她橫插進去一杠子,王玉芬起碼能過上好幾個月的清淨日子了,比她自己親自出手强多了。
就爲這,她都想好好感謝秦珊一番,當然是拒不肯受,不過最後還是沒能拗過秦珊,只得收下。
袁卿因爲這件事心情很是低沉了兩天,不過在袁楓的每天一哄,還有小夥伴衛瑤的安慰下,她很快就恢復了以往的活潑跳脫。
秦珊瞧著她每天放學回來後,臉色紅潤,眉眼高昂,就放下了擔心。
專心準備起江恒回家的事情了,他喜歡的東西,吃的,喝的,用的,秦珊無一不得重新準備,隔幾個月就得來這麽一回,她都習慣了。
江恒自滿了十六歲起,就首都,w市,w市,首都的往返來回,照這樣的次數下去,估計這兩地的路都得被他給踏平了。
其實不管是首都,還是w市的研究所,都已經給他單獨配置了房子,秦珊還去瞧過兩次,然後就被震了一震。
原來這個時候幷不是人人都窮,而是有些東西到了一定的級別才能享受,在w市給江恒配的房子,是棟西洋風格的別墅,前有池塘,後有院子,裡面的裝修也是十分西式,聽說以前是洋人住的地方,所以修建得十分精緻。
建國後,收歸國有,之前也住過兩任主人,不過也沒住上多久,就搬走了,後來,要給江恒分房子的時候,負責人就把這棟別墅分給了他。
就算他只是偶爾在忙不過來的時候才會上那裡過夜,直到現在,這個十年中最嚴重的兩年間,也沒人敢動他的房子,畢竟不是誰都能面對一群氣質凶悍,手持武器的人,而面色不變的。
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只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員而已,是再普通不過了的。
至於江恒在首都住的房子,秦珊沒去看過,但是從他寄回的照片來看,也是相當不錯的,更別提那裡還有保姆,後勤,護衛,把他的方方面面都照顧得十分妥帖。
他的工資,供給更是翻了又翻,和前幾年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語,別說秦珊只能望其項背了,就連袁楓那也是差老遠了,簡直就是隔了一個大西洋的距離,忒遠了。
但即使江恒再忙,只要有空,他還是會趕回來,待在秦珊身邊,就算只是吃頓飯,聊個天的功夫,江恒也不願錯過。
不知道是還以爲秦珊是養了個小姑娘呢?每每想起這個兒子,秦珊心裡總是十分熨帖,比起袁卿,他更像秦珊的小棉襖,體貼極了。
別的不說,這些年,江恒爲秦珊量身打造的護膚品就不下十種了,各種類型,效果各不相同,有用在臉上的,有些護理皮膚的,甚至還有內調補養身體的。
弄得秦珊差不多都快四十歲的人了,看上去却不過像二十多,走在大街上,還有人想和她說對象呢?弄得她簡直是哭笑不得。
也從側面證明了江恒做的東西,作用確實不可小覷。別的她不知道,但這些年,跟隨在江恒身邊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而且現在他就算到了家裡,那些人也沒有自覺得隱身了,而是正大光明的留在江恒身邊,只要不是熟人和他接觸,都得一查再查,小心仔細得不得了。
開始時秦珊還覺得誇張,等到後來見識到了一次意外,她才發現這些查驗真的是必須要的,而且還是重中之重。
江恒這次回來,估計陣仗也小不了,想到那些一直在暗地裡窺視的眼睛,她就頭痛。
當初帶頭在秦珊家鬧事的劉石頭直到現在都還沒出來,他這個鮮血淋淋的例子就擺在前面,想要動手的人自然要掂量掂量自己會不會落到他那個下場。
所以這麽些年,除了那個不長眼的劉石頭之外,他們家可以說是非常平靜,平靜得都有些不可思議,但一到外面,見到那些被戴高帽,□□,□□的人,各行各業,各種各樣的都有,她就明白自己家只是個特例而已。
但人性是最不可估量的,有些人還真是要錢不要命,且最近不知怎的,秦珊心裡總有些不安,却又找不到原因,她只能暗自焦慮。
不過江恒馬上就要回來了,她只能先放下這些心思,轉而去關心他的事情了。
但此刻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高半個頭的兒子,秦珊還是不可抑制的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