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秦大弟和秦小弟自然是沒有趙鳳芝表現得如此明顯,但對秦珊的討好也是顯而易見的。
兩人這個關心她的吃喝拉撒,那個關心她的工作和生活,致力於讓秦珊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這其中有幾分真心還有待商榷,能有這個心就行。其餘的秦珊也懶得計較,說起來,自己對他們也沒有多少的感情,更多的不過是份責任,畢竟沒怎麽相處過。
她自己都如此,自然不會去苛求別人,秦珊不會對秦家强求某些不必要的東西,只要不給她找麻煩,大家和和氣氣的,面上過得去就行。
沒想到他們還挺識相,正巧,歪打正著,也算如了秦珊的意,不用她多費心思了。
秦珊滿意,掏東西的時候就毫不手軟,這次她回來可沒有小氣,幾乎給秦家的每一個人都帶了禮物,不分年齡老少,不分男女。
「來,爹,這是給你的,還有娘的,來,看看,喜歡不,看的中,下次回來還給你們帶。」
給秦父的是大前門的香烟和茅臺,茅臺還是托袁楓才搞到的票,給秦母的是兩塊嶄新的斜紋布料。大紅色的,漂亮極了。
給了秦父秦母的,其它人也不能慢,沒見他們那渴望的小眼神嗎?都快把秦珊給淹沒了「別急,你們都有,都有。」秦珊慢吞吞的說道,一一將剩下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
秦大弟和秦小弟拿到手上的都是膠鞋,下地幹活用,給兩個弟媳一人一盒雪花膏,外加一條圍巾。
至於大弟家的孩子,除了給她們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之外,她也額外的給兩人買了些糖果和黃桃罐頭,半晌,倆小姑娘手上都拿滿了,衝著秦珊笑得不知道多開心。
每個人都在看自己的禮物,那渾身散發出的喜悅怎麽也掩蓋不了。
就連秦父這個平時奉行沉默是金的男人,也忍不住欣喜,當場就拿出根烟別在了耳朵上,秦珊正奇怪他怎麽不抽呢,那邊的秦母已經開始心疼得嗷嗷直叫。
「個死丫頭,你是錢多得沒處花啊,怎麽盡買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這得多少錢啊。」秦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沮喪極了。
秦珊一哂,她也是窮過的,知道秦母的心情,東西她喜歡,但心疼也是實打實的,沒辦法,條件不允許,現在大家都窮,可秦珊却反其道而行之,花錢大手大脚,是個人都得替她痛上一痛。
索性她的禮物沒白送,都不用秦珊使眼色,趙鳳芝就凑了上去,笑道,「娘,你看你,二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說那些掃興的幹啥。
再說了,我們家二姐,不是我吹,以後肯定有大出息,你就等著瞧吧。
娘,外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她可不是一般的工人,二姐可是幹事,手底下管著不少人,你放心,她可是按月領工資的人,那錢用完就有,用完就有,你操那心幹啥,只管享福就行。」
趙鳳芝語氣裡充滿的羡慕和酸澀,讓秦珊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這女人,用完就有,當她是開銀行的啊,她就是有個金庫,照趙鳳芝的做法,估計也得在有生之年糟蹋完,秦珊心裡腹誹。
但畢竟是幫秦珊解圍的,她也不能坐視不管,留她一人在場中舞。「娘,你放心,錢該怎麽花,我有分寸,不會亂來的。」
「不亂來?你瞧瞧,瞧瞧,你做的啥事,那倆丫頭片子才幾歲,就穿上新衣服了,你錢多,燒的慌啊。
老娘我在她們這年紀,整天逃難,從死人堆裡把扒拉衣服穿。哪能像有些人,都生倆女兒了,還能用上雪花膏,你娘我拍馬也趕不上,不消說,我就是一輩子吃苦的命。」秦母氣惱的說道。
一開始還在抱怨秦珊,說著說著話題立馬就轉到旁人身上去了,一聽就知道她在敲打人,至於是誰,也不用多加考慮了,近在眼前。
秦珊扭頭,果然,剛剛還喜氣洋洋的趙鳳芝,霎時間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可憐極了,臉上生硬得連個假笑都擠不出來。
也是,是個人聽到這話都高興不起來,更別提秦母差點就指著趙鳳芝鼻子駡她生不出兒子來了,換誰都得抑鬱下。
趙鳳芝和秦大弟結婚五六年,只得了兩個女兒,一開始秦母還能忍得住,雖然生下了倆女兒,可能生,就證明她身體沒問題。
可時間越過越久,一晃兩三年都過去了,趙鳳芝的肚子却一點動靜都沒有,秦母就開始在家裡指桑駡槐了,逮著機會就要把她損上一頓。
趙鳳芝平日裡瞧著也不是站著挨打不還手的人,可在這件事上,她却是連吱聲都不敢。
沒辦法,世情就是這樣,傳承幾千年的問題不可能十多年的時間就完全解决,就算到了四五十年的後世,依舊有很多的農村地區都免不了這樣的習俗,有些地方更是出了名的重男輕女。
秦珊前世就曾經接待過如此人類,腦子奇葩得秦珊都不想和他多說一句公事以外的話。
酒桌上聊起各自的家庭,問他幾個孩子,兩個,可那車子裡咋坐上了三個呢?後來一打聽,噢,是兩個沒錯,倆個兒子,三個女兒,女兒都不配算進人頭數的。
五個孩子,計劃生育在他們那裡楞是像孫悟空打妖怪似的,有背景的都被帶走了,沒後臺的全都死無全屍。
說實話,要沒有偉人橫空出世的一句話,現下女人的境遇只能更慘,像秦母這種膽子小的是大多數,也就只能在家出出氣。
不過那種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也不是沒有,後世那種會被全國聲討的賣女兒賺彩禮,扶弟魔,犧牲自己養全家的女人,在現在那可真是比比皆是。一塊板磚砸下去,十個裡面九個如此。
就秦珊所在的鋼鐵廠,十七八歲的女工,能把工資全纂自己手裡的,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其餘的不是要交給父母,就是供養弟妹,常態中的常態。
秦珊見多了就習以爲常,任是趙鳳芝平時再能說會道,遇到這種情况也得啞口無言。
要是和她關係好,秦珊說不得還會砸吧砸吧兩句好話出來,現在,免了,要知道,她可是小心眼的很。
場面頓時僵持下來,有資格的不想管,沒資格的不敢說。幾分鐘過去了,趙鳳芝連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秦母也漸漸的露出了後悔的神色來。
最後還是秦父開口,「行了,大過年的日子,說這些幹啥,趕緊的,去準備準備,晚上還要吃年夜飯的。」
此話一出,瞬間給凍住的場中注入了幾分活力,好像剛剛玩一二三木頭人的人不是他們似的,做飯的做飯,打掃的打掃,整個秦家立馬就忙活起來了
除了剛回來的那天,秦母借機發作了趙鳳芝一場外,之後就沒有再發生類似的事了。
除了是因爲趙鳳芝有眼色,會來事,應該還有過年的原因。
上了年紀的人都迷信,過年的時候吵架,兆頭不好,有可能剩下的一年都不咋的好過。爲了自家的好日子,就算有啥恩怨,也得年後再解决。
幸苦了一年,就算再摳門的家庭,過年也要吃頓好的,而且有了秦珊帶回來的年貨,秦家不僅吃了頓好的,還過了個肥年,從年三十到初三,頓頓都沒斷葷,個個都吃得紅光滿面的,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他們還胖了些。
她這幾天在秦家的日子過得還挺舒服,有吃有喝,啥也不用操心。
就是要時不時的給村子裡的人講上一講「我在鋼鐵廠的那些年」,一次就算了,翻來覆去的講,秦珊都快說吐了。
她又不愛炫耀,現在偏偏要被迫出風頭,簡直就像刀刮在身上似的,不爽極了。
她還不能拒絕,否則就等著自大,驕傲,瞧不起人等各種頭號砸秦家頭上,秦珊無所謂,但總不能讓秦家人無處可去吧。
不過幸好,有人自發的幫她排憂解難,秦珊出門的時候又看到趙鳳芝嚼著花生,在那裡口若懸河。
偶爾還能聽到圍觀人的一陣陣驚嘆聲「啊」原來如此」「沒錯沒錯」,各種不可置信溢於言表。
也不知道她哪那麽能說,一件事可以翻來覆去的說上好幾遍,偏偏村裡的那些人也聽不厭。
也是,平日裡就算誰家丟了一隻鶏都得各種猜想,流言蜚語的傳上幾天,更別提秦珊的事情了,在外人眼裡,她就是個活生生的傳奇,經歷勵志得都可以寫上一本個人志了,現下看來,估計最少也得說上個個把月了。
「娘,準備好了。」一出門就看到已經等在那裡的江恒。
「嗯,不過你確定,有人進過那裡?」秦珊疑惑。
「嗯,這幾天沒下雨,那裡周圍有很明顯的脚印,山洞口也有,應該是進去過又出來了。」
江恒抿著嘴滿臉不高興,別讓他知道是誰,否則就只能幫他洗洗眼睛了,正好,他剛做出了個有趣的東西,可以用來試試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