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家一行人這裡看看，那裡摸摸，硬生生的磨蹭到下午才找到鋼鐵廠。

　　結果哪裡知道好不容易到了鋼鐵廠，又被門衛給攔了下來，人家裡外裡盤問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沒把他們從裡到外都給剝開看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江家的人好不容易才逃離門衛的魔掌，一進廠區宿舍才傻了眼。

　　這裡的建築咋長得都一個樣，這還怎麽找人？江家人跌跌撞撞，找來找去，花了老大的勁才問到了江先鋒住在在哪裡。

　　一家人歷盡千辛萬苦才來到了他的家，就看到張黎身著新做的布拉吉裙子看書吃水果，她的兩個女兒在旁邊的沙發上玩鬧，手上緊緊的捏著沒吃完的餅乾，地上甚至還掉落了些碎屑，氣氛看起來溫馨極了。起碼在江家人進來之前是這樣，沒錯。

　　江老太痛心極了，個敗家玩意兒，還真是資本家的大小姐，一點都不懂過日子，那餅乾是能丫頭片子能吃的嗎？

　　還有這女人，不上班不下地，還敢穿新衣服，這是想勾引誰呢，臭不要臉的賤人，比秦珊還可惡。

　　難怪大兒老說沒錢，敢情是全被她給剝削了，這簡直比地主老財的心還狠哪，不行，不能讓她毀了大兒，毀了江家。

　　擱以前這種女人就該被浸猪籠，還有臉帶著女兒改嫁，能的她，江老太死死的盯著張黎，恨不得把她剝皮拆骨，嚼碎了咽下去才好。

　　江紅花更是鼻子直冒烟，賤人，賤人，都是賤人，都該死。竟然敢搶她的東西，活得不耐煩了都。

　　在江家，除了江老太，她就是說一不二的那個人，本來，她還覺得自己小日子過得賊拉爽的。

　　別人喝稀的，她能吃幹的，偶爾還能夾帶個把鶏蛋，時不時的還能用她大哥二哥寄回來的東西打個牙祭，三四個月還能換件新衣服，不錯了。

　　可現在，不錯個狗屁，假的，都是假的，她的憤怒快要衝破牢籠，拼命的衝眼前這個女人咆哮。

　　「你們這些，這些」江紅花氣得直喘氣，恨不得錘爆她們的腦袋，讓她們把東西都給吐出來。

　　瞧瞧，瞧瞧，人家穿的，吃的，喝的，江紅花見都沒見過，還有那倆小崽子，都不是江家的種，花起江家的錢來却毫不手軟，憑什麽，憑什麽，江紅花的憤怒值已經徹底爆表，完全控制不住了。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弄死她們，弄死她們。

　　她什麽都看不下聽不見，紅著雙眼睛，活像熬夜出來的兔子，將手上的包用力一拋，大踏步的朝前走，衝上去就把那倆小崽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扔，死命的揍，絲毫不留情。

　　「個資本家的走狗，你們還有資格住這裡享福，就該送去住牛棚改造，還敢大魚大肉，吃好的喝好的，你們咋不上天啊，揍死你們那都是輕的。」

　　江紅花也是十幾歲的人了，壓著兩個小孩打那是一點問題沒有，兩小孩的哭聲都快衝破屋頂。

　　等張黎反應過來想去阻止，一把被江老太給踹地上了，「個狗東西，你想幹啥，那是你小姑子不知道啊。」

　　「我，我，孩子」張黎蒼白著臉哆哆嗦嗦的說道，任誰都能看出她被欺負了。

　　可江老太一點都沒有欺負人的自覺，「你啥你，你個殺千刀的，還有臉穿布拉吉，喝汽水，一副資本家大小姐的做派，還敢在這裡跟我胡咧咧。個沒臉沒皮的」

　　「打，紅花，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也白死，非得把她們這資本家的習慣給改過來，嫁到我們江家來，就得照我們的規矩。

　　兩個丫頭片子還敢穿新衣服，老大真是被屎糊了眼睛，錢多燒得慌，不知道他老娘，弟弟妹妹還在家裡餓肚子啊，個喪良心的。」

　　江紅花那是需要人催的嗎？不用，直把那倆孩子打得嗷嗷直叫，聲音都快刺破喉嚨，簡直可以高歌一首千里之外了。

　　江老太一肚子氣沒處發，這個老大，以前老往家裡寄錢，還以爲是個孝順的，沒想到也是一肚子心眼，還跟老娘耍起來了，這還得了。

　　她心裡的火蹭蹭直冒，恨不得把人給燒成灰燼才好。好你個江先鋒，這是騙了她多久啊，還說自己連口飯都快吃不上了，把江老太給心疼得，差點就千里送米飯了。

　　敢情不是沒錢，是都給別人使完了，是吧。供他吃，供他喝，還讓他到城市裡當上了工人，他就是這麽報答自己的，個白眼狼，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生下來，按屎盆子裡淹死就一了百了。

　　「不，不是，娘，是先鋒，先鋒他讓的。」

　　「娘啥娘，你叫誰呢，老娘可和你這資本家的小姐沒半毛錢關係，別在這裡瞎叫喚，你個小娼婦，就那麽離不開男人，非得扒著我家先鋒，啥他讓的，沒有你他能讓，還真當自己是那千人枕萬人騎的母馬了，一點都不害臊。」

　　江老太恨毒了張黎，都是這賤人攛掇的，要不一向聽話的大兒怎麽會陽奉陰違。

　　以前秦珊在的時候，他每個月的工資可都是要寄一半回家裡的，到現在，越來越少不說，最後居然還沒了。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江老太不接受，死活不接受，一分錢不給，絕對不可能，想要不管家裡，等她死了再說。

　　「娘，娘，我沒有，我不是。」張黎在旁邊急得眼泪都要掉下來了，如此蠻橫不講理的人怎會是先鋒的娘，張黎難受極了，她是嫁過人沒錯，可先鋒說了，自己在他心裡永遠都是冰清玉潔的，老太太爲什麽要如此侮辱她？

　　當初明明就是先鋒說她心地善良，溫柔美麗，才鍥而不捨，追了半年她才答應的。她從沒有嫌弃先鋒是個工人，只要他愛自己就好，可老太太却如此瞧不起她。

　　結婚後，先鋒對她千般溫柔，百依百順。對她的兩個女兒也視如己出，她才慢慢放下心結，愛上了他。

　　之前來鬧事的女人，也是凶神惡煞，心狠手辣，被她揍的傷，到現在都沒好全。

　　難道農村來的人都是這個德性，要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大夏天的，張黎硬是抖了抖。

　　如此潑婦，難怪先鋒死活都要離婚。也難爲他了，這些年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張黎一想就覺得呼吸都停止了，心疼得不得了。

　　女人長得再好看，性格不好也白搭，就那性子，那女人這輩子只怕是都嫁不出去了，如此無用。

　　女人沒有男人疼愛，人生沒有任何意義，哪還有臉能活在世上。

　　要是她的話，早就一頭碰死了，當初青雲拋下她，本想一死了之的，是先鋒，先鋒把她從地獄邊緣拉了回來，讓她重新找回了做女人的自信，感受到了幸福。

　　她不能沒有先鋒，雖有些對不起那個女人，可是自己絕不會放手的。再說了，那女人不是已經打了她一頓，還拿走了不少錢，害得她和先鋒半個月都沒看過電影，訴說衷情。

　　自從解放後，西餐吃不了，漂亮的衣服不能穿，現在連電影都看不起，她快透不過氣了，只有待在先鋒身邊，聽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沐浴在他濃濃的愛意之下，張黎才覺得自己的人生是鮮活的。

　　先鋒呢，先鋒他怎麽還不回來，張黎害怕極了，恨不得現在躲到他的懷裡，讓他好生的安慰自己，哄著她，跟她道歉，讓她舒服，忽的她想起昨天晚上兩人的胡鬧，臉都紅了，先鋒也太厲害了些，她今天差點都沒能起床。

　　「你臉怎麽紅了，」江老太駡得正起勁，這女人突然咬著嘴唇，一臉春色，江老太也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啥。賤人，娼婦，一肚子壞水，江老太收刮肚皮，將能想到的詞全用張黎身上了。

　　「你個賤皮子，大白天的想什麽呢，□□□□，離了男人就不行了是吧。」張黎一楞。

　　江老太挽起袖子，衝上來就抓住了張黎的頭髮，幾個大耳刮子下去，她那張臉就像得了牛皮蘚，壓根不能看。

　　「你個小□□，大白天的還想那檔子事，你都不帶害臊的，老娘今天就好好幫你去去火」一個又一個的拳頭接連落在張黎身上。

　　她連躲都不敢，只能不停的呼救，「先鋒，先鋒快回來啊，你在哪兒，你的黎黎快被打死了，快回來救我啊」

　　「騷貨，狐狸精，騷裡騷氣的，還敢叫男人名字，是不是要吸乾他才滿意」火上澆油，江老太擺出了張死人臉，下手更重了。

　　「死老太婆，你放開我娘，她沒錯，是江爸爸非要娶她的，你有本事去找他啊，打女人逞什麽能」張媛媛大聲嚷嚷

　　「小兔崽子，有你說話的份嗎？資本家的狗崽子，我呸」江紅花應景的朝她臉上吐了口痰，滿臉得意凶狠。

　　「我殺了你，啊啊啊啊」張媛媛一口死死的咬住江紅花的手，吃痛之下，她不小心鬆開手，張媛媛趁機衝到厨房，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就拿了把菜刀。

　　「滾，你們給我滾，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她舉著把菜刀舞得虎虎生威，滿臉恨意。

　　「就你，我呸」江紅花一脚就把人給踹地上趴著，張媛媛傻眼，立馬爬起來，衝到了外面。

　　「救命啊，叔叔伯伯，嬸嬸阿姨，救命啊，殺人犯來了，殺人犯來了，大家快跑啊」

　　「啥，殺人犯」

　　「快找巡邏隊，找公安去啊」

　　「快點，不能讓她跑了」

　　一時之間整個廠區亂成一團，所有的人都跑出來抓殺人犯了。偏偏江紅花還不知所以，還死命的在後面攆那小崽子去了。

　　「你個小兔崽子，給我站住，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還敢跑，你們誰啊，幹啥，抓我幹啥，趕緊放開我，喂，喂，放開我，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