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小秦，買菜去了啊」』

　　「是啊」

　　「小秦，你這肉哪買的，不錯啊，够肥的，這得有四指膘了吧」

　　「今天運氣好，正好碰上了肉聯廠送肉過來，趕上了，你現在去的話，還有」

　　『那行，我把衣服晾了就去看看』秦珊一路走來，一直都有人和她打招呼，雖然才住進來不過一個星期左右，而已，但是她和這裡的人目前相處還算愉快。當然不排除有那碗餃子的功勞。

　　上次秦珊和以楊老太太爲首的楊家人撕逼了一番之後，順利的住進了小樓，秦珊住二樓的最裡面，整個二樓住了十幾戶人家，平時下班的時間不知道有點熱鬧。

　　事情結束後，秦珊將買來的肉剁成餡，包了一大鍋餃子，留够自己家吃的，剩下的全都給送了出去。

　　當然，隻送了幫她的人，其它的，那是連個餃子皮都看不見，當天晚上，整棟樓飄的都是餃子的香味，還有「砰砰砰」的聲音，響亮極了，一聽就知道在打人，秦珊裝作沒聽見，付出和得到都是成正比的，一絲力沒出還想要她的好處，不可能。在街上找個人問路還要說聲謝謝，想吃白食，沒門。

　　一碗餃子讓秦珊一下在這棟樓裡出了名，餃子啊，還是白麵的，現在誰家不過年不過節的會吃這個，秦珊迅速的奠定了自己大方爽朗的形象，一時之間樓內的鄰居對她可熱情了，那眼光，恨不得把秦珊當了成餃子。當然也有說小話的，不過也只是在背後嘀咕，秦珊就當沒聽見。

　　她也知道這鐘情况是暫時的，等秦珊離過婚，又帶著孩子的事情傳出來之後，到時候等待她的怕是狂風暴雨。

　　「小秦，你家那兒子可真乖，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坐著也不吭聲，你說他一個小小的人兒，看報紙還看得那麽起勁，識字嗎？他不是還沒上學嗎？」

　　「小孩子嗎？不管懂不懂，看到新鮮的東西就有興趣」

　　「那可不一定，我看哪，你們家的孩子可不一般，他可認真的在看了，那涮涮的，幾分鐘就翻面，兩三天的時間，我們家半年的都快給他看完了」

　　「是嗎？是嗎，哎呀，那有，小孩子嘛，就是看著玩的」秦珊眨眨眼擺手，笑得更熱情了，堅持不讓別人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真是的，你以爲就你一個人覺得不正常嗎？她也覺得好嗎？

　　說起來秦珊搬到這棟樓裡差不多也快有一個星期了，除了剛開始的時候，江恒還肯出去轉一轉，剩下的時間他就都待在家裡，問他爲什麽，結果他來了句「太蠢了，沒意思」秦珊絕倒，這難道就是天才的寂寞？原諒她不懂。

　　在一次無意中看到了報紙之後，他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完全沉浸在了裡面，秦珊見他喜歡看，不僅給他預定了報紙，還去書店淘來了一些書。

　　秦珊發現什麽書他都看，不過最喜歡的還是那些關於研究物理化學方面的，應該說不愧是未來的科研大佬嗎？爲此，秦珊還去書店特地找了這方面的書，果然，他一拿到就連飯都不顧不上吃，一心沉迷在裡面。

　　見他有事情可做，也不無聊，秦珊就自顧自的去忙別的事情了，在街道辦領取了他們的購糧證，大人每人每月26斤，剛出生的新生兒7斤，在三歲和七歲的時候會增加兩斤，江恒正好虛歲七歲，兩人的糧食加起來一共才37斤。

　　前幾年的時候大人最少也有30斤，小孩也能拿10斤左右，可這兩年鬧饑荒，到處都减産，人人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各個單位廠子就想盡辦法給職工增加口糧。在廠子空地種菜，改進淘米，煮飯的方法，堅决不讓一粒米順水溜走，加水，加更多的水煮飯，還有想辦法增加代食品的産量來替代口糧。

　　「低標準，瓜菜代」就是現在人人口中喊的口號，這其中的「代」字就是指的代食品，代食品也分幾類的，最好的自然是人工合成的人造肉，人造肉精，葉蛋白等，最差的就是由農作物的秸秆，葉子，殼做成的，吃到嘴裡就是一股粗糙的苦味，要喝幾口水才能咽下去，可不吃就得餓肚子，難吃總比餓死的好。

　　幸好秦珊和江恒的胃口不大，這些口糧也差不多剛剛够吃，可是其它的家庭就不行了，現在可沒有計劃生育的說法，一家老老小小少說也得十來口人，如果是雙職工還能勉强支撑一下，可如果只有一個工人，要養一大家子，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更別提這個時候的口糧大多數還是雜糧，玉米，土豆，紅薯，蠶豆等，只有逢年過節才有可能買到百分之百定量的大米白麵。

　　一時之間，街頭巷尾人人面色更黃，脖子更細，人長得都像麻秆一樣，胖子也有，不過那是餓出來的。更準確的來是營養不良造成的浮腫病，得了這個病的人一年年都在遞增，現在在大街上更是隨處可見。得病的人可以憑醫生證明去開一份「康復粉」，拿回家泡水喝，聽說味道還不錯，治療這病也很有效果。

　　秦珊領到購糧證，又拿著趙姐給開的證明去市人事局報名參加鋼鐵廠的招工考試，在那裡，她又仔細打聽了一番，招的是一個檔案管理員，要會讀會寫，至少得初中學歷。

　　她還聽說了，前任是因爲家裡關係不太清楚被擼下來的，現在廠子裡有不少人都眼饞這個職位，可大多數人都是文盲，了不起有些人上過夜校，參加過掃盲班，但是沒有秦珊正經學校初中畢業的有底氣。

　　畢竟是不用下工廠，拿的是幹部的工資標準和糧食定量，起碼可以在現在的份上在增加至少5斤左右，更別提其它的了。所以秦珊對這個工作的志在必得。考試在一個星期之後，借此機會秦珊也可以回家一趟，除了和秦母說一下自己的情况，還要去看看江恒說的黃金。

　　「娘 ，你看，我撿到的東西」秦珊一進門，江恒就衝過來，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看，「電池，你撿這個幹什麽，都已經壞了」

　　「我要做個實驗，看有什麽效果，正好，現在有練手的對象」江恒舉著電池興奮的說道，自從上次秦珊說漏嘴，把實驗兩個字念叨出來之後，他就把這個挂在了嘴邊。

　　「實驗，什麽實驗，你還小，做這些很危險，要是傷到了自己怎麽辦？」秦珊眉毛一皺，不得不說，江恒在物理這方面確實有天賦，書上 的原理只看了一遍，就敢動手，而且還成功了，聽說他還跑去修理站幫人家修東西，上次居然還掙了五毛錢。

　　把秦珊給驚得，還以爲他騙了人家，反復詢問才放下心來。不過她也知道了，這孩子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得用發展的眼光。

　　可是他這發展得也太快了，從陌生到熟練好像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幾次下來，秦珊都麻木了，現在別說他要做實驗，就算他說自己要上天，秦珊也不會奇怪。

　　「可是這個，我已經準備了好久，很想試試，娘，你要是不讓，那就算了」江恒嘟著嘴，委屈的說道。

　　「沒有不讓，就是怕你傷到自己，」「沒有危險的，娘，這個很簡單，」江恒見狀連忙解釋。

　　秦珊自從把他接過來之後，幾乎事事都依著他，就是不想他像以前一樣活得那麽隱忍，現在看他低著頭，很是傷心，秦珊也不忍，「行，你去做吧，不過要注意安全噢」

　　「謝謝娘，娘，你真好，叭」江恒親了秦珊一下，跑開了，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滿臉認真的說道「娘，你放心，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誰想欺負你，我弄死他」說著他還揮了揮手。

　　秦珊沒放在心上，只當他是隨口說的，笑著說道，「那謝謝你啊」。

　　同一時間，只有十幾平米的房間裡，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人躺在床上，半天都動彈不得。

　　「你確定，她離婚了」旁邊一個老頭五六十歲，摸著下巴，朝床上的人問道，「那可不，我特地讓振邦去打聽的，還能有錯，你不相信的話，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問，她之前的男人就在廠子裡當主任，聽說被她找到這裡訛了不少錢，都快恨死她了，你要把那個□□怎麽樣，他肯定不會出頭的，撕」老太太一口氣把話說完，就開始張著嘴巴大口吸氣，又牽動了傷口，，都怪這個老不死的。

　　「哎呀，長得倒是挺對味，可她成分好，不像之前那個那麽好搞啊」老頭子摸著頭上還沒剩下幾根的頭髮，爲難的說道。

　　「怕什麽，等生米煮成熟飯，不能也能了，再說了她可還帶著兒子，你還能白得一個兒子。而且」說道這裡老太太停頓了下，瞥眼望去，不出意外，老頭子的眼神一下亮了。

　　「而且什麽」老頭焦急的問道，「她還年輕，說不定你還能老來得子呢」老太太慢悠悠的說道。

　　「對啊，對」老頭連忙站起來興衝衝的搓手道，行，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要是再糊弄我，我弄死你，如果這次我成功和她結婚，那我們的以前的賬就一筆購銷」老頭說完這句話就急忙忙的走了。

　　等老頭走了，之前躲在厨房裡的人也出來了，「娘，他要沒把那女人搞到手，把我們供出來了怎麽辦」

　　「他敢，」老太太一聲厲喝，「供出來又怎麽樣，不承認就是了，除了我們，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哼，臭□□，敢占老娘的便宜，我非要她生不如死不可，哼，說起來，她還得感謝我，，誰能看上她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我這可是幫了她大忙，個狐媚子，就只配嫁給老賴這種人。」老太太滿眼陰冷的說道。

　　女人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低頭，「對了，有那一家的消息嗎？』「沒，沒有，廠子，醫院，老家，都問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哪了」

　　「喪良心的，白給飯他吃了，養了個白眼狼出來，繼續找，想離開，沒那麽容易」老太太錘著床頭，恨恨的說道。

　　「是，是，馬上去，馬上」女人連連點頭。如果秦珊在這裡，肯定能認出來這三人就是之前來鬧事的楊家人，還有那個打人的老頭。